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聽說國丈大人怒氣沖沖的從椒房宮裏出來了。」春香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告訴了雲姝,桌旁的女子正下着一盤單人棋,她的手微微一頓,看來父親這一次並沒有被雲媚的花言巧語所蒙蔽,心中雖然有些失落,可是雲姝卻隱約的察覺,自己可能錯怪了父親。
哪怕父親知道自己可能是被雲媚所害,依舊選擇留在宮中為蕭亦琛效力,只能說明他是一個為了雲家未來可以犧牲自己女兒的人。可是這一次,雲媚出賣了雲家,將雲家不可外傳的秘藥給了死對頭伍家,父親就義無反顧的離她而去。看來父親心中最重要的,是雲家。
這樣的理由起碼讓雲姝的心中好受了許多,畢竟這個世上總有一些讓人無法去埋怨。父親的選擇,她沒有資格去評判對與錯,哪怕他對不起這個小家,起碼他對得起雲家的列祖列宗。
「皇后如今已經失去了伍家與雲家的支持,要扳倒她,只需要蕭亦琛一句話了。」
「可是,姝皇后……奴婢是說,姝皇后在羿國百姓之中的呼聲極高,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皇后是假冒的,除非蕭皇昭告天下,否則他若是動皇后一下,就怕會激起民怨。」跟在雲姝身邊久了,春香越發懂得考慮大局。
「春香,這個世上有一種人,擅長將所有的過錯歸到旁人身上,把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撇得一乾二淨。如今皇后對於蕭皇來說,只要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就會一腳把她踢開,只要將自己變成受害者就可以了。」
受害者?春香有些糊塗,不明白雲姝話中的意思。
這一次離間伍家長老與雲媚,其實更是破壞了蕭亦琛與雲媚之間的關係,她只要再微微動動腦子,放下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可以了。蕭亦琛有很多種選擇,比如說一場大火,讓百姓心中的姝皇后死於非命,普天同哀。或者昭告天下,說連他也被蒙在鼓裏,姝皇后讓自己的胞妹害死,畢竟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只要有心假扮,要發現也不容易。
不過以雲姝對蕭亦琛的了解,他定會選擇前者,這樣做並不是為了給雲媚一個好名聲,只是因為後者,會讓他看起來像個無用的昏君。他是不論何時何地,都想保持自己偉大形象的人。
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人。
「鳳三少爺。」春香抬起頭來,而鳳凌一個眼神,她便瞭然的退了下去。
「姝兒,國丈已經找過皇后了。」
「我知道。」
鳳凌微微一頓,「雲夫人也跟進宮了,只是現在還未從椒房宮裏出來。」
雲姝的手中一頓,驚訝的抬起眼來,「還未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鳳凌讓人暗中監視,也是因為發現了異樣他才匆匆趕來告訴雲姝,因為他知道,雲夫人對於雲姝來說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已經兩個時辰了。」
雲姝看着外頭的天色,依據她的觀察,如今母親與雲媚的關係並不好,所以不可能促膝長談兩個時辰。她當下緊張的站了起來,心中浮現一絲不安。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稍安勿躁,若等天黑還沒有動靜,我們再想想辦法。」
……
安靜的密室里,那婦人被束縛住了手腳,虛弱的坐在簡陋的榻上。
四面是冰冷的石牆,只有一個燭台用那微弱的光照亮周圍的一切。
雲夫人沒有想到,羿國皇宮之下居然還有密道,雲媚讓人把自己押入密道,就進了這間密室里。
如此一來,讓她相信雲姝還活着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劉嬤嬤帶着食盒打開了門鎖,恭敬的來到雲夫人的面前。
「夫人可是覺得坐着不舒服?奴婢可以為夫人取個軟墊子來。」
如今薄雪已死,嬤嬤又重新得到了雲媚的重用。
雲夫人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便將目光挪開。
一陣飯香味傳來,嬤嬤將所有的菜餚端上,「皇后娘娘交代了,要好生伺候着夫人,夫人放心,相信很快國丈大人就會把夫人接回去的。奴婢先行退下,夫人慢用。」
然而嬤嬤一轉身,雲夫人立刻喊住了她。「慢着。」
「夫人有何吩咐?」
雲夫人微微一動,立刻傳來一陣鐵索的聲音。「本夫人要如何用膳?」
嬤嬤這才記起,雲夫人的手腳都被鎖住了。
她當下猶豫了片刻,難道要她親自餵夫人用飯?可是,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皇后可不是一個會聽別人理由的人。
「本夫人也不會讓你為難,只要解開手鎖就可以。」她抬起了自己的手,動作緩慢而僵硬。
嬤嬤記得皇后說過,雲夫人中了毒,雙手不利便,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威脅性了吧。
她立刻在腰間摸索了一陣,取出了鑰匙為雲夫人解開了手鎖,隨後好像想到了什麼,雲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自己必須小心謹慎才是。
「奴婢告退。」
正要轉身,雲夫人已經下了地,她突然驚呼一聲,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倒去。
「呀——」
嬤嬤趕緊伸手扶住了她,哪知道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她表情一愣,便看見雲夫人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而自己的手臂上赫然扎着一根銀針,「夫人……」
咚的一聲,那厚重的身軀瞬時倒下,雲夫人輕喘着氣,她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才做了那麼一個動作,如今兩條手臂就好像不是她的,麻木的垂在身子的兩側。
解開腳鐐逃出了密室,雲夫人拼盡最大的努力快步行走着,可是當時她是被蒙着眼睛帶入的這間密室,如今眼前有好幾條岔口,她只能憑藉着自己的記憶摸索。
眼前漸漸出現了一道木門,雲夫人記得自己當時是被帶進了椒房宮裏的一條密道,如果這就是出口,那麼她會不會遇見雲媚?
不對,這個時候她應該和雲穆在一起談判,若是在外面,那麼自己就遇不上她,若是在寢殿裏,有雲穆在場,雲媚就奈何不了自己。
想到這,雲夫人毫不猶豫的靠了過去,用自己的身子慢慢推開這木門。
然而,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頭頂上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灰,雲夫人心中一沉,這不是椒房宮的出口!這個木門看起來已經有許久沒有人打開過了。
如此一來正好,想必這些密道有的是相通的,肯定有別的入口,那麼自己可以完全避開雲媚的耳目逃出去。
想到這,雲夫人再一次使勁,隨後狼狽的鑽入了好不容易頂開的一條縫隙。
眼前豁然開朗,然而四面的石壁讓雲夫人知道這又是一間密室。
四周的擺設有些奇怪,沒有任何床榻,而不遠處有一條階梯蔓延而上,這密室的上方是什麼?
雲夫人腳下微微一動,好像撞到了什麼一下子跌坐在地,可是她也來不及感受疼痛,只知道自己要爭取時間趕快逃離這個地方,雲媚一旦發覺那嬤嬤沒有回去定會派人來尋她。
手中好像碰見了柔軟的衣料,雲夫人疑惑的低下頭來一看,「這……」這衣服好生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才發現,自己方才是撞到了裝滿衣物的箱子,而這裏頭儘是華麗的衣裙,自己手中抓着的這件,還繡着鳳凰的圖案。
鳳凰?難道這是雲媚處理舊衣的地方。好像不必如此多此一舉吧?
雲夫人艱難的站起身來,可是沒走多久,她的目光便被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吸引了過去。
那晶瑩易透的面具被小心翼翼的架在桌面上,雲夫人眉頭一皺,不對,那不是面具。
腳下仿佛被什麼東西驅趕着一般,讓她忘記了時間緊迫,慢慢朝着那張桌子靠了過去。伸出手去輕輕一碰,那柔軟的觸感讓雲夫人立刻收了回來,居然是……一張人皮?!
雲夫人久久的看着這張人皮,心中的不安漸漸放大,隨後她看向那一箱箱的衣物,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僵硬。
腦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趕快離開這裏,不要再看不要再找,否則可能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可是偏偏有那麼一種固執,讓雲夫人留了下來。
這張人皮……看着它的色澤,可想而知是活生生的從人臉上剝下來的,雲夫人緊緊的皺着眉頭,她的眼睛突然瞪大,所有的視線聚集在人皮眼角上的那一點黑痣,在雲夫人的心中無限放大了起來。
黑痣……眼角……
腳下一軟,她竟是再也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子癱軟在地,眼淚不停使喚的落了下來,然而依舊保持着那不敢相信的表情。
「呵……呵呵……」她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的。
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可是眼淚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雲夫人的身子劇烈的顫抖着,恐怖悲傷的氛圍環繞在她的周圍,為何,為何要讓她發現這個地方!
她的姝兒……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幾乎是從心中吼出的這句話,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撕裂了一般。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4.053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