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背靠背緩緩出了臥室,剛進客廳,楊樹林就一眼瞥見,右側天棚的一角滲出了黑血,一股奇臭的味道隨之在客廳中蔓延開來,污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綻起一朵朵黑紅的血花,但隨即就化作陰氣飄散一空,地上竟不留半點血痕。
楊樹林抄起茶几上的大半瓶紅酒,掄圓了,朝天棚猛砸過去!
天花板轟然碎裂,一蓬污血灑下,中間混着一坨濕乎乎的東西,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細看之下,那東西正是浸透了污血的血喪袍!
只不過此時的血喪袍已經變成了黑紅色,散發着一股子奇臭無比的味道。
客廳本已熄滅的吊燈亮了起來,左右房間的燈也不再閃爍。
楊樹林捏着鼻子上前,拿軍刺將血喪袍挑了起來,袍上的鬼臉已經模糊不清,正中被豁開了一道半尺多長的口子,恰好斜斜划過鬼臉,裏邊的邪祟已經陰氣盡散,再也沒勁蹦躂了。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剛剛倉促揮出的一刀竟有這麼大威力。
他手上的軍刺是十足十的兇刀,刀上煞氣凝結,正是破除陰邪的利器,被這把刀刺中的厲鬼,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甚至所受的傷還要比普通人更甚,這次如果不是他要來哈市,實在沒法把他的長刀帶來,劉山宗還未必捨得把刀借他。
他把血衣甩在地上,用沙發墊子把軍刺蹭干收好。
「行了,這回真沒事了,你離遠點,我來善後。」
周青曦皺着鼻子緩步退開,楊樹林翻出僅剩的一點石鹽撒在了血衣上。
血衣突然一陣抽動,被石鹽撒中的地方竄起了一縷縷黑氣,嗤嗤有聲。
緊接着上面冒出了無數血泡,像是開了鍋的粘粥般咕嘟了好半晌,最終沒了聲息,血跡消散,只剩一堆爛成了一片片的碎布頭。
楊樹林打開窗子,讓寒冷的夜風吹了進來,臭氣漸漸消散。
「它死了?就這麼死了?」周青曦仍舊捏着鼻子,盯着那堆爛布片,似有不甘。
楊樹林聞言翻了個白眼:「不然你還想怎樣?」
「可是我還沒看到它長什麼樣兒。」
楊樹林默然無語,他又發現了一個跟解長春有一拼的人,這妞不止好奇心重,膽子甚至比解長春還大,人都說學歷高的女人都很可怕,果不其然,周青曦就是最好的例證。
周青曦見他神色古怪,立馬猜到了他的想法,鳳眼含笑嗔怪道:「不准腹誹我!膽大怎麼了,學歷高怎麼了,誰規定這些必須是男人的專利?」
楊樹林被她嚇了一跳,莫非她還會讀心術不成。
隨即他就笑了,看樣子她是經常被人這麼評價,否則怎麼可能一下就猜到他在想什麼。
但想及她剛才那番堪稱驚艷的表現,他忍不住挑起了拇指。
可還沒等他開口,周青曦柳眉一挑:「女中豪傑是吧,巾幗英雄是吧?行,我都認了,你還想說什麼?」
這下楊樹林徹底無語了,跟她說話真是省心。
他索性一言不發,轉身走進了臥室,弄醒了孫敬黨。
得知楊樹林已經將厲鬼除掉,孫敬黨竟一臉的難以置信,直到周青曦點頭證實,他才驚訝的重新打量了楊樹林一番,不顧自己的狼狽模樣,立馬就要親自倒酒向楊樹林致謝。
楊樹林本來想告辭離開,可孫敬黨死活也不同意,說什麼也要請二人下館子去去晦氣。
二人推辭不過,只好跟他去了酒店。
這一次孫敬黨對楊樹林的態度有了驚人的轉變,一改之前那副愛理不理的嘴臉,不僅接二連三的勸酒,還左一個年少有為,右一個前途無量的,把楊樹林誇得都不知道該怎麼答對好了。當他得知楊樹林想考師大藝院時,更是拍着胸脯保證,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如願以償。
可以看出,他是真心感謝楊樹林,如此一來,楊樹林反倒有點過意不去了,他其實只是想揪出邪祟,救孫敬黨最多只能算是順手。
提到厲鬼,楊樹林很是鄭重的提醒孫敬黨,血喪袍應該不會主動找上門來,多半是有人想對他不利,現在血喪袍雖除,但後患未絕,還得多加留心。
楊樹林也不敢肯定害死王煥、李奇鷹的邪祟,跟他今晚除掉的這個是不是同一個。
畢竟他當時也只是驚魂一瞥,並沒看清邪祟的真容。
孫敬黨聽說可能還有厲鬼,嚇得面無人色,苦苦央求楊樹林指點個破法,還說花多少錢都甘心情願。
楊樹林聽了倒也有幾分心動,畢竟孫敬黨這種土財主不是經常能遇上的,與其讓他拿錢去孝敬二龍山黃老道那種人,還不如便宜自己。
但轉念一想,如果真兇沒死,他自己也還身在危險之中,不徹底解決了它,弄再多的錢也是有命賺沒命花。何況高考的時候說不準能用上孫敬黨,現在黑他一筆容易弄巧成拙,還不如先賣個人情。
他索性裝起了世外高人,提錢多俗,除魔衛道乃我輩本分……
如此一來孫敬黨更是對他深信不疑,千恩萬謝,頻頻勸酒,倒把他弄得不勝其煩。
他本來就不會喝酒,孫敬黨點的又是十年陳釀五糧液,五十度的白酒,幾盅下肚已經讓他有點發懵了,哪敢再喝下去,只得拿眼神向周青曦求助。
周青曦果然不負所望的猜出了他的心思,推說時間已晚,想要告辭,請楊樹林送她。
孫敬黨雖然不怎麼情願,可又不想惹她不快,只得答應。
二人從酒店出來也才八點多鐘,酒店門前就停着幾輛等客的出租,楊樹林揮手要叫車,卻被周青曦攔住了:「我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不如你陪我走走,冷了再打車也不遲。」
美女有約,楊樹林哪忍心拒絕,二人沿着路邊的行人路並肩而行。
四周燈火闌珊,老天爺也會成人之美,雖然略冷,卻一點風都沒有,很適合散步。
周青曦最先打破了沉默,直爽的笑道:「還沒謝謝你救了我。」
「學姐這是在笑話我了,要不是你幫我,我沒準被咬成什麼德行,該我謝謝你才對。」
「總之我道過謝了,你不領情就算咯。想不到世上還有你這樣的人,明明幫了別人,卻不收錢,還不肯讓人家道謝,真是古怪。」
一提這個,楊樹林的臉色垮了下來,剛才他只要點點頭,孫敬黨立馬就會把幾萬塊拱手奉上,可他卻偏偏不能收:「你以為我嫌錢多燒手啊?」
周青曦好奇的斜眼看他:「那孫副教授給你錢,你怎麼不要?」
楊樹林肉疼的嘆了口氣:「還不是聽說,他是藝院術科考試的評委麼,我敢收他錢,他就敢把我的卷子抽出去扔了,這筆賬要是都算不清,那我得有多傻?」
周青曦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他不收錢居然是因為這個,真是滑頭。
其實她看得出,孫敬黨說給錢的時候,他已經心動了。如果他在她面前,仍舊擺出那副世外高人的德行,說什麼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一類的話,她即便不會立刻轉頭就走,可也不會再跟他多說什麼了。
但他竟然說了實話,這讓兩人間的距離一下拉近了不少。
「孫副教授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他工作很認真,不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的。」
楊樹林立馬懊悔的一拍大腿:「哎,你怎麼不早說!」
周青曦微微一怔,隨即笑得更厲害了:「那你現在回去找他,應該還來得及哦。」
「算啦算啦,我這麼大度的人,會在乎那兩個小錢麼。」
周青曦更是控制不住,笑了個花枝亂顫,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沒過多久,周青曦在一座大院前停了下來:「好啦,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楊樹林頓時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大院:「你家住這兒?」
不能怪他驚訝,如果周青曦不說,他還以為這大院是個部隊駐地呢,雖然晚上看不太清裏邊的情況,但門口荷槍實彈的士兵清楚的告訴他,這兒絕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得去的。
周青曦笑了笑:「有什麼不對麼?」
楊樹林回過神來,擺了擺手:「沒什麼,我還以為你住教師宿舍。你到家我就放心了,快走吧,我也該回去了。」
周青曦卻沒挪腳,但也沒說話,只是含笑注視着他。
楊樹林也笑看着她,表面上風平浪靜,心裏卻打起了鼓點,這妞的眼神兒有點意思哈,還不走,是想給他來個吻別麼?
可惜他還沒陶醉夠呢,周青曦的笑聲就戳破了他的意淫:「你說你最大的願望是考進藝院對嗎?」
他點了點頭:「沒錯,你想說啥,說我沒志向麼?」
周青曦認真的搖了搖頭:「加油,希望你能如願以償,那樣的話,我們或許還會見面哦。」
說完,她揮了揮手,轉身走向了院門。
警衛一個立正敬禮,接着連一句話都沒問,直接替她打開了門欄,她禮貌的說了聲謝謝,隨即俏麗的身影消失在了幽深的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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