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眼神一閃,低下頭來看着這碗早已經被下了藥的燕窩,一雙手僵硬無比。
鸝妃已經退到了窗口,一把打開窗戶準備大喊,不想這時候已經看見那空蕩蕩的長廊,還有不遠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紅兒。
皇后要對她下手,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又怎麼會讓她輕易逃走?鸝妃害怕得手足無措,「本宮,本宮多謝娘娘美意……你們,你們放下就可以走了!」
「這怎麼行呢?娘娘不馬上喝下這碗燕窩,奴婢們回去不好交代啊,薄雪姐姐說對不對?」
麗鶯迫不及待,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春香那猶豫的表情讓她的心中越發肯定。心中立刻一動,麗鶯轉過身去對着身後的幾名宮女說道,「這裏就交給薄雪姐姐了,我們去外頭候着,避免有人來打擾鸝妃娘娘喝燕窩!」
麗鶯這麼做,只是想要確保沒有人半路出來阻攔,只要獨自把薄雪留下來,待她走出這個屋子,鸝妃還安然無恙的話,自己可以立刻去皇后娘娘那兒稟報,那麼等待薄雪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春香沒有注意到麗鶯她們是什麼時候回去的,只是僵硬的站在那兒,內心無比的掙扎。
而對面的鸝妃自知走投無路,她看着眼前這遲遲沒有動作的宮女,小心翼翼的挪到床榻旁,偷偷伸出手去從枕頭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既然舞妃能成為從皇后魔爪之下逃脫的第一個人,那麼她也就可以成為第二個!
春香知道,若這一次不按照皇后的意思去做,那麼這段時間自己的努力將付之一炬。可是她實在沒有勇氣,做這種草菅人命的事情,雙手由內向外不斷的滲着汗,慢慢抬起眼來,看着鸝妃那滿是警惕和害怕的雙眸。
「你、你想做什麼?!」鸝妃的表情有些扭曲,她緊緊的盯着春香的動作,許久之後,眼前的宮女才緩緩開了口。「娘娘若不想蒙受誤會,還是接受皇后娘娘的美意為好。」
鸝妃的嘴角有些僵硬,她看着那宮女緩緩的攪拌着碗中的燕窩,握着匕首的手忍不住顫抖着。只要把她殺了,自己就有機會逃出去!
「本宮自然接受娘娘的美意,所以,就不勞煩你了,把燕窩放着就可以離開了。」
她慢慢挪到一個角度,只要春香一有所動作,她可以立刻衝上去給對方致命一擊。
哪知道,眼前的宮女慢慢直起了身子,「既然如此,娘娘記得服用,奴婢先行告退了。」
什麼?!鸝妃以為自己聽錯了,當她還沒反應過來,春香已經轉過身子朝着屋門的方向走去。
春香的心中輕嘆了口氣,最後,她還是無法下決心做皇后的儈子手。只能對不起自家小姐了,到頭來她還是無法在皇后的身邊堅持下去。
鸝妃還未沉浸入險中逃生的喜悅,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個想法,若這名宮女回去稟報皇后娘娘,皇后知道自己沒有喝下這碗燕窩,最後還是會命另一個人來。所以,自己必須爭取時間通知父親,讓父親派人來救自己!又或者,告訴陛下皇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是的!不能讓這名宮女離開!
鸝妃的眼中殺機一現,她亮出了手中的匕首朝着春香沖了過去,所有的勇氣化成了一句尖叫,「啊——」
一陣冷風拂過,黑影從打開的窗戶躍了進來,一把掐住了鸝妃的脖頸。春香驚訝的回過頭去,就看見了這麼一幕。
哐當一聲,鸝妃手中的匕首落地,雙手掙扎的想要掰開黑衣人的手指,雙腳漸漸離地,她的臉色難看之極。
「你、你是何人?!」
「春香姑娘,屬下是御太醫派來保護你的,方才這名妃子想要對你不利。」黑衣人沒有說出其實他是鳳凌的人,春香的目光難以置信的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那麼方才那聲尖叫,是鸝妃……
自己放了她一馬,結果她卻想要自己的性命?
「唔……唔……」鸝妃瞪大了雙眼,她分明聽見這名突然冒出來的刺客說什麼御太醫……可是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思考能力,缺氧讓她的臉色漸漸青紫,春香立刻上前,「不,不要……」
「春香姑娘,她不死,皇后就會懷疑你,所以此人留不得!」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黑衣人所受到的指令就是保護春香,所以他比春香更加理智。一把端起桌上的燕窩,毫不留情的朝着鸝妃灌了下去。
「你……」春香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鸝妃猛地灌下了一大口,這時,外面響起了麗鶯的聲音,「薄雪姐姐,出什麼事兒了?」
怎麼這麼久還沒出來?麗鶯生怕春香會搞什么小動作,忍不住推開屋門。
剎那間,那黑衣人將手中的碗推到了春香的手裏,化成一道黑影跳窗而去。
麗鶯一跨進來就看見了這樣的畫面,鸝妃痛苦的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脖頸不斷的咳嗽着,她身上沾滿了灑出來的燕窩湯汁,嘴角還掛着一些殘渣,而薄雪的手中握着那空碗,臉色難看的回過頭來看着她。
這分明是薄雪把燕窩強灌進了鸝妃的口中!她,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發生了何事,怎麼還在娘娘宮中打攪?」嬤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鸝妃和薄雪同時驚訝的轉過身去,就看見帶着兩人進來的嬤嬤。
眼前的一切讓嬤嬤一愣,疑惑的看向麗鶯好像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薄雪居然真的照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辦了?她還以為自己可以看見麗鶯已經讓人把薄雪拿下的場景。
聰明的春香已經意識到其中的蹊蹺,為何皇后會突然讓自己來給鸝妃送燕窩,為何麗鶯偏偏要跟過來,而嬤嬤此時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確認自己到底得手了沒有。
這就好像是設計好的一個圈套,只要自己一跳進去,立刻變成了瓮中之鱉!
「娘娘說身子不適,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張為娘娘服下了燕窩。」春香已經平靜的將空碗放到了一邊,恭敬的立在一旁。
嬤嬤緊緊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再看看地上狼狽無比的鸝妃,就知道計劃失敗了!麗鶯這個蠢貨,居然給自己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她現在要怎麼回去向皇后娘娘復命?!
不管心情多麼不好,眼前的爛攤子還是要收拾的。
「鸝妃娘娘,皇后差奴婢來給娘娘傳個話,近來聽說娘娘嗓子不好,因此皇后特地為娘娘配了些藥粉,又體貼娘娘不喜服藥,因此才送來這盅燕窩,相信今晚過後,娘娘會明顯的感覺到喉嚨舒適了許多,薄雪,麗鶯,我們走吧。」
藥粉?!鸝妃呆滯的抬起眼來,然而喉嚨間傳來那冰涼的舒適感,並沒有半分的痛苦,難道皇后真的只是在燕窩裏下了治病的藥粉?可是……這怎麼可能。
很快,屋子裏只剩下鸝妃一個人,她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扶着一旁的桌子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緊湊的心跳,溫暖的手臂,她還沒有死,還沒有死!然而很快,鸝妃便意識到了,皇后娘娘好意為她治病是假,藉此警告她才是真的。
說不定下一次,送來的就真的是毒藥了!
……
椒房宮中,寢殿裏瀰漫着一股壓抑的氛圍。
嬤嬤不安的立在雲媚的身後,而春香與麗鶯則跪在她的面前,只是其中一人目光坦蕩,另一人低垂着頭心虛得不敢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表情。
「麗鶯,把你告訴嬤嬤的,再說一次。」雲媚的話中沒有一絲溫度,她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奴婢戲耍的一天。
「……皇后娘娘,娘娘饒命啊!奴婢,奴婢真的看見了!」
這個丫頭,到現在都還嘴硬!已經證明了薄雪不是奸細,那麼她應該趕快磕頭認錯,活着找個理由矇混過去才對!嬤嬤心中焦急,卻是無法開口提醒麗鶯。
「薄雪,麗鶯說看見你塞了東西給御太醫,可有此事?」
春香心中一動,原來是那個時候被麗鶯看見了引起她們的懷疑。腦海中飛快的轉了起來,春香知道若自己狡辯,並不能讓皇后相信,她突然重重的磕了下頭,「奴婢該死!」
麗鶯大吃一驚,薄雪這是要認罪了?!
雲媚微微挑了挑眉,「說,只要你說實話,本宮還是會饒你一條性命。」
春香盯着與她近在咫尺的冰涼地面,「奴婢有罪!千不該萬不該收了御太醫的賞銀,可是沒有想到,麗鶯居然會因為奴婢沒有將賞銀分給她,而污衊奴婢!奴婢對皇后娘娘忠心耿耿,這一次貪心有餘,卻萬萬不敢背叛娘娘,請皇后娘娘明鑑!」
什麼?!「你,你說什麼?你冤枉我!」麗鶯一聽春香居然顛倒黑白,氣得抬起了手憤憤的指着地上的女子。
「賞銀?」雲媚微微皺了眉頭,若只是收了賞銀,那倒是沒什麼。她皇后宮裏的奴婢,去到哪個宮,那些妃子不都得給些賞銀嗎?這些是給皇后娘娘的面子,薄雪就算收了,也無傷大雅。
「是的,奴婢該死,興許是那時候,御太醫偷偷塞給奴婢賞銀的一幕被麗鶯看見了。只是,那御太醫太過小氣,給的賞銀不多,奴婢就想着,自己一個人收了,沒有分給麗鶯。」所以,對方才會心生記恨,冤枉了她!
這麼一說,雲媚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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