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帝 第九章斷橫山脈
只是向前邁進一步，便仿佛踏足了另一個世界。
樹冠遮天，光線昏暗，萬籟俱靜，原始山林濕氣很重，腐葉鋪了厚厚一層，偶爾響起的尖銳怪叫，襯託了山脈間更加空寂。
「還沒有深入斷橫山脈，只是進了外圍。」姜少昊深呼一口氣，沉下心來。
這一次的狩獵，對他來說太過重要，難免神經繃緊。
見隊伍前方，眾人顯然也是進入了狀態，目光四處打量，小心翼翼，沒有之前的放鬆和隨意。
「我們按照之前計劃的路線，深入斷橫山脈。」李大柱回頭對所有人說道。
姜少昊點了點頭，青陽城向斷橫山脈延伸三十里的範圍，都被稱為外圍，是獵人平時的狩獵區，相對安全，凶獸偶爾只會出現一二階的。
而此次的目標，是深入斷橫山脈一百二十里，時間是五天，一來一回十天，所以行程相當緊湊。
「刷」
茂密的灌木叢中，一雙又一雙瑩綠的眼睛出現，緊盯着這個隊伍。
「鏘」
一個大兵橫戈，準備動手，但王鐵牛抬臂攔住，示意他不要動手。
灌木中藏了豺狼虎豹，不過沒有撲殺出來，野獸的本能告訴他們，這支隊伍很危險。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王鐵牛說道，「外圍區域的獵物不用管，我們要用儘快的時間，走完外圍。」
這支隊伍的強悍不用多說，兩名開元境中期的高手，十五名青陽城戰士精銳，加上最優秀的獵人，還有不知深淺的紅衣少女，足以橫掃外圍。
「咦，山王？」姜少昊輕咦一聲，前面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山王，一山之王，前方左側的山林間，一隻小山般的鬃毛野豬注視過來，雙目綠油油的，在昏暗的光線中瑩瑩發光。
兩顆獠牙泛黃，並不雪亮，其中一顆獠牙更是斷裂，但沒人懷疑它的鋒利程度。
「怎麼了？」
「一頭山王攔住了去路，看樣子進階到一階凶獸了。」
「要幹掉它嗎？」
隊伍前面竊竊私語，姜少昊不動聲色，靜等結論。
最後，三個老兵上前，於山王野豬對視，怒目一瞪，血氣騰湧，煞氣像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
「刷」
這座山林驚動了，一大片飛鳥發出怪叫，撲棱翅膀，衝上天空。
「吼……」
這頭巨大的山豬發出沉悶的聲音，緩緩掉頭離去，似乎對狩獵戰隊頗為忌憚。
「哦，這樣也行，好驚人的煞氣，直接把山王給驚走了。」姜少昊驚愕。
幾個老兵和山王相隔有兩三百米遠，可只是瞪目，就把山王驚走，可以想像煞氣有多麼濃烈。
這絕對是久經沙場，百戰之身，沐浴着血和戰活下來的凶人！
老兵歸隊，沒有一句多言。
這一幕落在王鐵牛和趙鷹眼裏，心底震動。
也許他們的修為比這幾個老兵高，但是戰鬥經驗和煞氣，絕對沒幾個老兵厲害。
「有意思。」姜少昊目光閃動，「看來這個戰隊不是一塊鐵板。」
「青陽城的戰士肯定是抱團的，王鐵牛和李大叔應該一條戰線，至於那個叫趙鷹的副隊長，雖然和王鐵牛同樣來自戰王殿，但不一定是一條心。」
「另外，就是我和那個神秘的大小姐了。」
姜少昊一路上有留意那個叫洪嬌的紅衣少女，發現對方也在留意他，這讓姜少昊不由好奇，同時也警惕起來。
戰隊繼續前進，山林中突然響起一聲慘叫，二個負傷的獵人被一群狼圍攻了。
「是獵人，他們被野獸圍攻了！」
「快去救他們！」李大柱大叫一聲。
「不用管他們，繼續前進！」趙鷹喝道。
「不行，他們是我們村的。」李大柱一下子眼紅了。
「繼續前進，任務首要！」老兵冰冷開口。
隊伍的兩大勢力開口，王鐵牛神色為難，也不好說什麼。
「怎麼能這樣！」李大柱萬分焦急，這時他的餘光發現一道身影像箭一樣沖了出去。
「是小天！」
緊接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紅衣少女竟然也緊跟着沖了過去，在山林中如一道七月的流火，速度竟比姜少昊還快上三分！
「媽的！」李大柱大罵一聲，甩下背包，猛地衝過去。
紅衣少女第一個到，一跺腳一躍而起，抬腿踢爆一匹狼的頭顱，緊接着旋身甩腿，「噗」的一下又踢爆一匹狼的頭顱。
眾人一陣發愣，被嚇到了，那狼的頭顱是豆腐做的嗎，說踢爆就被踢爆。
「喝！」
李大柱暴喝一聲，背後的大鐵槍甩了出來，寒光一點，槍出如龍。
「噗嗤」一聲，刺穿一匹灰狼，鐵槍從灰狼的腹部刺進去，在背部一破而出，鮮血汩汩，瞬間染紅皮毛。
李大柱再一聲大喝，挑起大鐵槍，如鋼鞭般猛甩出去，插在大鐵槍的灰狼發出哀嗷，像破沙袋般倒飛出去，砸中一匹灰狼，死的不能再死。
眨眼間，三匹狼斃命！
「嗷嗚！」
這時，被打得措手不及的幾匹狼終於反應過來，迅猛出擊，撲向李大柱和紅衣少女。
李大柱大鐵槍舞起，如伏魔棍法，凌空劈下，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砸中半空撲殺過來的灰狼。
一聲哀嚎，血濺半空，這匹灰狼硬是被大鐵槍砸斷了腰，變成兩截。
紅衣少女更為強悍，純真美麗下，竟如一頭人形暴龍，一拳一腳皆帶走一條灰狼的性命。
「刷」
姜少昊沒有動手，他神奇地穿過了狼群，來到受傷的獵人前，迅速揭開身前的布袋，取出繃帶和傷藥，為他們包紮。
等姜少昊包紮好，回頭一看，頓時驚呆，有些汗顏。
地上橫七豎八的，全是灰狼的屍體，圍攻的狼群基本上解決的差不多了，只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十分矯健，在半空中左突右閃，每次動手都必殺一狼，犀利無比。
「好強！比李大叔還強！」姜少昊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敢數少女擊殺了狼的數目，絕對是李大柱的數倍。
「嗷嗚！」
頭狼嗷叫一聲，剩下的狼群如潮水般退走，獵人的危難算是解決了。
「多謝！」
獵人對姜少昊等人抱拳重重一拜！
「沒什麼。」姜少昊擺了擺手，李大柱憨笑一聲。
他更加驚訝那個紅衣少女，一番擊殺狼群，成年壯漢的李大柱都氣喘吁吁，體力消耗大半，而紅衣少女卻臉不紅氣不喘。
「不愧是戰王殿某個大人物的子女，原來不是花瓶。」姜少昊小聲咕噥一聲，對洪嬌另眼相看。
回到戰隊，趙鷹和青陽城的士兵冷眼掃過姜少昊，目光如刀，免不了訓斥。
不過姜少昊充耳不聞，也沒有在意。
救人，對他來說，並非善，也非惡，不過心念一動而已。
正如他父親教導他的三句話中的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教姜少昊如何做人。
「做人，不做善，不做惡，只做自己！」
像方才一幕，如果換個場景，是在斷橫山脈內部區域，而非外圍，也許姜少昊就不會出手。
但不出手，就是惡嗎？
那出手了，就一定是善嗎？
如此說來，地上橫死的灰狼又算什麼？
「嗷！」
一聲哀嚎迴蕩山林，幾個老兵回來了，寒甲染紅，戰戈在滴血，手上還提了一個猙獰的狼頭。
「解決了。」
一個老兵面無表情地把狼頭甩到一旁。
這匹狼是附近山頭的山王，成功進階，成為一階凶獸，它攔住了狩獵戰隊的去路。
不同的是，這匹狼沒有像之前的山豬那樣退走，結果青陽城的老兵無情出手，斬殺了這頭山王。
「在翻過這個山頭，就離開斷橫山脈的外圍，正式進入斷橫山脈的內部區域了。」李大柱眺望遠山，回頭對眾人說道。
「現在天色也黯淡了，是安營紮寨，就此休息，等明天天亮再進山，還是繼續前進。」李大柱問道，爭取他們的同意。
「繼續前進。」
「才不過三十幾里路，遇到了一兩頭一階凶獸而已，當然繼續前進！」
青陽城的大兵喊道。
「我沒有意見。」趙鷹道。
姜少昊和紅衣少女不語，自然也是不反對了。
「好，那就繼續前進！」王鐵牛一錘定音。
於是，戰隊進去深入斷橫山脈。
此時，大日一點點沉入西山，綿延的山脈，染上了橘紅色，天色逐漸黯淡下來。
天一黑，姜少昊的手立即握緊，神經開始緊繃，顯得緊張起來。
因為前方，不再是「安全區域」，前方，對於姜少昊來說，是未知之地。
前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斷橫山脈！
「哧」
大家取出了火把點亮，夜色徹底降臨，月明星稀，原始山林卻完全被黑暗籠罩。
火把一亮起來，可怕的黑暗瞬間驅散，可是四周反而顯得更加恐怖，影影綽綽，有無盡的黑暗在扭曲和欲動。
入夜後，山林一下子熱鬧起來，各種奇異的鳴叫聲，嘈雜的蟲叫聲，交織在一起，讓人心頭髮毛，連久經戰場的士兵，也不由發慫！
按道理說，原始山林最忌諱深夜行動，因為有諸多凶獸王者，皆是在深夜行動，捕殺食物。
它們，以夜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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