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指點江山
楊浩一起身,所有人都馬上向他望來,呼吸頓時粗重起來,帝王一言,可定天下興亡,可決萬民生死。如今河西的未來、眼前這些人的未來,何嘗不是決定於此刻傲立於「猛虎下山圖」下的這個人?就連摺子渝也是目不轉睛,心頭小鹿亂撞。
「他……會如何選擇?」
楊浩肅然起身,沉聲道:「諸位方才所議,其中利弊得失,本帥已經明白了,本帥心中已有計較,唯因此事太過重大,其中諸多細節,還需逐一敲定,節度留後丁大人、節度副使種大人、子渝姑娘,你們留下,本帥心中還有些許疑問,要與你們參詳。其餘人等各歸本司料理軍政,三日之後,本帥會把我的最終決定告訴大家。」
「還要等三天……?」眾人聽了面有苦色,然而楊浩已經下令,眾人人焉能不遵?若他真箇稱帝,這可就是金口玉言,忤逆君言,豈不是先給皇帝留下一個壞印象?眾人只好一一告退,等到節堂上只剩下种放、丁承宗和摺子渝的時候,丁承宗按捺不住問道:「不知太尉到底如何決定,現在可以說了麼?」
楊浩端着的肩膀忽然放下了,微笑道:「我今日方歸,府中必已備了酒宴。娃兒和妙妙俱有一手佳藝,我正覺腹中飢餓,咱們不如一同飲宴,品嘗佳肴,席上,咱們再詳談不遲。」
看到楊浩天官賜福似的笑容,聽着他不咸不淡的回答,摺子渝的十根腳趾頓時蠢蠢欲動起來,突然間很想和楊浩的臀部做一個親密接觸:「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大家群策群力,所思所想,莫不因他而動,他可倒好,居然這麼沉得住氣!」
可是如今楊浩是什麼身份?老虎屁股摸不得,楊太尉的屁股又如何摸得,就算這隻楊老虎不介意她折大小姐飛靴吻臀的無禮,可他的兩個重要僚屬都在旁邊呢,這兩個人都是極重視上下尊卑、秩序井然的人物,他們也是絕對看不下去的。
摺子渝只得強抑怒氣,質問道:「太尉,今日所議,何等重大,成與不成,都該早做決斷,太尉怎麼還能如此泰然?」
丁承宗畢竟與楊浩兄弟多年,對他的性情脾氣更加了解,一看楊浩那種氣定神閒的模樣,便意識到在楊浩心中,恐怕想的不僅僅是稱帝與不稱帝的問題,眾人的議論,必然觸動了他的靈機,使他有了別的想法,看到楊浩泰然中微帶蔫壞兒的笑容,他就不由想到了當初楊浩用墨魚汁算計當鋪大掌柜徐穆塵的事來,這一回……他又想出什麼損主意來了?
丁承宗也恨不得馬上知道楊浩心中所思,不過楊浩如果真的於稱帝之外另有打算,三言兩語恐怕是說不清的,反正他留下自己三人,那麼他們三個就是有資格參與最終決策的人,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夜,便道:「好,那麼……我與種大人先去換了袍服,再去節府見過太尉。」
他二人還穿着一身官袍,戴着尺半長翅的官帽呢,這副樣子自然不能赴宴。二人雙雙告退,楊浩眼見二人走出節堂,這才緩步走到子渝身邊,輕聲責備道:「你原不是這樣的性子,怎就受人一激,便離家遠走了?害得大家驚慌,讓我擔了許多……」
摺子渝輕輕垂下眼帘,梗着嗓子道:「太尉,這些個人私事,我不想再提了。」
楊浩嘆了口氣,無奈地道:「算了,你若當初不走,現在恐怕也被朝廷擄去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若你真箇被擒,我真要方寸大亂,不反也得反了。」
摺子渝雙目微抬,澄澈如水的一雙眸子凝視着他,反問道:「現在的你,已不是當初一身之外別無所有的欽差副使、西翔都監了,而我現在只是一個脾氣很壞、不識好歹、也不討人喜歡的小女子,你會麼?」
楊浩道:「海誓山盟,我張口便來,你信麼?」
摺子渝微怒道:「我只問你河西形勢,如何決斷,折盟危機,如何處置,個人私事,我不想再談。」
「哦?」楊浩摸摸鼻子,一臉無辜地道:「原來楊浩會不會為了一個脾氣很壞、不識好歹、也不討人喜歡的小女子反了大宋,居然關係到河西形勢與我盟兄的安危,這麼玄妙,我竟未看出來,還請姑娘指點一二。」
摺子渝氣極,頓足便走,楊浩一把拉住,說道:「你本來越遇大事越是冷靜聰慧,如今怎麼這般沉不住氣。今日所議,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結局,我豈能不三思而行?子渝,你先隨我回府吧,總不能穿着一身甲冑赴宴吧,我知道你喜歡素雅,冬兒正有幾套素色的衣裳,也合你的身材……」
摺子渝焦躁起來,頓足道:「出家的是壁宿,又不是你,怎麼你現在比他還能念經,嘮嘮叼叼,聒躁得人頭昏腦脹。喝酒喝酒!我哪裏還有心思喝酒!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個皇帝,你倒底稱不稱,這楊爛仗,你倒底要怎麼打。」
楊浩苦笑道:「就算我現在告訴了你,難道就能馬上有所行動嗎?仗要打,飯要吃,日子總還要過吧?」
摺子渝心中一陣氣苦:「你倒是有你的好日子過,我還有什麼可過的,府州沒了,折家沒了,一門老少全做了囚徒,我……我……」
摺子渝本來意志堅強,又極好顏面,在別人面前不肯露出半分軟弱的,可是不知怎麼,一到了楊浩身邊,就變成了一個渴望保護和希望依賴的普通女孩兒,一涉及楊浩的事情,那份雲淡風輕和雍容大度也都拋到了爪哇國去,說到悲苦處,她的雙眼中已是淚光盈然。
楊浩見她軟弱的模樣,心中不由一痛,脫口道:「怎麼就沒有日子過了?天還沒塌下來呢,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頂着。你要真的沒有什麼日子好過,那我把我的日子給你,咱們一起過。」
摺子渝氣極,轉身想走,奈何楊浩手如虎鉗,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如何走得脫。
「走,先跟我回內宅。」
楊浩一手提着錦匣,一手拉着摺子渝,邁開大步就走,摺子渝被他拖得一溜小跑,氣極敗壞地道:「我不走!走就走!我自己走!你放開我,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你堂堂河隴元帥、定難節度,拉拉扯扯的幹什麼!你……」
「太尉!」
一出節堂,守在外面的侍衛們立即向楊浩躬身施禮,態度自然並無半點不敬,可是一雙雙眼睛卻都瞄着兩人互攀的手臂,露出幾分古怪的顏色。
摺子渝嬌軀一僵,連忙換上一副笑容,乾笑道:「啊……,太尉請,請請請……」
節堂就在帥府西院,不必再出大門,兩個人好似把臂而行各自禮讓,待一拐進了帥府,摺子渝再度抗議:「放開我,我現在任你擺佈了,是不是?」
楊浩大言不慚道:「你已率軍投我,便是我的部下,任我擺佈,豈非尋常?」
摺子渝火冒三丈:「我把折家軍投了你,可我摺子渝卻沒投效你,我在軍中一日,如何抹去折家印記?我本待此間事了,便……便……」
「便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不要你管,總之,我不是你的屬下!」
「那你還要不要聽我的打算呢?」
「我……我……我有權知道。」
楊浩輕笑起來:「子渝,你知道麼,現在的你才像個女人,雖說胡攪蠻纏了些……」
「你才胡攪蠻纏!」
「不過卻比以前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多了幾份女人味兒。」
「我像不像女人關你甚事,現在可以放開我了?」
「令尊早逝,折家是令兄做主?」
「當然。」
「長兄如父?」
「不錯!」
「令兄現在不得自由,我是令兄義弟,論齒排序,現在就是你的長兄,長兄如父啊,管不管得你?」
「你?你長兄如父!」摺子渝的肺都快氣炸了:「我告訴你,姓楊的,我爹活着的時候還真沒管過我,我大哥也不敢管我……」
楊浩睨她一眼道:「所以現在我來管了,你再吵吵嚷嚷的,我就替令尊管教管教你,在你的尊臀上摑上十七八個大巴掌,看你還有無顏面見人。」
「你……你敢!」
二人這一路走,楊府盡有許多僕人下人、丫環侍婢,老遠的看見楊浩就避讓一旁,躬身施禮,口中喚着老爺,子渝看見他們模樣,好象每個人都在笑她,一時也真怕楊浩惱將起來,將她摁在膝上打一頓屁股,那她折二小姐可真的要鑽進地洞再見不得人了,是以語氣雖還強硬,手上卻不敢用力了。
被他拉着走了一段,眼看將至後宅庭院,想想光是這一路行來拌嘴爭吵,傳揚開來也夠丟人了,摺子渝不禁泫然欲淚:「你……竟如此欺負我!」
「那你不會欺負回來?」
摺子渝嘿了一聲道:「你楊大太尉如今是什麼身份,我欺負得了你?」
楊浩忽然停住腳步,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要欺負我,卻也不必比我身份貴重的。我聽說過一句真言,大有道理,你可想知道?」
楊浩一湊近了去,鼻息都拂到她的耳朵,子渝只覺暗處好象有無數雙眼睛正在偷窺着自己,弄得十分不自在,可是聽了這句話好奇心起,便沒躲開,而是脫口問道:「什麼真言?」
「男人統治世界,女人統治男人,其中道理,大是玄奧,以你的冰雪聰明,一定可以參悟的。」
「參悟個屁!」折二小姐忍無可忍,終於說起了粗話:「你放開我,我……我跟你走就是了,放手,放……」
二人一路吵着,便邁進了後院兒,一進院門兒,就見冬兒、娃娃、妙妙,和已換回家居仕女裝的唐焰焰並肩站在軒廊下面,左右侍立着小源、杏兒等幾個俏婢,八九雙眼睛齊刷刷地投在他們身上。
摺子渝身子一僵,只覺渾身燥熱,被楊浩攥住的手臂好似被烙鐵燙了一般,下意識地便往後一縮,但是緊跟着,略一猶豫之後,她卻巧妙地墊了一步,與楊浩靠近了一些,這樣一來,不像楊浩拖着她走,倒是兩人親親熱熱把臂而行了。她臉上恚怨的神情也頃刻間變成了溫馴、嬌怯,唔……,還有那麼一點點羞澀……
楊浩心中不由暗嘆一聲:「女人啊……女人……」
三房嬌妻確實置了豐盛的酒宴,因為這是家宴,不需要講究花色排場,所以置辦的都是楊浩喜歡吃的口味,並不講究菜色體系,「山煮羊」,取小羊羔肉置砂鍋內,除蔥、椒、鹽等各色佐味材料外,又放槌真杏仁數枚,活水文火細細煮來,至骨糜爛,香嫩可口。又有豉汁雞、蒸豬肉、八糟鵝鴨、炙麒肉、黃河鯉魚、撥霞供、田雞蛇羹等,經娃娃等人妙手烹來,風味絕佳。
宴席設在一間寬敞的房中,又有八扇屏與外間隔開,但是侍婢們只立在門外,不得傳喚並不許入。
种放和丁承宗都是直掇方巾,一身文士打扮。摺子渝卻換穿了冬兒的一領月白色衣裳,窄袖短衣,下曳長裙,外邊再配一件對襟的長袖小褙子,褙子的領口和前襟,都繡着朵朵梅花,完全是一副家居小婦人的打扮。雖然還是未嫁少女,可她畢竟已雙十年華,所以沒有再梳那種雙丫髻,而是把光可鑑人的青絲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簪了一枝碧玉簪子,清麗絕俗,光艷清華。
在种放和丁承宗面前,又是計議的對他目下來說至關重要的大事,楊浩和摺子渝都沒有了私下鬥氣時的姿態,四人端坐於席上,酒過三巡,動箸布菜之後,楊浩便開門見山,說起了眾人都最關心的頭樁大事。
「今日在節堂上,眾人爭執辯論,其中利害,一目了然。簡單地說,就是以我現在的身份,無法整合內部,以堂堂正正之師面對節節進逼的宋軍,身份不定,就難以轄其中,據其民,統其軍,制定方略,所以……據地自治,脫離朝廷控制,已是勢在必然。」
楊浩這定錘之音說罷,丁承宗和摺子渝都是精神一振,摺子渝本來還有些氣鼓鼓的,這時也都把怒氣拋到了九宵雲外,瞬也不瞬地盯着楊浩,种放欲言又止,也放下筷子,靜靜聆聽他的下文。
楊浩的臉色嚴肅起來,沉聲道:「而據地自治,脫離朝廷控制,雖能正我身份,整合內部,使得我軍不再受制於名義,做到出師有名,無所束縛地應對宋軍,但是這只是站穩了立場,卻並不能改變宋國大軍壓境的事實,相反,我一旦稱帝,宋軍必不遺餘力,全力攻伐。
其結局那就只有兩個了,一個是戰事不利,實力不濟,難以持久,終被宋所滅。一個是利用自己的力量正面禦敵,同時聯合其他國家牽制宋國對我用兵,最後得以在河西立足,不過可以預料的是,我們將從此困囿於河西,戰事連綿,再無寧日。」
楊浩所言並非虛言,畢竟對宋而言,遼國比它立國還早五十多年,宋是南朝,遼是北朝,同為天下大國,打得下來固然好,打不下來對統治階級也沒有什麼壓力,可自己的地盤上跳出個小弟來據地稱帝,這卻是不可容忍的事情,是對朝廷權威最大的打擊,宋國今後的軍事戰略必然以西北為重,歷史上李元昊稱帝後,宋國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我知道,既想稱帝,總要有所擔當,不能指望宋國主動放棄,對我不興兵戈,可是戰禍連綿,終非國之幸事、民之幸事,所以我們現在就得早做準備。所思所慮,共分兩步:第一步,如何確保稱帝後,我們的實力,能抵禦得住宋國的雷霆之怒,使我們在河西站穩腳跟。
第二步,站穩腳跟之後,如何儘量避免宋國必欲重新臣服河西而發動的連綿不斷的戰爭?這是涉及興亡的根本,總不能急來抱佛腳,走一步是一步。必須得未雨綢繆,早做打算,所以在聽及眾人論及其中利弊時,我一直在考慮解決內部、外部、當前、今後這幾方面的問題,想出了一個辦法,與你們研究一下。」
楊浩所說,的確不止考慮了眼下內外各方的困難,連即便應付了眼下危局之後的長遠問題都想到了,而且自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种放三人不禁聳然動容,齊聲道:「願聞其詳。」
「爹爹,爹爹,妹妹搶我的猴兒……」
楊浩剛說到這兒,門外脆生生的叫聲傳來,就叫雪兒跑了進來,紅通通的小臉蛋,後邊一隻高大雄偉的白狼蹭地一下緊跟着躍入,它倒還認得主人,一見楊浩,那條直撅撅的大尾巴使勁地學着狗兒搖了幾下,可惜尾巴太硬,好似掃地一般。
在這雄駿高大的白狼背上,蹲着一隻猴兒,左顧右盼,搔首弄姿。緊接着,一個小娃兒跌跌撞撞地追了進來,卻是楊浩的二女兒楊姍,一眼瞧見摺子渝背影,還以為是娘親羅冬兒,立即奶聲奶氣地告狀:「娘親,娘親,姐姐不許我和大狗玩,也不許我和小猴玩。」
楊雪理直氣壯地道:「大狗是我的,小猴也是我的。」
楊姍跑過去一拖摺子渝的衣袖,見她回頭這才認得不是羅冬兒,便有些怕生地往後靠了靠,怯怯地道:「咦,不是娘親……」
楊浩見了哭笑不得,忙起身道:「雪兒,當姐姐的,得照顧好弟弟妹妹呀,怎麼就不……,你什麼時候又養了只猴兒?還有這大狗……咳,這是狼,不是狗,唉,好好一隻嘯傲草原的狼王……」
他走過去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抱了起來,方才一家人已經見過了,但是姍兒和楊浩聚少離多,不似雪兒那麼熟悉,一到了父親懷裏,就老實了許多。雪兒卻告狀道:「是娘親不許妹妹碰它們的,怕它們傷了妹妹……」
姍兒聽了馬上嘟起小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門口站着幾個看護兩個小丫頭的丫環,探頭探頭的卻不敢進來,楊浩自然明白小孩子還是儘量不要接觸寵物的好,何況這兩個小娃娃養的寵物實在是太大了些,他便說道:「好啦好啦,不要爭啦,你不帶着大狗……狼和猴兒在妹妹眼前晃,她怎麼會想逗弄它們呀。快帶妹妹去找娘親,等爹爹得了空,給你們做些小孩子喜歡的玩具。」
楊雪聞言大喜:「爹爹說話算數。」
楊浩笑道:「自然算數,不過你得聽話才行。去吧,爹爹有事要忙,先帶妹妹去娘親那兒。」
楊浩在兩個女兒臉上各香了一下,然後把她們交到丫環手中,兩個小丫頭得了父親的許喏,興高彩烈地出去了,楊浩這才回到席上。
丁承宗笑道:「這兩個小傢伙一向淘氣,雪兒又愛養些貓貓狗狗的,常常鬧得後宅雞飛狗跳。不過……也虧了這兩個小丫頭,呵呵,家裏邊還是熱鬧些好。」
摺子渝看着這副父女天倫的景像,心中忽然有些惆悵。折家子孫興旺,也有許多小孩子,可是以前她對小孩子並沒有特別的感覺,折家的小孩子都像她幾個侄兒一樣,有些怕這個小姑姑、小姑奶奶,可是這一兩年來,對那些粉妝玉琢淘氣可愛的小孩子,摺子渝的免疫力卻直線下降,剛才楊姍認錯了人,喚她一聲:「娘親」,竟然叫得她心弦一顫,嗅着姍兒身上的奶香味兒,她好想把那可愛的小丫頭抱進懷裏親親。等她怯怯退開,子渝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失落。
只是她這微妙的心理並不為人所察,种放和丁承宗更是一門心思放在了楊浩所說的事情上,房門一關,种放便開口問道:「不知太尉方才所言,要一舉解決內、外、今、後的法兒,到底詳情如何?」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楊浩如今已把對宋廷和趙匡胤的崇敬之情封閉了起來,全心全意地站在自己的立場思考問題了,他知道這時再搖擺不定,必釀大禍。楊浩坐回上首,一正容顏,沉聲道:「我這打算,分三步,每一步均以陰陽輔之。」
种放、丁承宗、摺子渝不由自主微微傾身,豎起了耳朵,楊浩道:「這些年來,我明中暗裏,佈下了許多棋子,原想着總有用上的一天,今日,也要向你們合盤托出了。我這三步,就是先稱帝,打一打;再稱王,降一格;蓄力擴土,最終稱帝!」
在座三人,皆是心思縝密,機警聰慧之人,卻是摺子渝最先領悟過來,她頰上騰起兩朵興奮的桃花,呼吸急促地道:「此法雖妙,難在如何施行,怎樣達成所願?其中奧妙……莫非就是你所說的陰陽相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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