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玲壓着寬袖下的蝴蝶袖箭,沉着臉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害人精,怎麼不說,吳景濤就是因為你這張嘴才瘋的?馬氏被害,與我何干?你殺了我義母,你就不怕我義母變成鬼也不放過你?你想做鬼,那也要看你做不做得成。 新比奇中文網」
說完,劉玲不再理會如同瘋狗般叫罵的董氏,拉着陳小潔就出了地牢。
「玲兒嫂嫂,你怎麼不讓我抽她一頓,那老虔婆太可惡了,要依着我的脾氣,那種人死一百次都不夠。」
深吸了口地牢外新鮮的空氣,劉玲看着頭頂的灰色的天空,眼中冷凝的道。
「對有些人來說,死,才是解脫,小潔,你和小飛幫我個忙吧,把她送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牢裏,只要不餓死她,就讓她一直活着,我就不信,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她就真的醒悟不到半點悔意。」
殺了董氏,那真的是太便宜她了,世上最殘忍的酷刑,不是殺,而是永無休止的囚禁,尤其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那種流年不知歲月的絕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大的懲罰。
這天,怕是要下雨了,開春後的第二場雨。
六十多畝地的稻種剛播了下去,此時下雨,來的正好。
剛拐過大牢的拱門,正要去公堂看一眼肖荷狀告肖鑫連和張氏,卻不想,黃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叭叭叭」的打在後院的芭蕉葉上,聲音密密匝匝。
「玲兒嫂嫂,還是別去看了,反正胡小飛一定會替肖荷做主,那姓肖的母子,肯定翻不出花樣來,你和我去後院坐坐吧。」
剛說完,陳小潔猛的扭頭對玉珠道:「快去偏院看看,那房頂我記的好像漏水,王竹君和葉瑾瑜,此時可不能生病了,得讓他們倆好好的撐到明天。」
劉玲盯着地上很快就積起的水窪,想到陳小潔說的那個計劃,不由會心的一笑。
那兩人,確實不能生病,好戲還沒上演呢。
眼下大雨傾盆,前面又有胡小飛在審案,肖鑫連和張氏定然討不到什麼便宜,她不去看也罷,跟着陳小潔便打着傘回了衙門後院。
陳小潔招呼着丫環們,端來無數乾果,什麼瓜子、核桃、花生、栗子、桂圓、蜜餞……
「玲兒嫂嫂,正好今天下雨留客,你那件嫁衣,我府里的丫頭們也做的差不多了,你來試試?」陳小潔咔咔咔咔的剝着瓜子,一臉愜意。
劉玲蠻不好意思的夾開一個核桃,揀出裏面的肉擺在盤子裏。
「好啊,謝謝你小潔。」
「嘿嘿,玲兒嫂嫂,你也別謝我,我還有求於你呢。」陳小潔趴在桌上,沖玉珠擺了擺手,示意她去拿,然後接着咔咔的啃瓜子。
劉玲訝異:「需要我幫忙?」
「是啊,說來話長,都是我爹啦,跟個老頑童一樣,非要跟我公爹打賭,打賭誰能最先得到一幅,《致遠齋》五居士的書畫,這不是吃飽了撐着嘛,我公爹是謀士儒將,平時喜歡摸摸琴,下下棋,畫點畫,他一個大老粗,跟着湊什麼熱鬧。」陳小潔翻着白眼直吐槽。
「然後昨天,我就同時收到了兩封飛鴿傳書。」陳小潔比着手指:「一份我公爹的,一份我爹的,信里都說,要我想盡一切辦法,求一幅五居士的書畫捎回北都。」說到這,陳小潔的白眼翻的已經是,無比的淋漓盡致,滿腹怨言的又吐道。
「他們倆就是吃飽了撐着,在一起就喜歡斗,鬥了一輩子,誰也不服誰,但偏偏誰也離不開誰,總之別提了,他們在信里說,如果我不能想辦法弄到書畫,就讓我和胡小飛趕緊生孩子,這生孩子也不是說生就能生的,想來想去,還是求畫比較實際。」
劉玲聽得汗顏……
她的記憶里,只是知道陳公和胡公,是關內侯鎮武大將軍的左膀右臂,兩人一個儒將,一個武將,前者雖然會武,但多為謀士,而後面,是純武將,他們倆突然賭什麼書畫呢?
陳小潔可憐兮兮的嚼着瓜子,一邊雙手合十。
「玲兒嫂嫂,你就幫我想想辦法吧,隨便跟五居士求點什麼,那怕他們寫廢,畫廢的紙也行,不然,我爹和公爹就要親自跑一趟新城縣了,還說什麼,我要懷不上孩子,他們就會一直休沐,陪着我和胡小飛生娃,玲兒嫂嫂,他們真要來了,是會要人命的!尤其是我爹,最喜歡折騰胡小飛了。」
說到這,陳小潔打了個哆嗦,實在不好意思跟劉玲說,他爹還有公爹,平時有多愛折騰人。
什麼世俗禮儀,在她爹還有公爹眼裏,那都是浮雲,他們平時愛折騰,愛打賭,愛斗架,但如果有什麼事情,想法是一樣的,那絕對會一致對外,真會守在她和胡小飛的房門外面,盯着他們倆……咳咳……懷孩子!
那樣的場景,陳小潔光是想,都會冒冷汗,所以,她覺得,還是求畫最靠譜。
劉玲看着可憐兮兮的陳小潔,無語凝咽的問道:「他們的賭注是什麼?」
陳小潔也不說了,蹭的站了起來,在梳妝枱前搗鼓了一下,將兩封信交給劉玲。
「反正玲兒嫂嫂也不是外人,早晚會見到我那兩個不靠譜的爹,你自己看吧,我都沒臉見人了。」
劉玲攤開兩封信,就看到胡公寫的信,十分井井有條,字字嚴謹,信中說,他跟陳小潔的爹,從常公嘴裏聽說了《致遠齋》,胡公很好奇,天下居然還有人的書畫,比當代大儒王偃還好,然後,跟陳公喝酒時,無意中說起此事。
那裏想到陳公這個大老粗,居然敢在他面前拍桌子,說他屁點的墨水,還想學那些酸書生,沒事就附庸風雅,搞什麼收藏名畫,還翻老帳的說,七年前隴右道,玉門關那一戰,完全是他指揮失誤,真是氣死他了云云。
再看陳公的信,寫的完全跟鬼畫符沒什麼分別,大概是陳公十分恨筆,把那毛筆尖都給壓平了,才寫出來的,字跡相當醉人。
而信里的內容,也在指責胡公,說胡公平日裏就愛瞎臭美,不就是多認識了幾個字,能畫點畫麼,明明就是個儒將,還跟人家學什麼附庸風雅,搞什麼收藏。
最後幾筆重墨,用力的寫着,要嘛,陳小潔弄兩張五居士的畫來,要嘛就趕緊給他們生個孫子玩玩,否則他們就要來新城縣,盯着他們倆生孩子造人之類的云云。
第 415 章小潔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