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諾函的話聽得無名一頭霧水,而她的動作更是完全無法理解。無名只能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喃喃的重複一句話:「別哭,別哭。」
哭了一會,雲諾函仿佛發泄夠了,站直了身子,仔仔細細的用手帕擦乾了臉上的淚痕,還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面鏡子,照了半晌,才突然笑了起來。
&沒事啦,走吧,去和大家一起聊聊。」
&真沒事吧?」無名不太確定的問了一句。
&沒事了,走呀!」雲諾函嬌嗔一聲,轉頭就走,完全不理會後面的無名。無名只得再嘆了一句,女人真是搞不懂,而後默默跟上。
來到姬如夢和幾位巨子會將軍面前,雲諾函長袖善舞的一面又露了出來。她一會拉着姬如夢笑嘻嘻的開玩笑,一會又和某位巨子會的將軍稱兄道弟。看着這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無名心中也放心了很多。
進入巨子會的總舵所在地,十一區主城墨城,已經是兩日後。這兩日,姬如夢和雲諾函都住在一起,把無名一個人丟到一邊。雖然無名心裏頗有點不爽,不過兩個女人看起來感情融洽,自己被冷在一邊,似乎也就不那麼難接受了。城門口,毛爪爪和雲岳雙雙來迎,雲岳更是向無名開門見山的介紹,會主正在總舵中等待。
墨城的規模並不比亞里斯多德城小,不過在無名的眼中,卻着實有點奇怪。這裏沒有什麼高雅的場所,沒有酒樓,沒有樂坊,沒有茶肆。滿大街雖然也是熙熙攘攘,卻都是在買賣一些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日用品。滿街的人服飾也非常的簡樸,幾乎看不到什麼華麗的衣裳。沿街房舍的造型也簡單實用,什麼雕欄畫棟亭台樓閣。一縷沒有。都是簡單而實用的框架式建築,倒給無名一種進入了軍營的感覺。
進入巨子會總舵樸素的大門,迎面是一個寬闊的廣場,上面密密麻麻站滿了上萬人。雖然沒有群英殿總舵的廣場大,但卻也算是頗有氣勢。人群正中間留出了一條可容三四人並排行走的通道,通道的盡頭,一個魁梧的白髮老者傲然站立。
&位就是正氣盟的新任盟主無名,後面三位是大名鼎鼎的姬仙子、幻魔女和毛爪爪。這位就是我巨子會會主,十一區第一高手厲天驕。」
走到盡頭,一直前頭帶路的雲岳開口介紹。
&氣盟的人才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洪鐘似的聲音響起。衣着簡樸但王霸之氣十足的厲天驕大聲發話。此言一出,無名和身後的姬如夢雲諾函等人,就皺了一下眉頭。特別是雲諾函,分外的不解。自己一路打點,似乎巨子會對結盟一事也很熱心。然而,這會主怎麼一開口就說出如此不給面子的話。
&聞其詳。」無名倒是一點不怯場,立刻反問。
&區靈傳三級,就已經是正氣盟的最強者。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厲天驕大聲回答。
&幫在道不在力,我個人本事低微又如何?」無名不緊不慢的回答。
此話一出。身後的正氣盟眾人頻頻點頭。姬如夢更是露出了笑容。無名回答正中要點。一個勢力的強弱,看的是能否發揮出眾人的合力,並非依靠匹夫之勇。
&年前,我就說過。正氣盟必敗。在道不在力?此話不假。可惜,正氣盟的道本來就是錯誤的!」厲天驕冷笑一聲,顯然並沒有被無名的話說服。
&不妨請厲會主指點一二吧。」無名心中有氣,針鋒相對並不退讓。
&好小子,就是林欲仁來了,也不敢和我這樣說話。要知道。我和你們第一代盟主南天霖,也只是平輩論交。」厲天驕冷哼一聲。
&道不在年高,何必倚老賣老!」無名隨口回答。
聽到這話,周圍上萬的巨子會會眾,都鼓譟起來,紛紛破口大罵。
&口小兒,敢在厲會主面前無禮!」
&區靈傳三級,豈能當會主一招之敵?」
&頭認罪,否則要你死無全屍!」
聽到這些鼓譟,無名臉上依然一點表情都沒有,後面緊跟的姬如夢和毛爪爪也不動聲色。只有雲諾函和其他隨從再也沉不住氣,紛紛亮出了兵刃,準備一旦對方衝上來就發起反擊。
&聲~」
厲天驕大喝一聲,如滾雷炸響,天地萬物都隨之顫動了一下。無名眼中精光一閃而沒,他立刻判斷出,這老會主至少是悟道二級。一旁鼓譟的巨子會眾人,聞言都立刻住嘴,整個廣場霎時間鴉雀無聲。
無名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發現,閉口的眾人依然臉上帶着激動的表情,看着自己一行人。然而,會主讓噤聲,他們立刻照辦,毫無怨言。看來,巨子會眾人對這老會主都是異常的尊重,絕不敢拂逆他的意思。
&我不倚老賣老。當年我曾經說過,正氣盟的道有四錯。既然你是新任的盟主,可否和我在此當着眾人的面理論理論?」厲天驕緩緩說道。
&何不敢?」無名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聽到這話,姬如夢蓮步輕移,默默走到無名身邊。她知道,巨子會也有自己的一套治世理想。有她站在無名身邊,無名一旦應答不出來,她也可以補救。
感覺到了姬如夢的靠近,無名轉頭衝着她淡淡的笑了笑。這一笑如此神秘莫測,看得姬如夢居然一呆,不由得痴了。
此時,厲天驕那粗狂的聲音再度響起,他已經開始了與無名論道的交鋒。
&氣盟第一錯,錯在集會太多。死個人也要大家追悼一下,逢年過節也要搞得過分熱鬧。浪費寶貴的物資去做一大堆這種沒用的事情,焉能不敗?」
&有此事嗎?」聽到這樣的說法,無名轉頭小聲問姬如夢。
&姬如夢輕輕點頭。接下來,她就想向無名解釋為什么正氣盟要這樣做。不料,無名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聽她的後話,已經大聲回答。
&氣需要時時鼓舞,這些活動看似浪費,卻增強了凝聚力,豈能說是無用。會主難道不知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
&哈,答得好。」
厲天驕大笑一聲,並沒有發火,居然立刻就說到下一條去了。
&氣盟第二錯。不讓大家多幹活多積累物資,卻贊同甚至鼓勵奢靡的做派。鼓吹琴棋書畫,還講休閒娛樂,完全是不務正業。有那個時間,為何不率領大家多打幾斤糧食,多獵幾頭野獸?」
&有此事嗎?」無名再度轉頭詢問姬如夢,姬如夢也再度點頭。不過這一次,她沒有打算進行後續的解釋。憑着女人的直覺,她已經發現了現場氣氛的詭異。似乎厲天驕並非想刁難無名,而是想借着幾個問題,確認無名是否具有替他破解靈傳的資格。
這樣想着,耳邊已經傳來無名清澈而舒緩的回答。
&之為人,是為了活得像個高貴的人。如果成天就像機器一般,計算多努力一點就多賺一點,一直這樣到死,那賺這些錢的目的又是什麼?正氣盟提倡琴棋書畫,講陶冶情操,絕非簡單的勞逸結合,也是為了真正實現人之為人的目的。一個一輩子都在拼命賺錢,沒有時間花錢的人,那並不是完整的人。」
&
厲天驕冷哼一聲,不知可否,已經開始了第三個問題。
&正氣盟看似很喜歡拜祭,其實根本不信鬼神。我知道,你們秉承那個無恥孔聖人觀點,敬鬼神而遠之。你們根本沒有信仰,又何來高貴?」
此話已經有點尖刻,聽得姬如夢皺起了眉頭。她不由得轉頭去看無名,想知道無名的態度。目光所及,無名面帶微笑,似乎並不緊張,張口就作答。
&正氣盟不要求眾人必須信神,不等於我們不敬神。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只是要求不要把宗教的信仰變成世俗的律法。據我所知,凡是搞政教合一的地方,最後都不過是烏煙瘴氣。信仰是一回事,治世則是另一回事,二者豈能混淆。」
聽到這樣的答案,周圍一眾的人都陷入了沉思,連姬如夢和毛爪爪這兩位智者,都感覺到了深邃難懂。倒是厲天驕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思索,只是略一沉吟,就冷笑一聲,再度開口。
&罷,最後一問。我知你正氣盟非常重視祭拜,然而又根本不信鬼神之說。請問如此一來,你祭拜的是什麼?豈不是自欺欺人?一大堆人為了一個根本不信的東西,忙前忙後折騰來折騰去,豈不是一群偽君子?」
&得好!說得好!」
此話一出,一直壓抑的巨子會眾人,立刻紛紛叫好。無名前三個問題答得如此完美,讓場中上萬的巨子會會眾都憋了一肚子的氣。聽到會主這最後的問題問出,大家都感覺正中信奉儒學的正氣盟死穴。人人臉上都露出洋洋自得的笑容,等着看無名出醜。
就連一旁還算冷靜的姬如夢,此時也有點迷茫起來。她不僅在正氣盟生長多年,還繼承了孟子靈傳。然而,一時之間,居然對這樣的說法也是無言以對。是啊,既然都不信有鬼神,那大家搞那麼多隆重的大典,祭祖也罷,悼念死難親人也罷,難道都是偽君子的掩耳盜鈴?
&然不是,這恰恰是儒家思想的一個光輝之處。」無名幾乎不假思索,已經大聲的開始回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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