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的為人劉書記你是知道的,如果,能夠幫到白山的地方,不用你說我拼了命也會去乾的。劉書記,我馬上就要走了,在走之前我想向你就白山的發展提幾個建議,這只是我個人的建議罷了,雖然不成熟,但是,卻是我多年想完成卻沒有能力完成的目標。」王德凱說着,然後又嚴肅地說道。
「老書記,你稍等。」劉偉名聽到王德凱的話後,立即從自己的柜子裏面拿出那個筆記本和筆,翻開後才說道:「老書記,你說吧。」
「劉書記,真的不必記,就幾句話,幾個不成熟的意見,您聽一聽就行了。」王德凱有點驚訝地說道。
「你是老同志了,在白山也工作了很多年。你對白山的了解絕對不是我能夠比的,所以,你的建議絕對是對於白山生存發展的大道理。」劉偉名笑了笑說着,其實他倒不是真的在裝模作樣,一個馬上要退二線的老幹部對於他來說還真的沒什麼太大的作用,他這一切都是發自真心的。他相信,王德凱作為一個白山的老幹部,而且,一直都是站在市委市政府的高度來看待問題,特別是在這種即將離職的情況下特意向自己交代的話必然是直面白山最真實最迫切的問題,所以,他非常看重。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看到的發現的問題,我個人認為,這些問題都比較迫切地需要得到解決。以前是身在其位,有些話不能說。現在卻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劉書記您也別太當真,只當是聽一個老人家在閒談吧。」王德凱先是笑了笑說着。然後才嚴肅地說道:「白山地處西南邊陲,交通非常不方便,這些都是外在的條件,國家開發發展大西南的決心通過種種跡象表明是很堅決的,所以我想,接下來幾年,我們白山的交通情況應該會有更好的轉變。但是,這些都是外在的轉變,要想讓白山更好更快地發展,我覺得需要解決幾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人的問題,我兼管着組織工作已經很多年了,對於白山官員領導的一些想法和做派非常了解,同時,也讓我很痛心。我們很多黨員幹部已經變了心了,黨性在他們眼裏已經變成了一件虛偽的外衣罷了。我經常下去調研、檢查工作,我所到之處,各級機構的工作都是徒有虛名,有句話叫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表面上做的光溜溜的,其實,裏面全是一包糟糠。他們腦子裏面想的不是怎麼去真刀真槍地干工作,而是想的怎麼把表面文章做足,怎麼迎合領導。當然,這種情況不僅僅只是存在我們白山,但是,我們白山的這種情況非常嚴重,我覺得,已經嚴重到足以影響白山發展的大局了。所有官員都沒有一點活力,每天都是按部就班地幹着,感覺就像是在磨洋工,根本就沒有幾個幹部是想着怎麼把自己的工作努力干好,而一到了可以撈好處的時候,便費盡心機地做,根本就不會顧忌黨的規章制度,這一點非常讓我痛心。」
王德凱說的時候很憤怒,也很無奈。足以見得,他對於這個問題是觀察許久了。劉偉名聽過王德凱的話後有點驚訝,他是認為白山的領導幹部工作作風都比較務虛,但是沒有想到,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他絲毫不懷疑王德凱的話,王德凱是一位老組織幹部了,他一直都是在於各級幹部打交道。而劉偉名作為市委書記,下基層的時間很少,與基礎領導幹部接觸的時間就更少了,所以,他很看重也很驚訝王德凱的話。拿着筆,把王德凱所說的話全部寫上。
「前面是人的問題,另外,還有一個白山的頑疾,這個劉書記你肯定比我清楚,那就是煤礦的問題。其實對於這個我不擔心,因為,有你劉書記在,我相信一定會解決。煤礦說白了,就是一群涉黑性質的人霸佔了煤礦,然後,找到各級官員,用金錢利益俘獲,讓其充當自己的保護傘,用以結成利益團體。這種形勢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而是經過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形成的,這個利益團體已經是根深蒂固了,要想一網打盡,真是很難。不過,我看到了劉書記你的決心和能力。清掃了一些大的黑幫組織以及一些甘願充當保護傘的官員,這就讓這些利益團體的氣焰徹底掉了下去,也讓他們的勢力失去了一大半。不過,劉書記,說句您可能不太喜歡聽的話。這些東西都只是他們的外圍勢力,他們的核心利益就是在煤礦上。一旦你要動煤礦的時候,你所要面對的壓力和對抗將比任何時候都大,我就是想提醒劉書記一句,千萬不可大意冒進,這樣對於白山對於你個人來說都將會是一個冒險。具體辦法我也沒有,不過我相信劉書記你肯定有解決之道的,我只是作為一個年長者向劉書記你提個醒,白山水很深。喜歡劉書記不要介意啊。」王德凱又繼續說着。
劉偉名聽到王德凱的這番話再次驚訝,隨即仔細想想,王德凱確實說的有道理。本來自己一位打擊了涉黑組織,解決了幾個大的保護傘,這些煤礦主的勢力就剪掉了大半,接下來應該就是徹底瓦解這些煤礦主勢力的時候了。可是王德凱的這番話確實是給劉偉名提了個醒。夠逼急了還跳牆,在白山盤踞了這麼多年的煤礦主勢力一旦狗急跳牆了,這威力確實是不可小覷啊,劉偉名再次認真地把王德凱的這些話都全部寫上了。
「第三個問題其實是一個我個人的請求,這句話說出來可能不那麼好聽,不過劉書記,這句話絕對不是針對你的,而是針對社會上的某些怪異風氣。」王德凱嘆了口氣後繼續對劉偉名說道。
「老書記有話直說,不要有什麼顧忌的。」劉偉名記完後笑着對王德凱說道。
王德凱點點頭,然後說道:「我就是希望市委市政府在制定、執行一些政策的時候要多想想老百姓,儘量爭取要讓老百姓得到真正的實惠和福利。」
王德凱說完之後望着劉偉名,劉偉名聽過後也是瞪着眼睛望着王德凱,最後明白過來之後哈哈大笑,然後說道:「這個請老書記放心,只要有我劉偉名坐在這個位置一天,一些以損害老百姓利益而達到個人目的的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這是我給老書記做的一個保證。」
王德凱聽過後也笑了起來,站了起來伸出手對劉偉名說道:「那我就在這裏替白山所有老百姓感謝劉書記了。」
劉偉名伸出手同王德凱握在一起,然後說道:「我是白山市委書記,這都是我的職責。老書記去了人大要記得多回白山看看。」
王德凱點點頭,然後告辭離開了劉偉名的辦公室。
劉偉名等王德凱離開之後,拿起自己的筆記本慢慢地看着,眉頭越皺越皺深,良久之後才合上筆記本,然後開始抽煙。
第三天,早上,劉偉名來到辦公室後,姚宏便敲門走了進來。
「劉書記,這是省委、省委組織部剛剛發來的調令,還有省人大來的函。」姚宏進來之後便把幾個文件遞給劉偉名,劉偉名接過來看了看,就是關於王德凱的調令。劉偉名看了看,沒什麼特別的,省委對王德凱還是提了一級的,以正廳級的身份調到了省人大。劉偉名看着這兩指寬的調令不禁在心裏感傷着。王德凱為了黨貢獻了一輩子,到最後謝幕的方式就是這兩指寬的調令。其實無論是調令還是任命書,都只有兩三行字,也就是說只有兩指寬。王德凱年齡已經到點了,按照規定是不能再在一線工作,必須退居二線,等到再過幾年,到了退休年齡便徹底高老回家。相當於大多數人,王德凱的結局已經是非常的完美了,提一級,以正廳級的身份退居二線,等到退休的時候也就是可以享受正廳級的退休福利了。副廳到正廳之間的跨越難度有多大在官場的人心裏都非常的清楚,有些人,在副廳上面幹了一輩子,最後還是沒有能夠越過這一步。王德凱其實也一樣,在副廳這個職位上幹了這麼多年,這次,劉偉名猜想,如果不是上面有着特別的安排,王德凱等到時間到了之後去人大也很難得到提升,現在給他提了一級,算是相當於給他提前退二線的一個補償吧。劉偉名嘆了口氣,體制內的職位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不可能有多餘的職位隨時留在那,要調整一個就表示着要調整一條線。所以,官場上的位置才那種重要,才那麼多人擠破了腦袋在爭。
不過,劉偉名還是為王德凱開心的,畢竟,王德凱這個結局是非常美滿的。
「你去通知一下德凱同志,另外,問一下他什麼時候離職,離開的時候在市委的招待所里辦一桌,通知一下在家的常委,我們為我們這位白山的老同志送個行。」劉偉名把調令放下後說道。
姚宏點點頭,然後道:「本來計劃今天召開的常委會還通不通知王書記參加?」
劉偉名看了看調令上面的日期,然後搖搖頭說道:「不了,我們都按照規矩來辦事。調令是下到了今天,那麼就是說從今天開始王德凱同志就已經不是白山市委副書記、常委委員了,即使他去參加,他的表態也就沒有任何效應,還是不要通知了。」
姚宏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劉偉名靜靜地思索着,省委這次行動這麼迅速地把王德凱給提前退二線,說明,這次從中央空降來的副書記來頭肯定不小。劉偉名不自然地想到,這位空降來的副書記是不是與白山定為西南區域經濟發展中心有關呢?要知道,一旦白山定位為西南區域經濟發展中心,那麼國家的扶持與投資力度畢竟非常巨大,白山的經濟發展絕對是一日千里,只要是呆在白山,即使什麼都不做,這份政績也是跑不掉的。如果是中央的某位公子哥,那麼來白山撈政績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對於「公子哥。」,劉偉名天生就有種反感的情緒。雖然,他自己從政這麼多年,在別人眼裏一直都是「公子哥。」,他從江南省省委調到林泉縣的時候是以省w書記金清平女婿的身份去的,這是再合適不過的「公子哥。」了,後來一直如此。直到金清平意外身亡,他後來被弄到了淺圳才脫離了「公子哥。」的光環。然後,來到嶺南省之後,他又再一次給戴上了「公子哥。」這個帽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公子哥。」,是標準的太子爺身份。雖然自己一直都是以「公子哥。」的身份在生活着,但是,他心裏卻非常的反感這些所謂的「公子哥。」他工作了很多年,這些公子哥見過太多了,大部分都有一些共通的性格和經歷。他們一般都是一直在上次機關單位工作,年紀不大,沒有任何實際的基層工作經歷。因為在上層機關單位有着「公子哥。」的光環,所以,一般都有點高傲、目中無人的性格,另外,政治覺悟普遍不高,心胸較為狹窄。更有甚者,下來之後,因為一級行政單位肯定不是像機關單位那麼單純,所以,往往一下來就會「水土不服。」,捅出這樣那樣的簍子。這種事情劉偉名是見過太多了。他只希望,這次調來的這位空降副書記不要是一位「公子哥。」
劉偉名想過之後,又自嘲地笑了笑,暗道自己現在是怎麼了?怎麼開始瞎操心了?不管來的是誰,自己是市委書記,而他是市委副書記,怎麼都不可能打亂自己的計劃。最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劉偉名笑了笑,再次把今天常委會需要討論的問題看了看。他與其它的一把手不一樣,或者說劉偉名現在與以前不一樣。其它的一把手在開常委會之前,都會把自己信得過的,或者說是與自己有共同利益的常委們先叫到自己辦公室來,先討論問題,然後再在常委會上統一口徑、一起發力。但是,在張炳德離開了之後,劉偉名就再也沒有進行過這一程序了,他一直都是按照正規的程序辦,在常委會上所有常委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在行事,劉偉名從來不會通過什麼手段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別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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