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醫生臨走時還吩咐,只能吃流食,
我不知道什麼是流食,就問:「流食是什麼?」
「粥類。」
「是,謝謝醫生。」
醫生出去了。
我重新坐回薛明媚身旁,握住了她顯得有些冰涼的手。
看着她脆弱的樣子,我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的臉龐,臉龐也是冰涼的。
「疼嗎?」我問。
她的眼淚早就止住,還有些許淚痕,我幫她擦掉。
她點點頭,然後又輕輕搖搖頭。
我說:「你還是不要動不要說話的好。」
「你怎麼,來的?」薛明媚輕輕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
「哦,她們把你抬出來的時候,我是男的嘛,就過去幫忙抬擔架,當時你滿臉是血,我也不知道不認出是你來,後來到了救護車前,徐男把我推上了車。她告訴我是你被駱春芳割喉了。」我說到割喉兩字,看到她的脖子纏着,極度的不舒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薛明媚輕輕的笑了一下,甚美。
我說:「你還能笑得出來。」
「活着真好。」她輕輕說。
「說的就跟你死過似的。」我說。
「現在,這樣,就跟死過了一樣。」
「唉,這倒也是,你還是好好養傷吧,養好了再說話,再和我吵架。對了,你想吃什麼?哦,你也只能喝粥了,要不我下去給你拿粥?」
她看看我,看看天花板,嘆氣說:「好久沒喝過啤酒了。」
我無語。
「你能不能正經點,說啊餓不餓?」隔了一會兒,我問她。
「不想吃。」
「啤酒?等你好了,有機會我請你喝,喝吐你。」
她輕輕笑了一下,握了握我的手:「想不到在我死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陪在我身旁,我居然走到這一步。」
「你還沒死好吧。」
「如果死的話,也只是你陪在我身旁。」她又想哭。
我嘆氣說:「假如你不是在監獄,在外面要死的話,你親戚啊朋友啊,男朋友啊,老公們啊,排成一列一列的,從病房裏排到樓下,比市長的面子還大。」
她輕輕笑了:「會嗎?」
人在這個時刻,都是非常脆弱。
人在生病或者要死的時候都脆弱,不管平時是多麼的強悍,多麼的無堅不摧。
「你不餓嗎?」我問。
她問我說:「你一個人陪着來嗎?」
「不是,還有監獄的醫生,還有其他我們監區的三個管教。」
「章冉來嗎?」她提到章冉,眼神閃爍出害怕的光,表情也微微變了。
章冉是我們b監區一個其貌不揚的說話很少長得挺丑又矮的一個女管教,黑黑的,平時話特別的少,那個女孩很怪,我平時和她打招呼,她只是低着頭,似乎無時無刻不是想着心事。
「她救了你?不是說是小周嗎。」不對,既然是章冉救薛明媚,為何薛明媚眼中儘是恐懼。
「她,她要殺我。」薛明媚握緊我的手。
「你說什麼?」我大吃一驚。
我正要問下去,門被推開了,徐男和那兩個管教回來了:「張帆,打包給你吃的。你先吃飯吧。」
我急忙把手抽回來,故意咳了一聲,說:「薛明媚,你好好休息,別說話,醫生說你不能說話,醫生說要吃流食,我等下商量一下去給你打。」
徐男走過來說:「還商量什麼,你去打不就是了?」
我站起來,看着徐男,說:「你講的是不是人話啊,我在這裏讓你去吃飯,你吃回來了我還沒吃你就趕着我去幹活?」
「好了好了和你開玩笑的,你先吃飯,我去吧。」徐男說。
「我們出去外面吧,在這影響病人不好,醫生說她要好好休息,怕傷口縫針裂開。」
我把她們推出去外面,她們問:「怎麼樣了?做手術了是吧?」
我示範給她們看:「從這裏,割到這裏,脖子都快割斷了,還好沒割到氣管,縫針了,把脖子跟頭連了起來,不死算命大。」
兩個小姑娘抓緊自己的脖子。
徐男說:「鬼扯,那樣還活着。」
我說:「你***去打飯去,少在這打岔。」
「你敢使喚老子!」
我指着徐男說:「媽的你還喝了啤酒是不是!我聞到了!也不給我帶。」
「那東西帶進來這裏不好,要不我們看着,你自己出去喝兩瓶?」徐男還有點良心。
「一個人喝,沒勁。麻煩男哥你趕緊去打飯吧,病人餓死了可是我們的責任。」
徐男下去打飯了。
我心想,我該怎麼支開這幾個管教,然後去和薛明媚聊聊呢。她說的章冉要殺她,這真是一個讓我不能相信的事情,說駱春芳殺她我還相信,章冉為什麼要殺她?她們都說是駱春芳割她喉嚨的,為何薛明媚說是章冉?
要把她們支開,我才能和薛明媚聊。
我隨便扒拉了幾口菜,然後扔掉了飯,說:「好吃是好吃,果然比大鍋飯好吃多了,就是分量少了點。」
「給你打來你還嫌棄!」徐男回來了。
「那麼快啊。」
我從她手中接過飯盒。
「你要餵她嗎?」徐男遞給我飯盒。
「醫生說,我是搞心理輔導的,和病人也熟悉,讓我照顧她,比較好,也有助於她的恢復,還有情緒的穩定。不然啊,她一旦激動起來,你們知道的,脖子已經只連着一根喉管和一塊皮了,激動起來血會從縫針處飛出來。」
兩個女管教又難受的摸自己的脖子,我自己也不舒服的摸了摸,徐男有些『善解人意』,說:「哦,那你快去吧。」
我說:「話說,大家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姐妹們,可以去玩玩嘛,我想,我們今晚都要在這裏過夜了。」
徐男說:「是哦,我還沒和指導員和監區長匯報。」
我把徐男拉到一旁來說:「如果指導員要我們其中的人回去,你一定要把我留下來,最好是留下我和你,明白嗎。」
「明白。」
「謝啦。」
「那萬一,指導員不是留下我和你呢?」
「我靠你這死豬腦,你不會動腦子,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問我,你還怎麼混啊!」我罵她。
「你不是死豬腦,你來動腦子,你說啊如果指導員要我們兩回去,你要怎麼說她才同意留下我們兩?」她問我。
「你就求她嘛。」
「又有什麼用?你能跟領導討價還價嗎?」
我提着飯盒往裏邊走,說:「總之我不管,拜託了男哥,幫幫我。」
「尼瑪重色輕友的傢伙。」
「我靠你了,假如裏面躺的是你,我一定伺候的更加殷勤!」我回頭說。
進了病房後,我輕輕坐在薛明媚身旁,「感覺好些了嗎?」
「比被割的時候好多了。」她說。
「這個時候你還能講冷笑話。我對你的敬佩,真是滔滔不絕。喝點粥。」我拿出來。
「你餵我嗎?」她笑了笑。
「我拿着整個碗往你嘴裏倒,啊,你張嘴。」
「我不要這樣喝粥。」
「那你喝尿。」
「喝你。」
「好我設給你喝。」
「少噁心了。」
我拿起勺子,一邊吹一邊餵着她。
我想到剛才說的章冉要殺她的事情,就小聲問:「剛才你說的,章冉怎麼怎麼的,是真的嗎?」
薛明媚喝了一口粥,停了下來,警惕的問:「你的那些同事,在外面嗎?」
「在。」
「能不能想辦法讓她們走?」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你還是抓緊時間和我說吧。」我說。
外面傳來徐男的聲音:「啊,是這樣,指導員啊,說留下兩個,要你們回去,我和張帆在這裏守着。你們趕緊回去吧,這裏有我和小張就行了。」
「辛苦你們了,那我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徐男果然厲害,真的能把另外兩個姐妹弄回去了。
等腳步聲遠去後。
我出了外面,對徐男說:「哥們,難道是指導員安排的要我們留?」
「你做夢吧你,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偷偷和你說,指導員說讓我們兩回去,說我性格五大三粗,而你是個男的,不方便照顧她。要她們兩留下。」
「我靠那我們是在違反聖意了?」
「我在那個辦公室的破電話打的,指導員說留下兩個,我就當只聽到了這句,至於下面那句說留下哪個哪個,我就聽不見了。」
「厲害,聰明!」
「厲害什麼,別又惹出事了我警告你!也別穿幫了,指導員明天會和領導過來探望病人,你別說漏嘴了。」她囑咐我說。
「好了好了這你就放心了,我辦事,你放心。」
「還有,別再鬧出事,我真的很怕出事。」
「好了好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像你。人家好女孩,看上你是因為你的性格魅力吸引人家,***你變得那麼婆婆媽媽,小心人家甩了你!」
「我艹你這嘴怎麼那麼毒。」
我急忙閃進了病房:「你愛去哪玩去哪玩啊,我就不陪你了。哦,我這裏還有兩百塊,你去買包煙抽抽,謝了啊。」
「你剛才不是說身上只有那幾百塊錢了嗎?」徐男看着我手中的錢。
「不要拉倒。」
她搶了過去:「我沒帶錢帶卡出來,我去超市走走。你好好看着她,不要讓她跑了。」
「哥哥,她就是想跑跑得了才行啊。」
徐男走了後,我到薛明媚身旁坐下,說:「好了都走了。」
薛明媚聽了聽外面一小會兒後,說:「章冉,你認識嗎?」
「同一個監區的同事,哪能不認識,不過那個女的,脾氣古怪得很,很少說話,默默無聞。我們基本當她是透明的,她幹嘛要殺你?」
「小聲點,你去把門鎖上。」薛明媚說。
我去把門反鎖,然後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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