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國醫妃 187真相大白

    蓮生會去了哪裏?懷讓擠了擠眉頭時,突然記起,蓮生被自己叫去李敏那裏了。剛要開口,屋外僧人稟告,對屋內幾個得道高僧說:「師父,都督府的呂大人求見。」

    呂博瑞來了。護國公反而沒有一點動靜。

    屋裏幾位高僧各自像是斟酌的時候,作為監院的弘忍,負責行政事務的,既然要起身來迎接這位朝廷的地方官員,說:「快請呂大人進屋。」

    呂博瑞帶了師爺,以及幾位衣裝華麗的香客,一起走進了院子。

    高僧們出門迎接,見是,除了呂博瑞以外,有奉公伯府的奉公伯朱慶民,寧遠侯府的大少爺朱天宇,以及燕都里最有錢的富商柏史桐。

    雙方打過招呼以後,呂博瑞代表來的人,向高僧們表示深切的慰問與哀悼說:「驚聞方丈圓寂,十分令人震驚。本官雖然到燕都的時間並不長久,但是,對於方丈,是揚名海外的高僧,一直十分敬仰,只可惜在方丈生前沒能得到瞻仰方丈的機遇。此為本官第一次拜訪太白寺,卻遇到如此令人痛心疾首之事,只懇請貴寺倘若有需要的話,請讓本官為貴寺以及圓寂的慧光大師盡點微薄之力。」

    說着,跟在他後面的其他幾個人,表示了同樣的態度。

    高僧們自然都是表示感動地還禮,讓他們入屋後,奉茶。

    一巡茶喝下來,似乎大家都沒有什麼話說。高僧們像是有難言之隱,而希望能幫的上忙的人,如果對方不開口,當然不能急着開口。這樣一來,呂博瑞等人像是不忍打擾要起身告辭時,監院弘忍突然出了一句聲音說:「呂大人請留步,其實,有一樁事兒,望呂大人能為本寺主持公道。」

    呂博瑞步子一停,轉回身,問:「貴寺是遇上了什麼麻煩嗎?」

    淨遠皺了眉頭,慧可冷着臉,兩人看起來,既不同意弘忍找上了外人,但是,同時,也不是要去阻止的樣子。明德在旁看見此情此景不由着急,在弘忍開口要說話之前,急道:「監院,有關住持的問題,是我們本寺的內部事務,並不宜對外宣開。」

    憑明德這個身份,是不太可以當面給監院提意見的,更何況當着外面的人這樣說,有些打弘忍的臉。

    弘忍驀然沉了臉,道:「明德,你師父在這裏,我才沒有說你,你說說你自己,在方丈圓寂的時候,你都幹了些什麼?」

    明德一怔,道:「我這不馬上稟告了師父和三綱嗎?」

    「那就對了,我問的是,你在方丈圓寂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麼!」

    懷讓吃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莫非弘忍這話是指,指他師父明德殺害方丈?

    明德站了起來,一手攔住底下要為自己聲張的徒兒,面對弘忍,面不紅氣不喘:「監院此話如果倘若另有它指,還望拿出證據來,當着呂大人的面,把話說清楚了!」

    「好。」弘忍忽然一拂袖道,「下面都有人指出來了,說你進了方丈的院子,逗留了許久,才說方丈圓寂了,這段你逗留的時間在方丈的院子裏做了什麼,誰可以為你作證?」

    「方丈閉關,作為下面服侍方丈的僧人,當然是在方丈屋外稟告事由,等方丈回話。我是按照本寺的規章程序做事,沒有絲毫違反規章的地方,在方丈屋外等了良久不見裏面聲音,才恍然覺得哪兒不對,推開屋門查看——」

    「對,你作為服侍方丈的僧人,為何可以自己推開門查看方丈屋內動靜,而不先稟告你師父或是其他三綱,與你一起進屋查看?」

    明德那瞬間臉色一沉,當時情況那麼急,他哪裏顧忌那麼多,只怕方丈是在屋裏犯了急病怎樣,卻根本沒有想到方丈已經死了。

    莫非,這屋裏的人,包括弘忍,早就知道方丈可能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去方丈屋裏的時候,突然聽見好像有人在屋頂動作的聲音,才慌然推開方丈的屋門,都是被人設的套。

    「怎麼,說不出來理由了?」弘忍冷哼一聲,「其實,昨晚上,我與維那,你師父,都有所懷疑了,像昨晚上,你說你帶人去追襲擊本寺的兇徒,一路追過去,居然沒有追到一點線索,這不是很讓人生疑嗎?」

    「那時,是因為聽說東側出了事,有人私自出了寺門,徒兒心裏一想,或許敵人玩的是聲東擊西,深恐有香客因此中招,連忙帶人撤了回來。」明德沉穩地解釋完,道,「當然,這都是我的一面之詞。如果三綱實在不信任我,我無話可說。但是,要指責我,必須拿出有力的實證來,想必方丈在世,肯定也不想蒙冤受死。」

    「你這話什麼意思!」弘忍聽出他口裏的指桑罵槐,怒斥。

    明德退後一步,雙掌合十,道:「方丈突然圓寂,確實是有許多令人想不通的地方。如果,監院想請都督府主持公道,不是不可,但是,不要忘了,太白寺與護國公是定有協議的。雖然說護國公平日裏並不插手太白寺內部事務,可是,太白寺守護的畢竟是護國公的祖廟。歷代住持,如果不得護國公承認,並不能真正成為太白寺的住持。」

    此話一出,竟是惹得屋內幾位高僧臉色都有些莫名的變化。

    弘忍忽然有些高深莫測地看了看屋裏另外兩位高僧說:「首座,他是你徒兒,還有,維那,你算是他師叔吧。我是從寺外來的人,所以,肯定是與住持之位之爭毫無關係的了,從來不會想着有可能繼承太白寺的住持。而你們兩位,都是有可能繼承太白寺住持之位的人。」

    慧可不言而喻地一陣冷笑:「我是他師叔有什麼用?我哪怕當了住持,都只是他師叔。如果他幫方丈照看的徒兒當上了住持,他今後在寺中的地位,恐怕是要超越我了。」

    明德腦門上蹦出了一串熱汗,無意之中,因為跟着弘忍的話說,結果,是把蓮生扯進來了。但是,也知道這是避免不了的。如果慧光真的死了的話,作為一代高僧,平常從未得罪誰,若有人真的想殺慧光,只有一個可能,那些人想貪圖慧光的住持之位。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性,比如昨晚來襲的黑衣人,說不定真是聲東擊西,有寺內的某些僧人所扮,在外部引起動靜,吸引走他們的注意力,他們好在寺內對方丈動手。

    為今之計,反正,他是信不過這個初來乍到的都督府欽差,只能無論如何請護國公出面。

    弘忍看着他那張隱忍的臉,猛然一笑,道:「如今都督府大人都過來慰問本寺,護國公夫婦在寺內,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或許,人家是猶如你所說的,並不把太白寺當那麼一回事兒——」

    結果,這話未完時,寺內好像起了一波動靜。之前,弘忍派出去找蓮生的僧徒急急忙忙跑進院子,對他們幾個說:「找到蓮生了。蓮生帶着隸王以及隸王妃,到了方丈的院子。」

    什麼!

    一群人臉色咋變,接着,都急匆匆往慧光的院子走去。

    朱慶民落在最後面,要跟大部隊走的時候,明顯遲疑了下腳步。只見走在他前面的朱天宇突然停下了腳,在他耳邊說:「奉公伯相信司馬先生說的話嗎?」

    「你?」朱慶民愣了愣,接着瞅了下他的臉,「你見過司馬了?」

    「見過。因為我母親為了我媳婦的事兒,去了司馬先生那兒專門算了一卦,說我媳婦懷的是男孩。」

    「這豈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所以,我應該相信司馬先生的話,對不對?」

    朱慶民是一時間,都聽不太懂他這個話了。

    在他耳朵邊上,朱天宇突然,再次冒出一句:「奉公伯,你呢,你見過司馬先生嗎?」

    「我什麼時候見過司馬先生了?你知道的,我對風水這個事兒,從不熱衷。家裏,你嬸子,她幹什麼,我都不知道了。否則,上回她干出那件蠢事的時候,我都攔着她了。」說完這話,朱慶民突然一甩袖管,擦過他身邊。

    朱天宇深沉的目光好像在他背影上盯了一眼。

    一群人匆匆忙忙趕到了方丈的院子。守在院門口的僧人見到弘忍他們,心裏發虛,說:「因為護國公親自到來,徒兒不能不放行。」

    「他們進方丈的院子做什麼了?」弘忍急聲問。

    「哎呦,得到高僧,不是都應該遇風則靜,萬事泰然處之,怎麼突然間聲音那麼大,是把雲雀都給嚇飛了?」

    笑吟吟的聲音,帶着幾許尖銳的嘲諷,肆意妄為的口吻,更是聽在一般人耳朵里格外刺耳,尤其是這些說是僧規嚴苛自己和他人的人。

    眾人只見,佇立在院子中,斜倚在朱柱上的男子,一條青帶隨便束縛宛如瀑布一樣的黑髮,五官是猶如妖孽一般的一種妖冶之美,太美了,讓人都能感到心臟在跳。

    「你是何人?!」

    「本人叫許飛雲,江湖中人,稱我為北峰老怪。」

    「胡扯!北峰老怪貧僧見過,不是你!」弘忍這話在激動中一出,明顯是漏了底。

    「哦?」許飛雲眸子裏頓掠過一抹亮光,「你是誰?是我師父的什麼人?我怎麼未從我師父口裏聽過你?我師父這一生,甚是孤獨,不喜歡交友,他交的朋友,我都能用指頭幫他數出來。而且,他最討厭的兩種人,一種是道士,一種是僧人。因為他喜歡飲酒作樂,最討厭那些自詡清高道貌盎然其實做事比起賊人更犯賤的人了。」

    幾句話,說得那些得道高僧們全紅了臉。這簡直是哪裏來的,胡作非為的典型人士!竟然敢這樣說他們這些得道高僧!

    明德和懷讓在後面,都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幕。

    「師父。」懷讓突然在明德背後小聲說,「要不,師父先上哪兒躲會兒,等事情真相出來——」

    「我為什麼要躲?」明德一身正氣道,「我沒有對方丈做任何壞事,何必躲!躲了不過給人藉口!」

    屋子裏,突然發出一聲低沉威嚴的聲音:「是眾僧到了嗎?」

    這個聲音,自有一股讓人敬畏的力量。三綱忽然想起之前,剛在寺門口遇見這人的時候,那人口氣是輕佻的,與眼下這道聲音儼然是判若兩人。

    僧人們吃驚敬畏時,呂博瑞突然也是一個驚愣,鎖緊了眉頭想,這個隸王還真是多面派,一會兒變一個人似的,讓人猜不出哪個才是他真面目。

    朱慶民和朱天宇像是傻住了。朱天宇問起了朱慶民:「叔,隸王,本人是很少見過的,你可了解?」

    對這個侄子,從不親近,朱慶民談何了解。只知道每次見面時,朱隸都好像跟他們隔了一堵牆。

    一群人低着頭,接近了方丈所在的屋子。當前後踏進屋裏時,因為一扇屏風,隔開了方丈躺着的那張床,所以,進來的人,只見被屏風隔出來的花廳,素淨整潔,與方丈生前的時候一樣,並沒有被任何人動過的樣子。僅從這點看來,說是有人襲擊方丈導致方丈死亡的推測,似乎是不成立的。

    當明德向三綱匯報之後,三綱都有過第一時間來看方丈,發現方丈是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好像是在睡夢中逝去的,很符合自然圓寂的現象。但是,畢竟死的太突然了,加上慧光作為得道高僧,應該對自己的死期有所預料的慧光,是不可能連太白寺未來住持交給誰的遺言都沒有留下而匆匆離世,這不合常理。

    一屋子裏的人,各自臉上閃爍模糊的表情時,突然聽見寺廟深處某個地方,又傳來某位風水大師的大吼大叫,說的是:只要那朵不祥之雲沒有散開,肯定還有人會死的!

    懷讓咽了一把口水。

    眾人在默默地小心翼翼地看着立在窗戶旁邊的朱隸時,朱隸並沒有看他們幾個,在一把屋內的交椅上坐了下來,接着,一片默然。一群人為此更是心驚膽跳,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等那安靜的屏風後面,忽然傳出了一聲動靜,一名女子,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朱天宇瞬間愣了下,眼睛幾乎是目不轉睛地落在那女子身上。

    朱慶民低頭突然見到朱天宇那好像驟然犯起花痴的臉色,都不禁用指頭扣了對方腦袋一把。

    回過神來的朱天宇,口裏不禁喃了一句:「難以置信!」

    不是都說朱隸娶了一個病癆鬼嗎?這女的哪裏像病癆鬼了?是這燕都里看起來最美麗的女子了。

    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還不太一樣。像李瑩挑春梅的毛病,可以挑出一大把,春梅明明長得挺好看的臉蛋兒,會被李瑩評說是狐狸臉。同樣的,李敏總是被幾乎所有女人挑剔,說長得不夠容妃美艷,不夠李華華麗,不夠李瑩小家碧玉。

    男人看女人,很簡單的,看臉蛋兒,看身材,看一雙腿兒腳兒。李敏身高不低,卻天生一雙小腳,僅這點,可以讓許多男人認為是天生佳麗了。

    朱慶民聽侄兒這句話,自己心裏其實是和朱天宇一樣想的,第一眼看見李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那侄兒朱隸,娶了一個不得了的老婆。

    娶老婆,當然最好是入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的標準。但是,真沒有幾個女子真能做到這點。聽人說,護國公府的廚房,都還是李敏掌勺的呢。庖子都得聽李敏的話來做事。在出得了廳堂這點,更沒有人能和李敏相比。李敏是,天下第一有名的神醫。

    他這個侄子朱隸,還真是對了當年慧光說的一句話。慧光說的那句話,如今,有幾個人真惦記在心裏頭的呢,惦記了,又會都是什麼反應呢?

    李敏移步到屏風前面,目光掠過屋裏所在的一排人。

    弘忍第一個意識到了什麼,開聲驚問質疑:「王爺,這裏是方丈的寢室,怎麼可以讓女施主出入?」

    「這點你們不需要擔心,本王王妃,是有名的大夫。而且,是受到了未來貴寺住持的邀請,才來到此處的。」

    「未來住持?」三位高僧,像是同時念念有詞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語。

    弘忍站前一步:「王爺所指的未來住持是——」

    「蓮生師父。」

    緊隨這句話,眾人看到了立在屋角,宛若一團空氣的蓮生。

    呂博瑞目光炯炯地在蓮生那張年輕的臉掃了下,說:「王爺,這事兒恐怕不妥。如此年輕的住持,豈能服眾?」

    「呂大人認為有比蓮生師父更合適的人選?」

    「據本官了解的,太白寺的住持,可以有師徒繼承,也可以有同門師兄弟繼承,猶如當年,把住持之位傳給慧光方丈的前任住持。」

    朱隸像是微微一笑,抬起頭,深幽的眸光直射到呂博瑞臉上:「沒有想到,呂大人到燕都時間不長,據說是第一次到訪太白寺,卻對太白寺住持的繼承規則如此了解深透,讓本王都很欽佩。」

    呂博瑞面色肅然:「本官對王爺所言不敢當。本官所了解到的,不過是從師爺口裏道聽途說到的,有望佐證。再有,本官既然身處於太白寺中,驚聞方丈變故,對這方面當然要了解一點,以防不測。」

    「什麼不測?」

    「譬如說,如今,王爺聲張要扶持如此年輕的僧人作為太白寺住持,本官以為不妥。」

    「你都督府有何權力,干涉到太白寺寺中的事務,讓你呂大人說出不妥之言?」

    呂博瑞頓然沒了聲音,是沒有想到朱隸說話竟然可以如此鋒利如刀。畢竟,之前在他都督府被他邀請來協作辦案的時候,朱隸說話,可老客氣了,雖然一樣老謀深算。

    哪個才是真正的隸王?

    呂博瑞心裏頭快速地盤轉着,說:「本官是受到了太白寺僧人的邀請,他們希望本官能為他們此事主持公道。」

    「你們要公道嗎?」朱隸的目光掠過那一排僧人。

    在三位高僧都不說話時,明德忽然出來,對着朱隸一叩首:「貧僧懇請隸王住持公道!方丈與隸王為忘年深交,隸王定會為方丈主持公道。」

    幾道目光於是都落在了明德頭上,沉甸甸的。

    「說的好!」朱隸一拍大腿,「本王與方丈是忘年之交,方丈有事,本王豈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如今事情已經顯而易見,有人想謀取太白寺,因此,殺害了方丈。」


    屋裏頓然鴉雀無聲。

    大家腦子裏都在想,不是還沒有找到證據可以證**光不是病死的嗎?怎麼朱隸可以一口咬定了慧光是被人殺的。

    「王爺——」那個,曾經第一個出來指責明德有可能是殺害方丈兇手的弘忍,忽然間持起了不確切的態度,「王爺如何得知,方丈是被人殺害的?」

    「所有的事情真相,必須有證據佐證,這是判案的唯一根據,對不對,呂大人?」

    突然插進來的那道清脆乾淨利落的女聲,讓眾人的目光不由移了過去。

    呂博瑞抬頭,觸到了女子那雙澄淨同時深不見底的眼神時,突然心頭不由打了個虛抖,想,這樣的眼睛,好像可以把所有人的五臟六腑里裝了什麼都看的一清二楚,當真讓人可畏。

    「是的。莫非,王妃和仵作一樣,能判別死亡的人是不是他殺?」

    「恐怕仵作都沒有辦法判別出死者是不是他殺,因為,死者身上並沒有明顯的被銳器所傷的痕跡。但是——」

    但是?

    李敏眸光一閃,目光落到了窗戶上:「本妃進來時,和王爺一樣發現了,窗戶是緊閉的,這其實不合常理。室內空氣渾濁,關在屋裏的人早該感到身體不適。而室內屋角的地方,種了許多君子蘭,卻出乎意外的長得很好。只說明了一件事兒,下手的人,不是一個普通人,是個深知醫理的人。讓本妃也出乎意料的是,似乎關內關外的兇手,都喜歡同種下手的方式,循序漸進,讓人在不知不覺之中,死的不明不白。」

    屋內眾人聽着她這話像是一愣,突然間,朱慶民朱天宇身後像是有陣風掠過,兩個人同時驚叫一聲。其餘人聽見他們叫聲回頭一看,見懷讓突然間倒在了地上,手指抓住胸口的衣服好像很是痛苦。

    「懷讓!」明德大驚失色,跑到徒弟身邊。

    蓮生要邁進一步的時候,突然停住了步子。

    懷讓把頭仰高,對着明德:「師父,不是徒兒做的事。徒兒,只是受命,給方丈澆花——」

    「什麼?」明德一愣。

    懷讓在地上抱起了肚子打滾。

    弘忍忽然大叫一聲:「來人,把這人關起來!這人有謀害方丈的嫌疑。」

    「且慢。」兩個字,讓屋內再次一片寂靜。

    明德不知覺間退了半步,給李敏讓出了位置。李敏伏下腰,看了下在地上肚子疼得起不了身的懷讓,說:「是中毒。需要洗胃。」

    「洗胃?」

    負責給李敏抱藥箱的蘭燕第一時間跑了上來,打開藥箱之後,李敏抽出了一條長長的塑膠管子,這顯然是其他人都沒有見過的東西。話說,這個胃管,還是李敏從現代隨她一起來的背包裏面發現的。要是沒有這個東西,以如今古代現有的技術,是做不出橡膠管子的。

    命人按住了病人,李敏當即從病人的一側鼻孔裏面插入了胃管,再用清水拿注射器射入抽出來洗胃。

    其他人在一旁看着她動作,已經不能用任何言語來形容,前所未見的治療方法。

    「這——」朱慶民和朱天宇難免口裏發出一聲驚異的時候,回頭,發現站在他們身後的那些高僧,是一個個面部表情出奇的嚴峻。

    弘忍突然出口,發出一聲奇怪的笑聲,對的是三綱裏面的首座淨遠:「你徒兒現在中毒,豈不是有人有殺人滅口的嫌疑?」

    淨遠雙手合十,念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道:「是誰意圖傷害方丈和我徒弟,必然真相大白。」

    「不是你做的,能是誰做的?!你徒弟都招了,是他奉從了你的命令在方丈屋子裏種君子蘭。」

    淨遠雙目突然圓瞪:「倘若老衲有謀害方丈之心,天誅地滅!」

    話音剛落地,只聽,寺廟外面忽然轟然一響,是震天動地的搖晃,整間寺廟都好像伴隨那聲巨響晃動上下。女人的驚叫聲,在寺廟裏彼此起伏。

    剛給病人洗了一次胃的李敏,抽出了一管子黑色的東西,神情剛剛一沉,此時驟然的晃動讓她幾乎站不穩。後面忽然一隻大手抱住了她腰。

    「王爺。」李敏深吸口氣。

    「別怕。」朱隸在她耳邊輕聲拂過這句以後,對着底下的人說,「去,看看廟外出了什麼動靜。還有,以本王的命令下去,不准任何人離開太白寺,倘若有人敢私自出寺,一律按逃犯抓拿法辦。」

    「是,王爺。」幾道黑影瞬間從屋內飛了出去,去傳達執行隸王的命令。

    在剛才屋宇晃動的時候,許飛雲第一時間已經飛到了屋頂上查看,隨之,落回屋內,對朱隸說:「王爺,怕是附近山上發生了雪崩。」

    與此同時,一陣狂妄的大笑再次在廟中響起:「死了,你們通通都得死!貧道說了多少遍了,你們竟然都不信貧道的話,只有殺了不祥之雲,否則,你們全部都得死!」

    只不過這次不同的是,那陣狂笑沒有能笑到最後,有人終於忍無可忍,把關在牢房裏以為安然無事的風水大師給抓了出來。

    司馬文瑞跪倒在了地上時,只覺頭頂一陣可怕的冰風颳過,他一個打抖,抬起頭,看見了佇立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你、說、誰、是、不、祥、之、雲?」

    「貧道,貧道,貧道——叩,叩,拜,拜,拜——」司馬文瑞最後幾個字怎麼都說不出來,他周身抖得像秋後的蚱蜢。

    蘭燕嘖一聲,看你這幅狼狽樣,以為我們主子真是懦弱的嗎,是覺得你不值一提才不想收拾你,結果,你使勁兒要往我們主子槍口上撞,這下子好了。

    有本事繼續唱不祥之雲,唱吧。

    司馬文瑞猛地在地磚上磕了好幾個腦袋:「草民說的不祥之雲,是指——寧遠侯夫人。」

    朱慶民和朱天宇眸子同時一縮。

    「你說寧遠侯夫人是不祥之雲?可寧遠侯夫人不是聽你說有不祥之雲嗎?還落力幫着你到處說這個城裏有不祥之雲。既然你知道寧遠侯夫人為不祥之雲,你怎麼不把不祥之雲除了,你不是除魔最厲害的道士嗎?」

    司馬文瑞喘口氣,道:「貧道並不是自己預測到不祥之雲,或許貧道所言有誤,誤信了其他人的話。」

    「誰說的?」

    「夫人自己說的自己是不祥之雲。」司馬文瑞說完這句話之後,只覺面前的男子踱了兩步之後一個頓然,自己心跳隨之跳了出來,簡直兩眼一翻要直暈過去。

    「本王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是誰,告訴你,有不祥之雲的?」

    怎麼,連護國公都腦子出毛病了嗎?有不祥之雲,不就是風水大師預測的,怎麼說是有其他人告訴風水大師了。

    司馬文瑞低頭咬着牙齒好像也在考慮什麼。這時候,孟浩明是把一個五花大綁的黑衣人突然間甩進了屋子裏面。

    那黑衣人口舌間是被塞了布條,孟浩明說:「此人意圖自殺,但是,不幸中了我們按照王爺和方丈說的設的埋伏。」

    方丈?

    哪裏的方丈?方丈不是死了嗎?

    屏風後面,忽然發出幾句老者的咳嗽聲,這幾句熟悉的聲音,是讓屋子裏的那些僧人全部傻住了。

    「老衲還沒有死呢。怎麼,有那麼多人希望老衲死嗎?老衲死了的話,可以給某人背黑鍋是不是?好在王爺早有所料,派人提前過來查看,否則不得了。至於明德,你不要責怪懷讓。懷讓沒有做錯事兒,他確實以前只是進屋來澆花,養花,因為廟宇里種了那麼多花草,他也不知道這花草種的再多會害人性命,並無其他。真正救了老衲的人,聽王爺說來,應該是隸王妃。全天下只有隸王妃最不可能是北燕的不祥之雲了。」

    聽這個聲音是沒有錯的了,慧光沒有死。

    「蓮生,扶為師起來,為師想看看,那些意圖害死為師的兇徒。」

    「是,師父。」蓮生走進了屏風後面,接着,扶着一個老者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眾人看着那出現在公眾視野里的老僧人,只要看過慧光本人尊容的額,都無不驚訝。

    「這,這,方丈——」弘忍第一個忍不住上前,吃驚地說,「方丈,我們之前才來看過你,可您——」

    「當時我是快死了,屏住氣息,你們在我屋裏再呆會兒,我真的是要憋死了。」老者這話一出,要不是現在是什麼情況,所有人都得捧腹大笑不已。

    弘忍目瞪口呆的。

    眾人只要看弘忍這個表情,都顯而易見,弘忍不太可能是兇手。

    淨遠合着雙掌,走到了方丈面前,低頭道:「住持安然無事,本寺上上下下的僧人們都可以放心了。」

    「你這話,可不能代表所有的人。你心裏很清楚的,淨遠。」慧光這話有些意味深長。

    淨遠鎖緊濃眉:「方丈——」

    「慧可,我知道,你是心裏很想坐這個住持的位置,難免想藉助都督府大人的一臂之力——」

    「師兄。」慧可臉色一沉,「師兄應該知道——」

    「是,最了解你這個師弟的人,莫過於我了。你想圖這個住持的位置,但是,你讀了那麼多經書,侍奉佛祖和菩薩,最明白不過,最重的罪孽莫過於殺生,倘若真犯了殺生之罪,怎麼可能真的坐上住持這個位置,難免心裏不安,不得菩薩佛祖承認,為得不償失。所以,你最不可能殺我。」

    「師兄所言極是。」慧可道,「如今看來,只有監院最有可能謀害師兄。因為,他已經不是我們請來的那位得道高僧弘忍了。」

    兩位高僧的話剛結束的時候,一道人影意圖飛出門口,被把在門口的孟浩然擋住。眾人眼花繚亂之間,只見對打雙方互過數拳,緊接,許飛雲忽然持劍插了進來,對孟浩然發出一聲:「下去,孟旗主,此人和我師傅有恩怨,這番恩怨,當然由我來解決。」

    孟浩然猛然抽身退了下去,其餘人可以清楚看到他左臂衣服裂開了道口子,鮮血直流。從此可以想見,對手武功之高強。

    本想上前幫一把的蘭燕見狀,都趕緊退了下去,避免給自己師父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兩個武功高手從屋裏打到了院子外,到了屋頂上,嚇飛了所有的飛鳥走獸。

    屋內,李敏仔細研究過了從懷讓胃裏面抽出來的毒物以後,嘆了一聲:「是汞,此為煅丹的藥物。」

    可是懷讓怎麼會突然汞中毒了?

    蓮生記起了一件事,說:「之前,我和懷讓去看囚犯,囚犯不吃我們送去的東西。師父知道的,懷讓生性節儉,那囚犯不吃,懷讓出於節儉,把送給囚犯的飯吃了。」

    所以,某風水大師一直口裏嚷嚷着,有人繼續要死,是因為已經給人下毒了的緣故。

    蘭燕一腳,踹在了打算毀滅證據的風水大師的手。司馬文瑞一個措手不及,剛要把懷裏藏着的丹藥往哪裏扔時,因蘭燕這一腳踹過來,暴露無遺。

    白色的瓷瓶子,呼啦啦在地上滾動着,接着,滾到了朱隸面前。

    司馬文瑞爬起來,突然沖了過去。眾人震驚的剎那,司馬文瑞兩隻手火速撲在了朱隸的鹿皮靴子邊,抬頭,呈現張口的模樣,眾人從他嘴型上尚未辨認清楚他想對朱隸說什麼,顯而易見的卻是,他忽然間倒了下去,再也不動了。

    一動不動的,在地上,身體快速僵硬,真是猶如秋後的蚱蜢一樣,亂跳一下即死了。

    蘭燕快速走上前查看,一摸對方鼻息,是沒了,確認無疑是死了,抬起頭,對兩個主子說:「好像是中毒。」

    「不是中毒。」是不是中毒身亡,李大夫一看就知道,「比較像是心肌梗死。」

    心梗的誘因有許多。李敏想了下,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這裏人太多了。再一眼向側邊望過去,果然,自己老公一張臉,臉色很是深沉。

    屋裏很多人,可以感受到冰徹入骨的寒風。其實大家只要想想,不管司馬文瑞做了多少罪不可恕的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居然敢當着護國公的面對護國公手裏的人動手。

    朱天宇忽然對着司馬文瑞迅速冰冷掉的屍身冷笑一聲:「死不足惜的人,卻不把話說完就死了,是想死後都進地獄嗎?」

    聽到他這話,朱慶民瞪了他一下:「隸王在此,怎可如此無禮?」

    朱天宇好像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緊衝着朱隸夫婦兩人鞠躬,宛若道歉。

    朱隸擺了下手,對屋裏所有人說:「如今,方丈安然無事最好不過。方丈剛醒,需要休養,大家都退下去吧。還有,今兒抓到的犯人,按理應該是交給太白寺處理。太白寺如果想把兇犯移交給官府處置,由太白寺自己決定。」

    一群人神情不一,退了下去。

    孟浩然命人把抓到的犯人,移交給了太白寺僧人。負責守衛的明德接過犯人時,說出了心裏的疑問:「王爺怎麼會設伏?」

    「昨晚上,貴寺不是察覺了動靜嗎?那些人,在山坡上設置火藥,準備把炸山,引起雪崩。」

    「這樣說的話?」

    「昨晚上明德師父猜的沒有錯,對方玩了詭計,把貴寺的注意力引到了另一邊。」

    這樣說的話,明德突然間恍然大悟,望向了佇立在那裏的方丈,在得到慧光一個頷首的時候,終於明了:慧光是故意詐死的,目的很顯然,是順着他人的計劃進行,目的是引出背後的幕後主使。

    至于慧光什麼時候察覺有人想殺自己的?

    等閒雜人士都離開了以後,慧可不由說起了方丈:「師兄,此事如此重大,你怎可與我,和淨遠都一點商量都沒有,自作主張?」

    「如果我說了,你會和皇上的大臣說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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