飛翼軍在廝殺,殺得昏天黑地,妖屍滿地。▲∴頂▲∴點▲∴小▲>
戰場東北面,柳軍主力的統帥也是白象族,喚作嚴郁,乃是白象族的族主。白象族幾乎全族投靠柳暮言,而他也是柳暮言最信任也最倚重的一個屬下,僅次於嚴青。
而神律軍中,他的威嚴也是僅次於柳暮言。
柳軍最後的主力,便由他率領。方圓百里都是草原,雙方在如此平坦的地方相遇,根本沒有投機取巧的餘地,只有廝殺而已。
紫軍方面則是武岩統帥的金律軍,除騎兵外,兵種齊全。不過正因沒有騎軍,所以處於劣勢,而雙方完好無損的飛翼軍就成了重中之重。
兩方將領都有默契,只待飛翼軍分出勝負,底下廝殺並不慘烈,誰都知道,只要其中一方的飛翼軍佔據上風,就將取得勝利。
……
&邏司的人還沒到?」嚴郁是一個方臉大耳的中年人,粗濃的眉毛就好像用墨筆畫上去一樣。
&該快到了。」副將在一旁擦汗,是熱的。他的身形就像個球,圓滾滾的,墨黑的玄鐵重甲覆蓋式地裹住他,讓他幾乎不能喘息。
&律軍沒有『應該』兩個字。」嚴郁道。
&他們畢竟不是神律軍,怎會完全按我們的想法行事。」副將身旁的人也在擦汗,是嚇的。
嚴郁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嚴青那裏有傳來消息麼?」
&有,如果有,我早就告訴你了。」副將滿臉的無奈,好像嚴郁在問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說得很有道理。」嚴郁說,忽然隨手一拍,「啪」的一聲,副將就像個圓滾滾的石球被抽飛出去,「但我不喜歡你說話的語氣,你要知道現在誰才是發號施令的人。」
眾將齊齊倒退數步,各各裝作在看風景,連前方戰場的廝殺似乎都不能吸引他們了。
副將若無其事地爬了起來,他那幾乎無法分辨清楚鼻子、眼睛、嘴巴的臉有一個紅通通的手印。
&不喜歡,我還是這麼說。」他若無其事地道,「誰讓你老是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還非得回答你不可?」
他走回來,嚴郁沒有再抽他,只是說:「有些事情你要學會習慣,正如大帥如今已然不是大帥,要稱他為陛下……」
&了!」副將的目光透過戰場。
嚴鬱抑制了談興,遺憾道:「看清楚一些,莫要分不清楚敵友,興許是紫軍的援兵。萬一是紫軍的援兵,你又沒有準確匯報,我就把你做成肉餅餵給你的孩子。你知道,工序不複雜,我一腳就能把你踩扁,然後……」
&說得對。」副將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嚴郁抖了抖粗濃的眉毛:「前面對還是後面對?」
&對。」副將說,「不過巡邏司也來了。」
隨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情況有些詭譎。嚴郁緊緊皺着眉頭,映入眼帘的情景是,着巡邏司制式盔甲的妖兵盲目地衝鋒着,不,或許該說逃命着,在更遠的後方,似乎有一面明黃的旗幟,分外的刺目。
&鶴軍,聽說統帥是個鬼修,叫余神機。」副將臉上露出興奮,「好了,別看了,快下命令,全軍突擊,不然紫軍前後這麼一夾擊,巡邏司就完了。」
嚴郁瞪着他道:「說什麼傻話,他們是來幫我們,還是來求救的?」
&什麼區別?」副將問。
嚴郁想了想,道:「好像沒有區別,不過我為何要聽你的。眾將聽令,馬上分散包圍紫軍。」
他說罷,昂首發出一聲高亢的象吼,如同發出什麼訊號一樣。
圍在他身旁的眾將霎時就沒了影子,隨後柳軍開始大範圍地調動,正面戰場留了數千軍佯攻,其餘各路約有五萬軍,便像潮水一樣像四方漫涌。
……
&我命令,讓部帥嚴世光擋住後方衝擊。」武岩位在軍陣當中,縱觀全局,做出統籌。
後方衝擊來的,必然不是柳軍,武岩已從玄靈引得知一些事情,想來來的便是古河圖的部屬。不過他們大多是新招募的妖兵,訓練沒有幾日就拉上戰場,根本無法適應,只能做為奇軍用。
而沒想到蘇伏會把駐守本部以備不測的黃鶴軍也調來,與企圖偷襲金律軍的巡邏司撞了個正着,就變成了現在的境況。
命令層層通報,嚴世光所率一萬軍位在金律軍後方,要擋下一群已然失去鬥志的新兵實在太容易不過。
他正欲下令,突然聽見一聲巨大如雷的象吼,神情驟然一緊,即將脫口而出的命令馬上改換成:「武帥有令,敵軍異動,着我等攔截,隨我來!」
眾軍當然能感應到後方的動靜,他們早已做好抵受衝擊的準備,所以這個命令下來,令他們紛紛一愣。但軍令如山,這是往常訓練時最常提到的一個鐵律,沒有人吭聲,一萬軍默默跟隨嚴世光脫離了軍陣。
嚴世光領着他們繞過了正面戰場,荒草都有人高,可以很輕易掩藏他們行跡。但就在即將繞出正面戰場時,前方卻有一個人把他們攔截了下來。
僅僅只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妖。
嚴世光心裏咯噔一跳:「牙突,你敢阻路?延誤軍機你擔當得起?」
&世光,你這臥底身份今日要曝光了麼。」牙突臉上掛着興奮的笑,在收到這一個命令前,他絕想不到嚴世光居然是臥底,「你們這些蠢貨,嚴世光要帶你們去送死,再過去數里遠就有埋伏。」
&哈,你在說什麼胡話,你以為我的部下會聽信你的攀誣?」嚴世光利用大笑來掩飾聲線的顫抖,「此妖必是柳軍臥底,給我殺了他!」
&慢!」牙突冷笑着取出一個絳紫令牌,「大帥軍令在此,你們信誰的?」
軍令如山,這絳紫令牌便是一座山嶽,紫城建立方初,未預防敵人盜竊或從紫城重要人物身上搶奪,這絳紫令牌就打造了一枚,持有者是蘇伏。
見令如見人,眾妖臉色倏然大變,幾乎同時,嚴世光猛地取出一根鐵漿,將沖向他的眾妖掃飛,隨後一個猛子扎入草叢。
&跑?」牙突興奮地笑着,突然一舉令牌,大聲叫道,「夜鷹,給我抓住他!」
話音方落,便聞「撲撲撲」的撲閃翅膀,伴隨着翅膀扇出的大風「呼呼」的聲音響了起來,急速奔逃中的嚴世光瞳孔驟然一縮。
他在紫城呆了十年,對這聲音怎會陌生:「鷹鷲?」
翻轉頭顱,抬眼一望,頓時亡魂直冒,只見數百隻鷹鷲從天而降,那展開一丈多長的雙翅每扇動一下,就像死神刮着死亡的風聲,化為勾命的冰刀,凌冽地刮過嚴世光的臉,他的臉頰微微抽搐,腦子裏有些混沌。
還未等他想明白,已然被一隻鷹鷲撲倒在地,這才發現其上居然還有一個人,他冷冷地盯着嚴世光,就好像索命的鬼差。
&在紫城十年都不曾見過你們,你們到底是誰!」嚴世光劇烈反抗着。
沒有人回答他,倒是有一束深紅色的靈光從一個鷹鷲騎士的身上發出來,隨後數百鷹鷲騎士身上都發出靈光,一束束靈光連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張深紅色的網,鋪蓋了數十丈方圓的虛空,隨後向下壓落,把嚴世光罩了個正着。
與他糾纏的數個鷹鷲騎士在網罩落前便跑出了網外,嚴世光還想再逃,那網卻脫離了鷹鷲騎士,猛地縮緊,如同綑紮死魚一樣把他給捆了起來。
牙突笑眯眯地走過來,嘆着搖頭:「你真可憐,在紫城辛苦臥底十年,卻比我還晚知道夜鷹的存在。」
&鷹?」嚴世光被這古怪的網捆着,一根手指也動不了,「這麼說,大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他的聲音有些低落,但他不知道,夜鷹的存在也就寥寥數人知曉。
&何在此時揭破?」嚴世光說完便自嘲一笑,「看來我惟一的作用便是減少紫軍的傷亡,難怪以武帥的脾氣遲遲沒有大舉進攻。」
&還有一點。」牙突嚴肅說道。
&什麼?」
&老子建功立業!」牙突猛然撲過去,一口咬在他的頸脖處。
……
藍河對岸,紫軍本部。
蘇伏緩緩站了起來,道:「這便是你的理由?古兄,令堂說得對,你的軀體乃至靈魂都被黑暗佔據,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妹妹根本沒有死,她一直活着,化為了深沉的黑暗,根植在你體內,把她的怨恨,轉化為你的怨恨……」
&可能,我親眼看見她死在我眼前,血,都是血……」古河圖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滿臉的痛苦,腦袋裏迴蕩着兩種聲音。
一個是銀玲般悅耳的笑聲:「嘻嘻,五哥,你快來抓我呀,快來呀……五哥……」
一個如同自黑淵絕獄中湧出來的悽厲慘叫:「哥哥,我死得好慘,我不甘心,我要那賤人付出代價……」
兩個聲音不斷地相互衝擊着,碰撞着,火焰愈來愈狂放,周遭的一切都被燒成灰塵,灰塵再被燒成虛無。
&古河圖開始發出低沉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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