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堂看上去似乎老了不少,臉上的紋路越加清晰了,但是一雙眼睛仍然很有神。老遠的看到我和她們母女兩個走出來,她走了上來。
他沒有和我說話,徑直朝莎織走了過去,兄妹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後,他忽然哼了一聲:「很好啊!你離開的時候是自己,現在回來了就成了兩個人!」莎織不說話,只是低頭抱着女兒或者看我。李正堂看了看莎織懷裏的孩子,忽然長嘆了一聲,把手伸出來想要摸一抹小孩的臉蛋,但是手到了半空又收了回去。猶豫了一下繼續道:「算了,走吧!」
隨即這個驕傲的老傢伙轉頭立刻走了回去。他帶來的幾個看上去好像是保鏢的人立刻把我和莎織圍了起來,把我們兩個保護着。
一切好像有些嚴肅。
機場外停了幾輛車,上面的牌子很特殊,李正堂不容莎織和我說話,讓保鏢和莎織上了一輛車,然後拉着我上了另一輛車。莎織打算反抗,但是看到了我示意的眼神,她沒有說什麼,乖乖上了車。
「你找我回來這麼着急是什麼事嗎?」和李正堂剛上了車,我立刻問道。
李正堂臉色很不好看,他從車上的一個包里套出一疊資料扔給我:「這個人你認識不認識?」
我打開一開,身子不由得一震。翻開資料的第一頁,上面是一張電腦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但是照片上那個人的樣子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一張消瘦的臉龐,鼻子高高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但是眯着的小眼睛裏卻露出一種鋒利尖銳的目光,看上去很毒辣,像一條毒蛇。「這是上次想要殺我的那個人!」我低聲驚呼,抬起頭看着李正堂,沉聲道:「這些資料你是從哪來的?」我的聲音里特別生氣。
李正堂陰沉着臉,慢吞吞的說:「你不要這麼衝動,起碼不要對我發這麼大的火氣!我說了,這個人我根本不認識,這個資料我也是剛剛才得到的!」
「哦?」我皺眉,道:「你查出來了?到底怎麼樣?」
李正堂看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一直在追查這件事情。上次你遇到那件事之後,我就一直在追查,後來我通過各種辦法得到一些訊息。其實本來我是查不到的,這兩天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說一個專門從事殺手的組織最近損失了一個人手,我瞬間就把這個人的詳細資料查出來了。」頓了一下後,他忽然問道:「你應該還有印象吧,第二次被殺了之後,那個人被你殺了麼?」
我點點頭。
李正堂冷笑道:「你殺了那個人後,屍體在哪兒?林嵐說她帶着人把你救了下來,那麼屍體應該是林嵐處理掉了,但她並沒有給我說這個人的長相和資料。」
我心裏一沉。
李正堂繼續道:「本來我想了很多辦法也沒查到,但是最近聽說組織上有人失蹤,我就猜到了一些事情,你看到的這個資料,他就是那個人。既然你確定這就是暗殺你的人,那麼事情就很簡單了。」
「什麼很簡單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的聲音好像有些嘶啞。
「我既然查到了這個人,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
李正堂繼續道:「這個個人名字叫黎南,退役軍人。我花了很大的代價才查到了他的銀行賬戶,通過這個帳戶的記錄,他在暗殺你之前,賬戶上有很大的變動,有個人給打了很多錢。
我沒有說話,看着李正堂,示意他說下去。
「很顯然,這個錢就是買你命的。於是我就通過我的關係去查找這筆錢是誰划進他的帳戶的。順着這個錢的匯款記錄,先是查到了錢是他的一個聯絡中間人,之後我就查到了這個傢伙的賬戶,最終查出來那筆錢從何而來。可是查到了這個來源後,我卻吃了一驚。」
「是嗎?是誰?」我沉聲道。
「不錯!」李正堂很慢很慢的說道:「這筆錢最早的匯出的一個帳戶,是瑞士的一家銀行,不過索性那個銀行人員比較貪財,我花了一萬美元收買他,他把戶主的資料給了我。戶主是一個美國女士,名字叫lee。我又調查了一番,這位lee小姐,還有一個動聽的中國名字,叫。林嵐!」
雖然李正堂從開始說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到了這個結果了,但當李正堂嘴巴里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仍然覺得很難受,內心深處湧出一種難以名狀的難受。我的心很疼。我一直以為。是那個人!沒想到竟然是林嵐。
看着我沒有說話,李正堂又冷冷道:「他的全部資料都在這裏了,你有任何的疑問都可以在這些資料裏面查詢到結果。」
我一言不發,隨意翻看這些東西。的確如此。
有那個越南人的照片,有追查的帳戶來往記錄,還有其他很詳細的資料。我越看心裏越沉重,隨後嘆了口氣,把這個東西扔了回去。
「為什麼會是她?」我低聲喃喃道。如果這個時候我面前有面鏡子,我會發現我的臉特別蒼白,我的身體有些乏力。
李正堂搖頭:「關於這點我還沒有想清楚。有些問題連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什麼疑問?」
李正堂看着我,嚴肅的說:「第一,她想要殺你的理由是什麼?你在我們的計劃中,這個環節很重要。第二,從她匯款給那個殺手的時間上來推斷,她委託殺手是在認識你之前,在我們還沒有開始計劃之前,她就已經開始了,她就已經在準備這件事情了。那時候我和她正在一起策劃,這麼說來她那時候就開始想殺你了?第三,這個殺手也很奇怪,他的酬勞很少,很少,根本不足以代表的你的價值。這麼少的錢,說明這個殺手的能力很低,根本稱不上是高手。按照林嵐的財力,她完全有能力找一個一流的高手來對付你!但她卻找了這麼一個貨色,這是為什麼呢?」
聽着李正堂的話,我也無言以對。
我腦子裏一團亂麻,想了好久也想不通到底怎麼回事。腦子裏全是一些記憶的片斷。
我想起了,和那個人第一次見面,是我們在洗手間裏面搏鬥的場面,我被他從後面用一條專用的繩索勒住了脖子,再過片刻我就得生生窒息而死,身子漸漸發軟,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了,腦子已經迷糊,我想起了丹尼爾一下子來到這裏,和殺手搏鬥,這不是我的強項。
我想起了第二次遇到殺手,他想要殺我,那種毒辣的眼神讓我現在想到還感覺寒毛直豎。當時我感覺特別害怕,真的特別害怕。沒有經歷過的人完全無法體會到那種感覺是多麼的恐懼,我的身子慢慢的、慢慢的沒有了一點知覺,渾身都似乎沒有了立刻,到了最後手指頭也不能動彈了,然後甚至無法控制你的眼皮,再然後你的肺部會漸漸麻痹,你無法控制呼吸,等到你的肺部不再工作了,你就開始窒息,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走向天堂,你身子雖然不能動,但是意識卻很慶幸,很正常,於是你親眼感覺着自己慢慢走向死亡。
慢慢的,這些分散開的段子在我腦海里一段段的出現,最後從我腦海閃過的一個片斷則是:我和林嵐兩人走在mak大樓的走廊里,當我馬上要進入mak的董事會接受考察的時候,林嵐忽然在我身後說了一句:「你。你遇到暗殺的事情,怎麼不跟我說?難道我在你心裏。」
那種幽怨的,哀愁的,那種柔情,那種關心的感覺。難道這些情感,都是林嵐偽裝出來的?我無法相信,而且我也不願意相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看向李正堂,冷冷的問道:「你是怎麼查到這個的?」
李正堂看了我一眼,用很冰冷的語氣說道:「處在我的這種地位,常常需要面對各種事情,錯綜複雜的程度,你是想像不到的!」
勿庸置疑的,我必須改變我的立場了。
本來這場計劃中,我是李正堂和林嵐手裏的棋子。在這場戲裏我是最關鍵的人,而李正堂和林嵐他們兩個是躲在幕後的人。後來在林嵐和李正堂之間的合作有了分歧之後,我入主了奧德出任執行總裁,但我的存在也只是充當了他們之間的一個棋子而已。因為我的立場特殊,我的存在才能在奧德的利益分配上維持雙方的平衡爭,而同時所以雙方都會爭取我,兩方面的人都希望通過我來打擊對方。所以我得到了很多利益,因為他們都不能失去我。
表面上看,我一直保持了中立。雖然我出任了奧德的總裁,我核心權力並不在我的手上,mak現在的一些大的工程和計劃以及一些大的買賣,我沒有權力插手進去,那些都是李親自控制的。我這個總裁只是名字上的封號罷了,實際上也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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