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辛劍說出第二件事之後,現場的氣氛頓時如火山一樣的炸鍋了,這辛劍居然要告御狀!
「陛下!我說的第二件事兒就是告御狀!」
「告狀?你要告誰?」載淳愣了一下。
「我第一個要告的就是這個廣亮,南六路的總管,告他欺行霸市壟斷鐵廠柴炭生意,工人苦不堪言!」
「而且濫用私刑,任何有反抗的他都殘酷鎮壓!就是告這個廣亮!就是他!」
廣亮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蹭的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你胡說!陛下冤枉,他這是誣告!」
辛劍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平靜的盯着載淳「陛下!您可知道京師城內一斤煤炭多少文錢?這鐵廠里又多少文錢嗎?」
載淳搖了搖頭,他哪裏知道這種事情啊!
「陛下,京師內的煤炭價格經過商家層層加價,銷售到百姓手裏是四文錢一斤,普通人家那年都得燒八百到一千斤,這樣算下來一冬天的採暖煤火費用就是四吊錢左右!」
「如今這京師物價飛漲,但是百姓收入也漲了許多,所以日子還能過!」
「可是這京師鐵廠,這些普通的工人買到手的煤炭是多少錢一斤呢?是四十文!是整整四十文啊!」
啊!周圍人一陣騷亂「差這麼多?十倍嗎?」
「沒有錯,就是十倍,清河工地距離京師不過二三十里路的距離,怎麼這取暖的煤炭就這麼貴呢?」
「諸位大人,你們仔細看,這京師鐵廠屬於草創時期,工人們沒有好房子住,全都是窩棚,夏天悶熱漏雨還有蚊蟲,冬天寒冷刺骨雪壓塌無數!」
「這種窩棚房子,保暖性不如磚瓦房,所以燒的煤炭就更多,城裏一千斤一家人,這裏沒有兩三千煤炭是不行的!」
「這怎麼比?京師百姓一個冬天四吊大錢就能解決取暖問題,可是這裏工人就需要120吊千文大錢才能勉強取暖!」
辛劍說道激動處,直接衝到旁邊的窩棚里,搶出一個鐵皮桶出來,裏面是漆黑的煤炭。
「可是如此天價的煤炭,也無法保證質量,陛下您來看……」辛劍撿起地上的鉗子,衝着一塊漆黑的煤炭敲了下去。
啪的一聲,黑色的煤塊碎裂了,裏面居然是白色的!
「陛下,諸位大人你們看,這裏是白色的,這都是煤矸石,甚至有的就是普通的石頭……這煤炭里還摻假啊!」
「花這麼大的價錢,最後買到的還是假煤塊,這讓工人怎麼過冬?欺負人啊!」
載淳腦子非常機靈,一下子就知道原因了,他伸手指着這些煤炭冷冷的說道「是誰?這些事情是誰幹的?」
「是他!」辛劍一手指着廣亮「就是這位南六路的總管,廣亮大爺!他可真是大爺啊,整個壟斷了京師鐵廠一半的煤炭生意!」
「就是他喪良心乾的這種事情,生兒子沒的缺德貨!」
廣亮嚇的臉都白了「誣陷!你這是誣陷!陛下,奴才我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生意,真的沒有啊!」
「這生意都是公平合理的,工廠里的煤炭貴,你們去城裏買啊,誰還能攔着工人不成?」
「你放屁……」辛劍身後的那些工友們跳起來罵街了「你帶着那些狗腿子,把所有想來鐵廠賣煤炭的生意人都打跑了!」
「又一次你還往人家的車裏塞大煙膏,然後搜出來故意誣陷人家販賣大煙,足足敲詐了人家五百個銀元!」
「誰還敢來做生意?都讓你們打跑了……工人們根本就沒得可選!」
廣亮急的直跳腳「誣陷,都是誣陷!你們沒有證據,空口白牙誣陷人嗎?」
「陛下,奴才因為做事兒謹慎,所以被我家王爺推薦來當這南六路的總管,這裏三千多戶人家,人口一萬兩千二百三十人!」
「奴才我是兢兢業業,不敢有一絲的懈怠,生怕耽誤了陛下的工業大計!」
「陛下聖明,有什麼不知道的?我們這些維持地方治安的官員,打交道的都是一群刁民,平日裏偷雞摸狗,偷看婦人洗澡,賭錢吃酒,喝多了打架鬧事兒的,什麼他們不干?」
「奴才沒有法子只能執法嚴苛了一些,從來不敢徇私舞弊,這才得罪了這些小人,他們勾連起來告我的狀!」
「還有就這個辛劍!他跟我也有私仇!上次他偷着去花窩棚野雞哪裏去嫖大炕,讓我看見了羞辱了他幾句,他就記仇了,這是打擊報復!」
「放屁!」辛劍暴怒「我當時跟着工友四個人一起去的,就是去抓我的一個不肖徒弟,王螞蚱!」
「陛下!我教的這些學生里,有一個很聰明的小伙子,叫王螞蚱,這個人天生口算就好,數學思維那是天生的好!」
「我一直都給他單獨加小灶,讓他好好的學……可是這小子就是不着調,偷懶不愛學習!」
「做工賺了一點工錢,讓一些地痞無賴給勾引着,吃喝嫖賭……我去花窩棚就是為了抓這個不肖的徒弟的!」
「廣亮!你敢不敢當着全鐵廠的工人說說,你身邊怎麼長期有一百多地痞流氓跟你混飯吃?」
「王螞蚱多樸實的農家小伙,不就是你的狗腿子們,勾引着學壞的嗎?」
「今天當着萬歲爺!你跟萬歲爺解釋一下,花窩棚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形成的?你給諸位大人都說清楚了!」
一層一層又一層,這辛劍火力全開把鐵廠繁華表象下的惡臭全都給翻騰開了。
這廣亮大爺其實也是有根底兒的,他的主子就是和碩鄭親王承志!這個鄭親王的爵位,就是辛酉政變里,讓慈禧和鬼子六給殺的鄭親王端華!
端華死了之後,就從鄭親王的普代裏面挑選了一個年輕的,也就是承志來襲了這個爵位。
這個承志沒有什麼政治才華,但是為人卻陰狠毒辣,每年他王府里被虐待而死的侍女還有下人都不是小數目。
不過此人善於偽裝,對上層那絕對是阿諛奉承,之前大婚那年,項英和蔡璧暇沒有拜帖就去他王府討要名種菊花的時候,這小子心裏再不舒服,也不敢給半點臉色。
就是這份欺下媚上的本事,讓他這幾年混的非常開,一聽說豫王本格得勢力了,馬上就貼了上去,又是送戲子,又是請席面。
正是在這樣的重重謀劃之下,他借着自己王爺的關係網開始向鐵廠里派遣奴才,把持了很多發財的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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