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方才的動靜並沒有打攪到雲姝的思緒。
分析了從九龍殿裏帶出來的那塊香薰,裏面的成分讓雲姝不由得留了心眼。
這東西雖然能緩解疲勞,但是長期使用的話,容易使人產生幻覺並依賴,她突然想出了這麼一個可能性。
會不會辰皇身上長期種下的毒,與他平日裏的習慣有關係?就比如這種特別的香料,是不是和別的什麼東西混合起來,就會變成毒物呢?
然而,這只是雲姝的猜測而已。
就好像有些食物本身就是不能放在一起食用,否則會引起中毒。
若真是如此,那麼此人一定十分熟悉辰皇的飲食起居和習慣,才能利用並悄無聲息的下毒。
會是什麼呢?除了這香料,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有發現的。
屋子裏的燭火燃到了半夜,那靜美的女子坐於桌前,久久沒有入眠。
次日清晨。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雲姝感受着新鮮的空氣和陽光灑在她肌膚上時帶來的些許溫暖,隨後睜開眼來,目光卻是落在院中央的一棵盆栽上。
「春香,這花盆為何放在此處?」
迎面而來的春香望了那盆栽一眼,「小姐,昨日顧大人來了,帶了一樣東西扎進石頭縫裏拔不出來,奴婢擔心傷了小姐,所以才擺了一盆鮮花。」
東西?雲姝疑惑,只見春香將那花盆挪開,後面竟是露出了半截槍頭。
「……」看來,那顧尋芳又打造出了了不得的東西。「命人來把它拔出,放在這裏不成體統。」
「是,小姐。」
「過會兒我會進宮,若是顧尋芳來了,便說他的武器我已經見過了。」雲姝似乎也習慣了顧尋芳的行事作風,這名男子我行我素,每每打造出了新的武器,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總是會帶來給她過目,好像想要證明自己當初幫助他是正確的選擇。
不過,他對辰國確實有很大的貢獻,雲姝也只能淡笑的接受他如此張揚的性子。
馬車緩緩的駛向皇宮,雲姝的手中拿着那小心翼翼包裹好的香料,今日再去仔細觀察一番吧,興許能發現什麼自己遺漏的東西。
九龍殿內。
「皇上今日可曾醒來?」
「回縣主大人的話,陛下清晨醒過一次,喝了點小米粥後又睡着了。」
雲姝與那大公公肩並肩在迴廊之外走着,寒冷的天氣陰沉,草地之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快,把這幾盆花放進暖閣之內。」不遠處,幾名公公手忙腳亂的收拾着花圃,雲姝望了過去,一旁的大公公立刻解釋道。
那幾盆花受不了這樣寒冷的天氣,這幾日天冷的厲害,每逢冬日都要將它們搬去暖閣好生養着,殿下最喜歡這些花了。
花?雲姝看着那快要枯死的草葉,「那是什麼花?」
「那幾盆是夜來香,只有每年的五月至十月才會陸續開花,先前是放在殿下宮門口的,每當花開,夜晚的時候分外怡人。」
夜來香?雲姝倒是知道這種花,花的香氣確實十分怡人,特別是在夜間的時候,這種香氣會越發的濃郁。
雲姝緩緩轉過身去,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
五月至十月開花,那不是和辰皇中毒的時間差不多嗎?
「縣主大人?」
「公公,可否採摘一兩片那夜來香的葉子給臣女?」
葉子?「若是縣主大人有需要,大可以採摘。」
雲姝微微一笑,致謝,隨後想到了什麼,「這些夜來香平日裏是放在陛下的寢殿?」
「是呀,陛下多年的習慣了,十幾年前……」大公公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當下便閉了嘴,尷尬的笑了笑,「這花很得陛下喜歡,而且這些年來雖然經常掉葉子,可是來年卻都能開花,陛下捨不得換掉,所以奴才們才悉心照顧着。」
已經十幾年了?而且看這大公公欲言又止的模樣,只怕這些夜來香還另有故事。
皇后宮中。
「夜來香?」
皇后聽着雲姝的話,不由得蹙眉。她好似回憶着什麼,眼中帶着幾分疑惑。
既然那大公公開不了口,雲姝便決定親自來問問皇后,那些夜來香的來歷。
「那些啊……你不說,本宮都要忘記了。」她從未在意過幾盆花花草草,現在雲姝特意提起,皇后才想起,那幾盆夜來香,是十幾年前南邊進貢來的,當時正值花開之際,梅妃很喜歡那香氣,便留了下來。
「梅妃?」
皇后深吸了口氣,這一點點小事也能說明梅妃當時的榮寵。她喜歡那香氣,皇上便將它們栽在寢殿之中,二人聞着那芳香入眠。直到梅妃被打入冷宮,可是皇上的習慣也改不了了,只有冬日嚴寒的時候,才會移到暖閣。
「縣主可是發現了什麼?」
「臣女聽聞,這夜來香花開之際,其實是帶毒的。」
「毒?!」皇后立刻提高了警惕,她可還沒有忘記之前辰皇中毒的事情。
「當然,這只是臣女的猜測,臣女已經取了幾片葉子,回去研究過後再來稟告娘娘。」
「不,本宮立刻命人送一盆去昌榮侯府,勢必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既然是關於梅妃的,那便不可以懈怠。皇后面露凝重,在她的心中,梅妃已經和毒藥劃上了等號。
入夜。
「皇上,臣妾美不美?」
「美……」
「皇上,臣妾想要這天上的星星。」
「好,朕給你摘星,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
「皇上,若臣妾想要這辰國的江山呢?」
那絕美的女子盪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辰皇忽的睜開雙眸,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又是這個夢!為何,這幾日來梅妃的話語總是縈繞在他的腦海之中。
「來人!」
「皇上,奴才在!」
「那香料呢,為何今日點的是龍涎香?你明知道朕要點着那香料才能入眠!」辰皇的語氣里滿是不悅。
這小公公戰戰兢兢,「回皇上的話,永吉縣主說皇上體弱,那香氣太過撲鼻,不適宜使用。」
永吉縣主說的?辰皇思索了片刻,他伸出手來看着自己濕潤的掌心,「無礙,拿出來點,否則朕睡不安穩。」
「……是,奴才遵命。」
「等等,把窗戶打開!」
「皇上?」前幾日不還說天冷嗎?
「這寢殿悶得很,開一會兒再關上。」
「是。」那小公公立刻將窗戶打開,考慮到辰皇的身子,便只是敞開了一條縫。
些許白色落入辰皇的視線,「外頭下雪了?」
「回皇上的話,方才飄起了小雪。」
辰皇安靜的看着那隨着縫隙飛入寢殿,眨眼間融化的雪花,那樣的白和冰冷,又一年過去了。
他都快要忘記,那些快樂的過往。
可是讓他心痛的,是那所為的快樂,不知道賠上了多少人的性命。
梅妃當年寵冠六宮,然而她並不知足,若辰皇不經意間碰見了別的妃子,多說了幾句話,很快,那些妃子便會離奇暴斃,久而久之,便沒有妃子敢再隨意的「偶遇」辰皇。
現在回想起來,辰皇便覺得一顆心堵得厲害。
當時,若不是太后極力的保護着懷有身孕的雅妃,也就是現在的皇后,只怕她也難逃一劫。可惜最後,還是落了龍胎。
這宮中的子嗣本來就少,辰皇既慚愧又可惜。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給梅妃的已經夠多了,她究竟想要什麼?
她難道就不能體諒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有時候也要審時度勢,身不由己。
況且,她的心胸確實不適合做皇后。
辰皇知道,自己是愛她的,也能包容她,第一次有這麼一名女子,能讓他牽腸掛肚。只可惜天意弄人,最終,他的退讓還是無法讓她滿足。
想着想着,辰皇緩緩閉上了眼。
睡夢之中,似乎有人輕撫着他的面龐,那熟悉的味道,讓辰皇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梅妃……」
「皇上,是不是不願意再見到臣妾了。」
突然,他緊緊的抓住了那雙小手,「別走,梅妃……」
不知是誰,悄悄的關上了窗戶,月光照射進來,除了那零星的雪花,還有一道纖細的身影。
……
「咳咳……咳咳……」
「陛下?快,快喚永吉縣主!」
清晨,九龍殿裏亂成了一團,宮裏頭的馬車火燒火燎的來到了昌榮侯府門口。
「縣主大人,快走,皇上今日醒來不知怎麼的,咳嗽不止,御醫們也不明白為何!」
雲姝整理着衣衫,帶上了自己的藥包進了宮。
御醫們一一為辰皇把脈,只是滿臉的疑惑。
皇上只是感染了風寒而已,為何惡化得這般厲害?昨日明明脈象已經沉穩了許多,今日居然雜亂不已。
「昨日皇上可曾服用過什麼藥物?」
「沒,沒有啊,除了按照永吉縣主的吩咐服了藥,也只吃了幾碗清淡的小米粥而已。」
這就怪了,照理說永吉縣主不可能會有所失誤才是。
御醫們臉色難看,而龍榻上的辰皇臉色越發鐵青蒼白。
「永吉縣主!」
這時,門口出現了那抹焦急的身影,雲姝的髮絲有些凌亂,一路上小公公們催趕,她大致聽說了今晨發生的事情。
「皇上可曾醒來?」
「不曾,只是在睡夢之中不斷的咳嗽,奴才怎麼喚都喚不醒。」
御醫們紛紛退開了一條道路,眾人卻是發現了雲姝疲憊的雙眸,看來這兩日,永吉縣主也是累着了。
雲姝很快將自己的銀針取出,一字排開,隨後抬起頭來,一個眼神,所有的御醫們立刻退了出去。
太后與皇后也已經趕到,「皇上如何了?」
「啟稟太后娘娘,永吉縣主正在裏頭診治。」
皇后陰沉了臉色,雲姝昨日才來找過自己,今日皇上就突然病情惡化,她的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太子,今日早朝由你主持,此事暫且不能張揚!蕭皇還在宮中。」
東方旭明白皇后的意思,立刻撩開衣擺下去準備。
然而很快,這個消息還是傳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冷宮裏,蕭亦琛竟是無比悠閒的品着那嬤嬤遞上來的茶水,「娘娘真是好手段。」居然毫不猶豫的下了手,這辰皇病情惡化得厲害,可見這梅妃辦事利落果決。
「陛下謬讚了。」梅妃淺笑着,上一次讓辰皇化險為夷,這一次呢,她不想太快就要了他的性命,她要慢慢的折磨他,讓他明白背叛自己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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