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場上橫七豎八的堆滿了屍體,可憐的梁博澤夫上校指望像歷史上一樣,兵不血刃的拿下克林姆林宮,然後卻杯具的發現他實實在在啃在了一塊鐵板上,崩掉了好幾顆牙齒。
李曉峰很想知道上校此時是什麼表情,那應該非常精彩,可惜的是他竟然不能看到,這真是太遺憾了。
「傷亡統計出來了嗎?」李曉峰頭也不回的朝剛剛進門的羅科索夫斯基問道。
從一開始李曉峰就將軍事指揮權交給了這位未來的蘇聯元帥,術業有專攻,李曉峰知道自己在軍事上純粹是個門外漢,頂多能算一個熱心軍迷,指揮打仗實在是有力不逮。所以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去做。
羅科索夫斯基回答道:「我們傷亡很輕微,除一人在炮擊中死亡,大部分同志只是受了點輕傷。」
李曉峰微微的動了動眉頭,剛才那陣不痛不癢的炮擊簡直就是給克林姆林宮撓痒痒,可就是這樣,竟然還有人死了,難道這個貨被衰神附體了?
不過李曉峰也不是太在意,打仗麼,怎麼會沒有傷亡,死幾個人太正常了。他只是擺了擺手吩咐道:「讓同志們加強防禦工事,要重點注意防備敵人的炮擊!」
李曉峰原以為羅科索夫斯基會很爽快的領命走人,但是很顯然,李曉峰猜錯了,這位未來的蘇聯元帥扭扭捏捏的似乎有話要說。
「康斯坦丁同志,還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羅科索夫斯基露出了凝重的神情,解釋道:「剛才在炮擊中不幸身亡的,是那位季莫申科少尉,一發炮彈不幸擊中了關押他的牢房,然後……」
李曉峰一陣無語,說實話,他根本就不怕莫斯科革命軍事委員會找麻煩。就算他們能讓季莫申科少尉作證,也無法奈何他分毫,只要能推動莫斯科的武裝革命穩步前進,導師大人絕對不會追究他使用什麼手段的。
所以,李曉峰不是特別在意這位季莫申科少尉的生死,這個傢伙根本就不可能給他造成威脅,頂多只能給他製造一點兒小麻煩。而李曉峰絕對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小的麻煩就痛下殺手。他的胸襟還不至於這麼狹隘。
可是現在,衰鬼季莫申科少尉竟然死在了敵人的炮擊之下,好吧,李曉峰心裏也升起了一點點怪異的感覺,難道這個貨是被閻王爺盯上了,必死無疑嗎?
「我知道了。」李曉峰平靜的點點頭,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而羅科索夫斯基要的真不是這個答覆,沒錯,季莫申科少尉已經死了,但是總要做一個結論吧?也就是對此人要定一個性質,以後是追究他的相關責任,還是追贈他為烈士呢?不清不楚的可沒法交代!
「在報告裏這麼寫。就說季莫申科少尉是在同敵人戰鬥的時候,不幸犧牲,給他一個烈士的名分!」
羅科索夫斯基頓時鬆了口氣,他一點兒也不擅長處理類似的政治事務,因為他真的只是一個純粹的軍人而已。當然,站在一個純粹軍人的角度,李曉峰的處理意見他還是比較滿意的。沒錯,嚴格來說季莫申科少尉確實不是什麼烈士。但同時也不是革命的叛徒。這個可憐的傢伙只不過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悲劇的成為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說白了,就是一個可憐蟲而已!
羅科索夫斯基不是那種特別鐵血無情的人,雖然他並不認同季莫申科少尉的做法,但是有鑑於他悲慘的遭遇,他還是會給對方必要的同情。
一開始羅科索夫斯基很懷疑李曉峰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季莫申科,他可是知道這位安德烈同志的大名。眼睛裏是絕對揉不進沙子的,對上了加米涅夫、季諾維也夫和斯大林都毫不留情的人,怎麼可能會在意一個可憐蟲身後的名譽。
不過,現在羅科索夫斯基多少對李曉峰的感觀有所改變。他覺得自己看到了這個人鐵血背後的另一面,某人並不是完全不講情面的。至少他能給一個可憐蟲留下少許尊嚴。
「還有事嗎?康斯坦丁同志?」李曉峰又一次問道。
「沒有了,安德烈同志!」羅科索夫斯基畢恭畢敬的敬了個軍禮,輕輕的合上了門,退了出去。
李曉峰並不知道他剛才給羅科索夫斯基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因為他真的不太在意這種小事,不會無聊的抓住一個死鬼去鞭屍,那有什麼意義呢?只會讓別人覺得他氣量狹小,覺得他不是一個好老闆。這樣的蠢事他才不會幹!
當然,李曉峰不會做這麼無意義的蠢事,不代表其他人也像他一樣「豁達」。至少我們的梁博澤夫上校就絕對不是一個豁達的人。
我們的上校正因為他遭遇的「小小的挫折」——這是梁博澤夫自己的說法,他的參謀則用了「偵察不夠細緻導致進攻受挫」描述了第一次進攻所遭遇的「挫折」。
在這一次進攻中,他們損失了三百名多士兵和軍官,還有差不多一兩百人受傷。整整一個步兵營就這麼被打殘了。所以,梁博澤夫有理由生氣,有理由發火。
嘖嘖!何止是發火,簡直是怒火滔天。不過他怒火並非針對「挫折」本身,而是針對導致「挫折」的士兵。
梁博澤夫認為這些士兵都不夠勇敢,這是最關鍵的問題。他們一點不像真正的、隨時準備為了國家而犧牲的偉大戰士。他們原本應該勇敢的、無所畏懼的在槍林彈雨中不斷前進,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突破克林姆林宮的城門,贏得勝利,然而這些傢伙卻因為遭受了一點微不足道的打擊就迅速潰退了。
真可恥!
梁博澤夫相信,他遇到地「挫折」只是因為士兵的怯懦,當然,只要糾正了這個問題,勝利就會到來。而且他的確這麼去做了,一百名負傷撤退下來的士兵沒有等到醫治他們的醫生,等待着他們的是無情的憲兵。
傷兵們被驅趕成一排站好。然後馬克沁機槍奏響了第五交響曲。梁博澤夫毫不留情的處死了這些可憐蟲,然後,立刻開始籌劃他的報復行動。
是的,梁博澤夫要報復,雖然上校先生和他的參謀並不認為遭遇了失敗。可是就算如此,我們的上校還是感到顏面無光,所以他要報復。
他要突破布爾什維克的防線。將所有羞辱過他的亂黨統統槍斃,一定要這樣做。如果一個步兵營無法完成任務。那就投入兩個步兵營、或者三個步兵營……總之,不管需要投入多麼龐大的力量、需要付出多麼巨大地代價,他一定要報仇雪恨。
「我們必須一往無前的衝鋒……我們不需要膽小鬼!」梁博澤夫的拳頭沉重的砸在地圖桌上,「我的要求是!」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徹底碾碎它!」
梁博則夫的發言引來了一片嗡嗡聲,以及一陣輕微地、明顯被壓抑了的嘲笑。顯然。上校犯了一個錯誤,他不應該在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的軍事代表面前發出這種豪言壯志。對方可是一點兒也不認為他只是遭受了一個小小的「挫折」。
「你打算再損失多少士兵,上校先生?」孟什維克的代表挖苦道:「再犧牲300名士兵,然後又槍斃100名逃兵?」
梁博澤夫板着臉,沒有屈尊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孟什維克的軍事代表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上校正面回應他的挑釁。沒有浪費一點時間,這位代表就把他的臉轉向了立憲民主黨的代表。
「先生們。我個人認為,繼續強攻沒有任何意義,布爾什維克的防禦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堅固。現在唯一正確的做法就是暫停攻勢……」
「我同意!」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立憲民主黨代表已經跳起來表示支持,「強攻沒有任何意義,我們不能隨便揮霍寶貴的軍隊,為今之計,應該固守待援!」
梁博澤夫氣的七竅生煙。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幾個派給他的軍事代表不是什麼好鳥,就是那個狗屎的救國救革命委員會派來監視他、掣肘他的。他絕不會允許這幾個混蛋妨礙他的復仇計劃,絕不!
「我反對。」梁博澤夫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救國救革命委員會交給我的任務是奪取克林姆林宮,這項使命不容置疑。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必須完成這項任務!」
「該死的蠢貨!」
孟什維克代表和立憲民主黨代表在心中暗罵了一句。不過他們除了能在心裏頭問候梁博澤夫,卻無法阻止他繼續進攻的計劃。
很快。第二次進攻即將展開,而梁博澤夫為了鼓舞士氣,特意發表了一次戰前演講:「俄羅斯的勇士們,你們都看見了。克林姆林宮就在你們眼前!」
梁博澤夫指着遠方的克林姆林宮,慷慨激昂的說道:「這座代表俄羅斯無上榮耀的宮殿此刻已經被骯髒的布爾什維克豬玀玷污了!先生們,整個俄羅斯都在期待你們的表現……你們創造輝煌業績的時刻到了。」
梁博澤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暫停了一會兒,用最大的音量喊到:「我命令你們,只許前進,任何時候都不能後退。如果有人後退,將受到嚴厲懲罰,絕不寬恕。現在,衝鋒吧,勇士們!」
「前進!烏拉!」一個軍官叫起來,同時首先邁出步子。
「烏拉!」
「烏拉!」
「烏拉!」
下一秒鐘,戰場上的白軍士兵一起向前跨出第一步,同時都在聲嘶力竭的嚎叫。他們的表現讓梁博澤夫十分滿意,這種極富激情的氣勢讓上校覺得此戰必然能夠取得勝利。
激戰即將開始。
但實際上,將要開始的似乎並不是一場激戰。兩個營的士兵的整齊行動雖然在視覺效果上具有不錯的氣勢,然而……
「全體都有!」在克林姆林宮的城牆上,羅科索夫斯基下達了命令,「舉槍,瞄準!」
接着就是一陣短暫的等待,一分多鐘,但足以讓雙方的距離縮短到兩百米。
就是現在!
「開火!」羅科索夫斯基叫起來。
沒有一絲猶豫,這個命令得到了準確而且有效的執行,不光是城牆上的士兵。那些偽裝起來的隱蔽的火力點也朝白軍開火了。
幾百隻步槍,上百隻衝鋒鎗,以及十幾挺機槍同時射擊,這個情景雖然談不上壯觀,但還是可以讓人感到恐懼。尤其是那些不幸的、需要直接面對這些槍口地白軍。
即使他們全都接受了嚴格的訓練,而且都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但當他們看到數以百計的戰友突然倒下。這些士兵還是不由自主的恐慌起來。更何況他們訓練得不是那麼徹底,而且指揮他們的軍官還在不斷的死去。
「前進!」他們指揮官地聲音響起來,但隨即嘎然而止。一顆突如其來的子彈直接敲開了他的額頭。
「前進!」接替指揮另一個軍官也遭遇了相同的命運。第三個人還是如此。
當然,在這一刻,還沒有一個軍官意識到有人正在特意射殺像他們這樣的大人物,他們只是將上司和同僚的死亡看成一個意外。完全沒有料到。他們已經被喜歡玩cs,喜歡用大狙爆頭的某仙人盯上了。但士兵的恐慌程度卻因為連續有軍官陣亡而加劇了,接着就是混亂。
一些士兵停下來,蹲下或者臥倒,舉起武器反擊敵人;另外一些則加快了前進地速度,想要儘快推進到城牆下。但不管他們怎麼做,這些士兵的結局其實並不會有任何區別。機槍、衝鋒鎗和手榴彈會將他們撕成碎片。
與此同時。在戰場另外一邊。觀戰的白軍軍官們臉色非常不好,他的士兵正在飛快的消失,如果不趕緊想辦法,這兩個步兵營將成為打狗的肉包子。
立刻,軍官們將目光投向梁博澤夫。與絕大多數觀戰者一樣,上校正全神貫注的注視着他的部隊,但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面對着這種極其不利的局面。上校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既看不到緊張,也看不到悲傷,他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裏傻傻的看着,比任何一個旁觀者都更像一個旁觀者,就好像正在死去的不是他的部隊。
這讓軍官們很是不滿。他們原本還以為上校先生有辦法解決當前的麻煩,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無動於衷!
與麻木不仁的梁博則夫相比,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的軍事代表在軍官們眼中表現就要正常得多。也可愛得多,至少他們對巨大的傷亡感到痛心。
此時,他們正在大吼大叫,對梁博澤夫噴射口水。似乎他們正在努力的勸阻上校終止這場送死的行動。不過很顯然,上校先生對此完全無動於衷,他依然活在自己二逼的世界裏不肯醒來。
軍官們可以理孟什維克和立憲民主黨代表的憤怒,但不能理解梁博澤夫的無動於衷。多麼冷血的指揮官才會無視這殘忍的一幕,毫不作為的仍由自己的部下被敵人殺死!
但梁博澤夫對他的表現有另外一種看法:大人物不應該將自己的感情表現出來,不應該因為一點小麻煩就變得情緒激動。毫無疑問,他將目前的艱難局勢看成一個不值得一提的小小麻煩。他始終堅信:最終,他的軍隊仍會完成任務,贏得勝利。
梁博澤夫一編又一遍告訴自己,他的部隊一定會打敗布爾什維克叛軍,一定會奪回克林姆林宮……然而他的士兵卻正在以一個在所有人看來都很驚人的速度死亡。
羅科索夫斯基看了看時間。戰鬥並沒有進行多長時間,只有幾分鐘,但白軍損失的士兵可能已經超過一半。作為一個上過戰場的老兵,像這種一邊倒的屠殺,除了戰爭剛剛爆發的1914年,在索姆河和凡爾登,德國人創造過類似的奇蹟。可是現在不是1914年,在1917年的今天,竟然還有人會犯下類似的錯誤,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當然,在俄國這個奇葩的國度里,發生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不值得奇怪。就比如現在,愚蠢的梁博澤夫幾乎就是在讓他的士兵往一個無底洞裏填坑。
更可悲的是,這位上校自己還並不認為眼前有一個無底坑,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士兵一步步在接近克林姆林宮的城牆和大門。此時,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是的,他一廂情願的認為,很快,他的士兵將攻破大門,將登上城牆,將把布爾什維克亂黨統統殺光。他就是看不到,他的士兵越來越少,還缺乏必要的攀登工具和摧毀大門的炸藥。
可憐的白軍士兵只能在克林姆林宮的城牆下徘徊,只能無助的看着那扇緊閉的大門,然後……然後他們就一點點的消失了,屍體滿滿的在城牆和大門下鋪了一地。
很快,梁博澤夫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最開始時的平靜。在其他人看來,這位上校似乎對他的失敗和損失完全無動於衷,然而只有梁博澤夫本人才知道,他現在有多麼的憤怒。
此時,他的胸膛里只有一個聲音在迴響:「進攻!我要繼續進攻,直到洗刷這個奇恥大辱,直到將卑鄙布爾什維克亂黨挫骨揚灰為之!」
ps:寄生蟲之血吸蟲同志,感謝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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