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蘇醫生的情況說了一下,待陸深點點頭,她才放心的出去。
陸深原本準備出診的,現在這個情況,暫時也出不去了。將手上的工作交代了一下,他並沒有起身出門。而是拿起診所的內線電話,給蘇言之撥了過去。
「喂,什麼事?」電話很快被接起,裏面男人的聲音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中午請你吃飯。」
「沒空。」蘇言之毫不給面子的拒絕。
「我有事找你。」
「現在說。」
「……」
陸深無語的掛了電話,起身去了蘇言之的辦公室。
推開辦公室的門,陸深被眼前的一幕驚訝的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辦公桌上的那些病歷,此刻凌亂的揮灑了一地。白色的馬克杯變成了一堆碎瓷片。甚至連牆上掛着的一個相框,也被東西砸出一個坑,只剩最後一個釘子,搖搖欲墜的掛在牆上,好像隨時都可能掉在地上。
「說吧,什麼事。」蘇言之站在窗前,面朝外面。
「這裏……要不要找人收拾一下?」陸深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麼。
說實話,認識蘇言之這麼多年,他很少見蘇言之這麼情緒化。有過幾次,應該是以前蘇言之母親病發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裏糾結,又不想跟外人說,就會摔打東西,把房間折騰的一團亂。
自從蘇媽媽去世之後,蘇言之的情緒,好像一下子被封住了。平日裏,他臉上看不出特別強烈的表情變化,幾乎可以用喜怒不形於色來形容。更不用說想今天這樣把辦公室弄的一團亂了。
他的心裏,又因為什麼事情掙扎呢?
小的時候是為了母親,現在呢?
顯而易見,如今唯一能夠讓蘇言之為之掙扎,牽動他情緒的人,只有慕早早。
「言之,你是不是真的跟嫂子吵架了?」陸深漫步上前。
蘇言之回過身來。
他的口罩已經去掉,原本性感的薄唇,此刻下唇微微有點腫。
「這是怎麼了?」陸深問出口之後,又覺得自己傻。如果是別的地方腫也就算了,嘴唇腫成這樣,似乎原因只能有一個。
他燦燦的笑了笑:「嫂子這也……太暴力了。你們這哪是親熱啊……」這分明就是要人命。
他瞪了陸深一眼:「你找我什麼事?」
「我……」陸深其實哪是因為有事才找他。只是想藉機陪他聊聊,疏導一下。
同為心理醫生,陸深很清楚心裏難受的時候,多需要一個人開解一下。
「沒事就回去工作。」蘇言之也猜到陸深的想法。只不過,現在的他不需要安慰,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着。
「我沒啥工作了。」陸深現在只想好好陪蘇言之聊聊天,讓他吐吐苦水。
「我這邊還有三個病人,你幫我接了吧。」蘇言之平靜道。
「不是吧!言之你不能這麼沒良心!」陸深怪叫一聲,心裏委屈的很。他好心好意的過來陪蘇言之聊天,這傢伙不聊也就算了,竟然把他的病人交給陸然。
他自己還要出診呢,為了蘇言之都把時間往後推了。
「三個不夠的話,下午還有。」蘇言之繼續開口。
「行,是我多管閒事。」陸然不想再招惹這個男人。完全就是不講理。
倒也不是生氣,只是覺得,現在蘇言之還沒有完全從自己的負面情緒中走出來。恐怕說什麼都沒用。
再說了,身為業界一流的心理醫生,蘇言之什麼道理不懂?相信就算陸深不安慰,只要多給蘇言之一點時間獨處,他自己也可以想明白的。
陸然離開,也沒有急着找人來幫蘇言之收拾房間。現在的蘇言之,最需要的是安靜和獨處,陸然不去打擾他。
歡樂谷里,慕早早領着陸小小,坐在旋轉木馬上面。隨着音樂聲,旋轉木馬一邊跳躍一邊旋轉。兩個人坐在雙人座駕上,陸小小坐在慕早早前面,慕早早一手抓着木馬上面的豎杆,另一隻手穩穩的護住陸小小。一大一小笑的特別開心。
陸銘拿着相機站在一旁,一開始還象徵性的拍幾張照片。到後來,他手裏拿着卡片相機,眼睛卻隨着木馬一起旋轉,再也沒有離開過慕早早。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現在看起來慕早早不知道那些事情,過的也挺開心的。
可他上次聽陸然偶然提起過,慕早早的記憶正在復甦。甚至蘇言之都想讓當年的那個催眠大師來幫慕早早破除催眠的作用。
陸銘心中想的問題,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他在想,倘若慕早早記起了所有事情,會用什麼態度對待自己?和現在一樣禮貌而疏離?還是像五年前一樣……
「爸爸!」陸小小清脆的叫聲,打斷了陸銘的心事。
旋轉木馬已經停止,慕早早帶着陸小小走了過來。
陸銘平靜的面容,微微勾了勾唇,將陸小小抱在懷裏,勾了勾她的小鼻子:「開心麼?」
陸小小狠狠的點點頭,臉上掛着純真的笑容,甜甜道:「開心。」
「還不謝謝早早老師陪你坐旋轉木馬。」
「謝謝早早老師。」陸小小轉頭笑望着慕早早,又道:「早早老師,你要是我的媽媽就好了。」
陸銘心頭一震,下意識看向了慕早早。見慕早早臉上有些尷尬的回望了他一眼。
雖然明明知道結果是什麼樣的,但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心裏還是稍微有點不太舒服。
「小孩子說話,不要介意。」陸銘開口道。
慕早早點點頭,想了想,還是開口:「既然當初一起生下了寶寶,就要承擔起一部分為人父母的責任。可能大人也有大人的苦衷,但孩子是無辜的。」
陸銘看着慕早早,感覺的出來,慕早早對陸小小是真的很關心。讓陸銘這個親生父親都自愧不如。他明白慕早早的意思,希望陸小小能夠有一個愛她的爸爸媽媽,讓她有一個愉快的童年。
雖然,這對於陸銘來說,真的很難。不顧,看着慕早早臉上的希望。陸銘還是點點頭,像是承諾一般:「我會努力,讓小小的童年更加完整。」
「嗯!」慕早早點點頭,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結果。
「爸爸,我想吃雪糕。」陸小小眼尖,看到了不遠處一個涼亭,那邊賣着很多小吃。
「小孩子不能吃雪糕,會肚子疼。」陸銘對着懷裏抱着的陸小小道。
陸小小嘟了嘟小嘴,委委屈屈的耷拉下腦袋,不再言語。
她從來沒吃過雪糕呢,其實以前爸爸也不允許她吃糖。她還記得第一次到早早老師的班裏,她不想跟其他的小朋友玩遊戲。當早早老師告訴她,遊戲結束之後可以吃糖的時候,陸小小的心裏有多麼欣喜。
她很喜歡很喜歡糖,覺得一切甜的東西,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所以每次都會把糖果留給慕早早,想讓早早老師也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美好。
今天這麼開心的日子,如果能吃一個雪糕,該有多好。
她聽小朋友說過,雪糕很甜,比糖還要甜。又冰冰涼涼的,舔一口都會讓人滿足好久。所以,她更想跟早早老師和爸爸一起分享這樣的美味。
慕早早看出陸小小的小臉上,儘是失望的神情。
「偶爾吃一次,應該沒什麼事。畢竟小小都六歲了,不是兩三歲的小朋友。可以給她要一個小一點的,讓她吃的慢一些。」慕早早跟陸銘徵求意見。
畢竟這是人家的孩子,她是沒有資格做主的。昨天害的陸小小上吐下瀉,她已經夠自責的了。如果不是看到陸小小眼神中那麼期待,慕早早其實也不支持讓陸小小吃雪糕。
陸小小聽到慕早早幫她說好話,瞬間覺得有希望了。
急忙抱着陸銘的脖子,跟着撒嬌道:「爸爸,你就給我買一個吧,買一個吧。」
「一會兒肚子疼不能怪任何人。」
陸小小一愣,腦瓜明白爸爸的意思是允許她吃雪糕了。隨即拍起手來:「爸爸太棒了,小小最愛爸爸了!」
錢瑩昨天可謂是傷心到極點,幾近絕望。晚上喝了酒,本來酒壯慫人膽,以為去找蘇言之告白,能夠改變自己的現狀。今天早上酒醒之後才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傻,竟然渴望石頭會動心。
今天心裏太難受,就一個人來了歡樂谷。想要好好放鬆放鬆,以最好的狀態,去面對蘇言之,繼續她的治療路程。
卻沒想到,自己就算散個心,都沒辦法省心。
看着陸銘抱着她的女兒,身邊站着的卻是別的女人。只覺得心裏一陣難受翻湧而來。她早已經不愛陸銘了,否則當初也不會跟他離婚。可這個男人是她的前夫,就算前夫新找了一個女人,至少也得讓錢瑩覺得合適吧?
慕早早是蘇言之的女人誒,她憑什麼跟陸銘在一起?
等等……
不遠處的錢瑩,看着陸銘抱着陸小小,跟慕早早一起走向了那間甜品站,她剛才還一臉陰鷙的表情,此刻竟忍不住笑了。
一個是她早已經丟棄的男人,一個是她恨不得立馬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女人。如果這兩個人在一起,那該是一個多完美的結局。
舉起手裏的相機,圍着附近走着。找了一個她覺得很完美的角度,抬起相機,將鏡頭拉近,按下了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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