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劉寶還是玩不過老薑一樣的歐陽,被胡小飛二人,一左一右的夾着,便出了花廳,劉玲一邊擺着碗筷,一邊沉着俏臉,心裏知道,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給她和葉霄製造獨處的機會呢。
屋外的鞭炮開始地動山搖的響了起來,在巨響中,還摻雜了幾聲「咻」的衝天炮。
她好像沒讓王葵兒準備衝天炮啊,難道是胡小飛帶來的?
劉玲猜的確實沒錯,胡小飛和陳小潔想着要來劉家吃年飯,便把準備好的衝天炮全都帶了過來,雖然此時正午,但聽聽響聲,熱鬧熱鬧也是蠻好的。
聽着歐陽在屋外,唆使着劉寶點衝天炮,劉玲臉都綠了。
「啪」的一聲,將碗筷重重的擱下,正要出門阻止,葉霄不輕不重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就是走仕途,也要練練膽子。」
「阿寶腿傷都沒好,要練膽子,也不急在一時。」劉玲心裏不痛快,主要是葉霄藏頭露尾,又強行提親,着實讓她心情很差。
「有歐陽在,他傷不了。」
「咔咔」幾聲,他收了他的霜華月戟,眨眼,那銳利無比的長槍,縮成了嬰兒手臂般大小,他站了起來,往後一揮,兵器便不見了。
「葉霄,我和阿寶是欠着你的救命之恩,但是,這姻緣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
她話還沒說話,葉霄抬頭便看了過來,那深邃的眸色,宛如帶了無邊的震懾,瞬間讓她將兩個家庭的話,說不下去。
「既知我是養子,又何來兩家聯姻?」他口氣極淡,淡的好像說的不是他自己。
一股看不見的氣息,油然而生。
剛才他那句:妻,是我的妻,合理,與不合理,於他人何干……猛的迴響在耳邊!
她有母像無母,父親劉致遠又早亡。
而他,同樣父母早亡,如今是將門養子,往重里說,也許外人要稱他一聲葉公子,可實際也無足輕重。
葉霄拿着放在一邊的木麒麟,走了過來,堪堪走到她的對面,高出劉玲一個頭的身高,就像一座寒鐵冰鑄的大山,壓的劉玲有些喘不過氣,心臟更是離譜的如小鹿碰撞,恍惚間,好像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冰爽之氣。
像薄荷,又像無味的冰雪氣息,臉,倏然溢出紅暈。
劉玲暗罵了自己一聲,沒出息,就聽他,極其霸道的開口:「你此生,只能嫁我,沒有選擇。」
「憑什麼?誰說我沒有選擇,給我一年時間,我定能讓求親之人,踩破我家的門坎。」劉玲很不爭氣的面紅耳熱,挺直腰,不服氣的抬頭說道。
他的雙眸仍然看不到底,可那層薄霧,卻像有了生命一般雲起雲落。
「你想要的白首不相離,只有我給的起。」葉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每說一個字,都像輕輕的擂鼓,重重的擊落,像震,又像撥的,撩動了她的心弦。
這樣的四目直視,氣場太過逼人,而他的氣息,又狂狷的目空一切,呼吸完全不受控制的凌亂,再凌亂……
冷風習習,她望進他漆黑的雙瞳,忍不住的問道:「葉霄,你到底是什麼人?那跳棋究竟從何而來?」
就在半個時辰前,她告訴自己,如果他真是同類,那她就認了,畢竟,同類和同類,會有共同語言。
葉霄嘴角微微一動,似笑又非笑的低頭坐了下來,雙手壓在桌邊,不疾不徐的道:「成親再談。」
又是這句!
他是故意的!
「既然你要娶我,那就要有同等的誠意,我不想看到,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頭各自飛的一天,否則,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砸了這青玉,也不會嫁你。」
她的話,意味深長,不是只有他懂得霸道,惹惱了她,她同樣會蠻橫無理,更何況,蠻橫在先的人,是他。
葉霄清冷的皺了皺眉,那雙犀利的雙眼,斜斜的沖她看了過來。
「咚」的一聲,劉玲感覺心臟又加快了。
「你對歐陽說過,曾大夢一生,你我一樣。」
剎那間,劉玲瞳仁放大,臉色瞬變,她能不能理解成,葉霄也是重生的?
難道……
難道十二年後,他死在東都兵變?
她只知道,那場兵變,死了很多人,屍體可以從東都排到北都,血流成河!而關內軍損傷慘重,關內侯鎮武大將軍葉哲瀚,就是死在那場東都荷橋兵變。
就是她,也是死在半年後的那場,後宮大清盤,一杯毒酒,便成了今天的劉玲。
「你……你……你莫非……」
「噓!」葉霄揚了揚修長的手指,眼中如寒星點點,又仿佛帶着一絲尋找到同類的笑意。
劉玲嘎然收聲,心緒久久難平的坐在邊上的,身體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不敢相信的看向他的側臉,想從他眼中看出什麼,他卻偏偏面無表情。
屋外爆竹聲聲賀歲,燃起大量的青煙,扶搖直上,冷風吹過,劉玲心中微寒的縮了縮脖頸。
「疼麼?」他看着她脖頸上的繃帶,緩緩而道。
劉玲搖了搖頭:「我只是說,我大夢一生,以我現在的身份,你又怎麼能確定……」劉玲有些說不下去,今天給她的震撼太大,心臟都有些麻痹。
「劉擎蒼的三弟叫劉致遠。」葉霄不咸不淡的道。
瞬間……
劉玲呼吸更亂了,猛的倒抽了口了涼氣!
她只是隱隱中猜到劉致遠身份不簡單,但沒想到,劉致遠居然是劉擎蒼的三弟,怪不得,她三世為人,都不知道北都有個劉家……
原來,她還沒穿越成白纖時,劉家就已經出事了,而當今陛下翻案後,她只知道從邊垂回來一個懷安將軍,叫劉擎蒼,而劉擎蒼在後來,擇位而站時,選的是太子!
刷的一下!
劉玲面色蒼白,血色全無……
葉霄看她,神情大變,不由劍眉緊蹙,她的表情,和他預料中的不一樣,若她是大夢一生,又怎會不知曉自己的身世?
怎麼會露出如此驚駭的表情?
難道,是他一語點破,她心生惶恐?
「別怕!」他聲音忽然放軟道。
剛才那一瞬間,劉玲猛的感覺到心肺不能呼吸,直到他說別怕,她才知道,她需要吸納一口空氣。
「呵」的重吸了一口,她捂着有些窒痛的胸膛,愣愣的看着他,無法言語。
這時,歐陽等人也放完了鞭炮,一人端着一盤早早就熱好的菜,紛紛從屋外走了進來。
所有人看到葉霄和劉玲坐在一起,都露出會心的一笑,只有劉寶,看出姐姐神情不定,坐立不安,頓時着急的走了過來,看了看葉霄,又看了看姐姐,然後急道:「姐,你沒事吧!」
劉玲心緒不寧的搖了搖頭,失魂落魄的道:「我沒事,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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