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很不好,非常的不好,一個不慎就要玩火*。
事實也證明哪怕是有做預防的準備,抱來一捆柴火之後將火把丟下,填了油的火堆也不是預先準備幾桶水就能夠澆滅的,特別是柴火之中的油放得太多的情況下,水被澆灌下去後不但沒有滅了火反而燒得更旺了。
百越人無力抵抗了,特別是在呂哲軍三面發動進攻後,那些暗中投降的部落也四處作亂之後,哪怕是絕望中的百越人想要垂死掙扎在內外交困之下也翻不起太大的水花,估計也就是這樣呂哲在看見多支部隊脫離控制猛殺猛衝之後才沒有被嚇出冷汗。
「過火了吶。」蒯通才不管呂哲逐漸鐵青的臉,絲毫不給面子就說:「還是需要循規蹈矩慢慢來的。」
不是說這場戰事該慢慢來,既然總攻的號角都已經吹響,哪怕部隊沒有失去控制,一旦發動總攻都沒有可能停下來的道理,蒯通是說那個什麼民族什麼主義要放緩了慢慢來。
「這不是大多數部隊都還在按照軍令行事嘛。」呂哲幾日來已經面臨過太多的尷尬了,他遮羞一般地指着幾支部隊:「梅鋗、周文、翼伽、申屠嘉、曹參,這些部隊打起來還是很有節奏的。」
什麼和什麼啊,他們是因為進攻的道路被搶了,落後一步總不能幹掉袍澤自己往前沖,那只能按照實際情況來調整部隊的位置。
蒯通不是很懂軍事。也不想過多的給自家主上找不痛快,畢竟該勸諫的已經勸諫了,惹惱了正在尷尬的呂哲對誰都沒有好處。
「雖說是塵埃落定了。可是戰事起碼還需要持續四五天,」蒯通問起了關於秦國攻取了枳縣的事情,然後問:「您覺得大秦是想做什麼?」
說實話,呂哲現在並不想談這場戰事之外的事情,他站在高處正看着己方的部隊一層一層的平推上去,再看着百越人在絕望中垂死掙扎,內心裏就像是在吸毒一樣有着難以形容的快感。
「唔唔。再怎麼說都有二十多萬人,哪怕是二十萬頭豬都要宰上一段時間。何況乎是人呢。」呂哲就是隨意搭話,其實人要比豬容易殺,人比豬脆弱挨一下絕對就躺,豬挨一下還能繼續竄。
蒯通警覺了。他發現自己主上心態在改變,更有上位者氣質的同時也變得更加好殺,有那麼點擔憂好殺成性之後將屠刀舉向內部。
「嗯?」呂哲不得不將目光從戰場上收回來:「好殺?」,就是說殺心太重咯?他啞然失笑。
最近殺心重是有一點,可是呂哲的自制能力也絕對不是這個時候的人能比的,他所知道的事情要多出這個時代的任何人兩千年,明白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絕對不能做。在很多時候,殺人是必需殺的,只是要看針對什麼人。他自覺不會無緣無故的舉起屠刀。
「那什麼時候應該殺人,什麼時候不應該殺人?」蒯通索性就將話題撿起來。
呂哲一時間愣住了,震天的喊殺聲之中。戰場上時時刻刻都有人倒下,這個時候蒯通來問這種話不覺得很不應景嗎?可見真的是擔憂到一定的份上了。
還需要做出啞然失笑的表情嗎?不,呂哲不覺得有什麼好笑了。
是從時候開始覺得人命也就是那麼回事呢?大概是從在會章郡戰勝之後,一種經受住挑戰喜悅的那個時候開始。其實人見多了殺戮,掌握了生殺權力就不怎麼在乎人命,殺人也就成了家常便飯。可是不一樣啊。呂哲沒有向內舉起過屠刀,哪怕是那些不歸降的秦將到現在也只是軟禁。更無發生過屠殺戰俘的事情,這些都證明呂哲的殺心並沒有不分情況不分對象。
「長沙郡有三十多萬人倒在了百越的殺戮之下,更有十數萬華族女子遭受姦淫,被吃掉的女子至少有四萬人。這些你知道嗎?」呂哲明白自己的殺心是從哪裏來了,心裏的那股暴虐正是出自這裏。
蒯通一陣默然,初步了解什麼是民族的他,心裏其實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情,畢竟歷史上這樣的慘事發生得太多太多了,中原內戰中比這個殘忍的也不是沒有,他不會理解呂哲心的想法,因此擔憂也就錯了方向。
身為人臣其實內心是相當複雜的,特別是在亂世之秋那種複雜就更多樣化。
在創業的時候人臣害怕君主心慈手軟多過於殘酷好殺,因為想要建立一番事業一名心慈手軟的君主註定會倒在行進的路上,不是被臣下反叛殺死就是輸給競爭的勢力。君主一旦失敗跟隨的人能好過到哪裏去?必定也會是敵對勢力清洗的對象。
殘酷好殺的君主呢?臣下會心生畏懼,不敢輕易起反叛之心,在這種君主的率領下內部起亂子的幾率很小,能夠從某方面來說全力對外,獲得最後的勝利也就有最大的可能性。可是,創業成功之後,這樣的君主在事成之後往往會對跟隨創業的臣子展開屠戮。
蒯通擔憂不是別的,是害怕呂哲的殺性某一天會轉到他們這些臣子身上。
說實話,他們這股勢力雖然崛起時間不長,可是擊敗楚國之後已經站穩腳本,這一次戰勝百越更是不會再有南方之患,算是已經展現出征戰天下的潛力了。
有希望能夠獲得天下,這是好事啊,但是那是屬於君主的好事,古語有言「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可是《史記?越世家》的典故。
越王勾踐在諸多臣子的幫助下成功滅掉吳國,范蠡認為勾踐頸項特別長而嘴象鷹嘴,這種人只可共患難不可共享樂,所以功成之後逃了。范蠡逃了之後寫信給文仲讓其也逃跑,可是文仲不信。隨後,勾踐親自送一把劍(吳王國宰相伍子胥自殺的那把劍)給文仲,質問他說:「你有七個滅人國家的方法,我只用了三個就把吳王國滅掉,還剩下四個方法,你預備用來對付誰?」,如此文仲除了自殺外別無選擇。
蒯通敢說,真的非常敢說,他沒管前方殺得屍山血海、血流成河,以平穩的語氣說出了這個典故。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呂哲重複了一遍之後「哈哈哈」一陣狂笑,他笑完拍了拍蒯通的肩膀,笑道:「我是一個嘴長得像鷹嘴的人嗎?」
不像,呂哲長相談不上俊美也不會丑,但是五官絕對是端正。他按照這個時代的人蓄鬚之後有兩撇小鬍子,再有掌權帶來的氣質,說實話很有武人該有的陽剛之美。
蒯通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呂哲,心裏很想說范蠡那個對勾踐的長相形容不過是在承托語言的可信性,會不會殺戮功臣看的是君主的心性,和長相一丁丁點關係都有。
「其實吧,哪個君主願意擔負殺戮功臣的名聲,」呂哲所知道的典故遠要比蒯通多得多,他也不講出典故主人公們的姓氏,說了一下關於劉邦坐穩天下後大肆殺戮功臣的故事,也將李世民、趙匡胤那種與功臣共富貴的故事講了出來:「你說其中有什麼區別?」
蒯通在品味那些故事……
大肆殺戮功臣的那個君主很明顯是對自己的不自信,概因在打江山的時候這個傢伙一場像樣的勝仗都沒有打贏過,可以說能坐江山分明就是靠着一幫發小兄弟才撿到的便宜,且這個君主的年紀也遠遠要比那些功臣老太多了。不自信外加註定死得比那些年輕的臣子快,為了保住一姓的江山只有幹掉那些在開國之中有彪悍戰績和功勞的臣子,不然該君主死後下一任君主沒有足夠的威信怎麼能震住那幫驕臣悍將?
第二個故事,該君主不是什麼開國皇帝,不過在起兵造反的過程中收攏了大量的降將。這位君主與眾臣子的歲數差不多,且在爭奪江山的時候也不是光會撿便宜,雖然是得位不正但是顯然有着大魄力,壓得住臣下自然是可以共富貴的。
第三個故事……咳咳,什麼眾部下強迫上位,什麼奪下天下後杯酒釋兵權,又來個什麼燭光斧影,弟弟幹掉兄長之類的。話說回來,這個故事要比前兩個精彩太多了,不過怎麼看都有點搞笑?
第一個君主明顯和廢物差不多,除了會籠絡部下之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第二個很明顯是一代雄主,只是對待親族太殘忍了;第三個……不說也罷。
蒯通是琢磨了很久才大概理解呂哲的意思,他品味出了幾點,呂哲很年輕,勢力也是親率之下打出來的,年輕外加沒人戰功能超越,這兩點是形成大魄力的前提。最後,他將第三個故事理解成,要是他沒有出什麼意外,臣下如果不是囂張到自己取死,他似乎也沒什麼理由屠戮功臣。
大膽是蒯通永遠不會變的秉性,他讓人找來了白娟和筆,讓一名甲士趴着擺開白娟寫上了很多文字。
呂哲講完故事就在關注戰場,正看得出神被蒯通呼喚將注意力轉回來。
「什麼意思?」呂哲揚着蒯通寫下不妄殺臣子的白娟:「你這樣做有用?」
天曉得有沒有用,但好歹是個保險吧?
呂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這白娟分明是「免死金牌」之類的玩意!(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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