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覺得坐立難安,他們今天看到了周太醫發病時的情形,雖然暗自慶幸自己並沒染上,但每個人心裏也在擔憂,會不會有一天,這個該死的疫症終於會找到自己的頭上。
若水心中覺得好生奇怪,她通過把脈得知,這幾名太醫體內並沒有毒素,雖然他們也曾經感覺到肚痛,但是並沒有中毒。他們明明和周太醫一樣,全都喝了霉米粥,甚至比周太醫喝的還多,為何會平安無事是?
這是什麼原因呢?
若水目光在這些太醫們臉上一個個看了過去,太醫們看着她的神情,全都心裏發毛,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哭喪着臉問道:「太、太子妃,出、出了什麼事麼?可是我們也都染上了疫症不成?可是我、我並沒有不適的感覺啊?」
不錯!
若水點了點頭,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光亮。
雖然同樣喝了有毒的粥,但是太醫們沒有發病,是因為有一樣東西,他們吃過,而周太醫沒吃過!
那就是……烤山雞!
莫非,這烤山雞裏面就包含着化解癌細胞的解藥嗎?
若水頓時興奮起來,她迫不及待地往外就走墮。
太醫們的臉全綠了,苦巴巴地看着她,太子妃這是啥意思啊?連話也不說,難道他們真的無藥可救了?
若水走到門口,忽地回頭,莞爾一笑:「大家別慌,你們的身體都很健康,並沒有染上疫症,胡太醫,你以後要少喝點兒酒,最近你右腹部常常隱隱作痛,就是因為你飲酒過度,影響了肝臟的健康。曾太醫,你素不飲酒,但是你吃飯太快,囫圇吞棗,影響胃部的消化吸收,所以你的胃不太好,我送你四個字:細嚼慢咽,多食熟爛的食物,調養幾個月就會恢復。夏太醫,你體虛並且盜汗,是因為你太胖啦,平時要多吃點魚,多起來走動走動,這樣你那個大肚子也會小上許多。」
她說完,掀起房簾,翩然出門。
屋裏的一眾太醫們全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看我,我看你,搖着腦袋,砸舌不己。
有一些對若水尚未心服口服的太醫這下子徹底服氣了。
人比人,氣死人啊!
看人家太子妃年紀輕輕,但人家的水平比自己可是只高不低啊,只是幫自己簡單的摸了個脈,不但把自己身體的毛病說得一清二楚,還給出了合理的治療法子,這一手高明之極的醫術,自己就是再學上個十年八年,也及不上啊!
若水出了營房,直接去了伙房,吩咐大師傅晚上燉上一大鍋濃濃的山雞湯,給東營區的患者送去。
她現在有十足的把握,這鍋山雞湯,一定能夠殺死患者體內殘存的癌細胞,也就是霉變陳米中的黃麴黴菌。
因為在現代,她曾經研究過一些山禽的藥用價值,比如這野山雞,就可治療體弱氣虛,健脾止泄的功效,但是萬萬沒想到,這雁翎山中的山雞,卻還有治癌防癌的特殊效果。
她已經向路軍醫打聽過了,這裏的山雞多數是以山中林間的一種小蟲子為食,這種蟲子軀體雖小,但體內含有微量毒素,尋常人若是不小心被它叮咬一口,就會像被毒蚊子咬過一樣,生出一個又紅又腫的包,往往要十天半月才好。
但野山雞卻是它的天敵,想來正是因為常以這種小毒蟲為食,在山雞的體內才會蘊生出一種特殊的物質出來,所謂萬物相生相剋,就是這個道理。
想通了這一環節,若水又頗為遺憾地想到,如果能有現代那些高科技的實驗工具,那些科研工作者們一定可以在這種野山雞的體內提取到攻克癌症的激素,如果用於廣大的癌症患者,會給人類造成多大的福利。
當天晚上,東營區十分熱鬧,空氣中飄蕩着誘人的雞湯香味,患病的士兵們人人手捧着一碗雞湯,精神煥發,神彩飛揚,每個人的情況越來越好,身上的瘡斑結了疤,已經不再疼痛,略略有點麻癢,若水告訴大家,過不了幾天,等瘡疤退去,他們體內的毒素就會全部除淨。
這個好消息讓每個人聽了都大喜過望,激動不己。
兩天之前,他們一個個都躺在病床上,在死亡的邊緣掙扎,隨時可能失去生命,沒想到兩天之後,士兵們幾乎恢復了生龍活虎般的精氣神,人人臉上都綻開了笑顏,再也不是幾天前死氣沉沉的模樣。
陸軍醫滿懷感慨地看着這一幕,心情激盪,他知道這一切的變化都是誰帶來的。
太醫們被士兵們圍在了中間,他們聽着士兵們感激和道謝的話語,臉上忍不住露出怡然自得的笑意,嘴上卻連連謙遜着。
周太醫先前也和太醫們站在一起,但是沒有一個士兵肯和他說話,更沒有一個人提到他的名字,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誰在自己性命垂危的時候出了力,盡過心,他們全都一清二楚。
身為太醫院的翹楚,多年來走到哪裏都是眾星拱月般的周太醫,從來沒嘗到過這種被人無視的滋味,只覺得顏面無光,心中老大的沒趣。再看到往日跟在自己身邊溜須拍馬的太醫們,誰
tang也不向自己瞧上一眼,就像眼裏沒自己這個人一樣,更是好生有氣。
平日裏這種出風頭的時候,這些太醫們哪個不把自己的名字掛在嘴邊,一口一個「都是周院事領導有方」、「全虧了周院事的醫術高明」。可今天他們掛在嘴邊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就是那個該死的太子妃!
周太醫憋着好大一股火氣,從人群中退了出來,端起一碗山雞湯,大喝特喝起來。那個對醫術狗屁不通的太子妃,居然說這雞湯能治病?真是天大的笑話!他連半個字都不相信!
但是這湯的味道着實不錯,不妨多喝上幾碗。
「周太醫!您老人家在這兒啊!」
周太醫抹了抹嘴巴上的油花,又去舀第二碗,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心中一喜,暗想:終於有人想起我來了?
他努力控制住拼命上揚的嘴角,慢慢地轉過身來,準備迎接一番誇讚和表揚。
哪知看到了眼前的人,他不禁呆了呆,愕然道:「楊、楊副將,鄭副將,是你二位啊?」
他心中的喜悅一下子淡了下來,這二人對他的態度,從來就不友善,別指望能從他們的嘴巴里聽到他愛聽的話。
哪知道楊昊一臉的笑容,對着他抱拳道:「周太醫,失敬啊失敬,先前末將等不知道周太醫的鼎鼎大名,出言有所冒犯,還望周太醫大量海涵,不要和末將計較。」
他這前倨後恭的態度大出周太醫的預料,但聽得他心意舒暢,來到軍營這麼久,終於聽到有人說了句順耳的。
「年輕人嘛,說話衝動,老夫不怪,不怪。不知二位找老夫何事啊?」周太醫打起了官腔,一副倚老賣老的口吻。
鄭錚忍不住背地裏翻了翻白眼,輕嗤一聲。
楊昊依然是笑容滿面,說道:「周太醫,末將等是奉大將軍之命,來向周太醫表示感謝的,這次多虧了周太醫帶領着太醫院的諸位御醫,冒着生命危險,搶救我們這區染了天花惡疾的將士們,這才讓他們這麼快地恢復了健康,全是周太醫你領導有方,全是周太醫你的功勞啊!」
他這番話明褒暗貶,連諷帶刺,周太醫如何聽不出來。他氣得差點又要罵娘了。
就知道這長了一雙狐狸眼的白臉小子沒安好心眼兒,果然如此!
他漲紅了臉,惱怒地哼了一聲,正要拂袖離開。
楊昊突然「啊」了一聲,拍拍自己的額頭:「哎呀,錯了!我說錯了!咱們的將士們患的可不是天花!對了,鄭錚,你還記不記得,周太醫進營的時候,曾經和太子妃打過一個賭啊?」
周太醫的臉瞬間由紅轉綠,由綠轉黑,十分的精彩好看。
鄭錚看在眼裏,肚中好笑,故意上前一步,擋在了周太醫的身後,不讓他溜走,大聲說道:「本來倒忘記了,今天你一說我又想起來了,那天周太醫可是信誓旦旦地說,如果將士們得的不是天花,他就把這雙眼珠子挖出來,楊昊,我記得對不對啊?」
「鄭錚,你記性真好,說得一字不錯!周太醫,您可是太醫院響噹噹的人物,這要是挖出了眼珠子,可就成了瞎眼太醫啦!」楊昊笑得十分大聲。
他二人一搭一檔,一唱一和,話聲十分響亮,登時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力,大伙兒紛紛圍攏了過來,見鄭錚和楊昊二人在奚落周太醫,只覺得大快人心,聽得眾人都是嘻笑不絕,不住口的附和。
周太醫此時此刻,恨不得地上裂開一條大縫兒,讓自己鑽了進去。
他的頭低得不能再低,想要溜走卻被鄭錚擋住了去路,只覺得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偏偏楊昊還不依不饒:「周太醫,您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不知道您要挖眼珠子這句話,還作不作數呢?」
周太醫囁嚅着嘴唇,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聽得周圍眾人笑聲大作,只覺得羞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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