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德寺乘賢下場如何不得而知,但身為加賀河北郡內最大勢力的光德寺家並非只有這光德寺乘賢充當門臉,光德寺家裏還有七八各一門眾,除去隱居的老家督光德寺乘順,還有光德寺乘賢的胞弟光德寺乘教,以及従弟光德寺乘意。
「只是光德寺乘教與光德寺乘意生的不如光德寺乘賢好看,沒能入的大僧都的法眼只能在河北郡內做僧徒眾首領,這次光德寺乘賢一死,河北郡旗頭多半是從他們兩人之中擇一選擇,大僧都應該會考慮到乘順上人的態度,選擇光德寺乘教的可能性很大。」杉浦玄任侃起加賀一向宗的那點破事可是順溜的很,一點都看不出腦袋有問題的重大缺陷。
神保長職不可置信的搖搖頭:「果然是死了嗎?真是無法理解呀!」
「他是咎由自取!明明已經二十多歲年老色衰,卻霸佔着內眾首領的位置不願意鬆手,仗着幼年時追隨過大僧都的香火情份肆意打壓年輕的內眾,還把大僧都最要緊的般若院真如給攆到石山本願寺修行,要知道在石山本願寺里大僧都說話也不見得靈光的,多半是被哪位權勢者看上玩耍着不願意輕易歸還,大僧都幾次碰壁終於惱了光德寺乘賢,就把他給攆下去了。」
神保長職摸摸自己這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又黑又瘦的臉頰上亂糟糟的鬍鬚一大把,有點慶幸自己還好沒生得般若院真如的模樣,喃喃說道:「這麼說來還是爭風吃醋的事情呀!不可理解!我長職不愛眾道還第一次聽說這男人之間也能爭風吃醋,真是無法理解呀!」
「嗨!誰說不是呢!這男人之間還能玩出朵花來。真讓俺玄任無法理解呀!只是光德寺乘賢失寵的事鬧的滿城風雨。讓俺這個整日裏喝酒殺人的大將也污了耳朵。誒!不提了!」杉浦玄任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不是八卦男,其實他的嘴巴已經夠八卦的了。
評定會被超勝寺実照開成宗教大會,在越中怎麼傳教以及各郡的僧徒情況,男信徒女信徒數量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統計進來,聽的越中本土的國人領主一個個昏昏欲睡,直到大廣間裏那仿佛念經似的節奏突然一聽,清脆的銅鐘敲擊聲才把這些越中的國人領主重新喚醒。
超勝寺実照輕咳一聲道:「貧僧仔細研究了下越中的形式,北方射水郡內有守山城、古國府城、放生津城三座重要城壘落入吉良家的手中。而這三座城壘恰好形成一條直線的防禦網,彼此之間相距不遠交通又十分便利本是奪城的最佳選擇。
無奈的是在那裏有越後之龍上杉政虎坐鎮,即便只有八千軍勢也很難對付,更何況彼之軍勢方取得一場巨大的勝利掠奪俘虜、物資無算,若計算上射水郡內的僕從軍,以及降服的越中國人軍,軍勢總量將極有可能超過一萬兩千人。」
神保長職聽的眼前一亮,這位加賀一向一揆總大將果然名不虛傳,比起草包光德寺乘賢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以上的分析條理很清晰而且恰好與他的多日所思十分相似。進攻射水郡內的三座大城是要冒極大風險的,在射水郡北方就是能登畠山家以及前去援救的椎名康胤。而且靠近海邊有吉良水軍的隨時增援,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着了道。
只可惜超勝寺実照下一句卻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另外一點,若我等對射水郡內三座堅城動手,則南線的增山城內軍勢,一直掩藏在富山城內的柿崎景家、齋藤朝信軍勢也會隨之蜂擁而上,而我們就會像杉浦壱岐守殿那樣,戰敗於二上山腳下。」
神保長職一拍腦袋算是明白問題出在何處,懊惱地說道:「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本陣北傾必然會引動增山城、富山城內的守軍隨之堵截後路,甚至說不定會一舉奪下桑山城切斷我等退回加賀國的通道,到那時我等九萬六千大軍就是無根浮萍隨時面臨覆滅之危呀!」
杉浦玄任湊過來問道:「長職殿念叨什麼呢?什麼無根浮萍?」
「咱們來的不是個時候呀!越後只派出兩萬餘軍勢就輕易牽制我們九萬六千大軍,化被動為主動化劣勢為優勢,這份軍略和判斷實在是高妙驚人啊!」神保長職長嘆一聲,終於想明白哪裏出的問題。
按道理說好端端的五萬大軍殺進越中,即便打不道新川郡奪回富山城,總應該能把增山城、放生津城一線穩穩的拿到手,到時候依託增山城一線的山嶺地形優勢,沖入婦負郡內的平野那只是片刻間的功夫,神通川的富山城多半是要陷入兩難的境地,守城與不守城都是個難題,到那一步神保長職也可以安穩了。
想明白這個道理,再回頭看吉良家的戰略真是可怕,可實際的情況卻是一敗再敗五萬大軍喪失一半,餘下的殘兵敗將士氣流失根本沒膽子出戰,恐怕上杉政虎早就算計着這一步計劃,而且還把杉浦玄任戰敗後必然會退回守山城的可能性算進其中,派遣柿崎景家、齋藤朝信埋伏在二上山的山澗,遇到敗退的加賀一向一揆軍就是一通窮追猛打。
後路被斷慌不擇路的杉浦玄任第一反應必然是南下找同伴,於是他們就可以攆着敗軍輕鬆自在的殺到桑山城下,杉浦玄任的敗軍在城下叫門而城內的光德寺乘賢必然會開門迎接,然後上杉政虎的騎兵再殺出來,若不是一場暴風雨打亂上杉政虎的進攻計劃,說不定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
而上杉政虎現在坐鎮放生津城引而不發,讓守山城的神保氏張,古國府城的鰺坂長実、上野家成各領兩千軍勢坐鎮,看似這兩千人把守的城池是一塊送到嘴邊的肥肉,可實際這就是個可怕的毒餌。若加賀一向一揆軍向北移動圍攻守山城。那麼必然會落入上杉政虎京新購置的圈套。
這個他那八千軍勢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會在你最想像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現,然後給一向一揆軍致命一擊,而增山城內的山本時幸,富山城內的柿崎景家、齋藤朝信也都會同時冒出來,拉開一張佈滿尖刺的鐵網,展開一場三萬對九萬的殲滅戰。
神保長職暗自苦笑道:「若是被上杉政虎用三萬人殲滅我們九萬人,這麵皮可就真的保不住了!看來我的軍略還是比超勝寺実照差許多,比起上杉政虎差的更遠呀……」
大廣間內的眾多僧徒、坊官、國人個個聚精會神的聽着他的分析。超勝寺実照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北線有上杉彈正坐鎮切不可輕動,若無絕對把握輕動必然遭遇一場大敗,而我一向一揆軍如今士氣低落經不起再敗一場,再敗一陣這越中的信眾就守護不住了!
所以貧僧的意見還是要把目光放在東線增山城上,釘住增山城猛攻同時幾路大軍謹守礪波平野上的幾座堅城,若上杉彈正、柿崎和泉、齋藤野州敢輕動則予以堅決打擊,憑藉我等雄厚的軍勢扎住陣勢與他們對陣也不吃虧!」
神保長職連忙湊過去迎合道:「不錯!我們九萬六千軍勢可不少了!再從礪波郡內募集些一向宗信眾可就有十萬人了!吉良軍滿打滿算還沒有三萬大軍差距還是很明顯的,只要咱們依城而守阻擋他們,步步蠶食就不怕那越後之龍!」
杉浦玄任跟着起鬨道:「說的不假,十萬大軍所湊就能湊上來。讓我玄任到礪波郡內轉悠幾天保管抓來五七千壯丁……信眾!」
大廣間裏的頓時熱鬧起來,光琳寺秀応笑着說道:「我等所要面臨的問題就是這座增山城。那麼就請神保殿說一說增山城的情況吧!」
神保長職咳嗽一聲說道:「增山城建立在和田川東岸山區上,因為西側就是增山湖所以被命名為增山城,本是作為龜山城的支城用意,因為其地勢險要北部為龜山城、孫次郎砦,而南部就是曲折的和田川十分難以渡過,所以在家祖手中重新構築成為本家的居城……」
其實後面的話他並沒有說完,只是因為後面的話說出來實在有點打臉,總不能告訴加賀一向宗的老和尚們,其實我們先祖選擇西側是和田川、增山湖的地形,其實是方便抵禦一向一揆的侵襲,這話要說出來他就不用想着活着走出桑山城。
在吉良家大規模入侵越中以前,越中國境內的防衛重點從來都不是東部,一道從增山城到井波城的城砦防禦鏈更多的也是防衛礪波郡內的進攻,婦負郡內也沒有大號國人,更遠的新川郡那麼大椎名家幾十年都沒吃下,所以在國中的防衛重點就是西部的越中一向一揆。
超勝寺実照點點頭說道:「嗯!所以貧僧的意見還是從南側的越中街道渡過和田川,在和田川的渡口名為願成寺渡口,此願成寺正是我淨土真宗的末寺只是不為人知罷了!我等以願成光寺僧眾的支持渡河正是借勢之舉,而後再從側面進攻增山城,這樣就可以最大限度繞過龜山城、孫次郎砦一側的強力進攻。」
加賀諸僧徒坊官,越中土著國人沒有任何疑義,超勝寺実照當即宣佈休整數日,然後擇吉日發兵增山城,杉浦玄任作為先鋒大將率領本部兩萬軍勢作為先陣,隨後加賀眾的僧眾坊官一一分派職務,而越中國人分到的全都是看守城池之類的次要任務,眼看又是吃苦受累自己來,戰功斬首你拿好的節奏,越中國人眾的臉都快拉到褲腰了。
待會議結束一干和尚摟着長相俊俏的小沙彌去享受,神保長職與一群憤怒的越中國人眾才緩緩離開桑山城,神保長職分到的任務是率領三千軍勢鎮守東保館,他的待遇還算比較好的,分一座像樣的支城把守,那些普通國人眾直接分到村子裏看守各路口,簡直是把他們當作雜牌軍使喚,讓眾多投效入加賀一向宗的越中國人十分惱火,即便脾氣再好的武士也難免心生怨氣。
一群越中國人想表示不滿。可四處的加賀一向一揆軍勢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臉色看。經過多方打聽才得知原來這桑山城內沒給他們安排住處。所有越中國人有家的回自己家,沒家的就去分派的村莊居住,這簡直是把他們當一條流浪的土狗般踹開。
有理無處說欲求告卻吃閉門羹,無奈之下神保長職只達爾帶着自家的軍勢來到東保館裏,然後召集四散的越中國人在期間居住,好歹自家鄉里鄉親不能見死不救,神保長職見他們都是一副死爹娘的表情也是十分無奈。
他也覺得這些加賀一向宗的和尚太過分,可表面上還要安撫幾句:「加賀一向宗就是這個樣子。這些大和尚對待自家領內的坊官也差不多是這麼行動,所以加賀國中經常出現坊官與僧徒嚴重對立的情況,杉浦壱岐守告訴本家,越是困境就越要抱團。」
神保長職的侄子,一門眾神保正武怒氣沖沖的說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把我們當作牛馬使喚嗎?這也太過分了!哼!」
「誒!沒辦法呀!誰叫我們選擇了這條不歸路呢!沾上一向宗就很難脫離的!」神保長職長嘆一聲,在心中暗道:「以為我願意跟這些王八蛋混在一起嗎?還不是被吉良家給逼的!」
神保覺広瞥見神保長職毫無所動,不禁對年輕衝動的神保正武搖搖頭,然後說道:「讓我們堂堂有名有號的武家去守村莊,從這態度里就可以看出超勝寺実照對我們的重視也不過如此,臣下懷疑他們會不會如期歸還增山城呀!」
多智政秀不可置信的張大嘴巴:「他們真的敢這麼做?應該不會那麼無恥吧?就不怕激怒我們越中國人的怒火嗎?」
「我看很懸呀!如果超勝寺実照真的記得我們這幫越中的國人。就不會把我們放在這個尷尬的位置上了……」寺島牛之助意有所指地說道:「不過這樣也好,總算沒把我等派做炮灰衝到最前面送死。大概是擔心我們不盡力進攻,逼迫的過甚有可能里切吧?」
寺島牛之助的兄長,槻尾秀安嚷嚷道:「我等憑什麼就不能里切呀!我等的家屬早就被安排在山上避難又不是加賀一揆的手裏,想里切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為什麼就非要聽加賀大和尚們的話!他們喝酒吃肉還喜歡男女通吃不講規矩,咱們神保家可是地地道道的武家高門越中半國的守護代家,憑什麼要給這群和尚當炮灰去呀!」
神保八郎左衛門不滿地說道:「秀安殿這是要投靠吉良家嗎?不要忘記是誰讓我們失去領地,我們背井離鄉逃亡加賀為的不就是報仇嗎?咱們忍辱負重不就是為了……」
槻尾秀安大聲說道:「為了奪回領地!所以如果吉良家給予我們安堵任命,就沒有問題了吧!」
「那也不行!毀家之仇不共戴天!」
寺崎盛永提出不同意見:「八郎左衛門殿說的不對!既然加賀一向一揆給的價碼不合適,為什麼就不能投靠吉良家,反正我等國人的使命是保住家業而不是虛無的仇恨,眼下咱們的家園被吉良家和加賀一向宗佔領着,那不就是兩邊下注做選擇嗎?增山城若被他們奪回來不給主公,我們豈不是白白浪費心機。」
「上次水尾城合戰,十一萬人都沒能攻下一座小城,這次十萬人攻擊更難打的增山城,以臣下看來真是夠懸的!」寺島職定瞥向默然不語的神保長職,他用自己的明確態度來告訴自己的主公是嚴重不看好加賀一向宗的,寺島一族是神保氏家臣團里最強大國人家族之一,另一個就是火宮城的小島職鎮,只是他早早的降服吉良家而不再被計算其中。
譜代家臣團七嘴八舌的吵吵起來,沒一會兒就吵成一團不可開交,神保長職這個時候也在犯嘀咕:「這加賀一向一揆向來是以不講武家規矩肆意行事而聞名於世,幾十年前敢率領八萬一向一揆圍住加賀守護富樫政親逼其自殺,到如今吞併本家的領地還不是一句話的小事。
此戰若勝則一舉拿下大半個越中,到那時本家的利用價值趨近於零,若敗也是加賀一向宗全面退出越中依然會失去利用價值……無論勝敗都於我毫無關係。這合戰還怎麼打?打下去對本家還有什麼意義呢?」
神保長職的擔憂沒有錯。超勝寺実照壓根就沒打算給越中國人分一杯羹。在他的眼裏唯一的敵人就是吉良家,他的打算無非是製造出類似越前朝倉家的局勢,不論合戰勝利與否付出多少代價,起碼要把吉良家趕出礪波郡、射水郡、婦負郡一線。
也就是說他的打算是以新川郡為界各自為政,以後再利用一向一揆的宗教力量逐步滲透到新川郡,並傳播到越後完成他的進一步計劃,當然這個計劃還只是他腦海中尚未成型的方案,目前他的打算就是吞併增山城。
超勝寺実照可以確定的是。上杉政虎一定會攻擊他們的側翼,到那時他再命令神保長職率領礪波平野上的越中國人迎擊上杉政虎,既可以達到拖延時間的作用,還可以讓神保長職在合適的時機死去,真可謂是一舉兩得的如意算盤。
而這次超勝寺実照出陣的底線就是奪取增山城,穩住礪波郡內一向宗的固有利益不失,即便前方戰事不利也沒關係,他可以用一個合適的理由與吉良家達成和睦,比如神保長職的死亡,加賀一向一揆失去戰鬥的必要等等。反正就是個場面話大家心裏都明白就好。
其實無論是超勝寺実照還是神保長職,都很清楚己方完全不是吉良家的對手。因為吉良家的主力就沒有大規模派遣過來,如果是三萬本陣精銳外加一萬越中各地的國人眾僕從軍,那就根本不用考慮怎麼打的問題,而是該考慮怎麼談和睦的問題。
武田信玄、北條氏康都沒能在吉良家的身上佔到便宜,他們這群加賀一向宗的烏合之眾能有多大作為也是可以想像的,加賀一向宗過來打越中是抱着佔便宜的思想,反正原屬於小一揆的勝興寺、瑞泉寺全部覆滅,越中本地的一向宗信眾失去依仗只能隨波逐流,這個時候加賀一向宗突然殺過來正好可以接管這批信眾,再佔據礪波郡的領地也是一件非常賺的事情。
超勝寺実照手裏確實有一萬五千精銳,水平大約能和朝倉家的軍勢碰一碰,但這些軍勢不是能夠輕易移動的,這次他只帶來五千精銳,另外一萬軍勢被分作兩半,一部五千人鎮守越前吉崎御坊內的同族一門眾,藤島超勝寺的超勝寺教芳手中掌握,另一部分留在加賀的金沢御坊鎮守老巢。
除去他手裏的五千精銳是自家的寶貝不能有輕易的損失,至於另外的六萬五千加賀一向一揆軍全是軍費自立的坊官自籌軍勢,誰家發動的一揆信眾就由誰來率領,打贏合戰瓜分戰利品你好我也好,打輸了自求多福死佛友不死貧僧,無論怎麼打超勝寺実照都是賺的。
就在神保長職游移不定的當口,兩天後的一個涼爽的清晨,東保館門前突然出現個不速之客,神保長職的昔日譜代家老小島職鎮,以及年輕的國人領主唐人親廣風塵僕僕的來到大廣間,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小島職鎮絲毫不在乎他們大驚失色的表情,笑着躬身一禮道:「見過神保殿下以及在座的諸位殿下,祝諸位殿下身體康健,武運長久!並提前預祝諸君旗開得勝獲得豐厚的收穫!」
許多家臣琢磨着他這話里話外所表達的意思,實在搞不清楚這位已經降服吉良家的新參眾,怎麼就敢當着這麼多敵人的面預祝自己的敵人旗開得勝,覺得他腦袋一定有問題可仔細看又不太像,遲疑着不知道該怎麼做出正確的應對。
「小島六郎左衛門尉!唐人式部!你們個叛徒竟然還敢出現在我們面前!」神保八郎左衛門嗆啷一聲抽出太刀,還沒起身就被身旁神保覺広給拉住,回頭一看廳內的越中國人一個個面色奇怪,或是驚疑不定或是若有所思,竟沒有一個人起來要對這兩人下手,連嚇唬一下的念頭似乎也沒有。
小島職鎮是個年過四旬的中年武士,在越中神保家裏也是位侍奉在神保長職鞍前馬後多年的元老人物,他的名字里那個「職」就是來自神保長職所賜予,早在享祿年間元服後就擔任與越前朝倉家的取次役,在座的越中國人武士要麼是他的昔日同僚舊友,要麼就是他的後輩子侄,或許是太熟悉他們的性格特徵,以至於完全沒有緊張畏懼的情緒。
所以當小島職鎮望見神保八郎左衛門抽刀子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意外的表情,而是笑吟吟的望着他說道:「八郎左衛門殿可是冷靜下來了?那在下可是要說話了!」
「哼!你說是了,又沒人堵住你的嘴巴。」神保八郎左衛門悻悻的坐下來,他也不是傻瓜衝動一下就足夠了,無須在進一步惹是生非以免激怒神保長職可就要自己丟臉。
「在下奉上杉彈正殿之命,前來聯絡神保殿下以為內應適時而動,配合上杉彈正殿之大軍圍剿來犯之加賀一向宗主力!咳!下面是宣讀的文書,今度加賀一向宗不尊幕府不服法度,我政虎秉持幕府之公義,高舉河內源氏之旗幟,上尊公方殿樣之諭令討伐妖邪平定越中禍亂之源,今有越中礪波郡守護代神保氏一族心向幕府卻為加賀一向宗裹挾,所以特此書信一封代為約定可於近期配合我軍共討一向妖邪!永祿二年八月二十六日,上杉彈正少弼政虎花押。」
小島職鎮念完這篇不算長的書信之後,便靜靜的盤坐在大廣間裏觀察他們的表情,神保長職到是一時間看不出多少變化,神保家的譜代家臣團一個個神色變幻不定,許多人義憤填膺而更多的則保持着沉思不語的姿態。
年輕的武士把持不住欲待暴起的樣子不出預料,大多數人舉棋不定也是下意識的反應,憑藉着二十多年來對神保長職的了解,小島職鎮可以確定昔日的主公一定心神動搖着,上杉政虎明擺着要給他們一個台階下就看他接與不接。
寺島職定看到自己的老對手春風得意的樣子心裏就格外的不舒服,去年他們一大群武士稀里嘩啦的敗下陣來,有些人投降吉良家但更多的人選擇跟隨神保長職逃跑,現在回過頭來再看當初的決斷有好多人後悔的抱怨自己怎麼就不長眼,而讓眾多神保家譜代眾感到後悔的原因,就是小島職鎮等投降的新參眾得到大力提拔的緣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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