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海急忙趕回來,把事情告訴了院子裏的管事。管事嚇得腿發軟,也不細問事情的經過便跑出門奔向南員外府。
魏大海在院子裏焦急地踱來踱去,他知道南雲陽用不着他擔心,可海棠就不一樣了,海棠有孕在身坐不得馬且不說,指不定鄭勝男真以為海棠懷的是南雲陽的孩子,要是她對海棠下毒手……
一想到這他就感到害怕,他怎能讓海棠獨自去面對這般險境,他若護不得海棠周全,他此生都會責怪自己的。
他再不多想,跑出去打聽鄭家座落何處,便朝鄭家趕去。
一到鄭家門口,他不顧守門小廝的阻攔便大喊:「海棠!海棠!」
兩位小廝正要上來揍他,卻見那個擄人的非男非女之人走出院門,看來她剛處置完南雲陽和海棠。
鄭勝男一身男裝,雖長得不夠精緻,但頗有男人風範,英姿颯爽,氣勢逼人。
魏大海絲毫不懼她的英豪之氣,猛地沖了上來,斥道:「我瞧你一身豪氣,應該是個光明磊落之人,沒想到卻做出強擄百姓之事,你就不怕辱沒了你的名聲麼?」
鄭勝男怔了怔,接着哼笑一聲,「名聲?名聲為何物,我為何要在意它有沒有被辱沒?我只知道,我爹把我許給了南雲陽,那南雲陽就是我的人,將他和他的野女人給帶回來,這充其量也只是我的家務事,與你何干,你在這兒大呼小叫地就不怕我的鞭子不長眼麼?」
鄭勝男說着就從腰間抽出鞭子,拿在手裏把玩着,嘴角微翹,眼睛挑釁地看着魏大海,或許她的意思是,這世上還沒有不怕她鞭子的人呢。
魏大海很是吃驚,他不是怕鄭勝男會抽他,而是怕鄭勝男會拿鞭子對付海棠。這樣毫不手軟的人又如何容忍其他女人跟他搶男人,海棠該怎麼辦,他又該怎麼幫海棠?
慌了一陣,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義正言辭地說:「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覺得我會怕你麼?我若懼你家權勢,就不會出現在這裏。倘若你現在放了海棠,我願意領教你的鞭子,無論多少下,哪怕被抽得斷氣,我也絕不躲閃!」
鄭勝男眉頭一挑,仔細打量魏大海,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海棠?你是她什麼人?」
魏大海頓了頓,「我是她兄長。」
「兄長?你們家兄妹幾個,父母年庚幾何?海棠什麼生辰,且說來看看。」
魏大海還真被問住了,有些心虛。可轉念一想,鄭勝男也不可能知曉這些細節啊,他完全可以瞎編。只是,倘若鄭勝男轉身進去問海棠,對不上豈不露了餡?
鄭勝男可是極精明之人,在魏大海猶豫的片刻,她便知道魏大海剛才是在撒謊。
這時魏大海還強作輕鬆,說:「我家兄妹五個……」
「別編了,你不可能是海棠的兄長,哪怕你編得天花亂墜我也不會相信。對了,你隻字未提南雲陽,看來你關心的只是海棠對不對?」
魏大海語結,這個鄭勝男果真不是個好糊弄的。
鄭勝男拍拍魏大海的肩頭笑道:「有膽量!連南雲陽的女人也敢搶!你叫什麼名字?」
既然如此,魏大海覺得也沒必要編了,直言道:「我叫魏大海,海棠是我弟媳的姐姐。」
「你弟媳的姐姐?哼,又不是你親姐,你幹嘛那麼上心,竟然甘願為她領鞭子,看來你用情不淺嘛。」
魏大海紅着臉說:「只因海棠懷孕在身受不得折磨,而我答應了弟媳要好好照應海棠,別無它意。」
「別無它意?誰會信你的鬼話!你就說說……海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我便放了她,如何?」
鄭勝男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大海,魏大海不能說是南雲陽的,否則鄭勝男很有可能會傷害海棠,可他又不能胡編一個人,更不好提那個令他厭惡的孫鴻。
他躊躇片刻,搖頭道:「我不知道。」
「哦?也就是說,你不確定海棠懷的是南雲陽的孩子?我聽說,以前的南雲陽雖霸道又頑劣,但也只能算是貪玩,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品格還算端正。可自從南鄭兩家商量聯姻時他忽然性情大變,賭博成性,強搶民女,調戲人、妻,還偷養一個外室,竟然已經快生養了!他不會是……不敢娶我,故意演戲給我看吧?」
魏大海雙手一拱,做誠懇之態說:「高門之事我一介農夫真的不懂,也不敢插手,只望你放過海棠,她說過想回娘家生孩子,在娘家生活養孩子,此生都不會進南家大門,南家也容不下她這種沒出身沒名分且從山溝溝里來的女人,你大可不必為難她。」
鄭勝男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她,放她回娘家。你不是不知道她懷的是哪個男人的孩子麼,那你就當成是自己的好了,她會感激你的,對不對?」
魏大海聽懵了,鄭勝男這是何意,她真的願意放過海棠,她相信海棠將來不會纏着南雲陽,還是她已經洞察到這一切確實都是南雲陽佈下的假象?
不等魏大海答應,鄭勝男就長袖一甩,轉身進了院子,來到一間偏房。看着鎮定地坐在那兒的海棠,鄭勝男細細瞅了她一番,笑問:「海棠,南雲陽和魏大海,你到底喜歡哪一個?」
海棠很是驚訝,現在沒剛才那般鎮定了,因為鄭勝男這語氣實在是讓人難以琢磨,按理說,她見到南雲陽身邊有個大肚子的女人陪伴,是如何都笑不出來的。海棠想不明白,便實言問道:「你何出此言?我真的聽不明白。」
現在鄭勝男笑得更清脆了,「你不需明白,我只是覺得……一個懷了孩子的女人竟然不敢直言回答自己到底喜歡哪一個的問題,孩子他爹也夠窩囊的。好了,我也懶得管你的□□有多複雜,你走吧,外面來了個男人,說要當你孩子的爹,你跟他回去吧。」
「啊?」海棠不知所措,她猜出來者應該是魏大海,但她不敢相信魏大海要當她孩子的爹。
「你還在遲疑什麼?你再不走,我改變主意了你想走都走不了,到時候可別後悔。南雲陽是我的,想跟我搶的人只有死路一條,你明白麼?」
海棠實在難懂這個女扮男裝的鄭家大千金,她還是走為上策吧。
鄭勝男也不送她,海棠自己尋路出府,下人也無人敢攔她。
鄭勝男自己呆坐了片刻,忽然起身去一間關着南雲陽的那間破柴房。
南雲陽見她來了,猛地踢了一腳地上的乾柴,火冒三丈地吼道:「男人婆,你到底想幹嘛,你連爺都敢綁,是不是吃了豹子膽?你不要以為自己練了些功夫我就怕你,我的本事你還沒見過呢,我……我……」
鄭勝男想聽聽他會怎麼吹噓,沒想到他竟然吹不下去,沒詞了。她翻了個白眼,淡淡地說道:「你若真有本事,去把你的大肚子女人給追回來呀,她剛才跟別的男人跑了。」
「什麼?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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