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十一長假溜溜達達的就過去了,那晚的隔天唐易一早就和寧澤宇搭乘了同一個航班離開了三亞,臨走時在客廳的桌子上留了一張紙,十分誠摯的感謝了周昊這幾天的照顧,語氣溫和而又充滿敬意,完全的公事公辦,態度措辭之標準甚至可以拿來做行政範文。
小公寓裏沒有人,楊助理在唐易落地的時候打了電話過來,表示鑰匙放在了公寓玄關處的收納盒裏。他十一期間要去女朋友家裏拜訪,後者的父母已經準備了t城市中心的一套婚房,他這次過去就是商量婚事的。
唐易發了一條祝福短訊,卻也知道小公寓以後更少有訪客了。
新董事回來,新項目進來,t城分公司目前情況不明,這種時候,哪有人會像他們最初那樣為了一個項目通宵達旦加班的。
唐易在公寓裏窩了五天,臨上班的時候,才給騷胖打了一個電話。
他和顧言廷在一起的時候不分你我,那天在醫院裏他說的決絕,恨不得乾脆利落的一刀兩斷,然而回到公寓裏回回神,才想起來顧言廷的大部分□□都在他這邊。
所以說倆人交往越久越難分手,哪怕感情耗盡了,日常生活里的你來我往太多,不知不覺就相互纏成了一個疙瘩。要想扯清楚是在太麻煩,簡直不亞於分筋錯骨。
唐易把好久沒用的一個卡包拿出來,把顧言廷的□□一張張的塞進去,然後就通知了騷胖過來取。
誰知道騷胖答應的乾脆,來的卻是顧言廷本人。
唐易開門的時候一個愣神,顧言廷已經木然的抄着褲袋擠了進來。他的眼窩有些深陷,眼底青色很重,好在渾身上下還算乾淨整潔,鬍子也像是剛剛刮過。
&不是讓我來拿卡嗎?」顧言廷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什麼表情,只是把手裏的一個錢包放在了茶几上,「這裏面是你的卡。」
唐易一開始叫騷胖過來就是不想和他碰面。雖然顧言廷絕不是那種死纏爛打之人,但是尷尬總是難以避免。這會兒人已經過來了,唐易只能儘量自然而冷淡的對待他。
於是他把卡包也放在了茶几上,淡淡的推了過去,「嗯,這是你的。」
沒有問顧言廷要不要喝點東西,更沒有坐下來的意思。
顧言廷抬頭看他一眼,忽然古怪的笑了笑,「你在攆我?」
唐易沒說話。
顧言廷咬咬牙拿起卡包就走,臨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停下,轉過頭來盯着唐易問,「唐易,你是不是一直都瞧不起我,早就想跟我分了。」
「……」
一句話里兩個問題,一個「不是」一個「是」。是人就會優點和缺陷並存,唐易自覺深情卻又相當現實,對顧言廷多處不滿後便着手改造他,瞧不起算不上,但是從心而論,分手的念頭卻不是第一次。
可是這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唐易往別處轉了下臉,避開了顧言廷的視線。
「……」顧言廷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狠狠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來騷擾你。」
他咬牙轉身邁出了公寓的門,不過一步,就又停了一下。
這次顧言廷的聲音輕了很多。
他說,「其實,從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害怕這天的到來。」
唐易愣了一下,等他抬起頭來看的時候,門口處已經沒有人了。
樓道里也沒有人,兩部電梯的數字靜止在不同的樓層上沒有任何跳動,顯然顧言廷是走樓梯了。
唐易皺皺眉,想着顧言廷是不是有病,二十五層的高度不坐電梯跑樓梯,一邊又嘆了口氣,不管顧言廷有沒有病,他剛剛不知道怎麼就到了樓道里,這才是病的不輕。
顧言廷的確是跑樓梯下去的。
到了公寓樓外面的時候,迎頭刺來的陽光忽然閃的他眼前一黑,他原地惶然的站了好久,才漸漸恢復了視線,同時聽見了騷胖的喊聲。
&大,嘿,怎麼了??」騷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車裏跑了出來,站他跟前一臉驚奇的喊,「你咋下來了呢?說開了沒?」
騷胖的初衷是好的,一日夫妻百日恩,顧言廷和唐易這三年朝夕相對,茶米油鹽的過日子。看起來跟普通人的婚後生活沒兩樣,要能整出來個孩子,這會兒估計都能滿地跑了。
情侶之間鬧彆扭是在是常事,誰家的小兩口沒拿着鍋碗瓢盆的砸過?這件事不管對錯,只要顧言廷先服個軟,道個歉,花點心思好好哄哄,也就這麼過去了。
他雖然不是顧言廷那個圈裏的,至今也不太能理解倆男的怎麼能在一塊過日子。但是顧言廷和唐易在一起太自然太甜蜜,一度讓他們以為這倆是除了彼此跟誰都過不下去的模範夫妻。
可是這會兒貌似鬧的有點大。
騷胖撓了撓頭,看顧言廷臉色差到極點,嘴唇都緊閉成了一條直線了,只能絞盡心思的再找點其他的話題。
顧言廷先他一步開了口。
&吧,」顧言廷臉色沉沉的說,「去陪我喝點。」
唐易的公寓外面走不遠就有一個小酒吧,騷胖去取車的功夫,顧言廷已經徑自沿着馬路走到了酒吧門口。等騷胖停好車推開酒吧的門,顧言廷的桌子上已經空了三瓶,第四瓶也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半。
&大,」騷胖有些嚴肅的把酒瓶奪下來,滿臉同情地說,「喝酒頂個屁用啊!你倆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說啊!」
顧言廷俊美的五官皺在一起,面色陰沉,顯然沒有開口的打算。
騷胖只能把桌上的幾瓶啤酒往一旁推了推,問他,「沈凡回來了,你知道嗎?」
沈凡也是省大的學生,顧言廷和騷胖唐易他們大一入學的時候,沈凡作為大三的學長兼校學生會主席在迎新晚會上致辭,白襯衫黑褲子的帥氣男孩幾乎閃瞎了全校師生的鈦合金……狗眼。
省大有兩個校區,總校區這邊的帥哥美女就不計其數,英俊瀟灑型,高冷冰山型,風流才子型應有盡有,沈凡的突出不在於五官身材,而是這人看上去就特正派。
正派到有些極端,比如他極其看不上同性戀。
林銳大一的時候就熱衷於參加各項社團活動,他長的清秀甜美,皮膚又好得不得了,除了極個別的男生對他極為反感外,大部分的學長學姐都很照顧他,總覺得這個學弟很小很單純是經不得風吹雨打的花骨朵。
林銳越混越開,大一下學期就被人保到了校學生會的社團部里當了一個小幹事。那時候正好顧言廷參加學校的籃球對抗賽,就發現沈凡偶爾過來的時候,林銳都會無比熱情乖巧的湊過去。
沈凡面上不顯,似乎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顧言廷不善察言觀色,只知道林銳特別喜歡沈凡,而沈凡又因自己在籃球賽中的突出表現青眼有加,頓時自作聰明的瞅准機會就給林銳通風報信。
直到後來有一次,林銳不知道說了什麼,往前湊的時候被沈凡一腳踹在肚子上,摔出去兩米遠。那天顧言廷去的晚,看見林銳一臉震驚的躺在地上自己也震驚了。
沈凡冷冷的回贈了他們倆個字——「噁心」。
他們大二的時候沈凡就畢業離了校,後來林銳和分校的一個金髮帥哥天天摟摟抱抱,終於鬧的全校沸沸揚揚,明目張胆的出了櫃。顧言廷作為和他走的最近的人難免受到了波及。不少學生對他們側目以對,倒是偶爾返校的沈凡似乎放下了芥蒂,遇到他們還會點點頭。
他們這屆畢業的時候,沈凡還賞臉跟他們一起吃了頓散夥飯。
這次林銳回來的時候,沈凡也來接風了。當時顧言廷只覺得詫異,卻也沒多想。畢竟畢業三年多了,不管什麼恩恩怨怨,怕是也早過去了。
這會兒騷胖一本正經的說沈凡回來了,顧言廷狐疑的看他一眼,嗯了一聲,「前陣子林銳回來,不是都見了嗎?」
&見是見了,」騷胖猶猶豫豫的說,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可是那天,哎,就那天你剛出差,讓我看着嫂子的時候,我看見他了。」
&麼??!!」顧言廷猛的一愣,頓時瞪圓了眼。
&哎你別急,可能,可能就是巧合吧。」騷胖咽了口水,顯然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那天不是嫂子抱着一小孩跟一男人走了嗎?哦不是走,就是上車了……哎反正就那麼個意思。」騷胖清了清嗓子說,「我一看,人那車咱哪能追上啊,就回來了。結果到你們家樓底下的時候,你猜我看見誰了?沈凡!臥槽,主席啊!他就擱你們家樓下,一動不動的瞅你們家窗戶呢!!」
顧言廷也愣了。
騷胖:「你不是說,他挺看不慣你們這樣的嗎?那天在包廂我們都喊嫂子了,怎麼還……」
&站了多久?」
&個多小時吧,」騷胖小心的看他一眼,「老大,這是咋回事啊?」
見顧言廷擰着眉毛不說話,他忍不住吞吞吐吐的問。「是不是,嫂子……」
悍馬男和沈凡,隨便拎出一個來比,顧言廷除了一張臉還真沒有優勢。不對,臉也沒什麼優勢,悍馬男就跟他挺像的,人家還成熟還有魅力呢!
騷胖滿臉同情的看了顧言廷一眼,替他感到了前途無望。
&可能,」顧言廷果斷的抬手把話截住了。倆人對着沉默一會兒,顧言廷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頭,又慢慢的伸展開。
他畫設計稿的手指修長有力,手型漂亮堪比手模,但是這會兒手背上卻是青筋暴起,十指有些神經質的重複着蜷縮,放開的動作。
顧言廷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說的十分緩慢且堅定,「胖兒,唐易絕不是那種人!他不會腳踏兩隻船,他跟我在一塊的時候也不是沒人追求他,他連看都不看,要是朋友想跟他發展他都能直接拉黑。」
顧言廷頓了頓,像是給自己打了一管子底氣,「他最恨牽扯不清黏黏糊糊的人了,他不會。」
&是,」騷胖張了張嘴,滿臉震驚的說,「可是,你們分手了啊!」
他忍了忍沒忍住,又溜出來一句,「而且,那啥,你不就是牽扯不清,黏黏糊糊了嗎……」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743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