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祭拜
「寶哥,你不要這麼緊張,聽我說嘛。你都把我抓痛了。」曉妹用力去掰周宏寶的手。
周宏寶意識到自己力氣用大了,曉妹受不了。他現在的力氣大的驚人,不要說一個弱女子,就是那些小偷團伙的專職打手,渾身肌肉也經不起他一拳啊。
周宏寶趕緊把手鬆開,作了個深呼吸,讓激動的心情平靜了下來,才又說道:「曉妹你說吧。就是你做錯了,哥也不會怪你的。」
曉妹揉了揉被抓痛的肩膀,噘起嘴埋怨道:「什麼力氣那麼大,骨頭都要被你抓碎了。」
周宏寶摸了一下自己的頭,嘿嘿地笑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就剩下你和這一身力氣了。」
「不對,還有一套房子。」曉妹立即糾正道。
「嗯。對對,還有一套父母親留給我的房子。」周宏寶撓了下頭。
曉妹便接着說道:「寶哥,其實那個貨車司機最後並沒有給我們十萬塊,只給一萬塊。他說責任不在他那邊,而且他修車也去了一大筆錢。最關鍵的是他也確實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從人道來說,他給我們一萬塊也說得過去了。後來,我也就沒找他要。那一萬塊拿來後,支付了伯伯在醫院的治療費用,剛好用完。可我上學要用錢,又沒有經濟來源,便把房子賣了當學費。寶哥,以後我可就要寄你籬下了。你不會把我趕出去吧?」
周宏寶聽得淚水差點又湧出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伸手輕輕拍了拍曉妹的後腦勺說:「傻丫頭,你早說嘛。讓我差點急壞了。你是我妹妹,說什麼寄人籬下。以後那房子是我的,也是你的。別說你現在住那裏了,就是你要結婚時沒地方住去,我到外面去租房子,也要把那房子裝修給你結婚用。」
「寶哥你對我真好。」曉妹說着挽起了周宏寶的手臂,緊緊地貼在胸前,感到地說。
周宏寶又輕輕拍了一下曉妹的後腦勺說:「傻丫頭又說傻話了。我是你哥,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曉妹的心裏卻有着異樣的感覺。
她在父母親去世後,在母親的日記中看到了關於她的身世的日記,才知道她原來並不是現在的父母親親生的,而是周宏寶父母親從路上撿來的棄嬰。
由於周宏寶父母親已經有了周宏寶這個兒子,周宏寶的父親便將她送給一直沒能生育的弟弟周小發當女兒。又因為確實沒人認領,到了三歲的時候,民政局同意了周小發夫妻正式收養她,給上了周小發家的戶口。
也就是說,曉妹已經知道,她跟周宏寶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因此,看到周宏寶這麼關心她,這麼愛她。她的內心除了兄妹之情外,更產生了另一種微妙的感覺。做為一個成年人,周曉妹不會不知道那是什麼感情。
但周曉妹知道這種感情現在還說不出口,只能暫時深深地埋在心裏。也許,也有可能一輩子都說不出口,都只能深埋在心裏。因為,她感覺到周宏寶對她完全是兄長對待妹妹的感情,沒有其他的一點雜質。
倆人到農貿市場邊上找到了賣香燭的店鋪,買了一大堆紙錢和香燭,又買了水果三牲,便朝市里公墓走去。
他們在公墓里找到雙方的父母親墓碑,擺上水果三牲供奉,然後便雙雙點燃香燭,跪了磕着響頭。
周宏寶看到父母親的墓牌,淚水便模糊了雙眼,跪在那裏不停地自責和懺悔着,請求父母親對他的原諒,一直不想站起來。
曉妹因為已經經歷當時的悲痛,再次到來,已經沒那麼傷感。見周宏寶悲傷成那樣,反而心疼起他來。左右勸着他,好不容易才將他勸了起來。
周宏寶卻沒想到立即回家,而是坐在了父母親的墳前,望着遠方的天空和山山水水,對周曉妹說:「曉妹,你記得嗎?我那次偷偷帶你到那邊水庫去游泳,回來後,被我父親知道了。他把我按在板凳上,用竹蔑子狠抽我的屁股,打得我屁股一條一條的血痕,好幾天走路都拐着腳,連椅子都坐不了。」
「當然記得。那次你本來是不想帶我去的。是我纏着你一定要帶我去。你拗不過我,這才把我帶去了。沒想到伯伯會發那麼大火。我當時都被嚇壞,躲在你家屋角里不敢出來,聽到你每叫喊一聲,我的心就抽了一下。從那時起,我再也不敢任性了。不敢亂纏着你了。你怕你再被伯伯打。」周曉妹坐到周宏寶身邊,跟他一起看着遠方一起回憶着說。
「其實,我後來明白了。父親是擔心你出事。你是叔叔嬸嬸的掌上明珠。沒有大人在,我把你帶到水庫去,萬一出了什麼事,叔叔嬸嬸還不擔心死了。所以要讓我記住教訓,才會打得那麼狠。可是,現在想想,我對我父親記憶最深的竟然也是那次被打的事。其他的,反而顯得很模糊。我現在真希望以前能多挨父親幾次那樣的打,好更深地記住他的音容笑貌。」
「寶哥……」周曉妹被周宏寶說得再次流出淚水,不由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抽啜起來。
倆個就坐在那裏,想起一件事就說一件事,不斷地回憶着與父母親一起的各種情景,直到太陽下了山,他們才想起回家。
到了家裏,天已經黑了下來。
周曉妹到外面小店去打了兩份快餐回來,對周宏寶說:「寶哥,晚上我還有個同學會要參加,不能在家裏陪你。也沒時間煮好吃的給你吃。你就先將就着吃一點。明天我們一起上菜市場多買一些菜。我再好好煮一餐為你洗塵。」
周宏寶依然沉浸在失去雙親的悲痛之中,哪裏有胃口吃飯。聽周曉妹這樣說,便點點頭說:「你吃吧。吃完有事,你忙你的。別管我。我也想一個人靜一靜。」
周曉妹看時間不早了,也顧不上周宏寶,便自己快快把飯吃了,趕緊去洗了澡,換了衣服,便匆匆與周宏寶告辭着,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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