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牛國醫妃 70真有兩把刷子

    夜裏的風,一陣一陣地刮着,馬車角上懸掛的琉璃燈,隨風晃動,裏面的燭光像是天上的流星一晃而過。

    李敏在馬車裏睜開了眼睛。

    方嬤嬤守在她腳邊,見她只打了會兒盹兒,說:「大少奶奶,還沒到國公府。」

    「走哪條路?」李敏問。

    方嬤嬤好像聽不明白她的話,答:「向來從皇宮神武門到國公府走這條路兒是沒錯的。」

    對了,老路子,誰都知道他們是走這條路。

    李敏這個想法剛掠過腦子裏,前面馬車忽然間不知道遇上了什麼東西,啪,一聲停了下來。馬車夫拉停了馬車,能聽見馬兒在夜裏氣喘的鼻聲。

    守在車門的蘭燕已經是掀開了車簾探出身子去觀察動靜,一邊叮囑車內:「大少奶奶在車裏不要動。」

    「出什麼事了?」方嬤嬤問。

    馬車夫從趕車的架子上跳下來,在看馬,好像是前面馬兒的馬腿被什麼阻攔住了。

    護國公府的馬全都是經受過最嚴格的訓練,不像普通人家的馬,為上過戰場的戰馬,警惕性十分的強。拉車的馬停下不前的原因是敏銳的嗅覺讓它第一時間發現了前頭有人給它設了陷阱,是一個獵人用來捕獸用的鐵夾子,專門夾老虎野獸的腿的,在戰場上也用來夾馬腿。

    車夫愣了下,在皇城裏居然有人用這種東西放在路上,只能說,有人故意而為之。為此,腦海里剛閃過一個不妙的念頭,喊:「小心,有伏擊——」

    蘭燕抽出腰間的匕首。

    四周落下的十幾道黑影。車夫見狀,馬上先一刀拔出刀鞘,刀影山落,砍斷了拉車的馬兒的繩子,讓馬兒先跑命。

    馬驚慌向前跑時,衝散了幾個前面圍上來的人,其餘的黑面人,全部衝上了馬車。蘭燕一個人哪裏抵得上這麼多人,隨手解下了一個布袋,拉開袋口迅速向空氣中散開,嗆鼻的煙霧頓時瀰漫開來。方嬤嬤和李敏都拿袖管捂住了口鼻,匆匆從車上走了下來,趁亂之際,要從小巷逃脫。

    「不要擔心,大少奶奶,老奴知道這裏的路。」方嬤嬤一面帶李敏跑小路一面說,「再前面向左拐,有條小路可以直通護國公府。」

    李敏聞言,卻是突然趕緊將方嬤嬤一拉,拉住了說:「別走老路了。」

    「大少奶奶?」方嬤嬤回頭吃驚地看她。

    不走老路走什麼路?

    「人家都知道我們走什麼路,既然有意伏擊,第一次不成功,肯定會在第二個地方設點。要是我,拐彎口肯定再埋伏人。」

    李敏這句話說完,身後馬車停靠處刀劍相碰的聲音不斷,前面像是有幾道飛影落到了地上,交頭接耳的聲音從小巷道里傳了過來:

    「人從馬車上跑了。」

    「沒有到這裏來,改路了?」

    「她跑不遠的,應該在這附近。」

    方嬤嬤大驚失色,一切都如李敏所想的。

    李敏見那些人已經從前面往她們走的這條路尋來,當機立斷,拉了方嬤嬤的手從邊上一個小門鑽了進去。

    也不知道這個門是通哪裏的,進去後見是個普通人家的小院,角落裏雜亂地放了草垛與木材。

    李敏捏了下方嬤嬤的手背,示意,躲草垛里去。兩個人隨之繞到了草垛後面,找個空隙,用稻草把自己掩埋了。

    剛把自己的身子藏好,牆外傳來了一串腳步聲,緊隨而來幾個聲音,說:「搜搜搜,快搜!魯爺有令,不能再讓她跑了。」

    魯爺?

    又是魯爺。

    這個魯爺何方人士,為什麼一再要致於她死地?上次受人委託綁架她不成,山寨被人血洗,這次是來報仇的嗎?或是說,她今日一日在後宮裏壞了人家的好事,魯爺又受人委託要把她這個礙眼的弄掉?

    不管如何,這個山賊好大的膽子,在京師附近安寨紮營,集結叛軍不說,現在又在京師里設埋伏,想抓她這個一品命婦。京師乃皇上的重地,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做這些綁架撕票的事兒,竟然沒有人管。順天府是眼睛瞎了,還是說皇帝眼睛瞎了?

    李敏從草梗的縫隙之中往外觀察着,有人發現了她們穿過的小門,喊了聲:「這裏有條路。」

    幾個人隨之進了門裏,看見了角落裏堆放的草垛。

    領頭的那個人在漆黑的夜裏眯了下眼睛,抽出長刀,道:「查!」

    應這句聲音,後面幾個劫匪嗖嗖嗖全拔出了明亮的刀具,銳利的鋒芒在夜裏閃閃發光。刀尖緊接插進了草垛里。

    一下,兩下,三下,沒有插到任何東西。

    「舵主,好像沒有,好像不是藏在這——」

    底下人的話,並沒有讓那個領頭的收手。領頭的那個舵主,把手中的長刀刀柄換了個手,繞到了草垛後面,突然間,刀尖一刀爽快地插進了草垛後面,一些稻草碎兒由於他這刀巨大的動作在夜裏飛了出來,像是天女散花一樣。

    其餘幾個劫匪先是愣了一下,緊接都學他動作,手握的長刀轉變方向欲往草垛後面插進去。

    李敏眯了下眼。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刀正要插到她後背上的方向時,夜裏嗖的一聲響,破開了冰涼的空氣,順着風,幾乎毫無聲息插進了某個人的後背。

    一個劫匪咚的一聲,即是臉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人全停止了動作,震驚地看着那個倒下的人,只見一支白色的箭柄露出在那人的後背上,是正中心窩口的位置。一盆涼水,隨即在劫匪們的心頭上嘩嘩嘩澆落下來。

    「有人!」劫匪高叫,「伏擊!」

    「是誰?」拔出刀的劫匪在夜裏亂揮舞着刀劍,好像盲目地打蚊子一樣,「快點出來!老子和你拼了。是英雄好漢就出來,暗地裏放冷箭算什麼英雄好漢!」

    唯獨那個舵主是蹲下了身,在身亡的同伴身上拔出了那支冷箭,意圖仔細觀察這支箭是什麼來路。

    李敏借着頭頂上那點月光,也是想看究竟是什麼人放的冷箭,是好人壞人,是上回救她的那個人嗎。上次的記憶模糊,只記得那人有一雙像深海寶石的眸子,又深又黑,泛着一層冰冷的光。那樣的一個人,怎麼看都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卻會出來救她李敏,如果不是利益所驅,感覺是難以想像。

    舵主的唇角像是在夜裏冰冷地一勾,說:「隸王妃肯定在這兒,把這裏全給我翻了!讓人都過來!」

    李敏眉頭一皺:這些人果然是衝着她是隸王的妃子這個身份來的。

    幾個劫匪手指放在口裏吹起了口哨。聞聲而來的劫匪從四面八方,應該是拋棄了馬車處的戰地,都沖這個小院子來了。李敏可以看見方嬤嬤那邊躲藏的垛子已經露出一點猶豫的晃動,連忙眯起眼向方嬤嬤示意:這個時候更千萬不要亂動。

    伴隨蜂擁而來的劫匪,夜裏射出來的冷箭,嗖嗖嗖,再次穿破了空氣,精準地扎入了幾個搶先擠破頭進門的劫匪胸前。

    呀幾聲慘叫過後,前頭幾個人應聲倒地,後面的劫匪踩着同伴的屍首繼續向前。放箭的箭應該是意識到形勢不對,改為擒賊先擒王,一支冷箭放向了指揮的頭目。

    舵主早有所料,隨手一抓,抓了個身邊的人擋在自己胸前。慘叫一聲之後,他身前的人應聲倒地,他則躲到了大部隊後面,催促着底下的小兵小將向前沖,高喊着:「誰抓到隸王妃!魯爺大賞!房子一幢,良田百畝,以後不需被徵兵,不需交賦稅。家裏老母兒女魯爺幫你們養到老!」

    真是歇斯底里了!那些劫匪們聽見這個豐厚的報酬,都紅了眼睛迎着箭雨往前沖。

    眼看着沖在前面的人猶如海浪一樣要推翻了整個草垛時,李敏揪了一把胸前的衣服,眯成的眼縫鎖定了夜裏飛閃而來的那道光。

    是,上次她快掉下懸崖時看到的那道刀光,一刀將人砍成了兩半,這次一樣是猶如疾馳的閃電飛來。

    哇,幾聲慘叫,飛來的大刀是瞬間抹去了快靠近到她前面的幾個人脖子。

    同時,冷箭卻沒有放了。

    院子裏的劫匪們,都愣愣地注視着那把抹了他們幾個同伴接着插進到泥土裏的那把大刀。

    那大刀,約有半丈長,巨大的刀身,貌似已經足以證明持刀的主人好像魔鬼一樣巨大的身材。鋒芒的刀刃,閃爍着像流星一樣的冷光,仿佛在嘲笑鄙夷着他們。

    李敏只覺得這把刀插在她面前,好像是個巨碑,一個盾牌,一個像守護神一樣的東西,心裏頭忽然升起一股踏實感。

    雖然不知道這位俠士是誰,但是,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救她,怎能不讓人心生感恩。

    「這,這,這——」幾個離大刀最近的劫匪退了下來,驚恐的神色寫在他們眼裏,其實他們都不確定,只是聽說過,「好像是離魂刀。斬了誰,誰,誰下輩子必須一輩子呆地府里了,不能投胎為人了。」

    「胡說八道!離魂刀是傳說里的刀,怎麼可能出現在這?」

    「但它不是離魂刀是什麼?上次寨里一百個兄弟,還有林舵主和他底下二十個兄弟,不是都被人砍了腦袋,他們的屍首到至今都找不到影子嗎?」

    原來上次綁架她的那個山寨,被人血洗後,竟然連屍體都被對方毀屍滅跡了。難怪,這群劫匪喊着不怕死,現在都不得不怕死了。想想死了自己的屍體都不能保全,不知道被扔到哪兒去,誰能心裏不懼怕。

    是那個男人能做出來的事。李敏想。

    「沖,都給我沖!離魂刀在這兒有什麼用?主人都不見影。沒有主人,這把刀能動嗎?」劫匪們後面的舵主張開嗓子嘶吼,催促底下人再往前沖。

    劫匪們聽着有理,再有那剛才夜裏射出來的冷箭突然沒有放了,一個個揮舞着大刀再次向前。

    嗖,又一把冷箭划過空氣,刺入最前面的那個劫匪的胸口,一箭再次斃一條人命。

    「該死的!什麼人,只會放冷箭!」

    破口大罵的劫匪,隨之又聽見了插在泥土裏的離魂刀發出一陣晃動。刀身晃動的聲響,真是猶如陰曹地府里傳出來的聲調,陰沉沉的,伴隨風聲鶴唳,好比鬼魂哭泣一樣。幾個劫匪當場扔了刀子拔腿就跑。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但是這群烏合之眾里永遠也有阿牛那種真正不怕死的。這些人舉着刀槍踩着同伴的屍體,為了那百畝良田與房子等,衝進了草垛里。

    李敏抓準時機往柴房那處一閃,回頭卻見方嬤嬤爬着出草垛但是可能來不及了。靈機一動,她將手裏早已準備好的火石點燃了的草梗,隨手一扔,扔進了草垛里。

    嘩,火光一下子燃亮了小院子的天空。

    京師里一串鐵蹄,在望到火光升起的剎那,急速向小院子奔來。

    不會兒,在巷口望風的幾個劫匪第一批人頭落地。衝上來的騎兵,將院子裏的劫匪們團團困住。

    夜風裏,只見騎兵上黑色波紋的旗幟,像黑色翻湧的海浪一般,像是能把天地萬物都吞噬掉。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白衣飄飄的英俊少年郎,晶亮的眸子裏射出一抹兇狠的戾氣,對着那院子裏一群開始打哆嗦的劫匪:「全給我殺了,只留一個活口。」

    聽到這話,那些劫匪自動放棄了刀具,一個個咬碎了牙齒里藏着的毒藥,一排倒地之後都沒有起來的。

    朱理一看,着急下了馬,到離最近的劫匪那裏想掰開對方的嘴巴查看時,聽見一道聲音傳來。

    「小叔不用看了,都死了。」

    「大嫂?!」朱理驚喜又憂愁,抬起臉,看到李敏從院子裏的角落鑽了出來。

    護國公府的騎兵隨即都紛紛下馬,單膝跪下。

    都說護國公府的軍隊了得,只瞧小王爺身邊帶的這群護衛,不多吧,至多二十個,卻是剛打開排場的時候,已經把院子裏剛才滿滿四五十個劫匪全嚇倒了。

    李敏拿指甲輕輕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對走上來的朱理說:「小叔,有什麼話回府再說吧。」

    朱理對於她這話,點頭:「好,全聽大嫂的。」

    方嬤嬤此刻也是灰頭灰臉地從草垛後面爬了出來,一出來沖朱理磕了腦袋說:「幸好王妃機靈,知道前面的路肯定有人埋伏,帶老奴藏在了這。關鍵時候又放了把火,救了老奴的命。」

    聽見這話,朱理驚訝的目光望向了李敏,感嘆道:「原來那把火是大嫂放的。」

    「是大少奶奶放的。」方嬤嬤用力點頭。

    兩個人吃驚的是,少有女子在危急關頭居然還能臨危不懼,冷靜放火。

    當大夫的嘛,面對人生死的時候多着了。拿手術刀對着哇哇叫的病人能不手抖才叫做真正的本事。

    李敏只對他們兩個輕輕點了點頭,回頭,只是去留意那把插在泥土裏的離魂刀,結果,離魂刀早不知所蹤了。只是她放火的剎那神遊的瞬間,刀就不見了。

    好厲害的人!

    怎麼做到的?

    「大嫂在找什麼?」朱理注意到了她臉上的神情,在叫人把回府的馬車拉來的時候問。

    李敏回了頭,臉上淡淡的:「沒有。只是好像聽見一隻貓經過。」

    隨之,李敏帶方嬤嬤上了馬車。朱理留下處理現場的善後工作。馬車離開的時候,李敏伸只手掀開車窗的帘布,見外頭的月亮一輪,在此刻露出了光亮的臉,照在京師的頭上,金黃燦爛。有誰能想到這兒剛發生了一場屠殺。

    「大少奶奶——」方嬤嬤像是劫後余驚未平,給她遞上擦臉的汗巾時,額頭沾了兩顆汗珠未及時抹掉。

    李敏卻對她此刻臉上的表情微眯了下眼,接過汗巾,擦過臉之後,在馬車臥榻上一躺,稍微休息一下。

    夜裏深深的,朱理讓人收拾現場時候,也發現了現場劫匪們胸口被射中的冷箭,拔出一支以後插進了自己腰間,等回府之後再仔細查看。這樣的白箭,他以前見都沒有見過。剪頭一般都是兩個楞,這支箭的剪頭,貌似不太一樣,是三個頭。

    趴在屋檐上的伏燕,在等到自己府里的小主子處理完平安走了以後,才敢帶着朱隸的大刀離開現場。

    幾個飛步,他飛回到了朱隸所在的小院。

    朱隸站在屋子裏,與一個老人四目相對。

    「主子,伏燕回來了。」老者尊敬地向朱隸說。


    朱隸冷冷地哼了一聲,沉聲大手一揮:「進來吧。」

    伏燕進了門,跪下稟道:「二少爺帶了人及時趕到,在場的劫匪全服毒自殺了。」

    「死了就死了。」朱隸毫不可惜地說,「上回留的幾個活口,最後一樣誰也說不出魯爺是誰。」

    說完,朱隸拂袖大步坐回到榻上,一雙沉悶的眼睛看的是眼前的老人:「你怎麼回來了?」

    老人其實有五十歲以上的年紀了,滿頭白髮白須,精神卻依然碩碩有神,一雙淺褐色的眼睛充滿智慧,身體壯實,肩頭披了一件黑色紅紋大氅,為護國公府黑飈騎軍軍師的標誌。此人姓魏,正是護國公府的首席幕僚,魏軍師,魏老爺子。以前跟隨朱隸的父親,朱隸繼承護國公府之後,隨之侍奉朱隸。

    「老臣奉王爺的命令處理完北疆的事兒,聽說王爺在京師有難,於是回來了。」魏老說。

    「回來做什麼?我有讓你回來嗎?」朱隸挑起眉問。

    伏燕這才發現,公孫良生躲在了隔壁屋子裏沒有出來,肯定是挨魏老罵了。比如剛得到李敏遇險的消息之後,朱隸要帶刀出去救人,結果被魏老攔了下來。

    魏老說話向來耿直,從來不怕與主子直面對抗,說:救王妃哪裏需要王爺親自出馬?救不了王妃,這群人還能在王爺底下當差嗎?王爺,你未來也不是能天天呆在府里陪王妃的,這會兒不鍛煉下這群奴才,以後難道王爺要帶王妃上戰場?

    幾句話,雖然聽起來很不順耳,但是,魏老說的句句是在理。朱隸只能隨手將離魂刀扔給了伏燕帶過去救人。接着,在屋子裏呆着自然是坐立不安。

    一股悶火沒法發,朱隸只能摳着魏老的眼兒發發火兒。

    魏老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多少心頭是有些驚奇。想他這位少爺,從小他在前護國公身邊,也是從小看着朱隸長到大的長輩。從小迷戀朱隸的少女算起來為無數,曾傳出福樂公主為了朱隸乃至絕食的事,可朱隸好像天生對女子不感興趣。上回容妃娘娘撮合與李瑩的婚事,朱隸也不過是想着是時候該結婚生個孩子完成祖宗傳宗接代的任務,才答應下來的。

    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朱隸的妻子換了個人,由三小姐換成了二姑娘。眼看,朱隸像是對二姑娘動了感情了。

    魏老摸了下白胡茬,睿智的眼瞳一閃,眼神示意伏燕。

    伏燕接到他眼神,說:「主子,奴才趕到的時候,因為發現還有人埋伏在那裏,先按兵不動觀察是敵是友。見不知是什麼來路的人,對劫匪放冷箭,救了王妃一命。」

    朱隸一聽,皺了濃眉,瞪了他一眼:「我讓你去救人,你讓人去救人?!」

    「不,奴才是——」伏燕張口莫辨,「關於那個是敵是友的人放的箭,已經被小王爺收回府中研究了。」

    魏老上前說一句:「王爺,當務之急,是趕緊揪出幕後的指使者,這些人既然是衝着王妃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動護國公府,就是為了引王爺現身。王爺更不能為之自亂了陣腳,上了對方設下的套子。像上次,王爺親自帶人血洗寨子的事,公孫先生本就該攔着王爺的。」

    「他攔着我?別人會看不出不是我們護國公府做的?我不動手,眼睜睜看她被人撕票?」朱隸沖魏老瞪了眼。

    魏老接不上話。

    「一個,兩個——」朱隸的目光掃過他們兩個人頭頂,「不想想,一個男人連自己老婆都保護不了的話,還談什麼保家衛國?」

    魏老更是接不上話。

    朱隸按了桌子,沖他們兩人揮了揮手:「去吧,去吧,讓我靜一靜。讓公孫過來,我和他下盤棋。」

    「老臣——」魏老道,「有話要和公孫先生商量。」

    朱隸轉過身,不和他說話了。

    魏老只得退了出去,出到門外,問伏燕:「主子脾氣近來是這樣嗎?」

    「主子娶妻了,當然與以前不一樣了。」伏燕的口氣很淡定。應說這段日子,大家都習慣了朱隸用金毛看骨頭那種目光想念李敏的眼神了。

    李敏是朱隸的老婆,朱隸想念自己老婆沒有錯。何況,兩人是新婚。

    魏老哎一聲:「長大了。」

    「誰?」

    「我們主子唄。」魏老道完這話,呵呵笑了兩聲,大步出了院子。

    護國公府里

    尤氏坐在大堂里,揪着手中的帕子,一直等。從晚飯時刻,她在外頭忙完事回到府中,得知李敏被皇宮裏召過去至今都沒有回來時,心頭懸起了塊石頭一直等。

    等到晚飯過後,宮裏還是無消無息。她只好派了管家和馬車親自去神武門那裏等消息。好不容易,聽說宮裏回話,太后心懷歉意,在宮裏讓李敏留了飯,現在李敏吃完飯過後可以回護國公府了。

    繼續等,等到後來,突然間,什麼消息都沒有了。眼看這個時辰,太后留飯,吃了飯,計算上宮裏出來坐上馬車回到護國公府的路程時間,也該早到了。

    這時她小兒子走出來說,自己帶人沿路去找找大嫂。尤氏經過一番思量之後點頭答應了。最後,等到的是兒媳婦回來路上好像哪兒走水了。

    不知是誰放的一把火,燒了一個院子。據後來目擊者說。

    方嬤嬤跟隨李敏的大馬車,到了護國公府的大門前。守在門口的小廝,第一時間衝進大堂給尤氏報告好消息。

    心裏的石頭落地,踏實了。尤氏揮了揮帕子:「讓她不用到我這裏跪安了,趕緊回自己房間休息去,還有,把方嬤嬤給我叫來。」

    方嬤嬤下了馬車去尤氏房裏匯報今晚發生的事。

    李敏回到了自己大少奶奶的小院。念夏和春梅、尚姑姑等人,早已等到望穿秋水,見到她回來,一窩蜂湧了上去。李敏輕輕一斥,道:「關上門,春梅一個人進來。」

    主要是怕念夏大呼小叫,而尚姑姑是老太太的人難免上尚書府報信兒被王氏察覺。

    一群人只得都退到了門外,只余春梅一個人在屋裏給李敏更衣。

    眾人想着李敏雖然蓬頭垢面地回來了,但是,手腳自如,貌似也沒有什麼損傷。

    春梅給李敏脫去了外面的袍子時,才發現,李敏的右臂被劃破了一道口子。是那個舵主第一刀插進來挨過她臂上。

    傷口不深,血跡沒有滲出多少。最幸運的是,由於夜黑,哪怕刀鋒沾上了點人血,那個舵主沒有能第一時間瞧出來。

    春梅看着卻要用手抹眼睛,但是,當着李敏的面當然不敢哭,只低聲問:「二姑娘想用什麼藥?」

    「我帶來的幾瓶藥瓶中,有一瓶綠色的,你幫我取出來,打開蓋子,我自己來上藥。」李敏吩咐。

    春梅遵從她命令去拿藥。

    李敏給自己的刀口上抹了點創傷藥,保持創面乾淨,不沾水,大致第二天可以開始結痂了。疼是有點疼,小心點就行。

    一天下來太過疲累,喝了點水,沒有吃東西,躺下就睡了。

    沒人敢打擾她,都知道她那脾氣。念夏去廚房親自給她熬粥,知道她醒來上火肯定要喝粥,一邊揮着扇子扇柴火,一邊與春梅小聲地咬牙切齒:「這群天殺的!怎麼就盯上我們家小姐了!一次兩次!」

    春梅皺着眉頭卻也不敢說,上回是姑爺救了李敏的事。

    念夏深深地呼吸按住怒火。

    尤氏在屋裏聽了方嬤嬤的報告,方嬤嬤大致說了宮裏景陽宮裏幾個主子受罰的事。

    「死了嗎?」尤氏聽到齊常在死的消息還是一驚的。

    「是的,夫人。大少奶奶一摸常在的脈,都說常在可能命不長久了。結果真的是——」方嬤嬤這顫抖的話音不是因為齊常在,是驚駭於李敏的醫術。

    李敏這個醫術真的是不用說了,經過齊常在這個事後,明白人都看出來,李敏的醫術比當朝的御醫們,怕還要勝上幾分功夫。

    尤氏閉上眼,知道李敏這麼做全是為了護國公府和容妃。今晚這場追殺,說不定是景陽宮裏的報復。

    「夫人,齊常在死的一點都不可惜。」方嬤嬤道。

    「我知道,她死了,對容妃娘娘還有利一些,畢竟不是容妃娘娘的人,就是容妃娘娘的敵人,我們護國公府的敵人。」尤氏說,「如今問題是,誰在後面指揮齊常在,太后自己心裏沒有譜嗎?」

    「夫人,哪怕是太后娘娘心裏面清楚,也得考慮再三吧。宮裏一下子處置太多人的話,會亂的。」

    尤氏深深地嘆氣,這話不假。後宮牽涉前朝。齊常在這一死,她背後的娘家牽涉到的官場同時要亂了。想齊常在被宣佈懷上龍胎的時候,萬曆爺還馬上升了齊常在父親的官。現在,齊常在一死,萬曆爺是要拿掉齊父的官還是繼續升齊父的官帽,或是外派,都成了焦着的點。

    「她這人也是傻的,為了絆倒劉嬪把自己的命都賠上了。」尤氏說完這話也疲了,揮手讓方嬤嬤退下,「這兩日,應該不會讓你們大少奶奶入宮了。」

    李敏的想法和尤氏是一樣的。太后那個三沒有說出來時,李敏心裏就清楚了。太后何等聰明的人,知道她李敏厲害,更要壓壓她李敏。

    趁這個機會,李敏剛好可以一覺睡到了天亮。

    朱理讓人研究那把三楞的箭頭一夜,護國公府里沒人能想出這把箭頭會是誰手裏的。帶着疑問,朱理沒有人可以問了,於是帶上箭頭,突然跑來找李敏。

    進到李敏屋裏時,看到李敏吃白粥小菜,朱理一愣:「怎麼?!府里的廚子上哪裏去了!」

    李敏趕忙攔住氣沖沖打算教訓廚子的小叔,道:「這是我自己點的,和廚子無關。」

    「大嫂就喜歡吃這個?」朱理不可思議地問。

    「不,只是剛好有些上火,想吃點白粥去去火。」李敏答完話題一轉,問他是什麼事。

    朱理拿出用布包着的那個箭頭,打開布給李敏看,說:「府里的幕僚都說不出這個東西會是從哪兒來的,我想着大嫂學富五車的學識,於是來這裏問問大嫂意見。」

    李敏知道這是昨晚上另一名恩客使用的箭,卻奇怪朱理的問題:「這個箭頭,有什麼古怪之處嗎?」

    「大嫂不知,軍中使用的箭頭,都是二楞的。」

    二楞即是扁平的兩面三角形,兩面箭刃,古代獵人常用的,用於獵殺大型動物的話,由於刃面大,刮傷的面積也大,讓動物流血多。

    現在,朱理掌心裏出現的為新型的箭頭,扁平的銳三角,三個棱,增加了穿透力,所以,昨晚上那個神射手,一箭一個斃命,多少有借於新型武器出現的優勢。

    李敏說:「昨晚我也注意到了。不止箭頭,還有箭尾。」

    「箭尾?」

    「小叔可能沒有仔細看,箭尾用的羽毛,剛好平衡了箭穿過空氣的平衡力,穩定了射中目標的準確性。」

    朱理看她的目光不止驚訝,是崇拜:「大嫂哪止學富五車,這種學識,我找誰都答不出來。」

    「小叔誇我不緊要,但是,小叔,最少這個做箭的人,比我聰明。我只知道這個原理,能不能做的這樣仔細出來,我沒有這個把握。」李敏這話實話實說。關於古兵器的知識,畢竟她不是專業,只是當年學外科的時候大致了解一些,以便處理類似傷口的病人。論到怎麼製作兵器,她肯定不懂的。

    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個箭頭,朱理說是前所未見,李敏只能想,會不會是古人在現在開始發明新型武器了。

    朱理撓着頭,還在想朝廷里有誰能這麼聰明發明新武器。這點對於護國公府很重要,因為護國公府是帶兵打仗的,深知武器是很致命的東西。

    念夏看到李敏吃的差不多了,帶人上來收拾時,貼在她耳畔說:「尚書府里來了消息,托人捎信給尚姑姑,說老太太這兩天病的厲害些,想讓二姑娘回娘家去看看老太太。」

    李敏秀眉一挑,怎麼不是尚姑姑過來親自和她說。

    尚姑姑是個做事多周密的人,雖然心裏焦急老太太的病,但是,想到老太太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大病了。來報信的人,也不是老太太身邊的她認識的,這裏頭就犯嘀咕了。莫非有人利用老太太想騙李敏回去。

    昨晚上李敏才遭遇險情,今天尚書府里馬上又傳來消息,任誰都會聯想到一塊,會不會是同一批人設的套。

    是不是昨晚上同一批人,李敏卻不以為是。畢竟昨晚上那批人又全部斃命了,損失慘重。想這麼快再派兵來,哪裏容易。

    倒是老太太,李敏知道老太太身上是素來有病的。老太太的腰腿病很久了,重的時候,是可能連躺在床上都爬不起來的。還有,老太太吃茶不解渴,典型的虛火上揚。只要對證開對了方子,雖然說沒法根除病源,畢竟那是老年人機體退化的病,沒有辦法根治。但是,緩解症狀是沒有問題的。

    想到之前欠了老太太不少人情,李敏寫了個方子,讓尚姑姑帶了到徐氏藥堂抓藥,給老太太送過去,又告訴尚姑姑:「方子一併送過去,抄一份,給老太太看,另一份,送到夫人那兒。」

    「二姑娘?」尚姑姑驚疑。

    「老太太真病重的話,既不可能是老太太派人來,也不可能是夫人讓人來,是老爺派人來了。所以,是夫人設計讓我回去一趟的。恐怕是想試探我醫術用的謀略。索性,把方子送過去夫人那裏,讓他們研究個夠。」李敏輕易易舉,一句話拆穿了王氏的用計。

    中藥包和方子,一併送到了尚書府。

    王氏從送藥的口裏得知李敏的話,差點兒七竅生煙。因為,都被李敏說中了。

    王兆雄此刻就坐在王氏旁邊。昨晚上,他在家裏逼禍,成功避過了一劫。可以說,在得知齊常在喜脈後,他隱隱約約,這個心裏頭是一直對這事懷有不安和疑問的。但是,以他醫術,還真沒法做到李敏那個地步。

    什麼胎兒不在母親肚子裏,在管子裏的話,太醫院上上下下,都從來沒有聽說過宮外孕這種說法。

    懵了,上至太醫院的幾位主管大人,下到醫士,全懵了。相信這個事傳到民間,民間再高明的大夫一樣要懵。

    這個妹妹情敵留下來的遺孤,看來真是有點兒真本事的。王兆雄在今早拿到了太醫院魯大人的信。知道李敏是他妹妹尚書府里的,讓他到尚書府里查探李敏的底細。

    王氏死活是不信李敏這個病癆鬼真的會給人治病,對兄長說:「雖然,以前,她娘是做藥材生意的,略懂醫術,可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像念夏和王德勝,都不是會給人治病的。」

    「據說她之前救過魯王妃?」

    「是。但是,那天我親眼看了,也看不出什麼名堂。沒有用藥,沒有針灸,把魯王妃往椅子上撞了幾下,人就好了,你說怪不怪?」

    神了。

    王兆雄摸着小鬍子想。

    王氏拿出李敏給老太太開的方子,給兄長過目:「你給看看,是不是又亂開藥了?據說她經常亂開方子,上次給孫夫人看病時,竟然叫孫夫人只喝水,這都能治病?」

    「嗯。」王兆雄借光在李敏的方子上過了目,說,「這個方藥組成我沒有見過,但是,裏頭說了老太太是虛火。老太太是不是吃茶不解渴?」

    王氏愣了下,想到自己婆婆近些日子對她進獻的好茶好像不領情。這樣一說,李敏真有兩把刷子了。

    「行了。」王兆雄放下方子,讓人去給老太太煲李敏開的藥,對妹子說,「回頭我和魯大人說說,可能到時請二姑娘到太醫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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