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哲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去進攻秦國,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其實若不是現實情況不允許,呂哲真的想要派遣一支軍隊去和草原胡人交戰。不過這註定是不可能的,哪怕呂哲願意派軍參與抵抗草原胡人的南侵,不說內部肯定是要激烈反對,不交出指揮權的話秦國也不會允許有呂哲軍進入秦地。
草原胡人即將南下了,需要應付中原戰事內部又不像統一之戰時那麼眾志成城的秦國,能不能撐過這一關還尚屬難說,呂哲絕對不願意在自己還沒有徹底的站穩腳跟之前秦國就這麼沒了。哪怕真的能出兵佔領秦地,那也是得不償失的事情,畢竟呂哲很懂有時候不是地盤越大越好,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又偏偏不懂控制「食量」可是會把自己撐死的。
呂哲沒有過多的用語言表示說自己不會去攻打秦地,說再多不管是馮劫還是秦國上下都不會相信,那就只能從某些方面來建立雙方的基礎信任。
之前商議要出兵蜀郡是不可能,但是從秦國輸入行政人才缺失依然可行,呂哲這邊極度缺乏行政上的官員,不過從秦國輸入郡守一級的人物顯然是不可能了,作為一郡、一縣的輔助官員卻是完全沒有問題。
要從秦國那邊輸入行政人才?哪怕是基礎的輔助官員,馮劫都是精神一震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
很好的事情啊,特別是由呂哲親自開口要從秦國輸入人才,那是一種秦國求之不得的事情。
秦國很早就想要向呂哲這邊進行滲透……哦,就是使用「皇權」委派官員或者是升賞,可是一再商議後覺得這樣的手段太過低下,也容易使得呂哲對秦國產生敵意,因此才沒有付之行動。
說實話吧,呂哲不主動進攻秦國,對於秦國來說哪怕是呂哲形成實際上的割據,那也是壞事中的好事,怎麼能去刺激,破壞那種局面?現在呂哲主動提起想要秦國輸入官員,哪怕是基礎的輔助性質官員,這對秦國來說真的是一件既是意外也是驚喜的事情。
呂哲這邊的體系內有太多對秦國有敵意的人了,哪怕呂哲本身不想與秦國為敵,最後也只能是進攻秦國,畢竟很多時候首腦的意志是體型在一個集團整體的意願,不是說這個首腦自己想幹什麼就能去做。
談好了輸入官員的事情,馮劫開始試探呂哲對中原戰事的看法。
對中原戰事的看法?呂哲哪有什麼看法。哦,他的看法就是趙國與秦國僵持着,但是秦國被燕國擋住,秦軍能夠殺進齊地。
「楚國對齊國有很強的敵意,」呂哲笑了笑:「齊國對魏韓也有吞併的意圖。」
應該是說得比較明白了,那就是能對齊國造成重創呂哲求之不得,若是秦國那邊願意的話,或許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一場針對齊國那邊的合作。
秦國統一之戰中是完全依靠武力來完成自己的意圖的嗎?不!秦國在統一之戰中武力只是奪取疆土的手段,針對敵方的收買、陷害、離間……等等只要能夠達到目標的手段從來就不管是什麼。
因為近期的連續受挫,秦國已經開始在反思,他們收起了不應該有的心高氣傲,開始像是在統一之戰時那樣利用可以利用的東西。簡單的說就是秦國再一次地把心態擺正,絕不做為了面子而喪失機會的蠢事。
將心態擺正的秦國是非常恐怖的,哪怕因為統一之戰後的種種疏忽造成國力受損,秦人也不再像以前那麼的好戰,可是在面對列國的時候也有着絕對的優勢,畢竟列國是破而後立還沒來得及恢復,秦國可是一度統一華夏有着心理優勢。
「什麼?!」呂哲突然間提高音量:「陛下要對南征有功的將士進行封賞?」
是呂哲所表現出來的姿態讓秦國得寸進尺了嗎?竟然提出要封賞,而且是大規模的封賞!
春秋早就過去了,戰國末期也算是結束,秦一統華夏到現在的「分分合合」,很多傳統早就被遺棄,例如「臣下之臣非君之臣」的概念早就模糊掉了。秦國想要封賞呂哲的臣子是要幹什麼!是要分化和拉攏呂哲這一集團嗎?
馮劫臉皮一跳一跳的,在呂哲提高音量的一剎那,馮劫看見呂哲的眼眸變得……變得有些像是護食野獸一樣的兇狠。
「這……城頭之上依然是秦國旌旗,他們是在旌旗之下作戰。」馮劫邊說邊看着呂哲,看到呂哲臉上的表情變成了冷笑,弱弱地補充:「如此功勳,不封不賞,怎麼能這樣呢?」
還以為秦國能保持理智呢,原來也是一有機會就會做出一些能使事情變壞的事情,呂哲靜靜地看着馮劫,不知道這是馮劫臨時的意圖,又或者是秦國早就裝着這樣的心思。
「我的臣子,我的旌旗。」說完呂哲對旁邊的猛三招了招手:「去,告訴他們,他們的提提我同意了,將所有任何與秦國有關的旌旗換掉。」
馮劫霎時臉色就變了,急切地想要解釋什麼,可是呂哲根本就不予搭理。
「嘿!」猛三口中在應,心裏卻是無比的茫然。
呂哲早早就否定了更換「呂」字旌旗的事情,也沒有同意撤換掉「秦」字的旌旗,那不過是回應馮劫提出來的意圖在虛張聲勢。
問題是馮劫不知道,他也沒有想過這一次的試探會讓呂哲產生這麼大的反應。
不是嗎?呂哲不舉起造反,哪怕不聽從秦國中樞的命令,名義上也是秦國的縣侯,以這樣的身份怎麼去封賞那些南征之戰中立下功勳的將領,畢竟南征之戰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勝,不但殲滅了五十萬百越,光是擴土超過一萬里就是一個必須封侯的功勳,以侯爵去封侯,天下間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君侯,君侯……」馮劫是真的急了,呂哲一旦撤掉代表秦國的旌旗,那就等於是公開的反叛,到時候哪怕呂哲依然不出兵秦地,可是對於列國來說絕對是打了一劑強心劑,所產生的效應可就值得深思了。他哭喪着臉:「我只是在問您的意見,不是陛下的主意啊!」
「等等!」呂哲將一臉茫然就要邁步離去的猛三喊住:「以後咱們不應『嘿』了,早就覺得跟『嗨』差不多讀音的應命音節不合適,以後咱們應命就稱『諾』。」
猛三反正是呂哲說什麼就是什麼,哪管什麼「嘿」和「諾」的,十分順從地回答:「諾!」,然後依然帶着茫然退下。他決定去告訴那些高級文官這邊發生的事情,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那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馮劫的臉色不止是差,而是一片的青白了,身軀也在小幅度的顫抖着。要是呂哲因為這麼一件事情徹底的割棄了與秦國的聯繫,走上了與秦國交戰的道路,那他哪怕能活着回去也肯定是要被始皇帝下獄的。
封賞呂哲麾下臣子是馮劫的主意嗎?不是。
馮劫哪有這樣的權力來決定這樣的事情,是秦國中樞早就有這樣的商議,他是看見呂哲對秦國友善,又認為呂哲既然想要從秦國輸入官員,應該是不會反對陛下對「臣下臣」進行封賞,沒想到呂哲願意從秦國那邊輸入官員是一回事,自己的「臣下臣」封賞被*涉又是另外一回事。
呂哲的崛起就沒有得到過秦國哪怕一毛線的幫助,有現在的一切是他歷經無數次生死與麾下拼出來的。他是不想扯起反旗沒有錯,對秦國也有好感也沒有錯,可是並不意味着願意被秦國「代表」。
什麼叫代表?就是沒有自己的自由權,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領導」的,「領導」想要決定「屁民」什麼就是什麼,「屁民」就只能無條件的服從安排,哪怕是「領導」用「偉光正」的理由來認為是為「屁民」好,那就是真的好。
從小就生活在「被代表」的環境,呂哲已經穿越了啊,哪能再繼續「被代表」,他的地盤應該由自己來做主,不是腳下的土地是不屬於自己、自己的房子不屬於自己、自己的錢財不是屬於自己、自己的啥啥啥不屬於自己!所有的一切只有使用權而沒有所屬權!
「呵呵,你完了。」呂哲是用很平淡的語氣在說一個事實:「你不應該越權,真的不應該。」
是的,完了,徹底完了,馮劫已經能看見自己的未來,回去後註定是要被當成替罪羊來平息呂哲的憤怒,維持呂哲不進攻秦地的現狀。
呂哲臉上又有了笑容:「放心,我不會去攻打秦地。真的,哪怕是秦國使壞,我現在也不會去攻打秦地。」,他頓了一頓,用着莫名的語氣繼續說:「其實我能夠控制這一個集團,完完全全能夠控制。我想攻打秦國,麾下會歡呼雀躍。我不想攻打秦國,麾下也不會有任何意見。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馮劫怎麼能不明白,外界對呂哲這一個集團的猜測肯定會有誤解,一直都認為呂哲無法完全掌控手中的力量,是有着那樣這樣的牽制,看來所有人都錯了,呂哲完完全全有自行決定任何事的權力。
「你回去嗎?」呂哲在問。
馮劫一時間腦子徹底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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