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書房,劉寶和新結交的席、潘、方、徐四人,聊的相見恨晚,根本就沒注意到後院發生了什麼事。
一直到劉玲和葵兒將飯菜擺上了桌,劉寶才興奮的直奔姐姐而來。
「姐,我今天好高興,你看,對聯也寫好了,是席大哥寫的,他的字寫的真漂亮,臨摹的是王偃大儒的行書,我一會便貼到咱家門口,好不好?」
劉玲扶着劉寶,讓他先行坐下,輕輕的點了點他的鼻子,寵愛的道:「你喜歡就行,吃完飯再去貼吧。」說完她抬起頭,看着從書房走出來的四人,微微笑了笑:「大家一起坐吧,我很久沒看到我家阿寶這樣開心了,多謝諸位公子。」
席若華眼睛一閃一閃的望着劉玲,露出他整齊的白牙,作了一揖道:「今天我們和寶兄弟,也相談甚歡,真沒想到,他年紀比我們小這麼多,但學問卻很紮實,今年童考,寶兄弟定然沒有問題,只怕還會名例前茅,前途不可限量啊。」
潘、方、徐三人先是張望了一下桌上的菜色,紛紛心喜的對視了一眼,那桌上擺的,有酒有肉,可是一桌上好的席面呢。
而且菜色做的十分大氣美觀,嫣紅翠綠的讓人饞涎欲滴。
「承蒙吉言了,阿寶,還不請大家坐下再聊?」劉玲笑着行了福禮,正要轉身走時,劉寶卻拽着她的衣角道。
「姐姐,你先去看看席大哥寫的字嘛,真的很好。」今天他真是高興壞了,尤其是席若華,知識淵博的讓他驚嘆,同時還跟他說起上元節做花燈賺錢的事,他也想去。
劉玲看劉寶撒嬌,心頭一軟,只好點了點他的鼻子道:「行,依你。」
站在書房門口的四人,看着姐弟倆感情深厚,不由心生羨慕,他們幾個,除了席若華和徐昀只有妹妹外,潘方二人都有長姐,可他倆的長姐,不會像劉玲那樣親呢,又寵愛的維護弟弟。
這種感覺,十分微妙,微妙的讓潘方二人很羨慕劉寶。
而席若華,更多的是,想見識見識劉玲的才學,對對聯,可以說是急才,但手底下的筆力才是王道,可惜,他在劉家的書房都看遍了,也沒看到劉玲的字跡,感覺十分遺憾,同時一下午也有些心不在焉。
眼下,看劉寶拉着劉玲,去看他寫的字,心頭不由微微一盪,呼吸也有些加快了兩分。
一行人進了書房,劉寶便拽着她去看席若華寫的字,同時有些不服氣的道:「姐,我跟席大哥說,姐寫的行書,不比他差,畫,也畫的比他好兩分,席大哥不信。」
「……」劉玲默然,心裏想着,她什麼時候寫過行書了?
平時她若寫字,寫的也多是簪花小楷,行書……她好像只是在劉寶臨摹行書字貼時,提點過兩句。
「劉小姐對聯時,驚才艷艷,不是我不信,而是這練字,也要時間磨礪,就比如王偃大師,他的行書名滿天下時,已是而立之年,更不知耗了多少筆墨紙硯,劉小姐的字,雖未曾見識,但想來不差,但行書字體,還是很難掌握的。」席若華謙謙有禮的在後面笑道。
言語中有些激將之意,一雙眼睛更是灼灼如華的直盯劉玲的後背。
劉玲放眼看了過去,就見桌上的點金紅紙上的墨跡未乾,上面的行書,離方遁圓,大小相兼,筆力遒勁,姿態優美,寫的確實不錯,再聯想這個席若華掛畫懸銀文華齋,便心中瞭然。
此子的書畫,確實很有天賦和造詣,早晚能自成一格,遂即在心中思索了一下席若華的名字,卻發現三世的記憶中,並無此人的信息。
此時方一帆笑道:「說的是啊,這書畫一道,其路漫漫,沒有經年累月的若練,那能做到行雲流水,收放自如,若華兄的行書,已見風骨,很是難得了。」
劉玲淺笑而不語,她並不想侃侃而談,可奈何劉寶偏生不服,拽了拽她的袖子便道:「姐,你上次提點我臨摹時,我感覺茅塞頓開,你就寫兩個字給席大哥看看可好?」
她扭頭一看,就見劉寶眼神有些閃爍,見她雙眸含笑,便有些忐忑不安的趕緊低頭,就像,做了什麼壞事,被家長抓到那樣。
「這字……是寫的很好,已有幾分風骨,行筆而不停,著紙而不刻,輕轉重按,如水流雲,無少間斷,我自然是寫不好的。」
她這廂話音一落地,劉寶急的手都緊了兩分,眼中微微暗淡,像是有些氣餒的低頭,喃喃道:「姐,我也想在上元節時,跟席大哥他們去賣花燈。」
原來是這樣!
劉玲明白了,自古花燈和燈謎上的畫和字,最好是用行書,一來是美觀,二來是添加神秘,三來是防止白丁摻合其中瞎胡鬧,這個遊戲在趙氏王朝,也被人稱為文人的風雅韻事,同時,攤主也能錢、名、利三收,多為各州各府的學子在舉辦。
「寶兄弟,你的行書還沒練好,今年怕是不行了,不過以寶兄弟的聰穎,若有人提點苦練,十幾天內,想必能書畫四角燈的。」席若華柔聲說道,咬字有人時,意有所指,看着劉玲,心裏有些隱隱而動。
四角燈麼!劉玲心中笑了笑。
三世為人,雖沒親臨過趙氏王朝的大小節日,但也聽人說過。
花燈也是分品階的,四角燈是最普通的燈,書畫要求不高,就連謎面也毋須多難,五角燈對書畫要有一定的意境,因此賣價要貴,六角燈又更好一些,往上一直到八角燈,此燈,多為名士開筆提書畫,出謎面,通常會被人哄搶回家做為藏品。
席若華以為,劉玲會開口維護弟弟,卻不想,劉玲一言不發,只是淺笑的垂簾,頓時席若華覺得,他真是看不透眼前女子。
「姐!」劉寶咬咬唇,姐姐給爹畫的畫像,他天天掛在床前細看,品味了好久,早就看出姐姐畫詣非凡,可姐不想露一手,他也不好再強迫,只是他真的很想加入席潘方徐四人。
「阿寶,這練字,其實就是練心,急不得,你若想去,那就從四角燈做起吧。」劉玲終是不想撫了劉寶的臉面,喟嘆中摸了摸他的鼻子。
席若華眼亮了亮,正要開言,潘偉民說話了。
「練字練心,此話不假,寶兄弟資質極高,若是有若華兄在邊上教導個十幾天,想必畫四角燈不成問題。」
除了席若華一直想試試劉玲深淺之外,其他三人,都沒回過味。
正好,劉玲也藉此順坡下驢:「那再好不過好,就是不知席公子,能不能抽出時間,教導一下我家阿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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