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鬧將軍府,自然也不能隨便鬧,四個人到底不比千軍萬馬。將軍府這樣大。僅憑四個人搜,未必能搜出什麼來。
所幸四鬼的腦筋不好使,但是手段確實多。
他們本就是魔宮之人,有的是陰招。
白色的迷霧吹進了年大將軍府,芙蕖蹙眉,「你們這是什麼東西?會不會傷到小姐?或者。傷到無辜的人?」
畢竟煙霧這種東西,人力是無法控制的,一旦隨着風飄向民居,傷及百姓或者傷到小姐,可怎麼得了?
魑魅魍魎蹲在牆頭,齊刷刷扭頭看她。用那種極為鄙夷的眼神。看得芙蕖心底發毛,乾乾的咽了咽口水。
魑:這丫頭是傻子。
魅:這丫頭腦子不清楚。
魍:這丫頭腦子被驢踢了。
魎:我們只認任務不認人。
芙蕖點了頭,橫豎下藥的人,總會有解藥,應該不會傷及小姐吧!
只不過魑魅魍魎確實不怕傷及無辜,無辜不無辜,關他們什麼事?他們只負責救人。至於死多少人,那就與他們無關。
不多時,迷霧散去。整個將軍府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四人帶着芙蕖從牆頭躥下,大搖大擺的走在年大將軍府內。
芙蕖鬆了一口氣,心道:無所謂,只要能找到小姐,其他的就——將就吧!
腳下躺着橫七豎八的軍士,一個個睡得不省人事,芙蕖挨個房間找過去。始終一無所獲。
在正廳里,芙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地上躺着昏睡不醒的年玉瑩,門口暈坐着暮雲。大抵暮雲是回來報消息的,所以年世重讓他先回來。
看這情形,暮雲還來不及與年玉瑩說上話,年玉瑩就已經被迷霧迷倒。
所以暮雲勉力撐着想要離開,才會倒在門口。
魑魅魍魎快速匯集在正廳門口,黑炭一樣的臉上,除了木訥便沒有第二種表情。
魑:沒找到。
魅:找遍了。
魍:都沒有。
魎:氣死了!
芙蕖一跺腳,「人呢?小姐人呢?」
四人齊刷刷搖頭。
「找不到小姐?小姐會在哪兒呢?不對,為何年將軍不在府里?你們搜府的時候,看見年世重嗎?」芙蕖已經慌亂無措。
四人還是搖頭。
芙蕖無力的坐在門口,「糟了,咱把小姐弄丟了。」
驀地,芙蕖忽然衝到年玉瑩身邊,狠狠的踹了年玉瑩一腳。這或許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大膽的一件事,「都是你!」
魑魅魍魎怪異的盯着芙蕖。
「看什麼看,我替小姐出口氣不行嗎?找不到人,還不准出氣嗎?」芙蕖乾脆哭出聲來,小姐丟了,丟哪兒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魑魅魍魎面面相覷,忽然抬起了地上的年玉瑩就去了隔壁的房間。呆腸樂劃。
芙蕖一驚,這些人不會是色膽包天,想要……
哪知,是她猜錯了。
魑魅魍魎不但將年玉瑩丟在了床榻上,連帶着門口的暮雲也跟着抬起來,丟在了一起。芙蕖瞪大眼睛,這魔教做事還真當非同凡響啊!
可是這樣、這樣不太好吧?
畢竟女兒家的名節重要。
芙蕖咽了咽口水,「你們這樣,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女兒家的名節比性命更重要,如此,還不如殺了她更痛快一些。」
魑魅魍魎齊齊搖頭。
魑:殺人沒興致。
魅:殺人無趣。
魍:懶得動手。
魎:做就做徹底。
芙蕖瞪大了眼睛,他們不會替人行房吧?思及此處,芙蕖面色一紅,瞬時轉過身去,不敢去看那一幕。
其實魑魅魍魎對兒女之事並不知多少,所以也不會那麼做。他們只會——扒了年玉瑩與暮雲的衣服,而後撒手不管。
這迷藥雖烈,但是藥性時間很短,所以他們不能久留。
尤其對付有武功的人,更是轉瞬即逝的時間。
他們在這裏找人,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所以……必須走。
四鬼二話不說就帶着芙蕖離開。
他們只能從南山寺重新開始找,沿着馬蹄印車轍印,重新找尋。
上官靖羽也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裏,只記得黑乎乎的一片。她蜷縮在箱子裏,隨着板車的搖晃和顛簸,不斷的被撞來撞去,感覺都要被撞暈過去。
終於,停了。
是的,停下來了。
而後有腳步聲,有說話聲,漸行漸遠。
箱子裏頭,聽不太清楚外面的動靜,上官靖羽覺得自己都已經手腳麻痹,沒辦法起身。身子稍稍移動,手腳都會傳來針刺的劇痛,讓她不敢輕易動彈。
繩索已經被解開,上官靖羽小心的以頭撞着箱蓋,總算把外頭的環扣稍稍撞開。
驀地,她聽見了緩步走來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三四步——最後直接停駐在箱子跟前。
上官靖羽蜷縮着,此刻根本不敢動彈。
她只乞求着,千萬不要有人發現自己。
不多時,四下的聲音全部消失殆盡。
伸手推開了箱蓋,上官靖羽幾乎是費勁了所有的氣力。她站不起來,渾身刺痛,疼得眼睛都紅了。
蜷縮在箱子裏,筋骨都已經僵硬麻痹。
周圍仿佛並沒有人,上官靖羽咬着牙爬出箱子,一個踉蹌,直接摔在了地上,雙膝重重落地,疼得她一下掉下淚來。
她想站起來,掙扎了好久總算站起身子。
每邁開一步,腳底心和小腿肚都會傳來針刺一般的疼痛,這是蹲得太久血液不暢造成的。可即便這,她也必須離開這裏。
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願她還能活着走出去。
走到僻靜處,上官靖羽已經大汗淋漓,扶着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是什麼地方,為何沒有半個人影,為何年世重的馬車,會停在這裏?
她心裏有太多的問題,卻始終沒有答案。
站了一會,雙腿雖然還是不太靈活,但總算可以正常行走,上官靖羽這才開始尋找大門的方位。
這是個四四方方的院子,雖然比尋常的四合院大幾倍,但屋舍擺設卻是最尋常不過的。上官靖羽與蕭東離曾經在香葉鎮住過這種民宅,當然知道這些民宅的建立都有特定的方位,只要朝着正確的方向跑,就能跑出去。
打定主意,上官靖羽撒腿就往外走。
只是很可惜,四周並非無人,只是她看不見罷了!
剛剛跑到門口,還不等她喘一口氣,便已經看見了年世重雙手環胸等在門口。見她跑出來,饒有興致的勾唇冷笑,「上官姑娘好興致,如今夜幕剛至,就吃完晚飯出來散步,一走還走到了這裏。真是好巧。」
上官靖羽蹙眉,「真是不巧,我看你是打錯了主意。你以為我是來蹭吃吃喝的?」
語罷,她若無其事的走出去。
年世重的胳膊伸到了她的跟前,「既然來了,只怕不容易走了,留下吧。」
上官靖羽冷笑兩聲,「你留得住我嗎?」
「不如試試看。」年世重站直身子,「上官姑娘,裏邊請吧,我們談談。」他剛想抓住她的手,卻被上官靖羽巧妙避開。
年世重一愣,上官靖羽轉身往裏頭走。
大堂里燈火通明,她依舊一襲素色的衣衫,淺粉中繡着美麗的纏枝薔薇,清素淡雅,沒有半分矯揉造作。
她坐在那裏,甚至於不屑去看年世重一眼。
許是想起了南山寺里的那些污穢聲音,想起了那些不該看見不該聽見的東西,所以覺得心裏髒。
「上官姑娘對在下芥蒂頗深。」年世重道。
上官靖羽冷笑,「你要殺就殺,我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
「我為何要殺你?」年世重問。
聞言,上官靖羽嗤冷,但也隻字不提南山寺的事情。說得多,死得快,這個道理,上官靖羽心裏清楚。
年世重定定的看着燭光里的女子,倔強得不肯服輸,偏生得如花似玉,教人不捨得折損。只是,他的視線慢慢的,從她的臉上挪到了她的腳上。
「能看一看你的腳嗎?」年世重道。
上官靖羽一怔,「你說什麼?」
也不管上官靖羽答不答應,年世重忽然蹲下身子,二話不說褪去了她的鞋襪。上官靖羽又羞又惱,「年世重,士可殺不可辱,你別太過分。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不然你就放了我!如果我出了事,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可是眼前的年世重顯得格外的怪異,他托着她如玉的腳丫子,出神的望着她腳底心的那個疤,「這個疤,是什麼時候的事?」
上官靖羽蹙眉,眸色通赤,一臉的怒意,「與你何干?」
「是你十三歲那年,在一片林子裏,為了救一個人,被獵人的陷阱扎到的。」他說得很輕,話語間帶着幾分教人猜不透的溫柔。
「年世重,你發什麼瘋?」上官靖羽想要縮回腳,哪知卻被年世重死死的扣住了腳腕,「你放手,聽到沒有!」
年世重抬頭,含笑看她,「小時候的性子,好似也這麼倔。」
上官靖羽一怔,眼底掠過異樣,「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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