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高揚的一番話讓斯大林是茅塞頓開,對他來說出路只有一條,只有趕緊的證明自己的用處,並不斷的壯大自己,才有可能在這個鬥爭異常激烈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所以接下來,托洛茨基和布哈林就鬱悶了,以前悶葫蘆似的斯大林打了興奮劑一樣亢奮,話不是一般的多,當然僅僅話多也就算了,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這貨像急紅了眼的公牛一樣,處處跟他們過不去,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要跟他們較真,弄得托洛茨基和布哈林是煩不勝煩。
「斯大林這是怎麼了?吃錯了藥?」布哈林將一篇文件遞給了托洛茨基,「你看看,他在這個時候,寫這麼一篇文章是什麼意思?」
托洛茨基接過來一看,文章是關於民族問題的,通篇文字里,斯大林用一種歇斯底里的語氣對民族自決和民族獨立大唱讚歌,不光將前沙皇罵成了豬頭,更是用矛頭對準了他們,就只差沒明着給他們戴民族沙文主義者的帽子了。
托洛茨基輕蔑的將紙片丟在了一邊,冷笑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斯大林這個人靠不住!二月革命的時候,他就沒羞沒臊的拍加米涅夫的馬屁,對着護國主義大唱讚歌。可是加米涅夫一失勢,這個傢伙就立刻跟加米涅夫劃清界限,還倒打一耙。不久之前,列寧敲打敲打了他,他又心懷不滿,起了二心。像這樣毫無底線的三姓家奴,根本就不能相信!」
布哈林的臉色不是太好看。因為在之前討論對德和談問題時,斯大林表現得跟列寧完全不一樣,反而跟他們的主張十分接近,那時候,他就建議托洛茨基,應該拉攏斯大林,將他團結起來。只要斯大林跟列寧分道揚鑣了,那麼反對對德妥協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所以。在那一段時間裏,他是頻頻接觸斯大林,進行了深入的會談,不過托洛茨基卻從一開始就不信任斯大林,覺得鋼鐵靠不住,他的意見是,根本就不需要拉攏斯大林。對於這種兩面三刀的傢伙直接將其消滅,吞併他的勢力才是上策。
反正,那一段,他跟托洛茨基就斯大林的問題是爭論了無數回,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直到列寧突然在政治局發難。在停戰問題上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接着馬上的斯大林就轉變了立場,頻頻給他們製造麻煩。
不過布哈林還是覺得斯大林是可以爭取的,在他看來鋼鐵之所以突然的轉變立場,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托洛茨基對其不太友好。有吞併他的打算,為了自保。那個傢伙才重新投靠列寧的。
「我覺得你的論斷太絕對了,」布哈林有些不高興的反駁道,「斯大林這個人雖然立場不是特別穩定,但是絕對屬於能夠改變黨內形勢的一股重要力量,對這樣的力量我們應該儘可能的團結,擊敗了列寧的錯誤路線之後,我們有的是時間讓他徹底的扭轉態度。你那麼做,換誰也會選擇自保!」
托洛茨基頓時也不爽了,「這麼說,還是我做錯了嘍?布哈林同志,我必須提醒你,你之前同斯大林的接觸後也說過,這個人雖然暫時反對列寧的路線,但是跟我們的路線也並不是完全一致的,他和列寧之間的區別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這種騎牆派就會立刻轉向的,而事實也證明我的預言很正確,現在他不就重新倒過去了嗎?!」
托洛茨基說斯大林跟他們的政治主張並不是完全一致,這倒是沒錯,在如今黨內反對列寧投降主義路線的這一派人馬當中,大致可以分成三個系統:
其中態度最激烈,強烈的抨擊列寧的那一派是所謂的「左翼共產主義者」,也就是布哈林的那一系人馬,這批人反對任何形式的對德妥協,甚至激烈的反對和談;
再其次,就是托洛茨基領導的中派,這一系並不是特別反對和談,他們只是反對對德國做出「無原則」性的讓步,反對割地賠款。這批人占絕大多數。
最後,也就是態度最緩和的那一批人,比如說斯大林,他們不光不反對和談,也不反對對德國做出讓步,只是他們覺得讓步的幅度不能太大了,至少不能像列寧那麼大。他們不反對出賣一部分國家利益來換取和平。
這三派人馬雖然暫時走到了一起,但總體來說,政治主張也不是完全一致的,三方誰都看誰不順眼,哪怕是托洛茨基和布哈林這種通家之好,難免也吵得面紅耳赤。尤其是前兩派和第三派之間,矛盾更是異常的激烈,可以說也就是比他們同列寧之間的矛盾小那麼一點兒而已。
政治理念完全不一樣,而且在托洛茨基看來,消滅或者吞併斯大林一系勢力,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削弱列寧權威的好機會。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按照布哈林所說的,拉攏和團結斯大林呢?
「那你也不應該逼得那麼急!」布哈林也惱火了,「就算要解決斯大林,那也應該徐徐圖之!應該一點點的去瓦解他!」
「我們哪有那個時間!」托洛茨基的火氣也上來,他的主張本來就跟布哈林不是完全相同,要不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他才不會容忍布哈林這麼當面指責他,「如果不趕緊消滅掉那些妥協、投降主義分子,隨着和談的展開,他們隨時都會重新投到列寧那邊去,只有搶先一步,果斷乾脆的消滅掉他們,我們才能佔據主動!」
「可事實是我們因此而被動了!」布哈林猛地站了起來,大聲指責道:「事實證明了。你的方案行不通!」
「那你的方案就行得通了!」托洛茨基也拍了桌子,「你跟斯大林談了那麼久。想團結他,結果呢?人家理都沒理你,直接就調轉了槍口……」
布哈林也吼了回去:「那是因為你的失誤!」
說實話,這兩個貨吵到現在,越吵越沒意思,兩方都覺得是對方有錯,根本就不承認自己的問題,吵到最後也就無限近似於「你有病啊!」、「你有藥啊!」、「你吃多少!」、「你有多少!」、「吃多少有多少!」。反正糾結到最後。完全沒意義。
好在托洛茨基和布哈林也是黨內數得着的大佬,吵了一陣之後,也覺得沒意思,也就偃旗息鼓了。
在煙灰缸里按滅了煙頭,托洛茨基皺着眉頭問道:「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隨着停戰協定的生效,列寧接下來一定會積極的推動和談的進程。一定會繼續兜售他那一套投降主義的東西,我們必須堅決的予以抵制!」
「你說得簡單,」布哈林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政治局裏又是三對三,沒有了斯大林,我們占不到一點便宜……」
他還沒說完。托洛茨基就不耐煩的打斷道:「不要再提斯大林了,他靠不住,不能把希望放在一個靠不住的人身上。而且政治局只是一方面,這種大事僅僅在政治局取得了優勢,意義不大。最後還是要通過中央委員會的,而現在。在中央委員會,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布哈林不做聲了,因為托洛茨基說得很對,哪怕是斯大林重新回到了列寧的懷抱,總體而言,列寧在中央委員會還是處於劣勢,大部分的中央委員依然是堅定的反對無原則的對德妥協,反對割地賠款。
「不光是中央委員會很重要,」布哈林反應也很快,立刻說道:「你們外交人民委員會的角色也很重要,畢竟你們才是直接跟德國人接觸的那一方,如果你們在談判中能強硬一點,讓德國人知難而退,我們就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
「說的簡單!」托洛茨基冷笑了一聲,「外交人民委員會沒有那麼大的權力,我們不可能違背政治局和中央委員會的意志,如果中央委員會不滿我們的談判方式,隨便就可以撤換我們!」
「你怎麼就死腦筋呢?」布哈林恨恨地說道,「談判桌上的具體情況,彼得格勒怎麼可能知道得那麼清楚……」
「你真是天真!」托洛茨基嘲諷了一句,「你真以為列寧在談判代表團里沒有安插耳目,而且別忘了,還有一個安德烈.彼得洛維奇,那個小子能搞到相應的情報,你以為可以隨便糊弄?!」
布哈林頓時不說話了,這一回他和托洛茨基之所以會被動,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某仙人搞到的情報,如果沒有那個小子從側面證實德國人的態度,停戰協定哪會那麼輕鬆的在中央委員會過關。
布哈林直接就道:「那你就想辦法把那個小子弄回來,別讓他再壞事了!」
「說得簡單!」托洛茨基哼了一聲,「他去瑞典是通過政治局同意的,我能說讓他回來就讓他回來?」
布哈林斬釘截鐵的說道:「那就想個辦法,讓他不得不回來!」
這回,托洛茨基卻沒有繼續挖苦諷刺了,這方面的辦法他還真有一點,不過這個辦法卻有點那啥,他咳嗽了一聲,小聲說道:「讓某人不得不回來的辦法不是沒有,但是,這得你配合我!」
我配合你?
布哈林滿腦子都是問號,說到底他布哈林現在不過是個中央委員,手裏只握了一個中宣部,雖說中宣部是黨的喉舌,掌握了黨的發聲機關,但是,他這個中宣部長也不是想發出什麼聲音就發出什麼聲音,很大程度上來說,真正能決定中宣部說什麼的,那是政治局。
所以說,他這個部長存在感很那啥,沒有中央的同意,他啥都不是。而且就算中宣部他布哈林能說了算,他也不相信通過一篇文章、一道廣播,就讓國外的某人乖乖的回來。
「你阿……」托洛茨基嘆了口氣。「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誰讓你從中宣部想辦法了,我告訴你,辦法很簡單,你這麼辦……」
遠在斯德哥爾摩的李曉峰並不知道,他已經被托洛茨基算計上了,更不知道托洛茨基給布哈林出的主意那麼餿,這些天他過得很愉快,每一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吃飯、修煉、睡覺和聽取埃里克森和維多利亞從德國人那裏敲詐到了什麼好處。
「德國人還真是大方阿。聽我說資金緊張,當即就表示可以考慮給我貸款,這下咱們收購糧食的錢有着落了!」
埃里克森歡天喜地的訴說着自己取得的成果,對於能從德國人手裏搞到真金白銀,他是相當激動的。不過激動的他立刻就被維多利亞鄙視了:「貸款算什麼?又不是沒利息,而且也不是不用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這傢伙就是搞不清輕重緩急。不知道我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我們需要什麼?最需要的不就是錢嗎?」埃里克森理直氣壯的反問了一句。
「傻瓜!」維多利亞輕蔑的橫了他一眼,「我們需要資金不假,但是這些資金是為了什麼用呢?還不是為了買物資,所以與其跟德國人要錢,然後去買東西,不如直接朝德國人要東西好了!」
「要什麼東西?」埃里克森很疑惑的問道。「德國現在也缺糧食,沒道理白送給咱們!」
「誰跟你說糧食的事兒了!」維多利亞又橫了他一眼,「北方工業公司和安布雷拉公司部分生產器械,以及生產原料可都是德國才有的,還有部分武器彈藥的生產專利也在德國人手裏。與其花錢找他們買,不如直接找他們要!懂嗎?」
這話確實不假。安布雷拉和北方工業之所以建設工作很緩慢,主要就是因為世界大戰狀態下,相當多的機械和物資都屬於戰略資源,不是誰想買就能買得到的。如今有這麼個好機會,正好敲詐德國人一筆。
埃里克森雖然心裏頭承認維多利亞確實比他高明一點,但嘴上卻不承認:「德國人又不是什麼都有,我就記得安布雷拉所需要的部分原料,德國人自己都缺,拿什麼給我們?所以,說到底我們還是得拿錢到國際市場上買,還是得要錢不是嗎!」
埃里克森這話還沒落音,就聽見書房外面傳來了亨利.歐根的聲音:「什麼物資買不到啊?呵呵,別忘了還有我這個大股東啊!我可以幫忙想辦法買啊!」
「這傢伙怎麼跑來了?」維多利亞頓時皺了皺眉,小聲朝某仙人文道:「他該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吧?」
埃里克森也小聲附和道:「這小子賊精賊精的,一準是這樣……」
「是哪樣啊?」亨利笑眯眯的走了進來,環視了維多利亞和李曉峰一眼,很「驚訝」的打招呼道:「呵,沒想到啊!維多利亞小姐也來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這是在召開股東大會嗎?」
說着,這貨找了張沙發坐了下來,一副我拆穿了你們姦情的樣子,很得意的說道:「又有什麼新項目了嗎?可別忘了我啊,我們歐根家族資金還是很充沛的!」
埃里克森和維多利亞沒有搭腔,倒不是他們畏懼亨利的權勢,而是怎麼應付這隻笑面虎他們得看某仙人的意思,畢竟那位才是能做決定的人。
李曉峰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有的生意不是有資金就可以做的。」
這話拒絕的意思就很明確了,而且隱隱約約還有一種打臉的意思,反正剛才還笑眯眯的亨利此時是有些難堪的,不過像他這種屬狐狸的傢伙,最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了,所以他強自壓下了心中的惱怒,依然笑眯眯的問道:「不是資金的問題,那就是政治方面的問題了。這個更簡單,在北歐地區我們歐根家族也算得上有頭有臉,幾乎就沒有我們不能解決的問題!」
埃里克森和維多利亞對視了一眼,他們可是聽出了亨利話中威脅的意思,幾乎就是在明說,如果不讓我參合這項買賣,那我們歐根家族可就要使壞了。對此,這兩人也是暗暗着急沒辦法,誰讓他們兩家人微言輕呢,接下來只能看某仙人是不是能頂住壓力了。
「是嗎?」李曉峰還是那麼漫不經心,仿佛完全沒有聽出威脅的意思,慢條斯理的說道:「既然歐根家族這麼有辦法,那這筆生意還真少不了你們了!」
說實話,此刻維多利亞和埃里克森是比較失望的,某人就這麼服軟了,他們還以為某人會狠狠的打亨利的臉呢!瞧瞧那個貨,這會兒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那就這麼決定了,」亨利大大咧咧的一揮手,斷然道:「還是按照之前的股份分配辦法,我們兩家各佔40%,餘下的20%,一部分歸埃里克森和維多利亞小姐,剩餘的就用來打點各方面……怎麼樣,公平合理皆大歡喜,就這麼定了吧!」
李曉峰忽然淡淡的一笑,「公平合理?」說着他猛地盯住了亨利,鏗鏘有力的說道:「我怎麼就覺得,這麼不合理呢?」
某仙人的笑容讓剛才還有些沮喪的維多利亞和埃里克森頓時精神一振,他們太了解這種表情了,每當某人要使壞的時候,臉上就帶着這種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來這回亨利要吃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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