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清寵奸臣,貪斂賦,重刑罰。不能救民於水火,日罄師旅擄人錢財,吸髓剝膚,奸人妻女,與禽獸何異?本軍皆十世務農之善人,急興仁義之師,拯民塗炭。今定濟南,遣牌知會:士民勿得驚惶,各安生理。各軍營伍有擅殺百姓者,全隊皆斬!爾民有棄暗投明,檢舉偽清官吏藏匿民間者,立得重用。其餘毋得戎服,玉石難分,悔之不及。此檄!」
隨着東岸大軍陸續開入濟南,由邵樹德麾下一幫子前順軍老營文人炮製的安民告示也張貼在了歷城縣(即濟南城)的大街小巷。這封由順軍檄文改變的告示繼承了東岸的一貫傳統,殺氣騰騰的,很符合東岸大軍的形象。不過亂世當用重點,當這份安民告示一出,同時捕殺了少許趁亂搶劫的青皮流氓後,濟南城的秩序倒是立刻安定了下來。
城內殘餘的清軍也被一一搜檢出來,中高級軍官全部收`無`錯``.``監審訊。審訊完畢的就地裝上囚車,押往後方的煙臺,然後等待船隻運往黑水港,他們將在伐木場、煤礦、磚窯廠、石灰廠等地渡過至少五年的強制勞改生涯——冬天也得幹活哦。
此戰東岸軍隊前後共計俘虜了清軍綠營、地主團練等各路武裝人馬八千餘人,除少數被打散補充至各部僕從軍之外,其餘超過五千人都將被押至後方修橋鋪路、建造堡壘,完事後他們多半將被統一送上移民運輸船,前往東岸本土。這些人都是敗軍之將,士氣低落已極。基本上是任由東岸人揉捏了。運回本土後更是不虞他們再鬧什麼么蛾子。
城內的物資清點工作也在同時展開。除歸屬於各部將士的戰利品之外,東岸人還獲得了相當的收穫:計有糧豆四萬餘石,草料一萬六千束,豬牛羊馬騾一千五百餘匹,大車三百輛,以上這些都是對東岸大軍來說極有價值的物資。除此之外,濟南是繁華鼎盛之地,各種書籍文章古玩玉器等在丘八們看來沒甚用處的東西也被分門別類整理好。然後一一打包裝車送往煙臺,這些好東西的最終目的地當是東岸首都東方港。那邊即將興建起一個全國最大規模的圖書館,來自明國的古書正好拿來填那些空空蕩蕩的書架。
歷城縣既是濟南府城,同時也是山東首善之地,各種三教九流的人匯集於此,平日裏還是相當熱鬧的。不過,在東岸大軍入城,並封鎖進出後,這些手工業者、戲子、妓女、說書藝人、郎中、底層讀書人甚至連算命的神漢巫婆都被席捲一空,然後裝上大車。任他們哭哭啼啼地往後方煙臺送去。
這些人裏面,手工業者、郎中、底層讀書人是本土欽點要大力搜羅的一類人。這沒的說的,全部送回南美;至於說書藝人、雜耍藝人、戲子、神棍等娛樂業從業者,基本上是小部分送往庫頁島和阿穆爾河流域的東岸城鎮,大部分也送往本土;剩下的那些妓女麼,則全部被送到庫頁島,這些人頗有姿色,有的人還有點身家,在底層人民心中其實還是很搶手的。因此,把他們賞給那些缺胳膊斷腿的傷殘軍士做妻,對大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這些事情一直耽擱了邵樹德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等一個星期後他忙完時,前線的戰報也來了:6月19日,為表明心跡,牛成虎親率本部兵馬八千餘人疾行至泰安州,一戰擊破孔希貴拼湊出來的七八千烏合之眾,然後銜尾疾追,一路追到兗州府曲阜縣城外,遇上前來接應的河南總兵高第所部四千餘人後,方才罷兵而返,返回的路上還不忘順便洗劫了一下泰安州州庫以及孔希貴遺留在那裏的輜重糧草。…
6月21日,親率主力前往東昌府的茅德勝在連克博平、堂邑等縣後,進抵聊城縣下。原本敗退至此的保定總兵魯國男,在嚴酷的戰場形勢與清廷不許撤退的嚴令之間左右搖擺,然後被迅速趕至城下的東岸大軍包圍。一番激戰後,23日夜,魯國男率軍突圍,被東岸騎兵大破於城西,麾下兵馬死傷無數,魯國男僅以身免,後不知所終。
魯國男敗退後,清廷在東昌府內已再無有力兵馬,原本被壓制住的榆園軍頓時一發不可收拾,不到旬月間,除少數幾座州城外,東昌府幾乎「全境淪陷」。少數地主團練武裝堅守的州城就如那汪洋大海中的孤舟一般,隨時有被傾覆的危險。而東岸人這時候也沒閒着,他們派出小股部隊,攜帶幾門輕便火炮,協助榆園軍擊破清軍頑固據守的城池,省的等日後清軍殺回來時還有接應地點。
擺平東昌府,茅德勝打探到德州的勒克德渾已被清廷下旨拿辦,李率泰被革職(許戴罪立功),清軍也一直逡巡不進後,心中起了一絲撿便宜的心思。於是,他先是在聊城附近搜集了大量糧草,然後就連後方運送的火藥也不等了——先用繳獲的清軍劣質火藥,便率領大軍向北進發,往德州而去。
隨他一同出發的有東岸陸軍三個步兵連、兩個炮兵連,黑八旗三個步兵營,挺身隊大部,僕從軍董學禮、秦尚行、謝遷、陳之龍等部,共計大軍四萬五千人(含一萬五千軍夫),堪稱是東岸在山東的部隊之精華了。剩下的挺身隊第四大隊2000人,僕從軍翟從諤、牛成虎部,以及前陣子遭到重創的義軍丁明吾部,則屯駐在濟南至泰安州一線,一邊聯絡正在兗州府大鬧天宮的杜沖,一邊隱隱壓制住此刻已合兵一處的高第、孔希貴兩軍殘部近九千人。等到杜沖徹底癱瘓清廷在兗州的統治,下一批物資也經小清河運抵濟南城後,邵樹德說不得也得率領留守的部隊南下,擊潰這兩支陰魂不散的清軍殘部,徹底抵定南方。
清廷對山東驟然惡化的戰局準備不足,七八萬兵馬竟然擋不住那天殺的黃衣賊,如今眼看全省即將淪陷,但卻無力救援。蓋因如今山西戰場正到緊要關頭,清廷多方抽兵,卻仍有捉襟現肘之感,至今尚未全部平定地方上的叛亂,至於那據守大同的姜鑲,短時間內看來更是沒機會了。這座城池牆高池深,而「我大清」的大口徑火炮又在山東和湖北損失良多,此時竟然拿一個大同孤城毫無辦法,真是豈有此理。
山東是必救的!這是清廷上下的一致意見。雖然此時的清廷不像明朝,尚未養成大規模仰賴南方漕運的習慣,但運河被截斷,商旅不通,地方上的困難也是很大的,時間一長,對清廷的損害也相當大。更何況山東這個地方毗鄰北直隸,出兵可直搗京師,威脅太大,再加上黃衣賊船快炮多,天津、錦州等戰略要點都在其威脅之下,不拔除山東半島上的黃衣賊據點,清廷上下是寢食難安,韃子沒法放心做強盜,漢官沒法安心當漢奸,這如何使得!
但要救援山東,兵從哪來呢?山東就不談了,河南曠野千里亦是無兵,北直隸倒是有一些人馬,但拱衛京畿責任何其重大,豈能輕動。那江北准塔麾下的那三萬餘人呢,一樣是不敢動!黃衣賊最近動作頻頻,眼見要在長江一帶發動登陸戰,這守御地方的兵馬如何能調走?這樣一看,清廷在山東包括鄰近的江北淮安府,河南歸德府,北直隸大名府、順德府、廣平府和河間府當真是沒什麼辦法了,短時間內只能坐視黃衣賊攻城略地。…
邵樹德對清廷的虛實當然看得很清楚。在當今這個世界上,恐怕還沒有人比東岸人更能站在更高的台階上俯視天下了,也沒有人比東岸人對各自的戰略意圖和大勢把握得更清楚了。敵在明我在暗,就是這麼爽!
不過知道清廷的意圖是一回事,可東岸人自己該怎麼做卻也很傷腦筋。攻破濟南是對清廷的威信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從長遠來看清廷的麻煩將會更大;但就短期來看,如果清廷硬是不要臉、不管山東及鄰近其他省的一些府縣了,東岸人又能如何呢?清廷只要不在山西拖延太長時間,然後再刮地三尺竭力供養北方的那不到二十萬軍隊,打下山西後迅速撲向山東,以善戰綠營和滿蒙八旗為主體,到時候東岸人說不得又得退守青州甚至萊州一線了吧——這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算了,哪管得了那麼多事情!邵樹德搖了搖頭,我們都搞出這麼大動靜了,為此清軍已經事實上放棄了四川全省和湖廣的部分地區,江西、陝甘戰場也大受影響。而且在可以預計的接下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清軍主力雲集山東後這些地方仍然不會遭受到清軍壓力,若是各路抗清武裝還不能抓住機會擴充實力的話,那麼東岸人也無話可說,認栽就是。
1649年6月30日,穩定了濟南局面的邵樹德邵大帥帶着留守主力南下,與尚在兗州府活動的杜沖等部(已裹挾了數萬人)一起,從兩個方向壓向了已進駐沂州的高第、孔希貴兩軍殘部九千人,意圖掃清南部威脅,窺視淮安府。(未完待續……)
第三十八章 濟南(五)。
第三十八章 濟南(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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