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一笑,也不以為忤,順手把銀子往櫃枱上一拍,道:「房錢!」
掌柜的喜得眉花眼笑,連忙謝過收起。
若水煩惱的揉揉眉頭,回眸瞪了墨白一眼,目光中露出責怪之意。
他就算要跟着自己,有必要做得這麼明目張胆嗎?
他分明就是故意找事!
墨白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顯然是說,他也是迫於祖訓,這才逼不得己,隨後昂起了下巴,一臉傲氣的輕哼一聲,眼神中全是不屑,又像是說,你以為本公子是誰,樂意跟着你嗎?
小七攜着若水的手,並肩上樓,到了房門口,轉回身來,對着跟在二人身後的墨白揚了揚眉,似笑非笑道:「墨兄,這一路上口乾了吧,可要進來喝一杯茶?」
他話中的譏誚之意顯而易見,可墨白就像是壓根沒聽懂,笑逐顏開地道:「哎呀,七兄不提,在下還不覺得,這嘴巴真是幹得很,七兄這裏有好茶?那在下就叨擾一杯罷。」
小七一愣,萬沒想到這墨白居然會厚顏無恥到這地步,竟然連二人的房間也想插上一足。
老八忍不住開口道:「墨白,你是跟屁蟲嗎?我七、七哥走到哪你跟到哪,你要是想喝茶,去我房裏,我請你喝!」
墨白一翻白眼,道:「你以為我墨白是誰的茶都喝的嗎?我墨白瞧不起的人,連話我都不會多說一句,哼,你的茶,留着給你那位唐大小姐喝吧。」
說完,他徑自進了自己的房間,砰地關上了房門。
「自高自大,有什麼了不起!你以為我八爺的茶,是誰都喝得到的嗎?」老八對着他的背影呸呸連聲。
「老八,以後你少招惹他,回房休息吧。」小七瞅了老八一眼,眼含警告。
這墨白的身手他清楚,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高深莫測」,就連他自己對上墨白,都沒有取勝的把握。
而此人的性格又極是古怪,似友非友,似敵非敵,着實是一個極其麻煩的人物,老八的功夫不及他,機變不及他,如果萬一惹惱了此人,真可謂是後患無窮。
老八明白小七是為了自己好,點了點頭,嘀咕了一句:「流年不利,出門踩上了狗屎,走到哪都帶着股臭氣。」
言下之意,自是罵那墨白是狗屎了。
他也害怕墨白真的打擊報復,說完這一句,就迅速閃身進門,也是砰的一聲帶上了房門。
小七和若水搖了搖頭,都覺得好笑。
這二人鬥起氣來就像小孩兒一樣。
尤其是老八,簡直就是沒心沒肺,唐珊瑚的離開,對他像是沒有半點影響,不,他反倒像是擺脫了一個大包袱,渾身上下都覺得輕鬆了。
若水深思地看着老八的房門,琢磨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在老八的心裏,當真是沒有唐珊瑚的一丁點位置麼?
「咱們進去休息吧。」小七攬着若水的肩,進了房,雖然掩上房門,只有他二人在場,但一想到墨白就在二人的隔壁,小七就覺得心裏一陣冒火。
他有滿肚子的話要和若水說,可他知道,以墨白的耳力,不管他說的聲音再輕悄,他都能聽得一字不漏。
小七明白這個道理,若水又何嘗不明白?
她更明白的是,墨白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把這一池水攪得更混,可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
「水兒,那墨白……」小七把心一橫,決定問個痛快,管他墨白聽不聽得到,他要是再憋下去,非悶壞了不可。
「小七,你先什麼都別問,關於那墨白的事,我會和你解釋,我現在真的很累也很困,讓我先睡一覺,好不好?」
若水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小七的唇邊,阻住了他將要出口的問題。
她的語氣溫軟如綿,小七又怎麼可能說不好?只好悶悶的點了點頭,拉着她坐在床上。
若水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床褥鋪得厚厚軟軟的,還帶着一股陽光的香氣,她只覺得倦意一個勁的襲來,她現在實在是沒精神也沒力氣說話了,往床榻上一躺,幾乎是瞬間就睡了過去。
小七卻沒有馬上就睡,他側頭打量她沉靜的睡顏。
分離了好幾天,她終於又平平安安的躺在他的身邊了,他不捨得睡,他怕一覺醒來,會發現這又是一個夢。
他伸出手指,緩緩撫着她柔滑如玉的肌膚,兩眼眨都不眨的凝望着她,她的眉尖輕輕蹙起,似乎在夢中有什麼煩惱之事。
小七微微一怔,忍不住按在她的眉尖上,想替她撫平眉頭,解除煩惱,若水迷迷糊糊的一擺手,嘟囔了一句:「小七,別鬧。」
他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心中覺得平安溫暖,聽到她在夢中叫着自己的名字,這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他輕輕地側臥在她身邊,依然目不交睫地看着她,他不困,一點也不困,他願意就這樣看着她,直到天光大亮。
他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指很涼,讓他心中憐惜,不由自主的環過手臂,把她攬在自己的懷裏,看到她像個小貓一樣,在自己懷裏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繼續安睡,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的笑意突然凝固在唇角。
半眯着的眼眸驟然睜大,扭過臉,滿眼震驚地瞅着熟睡中的若水。
怎麼會這樣?什麼會這樣!
小七臉上滿滿的全是不可思議的震驚,更夾雜着說不出的心痛莫名。
他的手指正摸在她的左手脈博處,他本是無意識中的輕觸,卻突然發現她的脈薄而滑,身體裏的內力若有若無,不由悚然一驚。
她的內力呢?為什麼竟然消失不見了?
怪不得她現在這麼容易疲累,睡着的時候再也不像從前那般驚醒,原來全是因為她失去了內力!
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隱隱浮上了小七的心頭。
她為了給自己療傷,竟然把她的內力全都輸給了自己麼?
是了!一定是這樣!
怪不得自己傷愈之後,會覺得突然之間功力大進,自己竟然還以為是那墨白相助,原來、原來竟然是她!
這世上待自己最好的,除了她,還有誰!
小七怔怔的瞧着若水,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真想把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去,真想……
這個該死的丫頭!她一向聰明伶俐,怎麼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她體內的那些真氣雖然遠遠比不上自己,但對付普通的江湖人士,也足以自保,可是現在,如果自己不在她的身邊,她遇上了那些心懷惡意的人……
小七不由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隨後他胸膛一挺,傲然想道:就算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她一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他自會保得她平安周全,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又怎麼配做她的夫君?又怎配許她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這樣一想,小七糾結痛楚的心情慢慢變得平復下來,眼眸中是水一樣的柔情。
他一瞥眼,看到了桌上的油紙包,那裏面的食物是烤山薯,應該是極普通的東西,可他發現,當她聞到那股香味的時候,眼神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喜悅之色,想來,她一定是極愛吃這個嘍。
等她醒來,只怕這東西就涼了。
對了,還有茶,她要是睡到半夜,一定會覺得口喝。
小七目光一閃,起身沏了一壺熱茶,連同那烤山薯,一起揣進懷裏,然後運起內力,胸膛處變得火熱一片,這樣的話,等她醒來,這茶也不會涼,烤山薯也還會是熱的。
小七所料不錯,若水這一覺睡得極沉極香,她幾乎都不願意醒來。
可她心底總是有一個小聲音在提醒她,醒醒,醒醒,你還有話要和小七說。
她掙扎着睜開眼來,眼前一片漆黑,她忍不住又閉上了眼睛。
可是緊接着,她的耳邊響起了小七的聲音:「水兒,醒了麼?」
小七的眼睛幾乎能視夜如白晝,他怕打擾她休息,房內並沒有點燃蠟燭,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在黑暗在一直盯在她的臉上,見她長睫輕顫,一臉迷惘的睜開眼,心中一喜,忍不住開口叫她。
若水恍惚中以為身在夢中,只覺抱着自己的人懷抱熟悉溫暖,那熟悉的清新的味道正是小七身上散發出來的,輕輕叫道:「小七,是你?」
「是我。」小七攬緊了她,柔聲道:「渴了麼?要不要喝杯水?」
「好。」若水果然覺得喉嚨又熱又痛又干,幾乎有些嘶啞。
小七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茶壺,倒出一杯熱茶,遞在她的手中。
若水伸手接過,一口喝乾,只覺入口微熱,溫度極是舒適,不由得一怔,問道:「小七,這茶怎麼是熱的?」
小七輕輕一笑,道:「你身體虛,喝涼茶容易傷身,還是喝熱的好。」
說完接過她手中的空杯,又滿滿倒了一杯放在她手裏。
若水卻沒有喝,她握着杯子,手指在杯沿上輕輕的摩挲,心中沉吟。
「傻丫頭,不過是一杯熱茶,也值得你花心思去想麼?來,喝了這杯茶,再吃點烤紅薯,也是熱的。」
小七把懷中的油紙包也取了出來,然後點燃了桌上的蠟燭,幽幽的燭光亮了起來,滿室飄散着烤紅薯的香氣。
若水又驚又喜,叫道:「好香!小七,你是剛買來的麼?」
隨後她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有多傻,現在顯然是半夜,小七又一直抱着自己,哪裏能分出身來去買烤紅薯,更何況這個時間,也壓根就沒有賣的。
可是這股騰騰的紅薯香氣,分明是剛出爐時候的味道。
若水在現代的時候,就格外喜歡吃它,穿越到這個時代後,她再也沒吃到過,直到那天晚上在山洞裏,墨白不知怎的,竟然鬼使神差的烤了幾隻紅薯,讓她再度嘗到了這難忘的滋味。
她馬上想到,小七取出來的紅薯,就是墨白買的那一份,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為什麼它還像剛烤出來一樣的誘人?
「快吃吧,這東西熱的好吃!」小七也像墨白一樣,細心的剝去紅薯的外皮,只是他是養尊處優的皇子,哪裏做過這種細活,好好的一隻紅薯被他剝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小七看着手裏那不像樣子的紅薯,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紅暈,道:「這個不好,我再幫你剝一個。」說着就要扔掉。
「別扔,我就喜歡吃這一個。」若水一伸手,從他手中接過烤紅薯,慢慢吃了起來,咬了一口,只覺得滿口甜糯。
這一個的滋味,比當時墨白烤的那一個不知道要好吃了不知道多少。
她一邊吃,一邊笑吟吟的瞅着小七,瞧着他繼續笨手笨腳的幫自己剝下一個紅薯皮,心裏滿滿的全是甜意。
她現在明白了,為什麼那茶和紅薯全是熱的,顯然自己睡覺的這一段時間,他把這兩樣東西一直揣在懷裏,並運用內功幫它們保溫。
他居然這樣會這樣的細心,以前的他可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哪裏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小事,可現在……他顯然改變了好多。
若水甚至覺得,再被他這樣關心照顧下去,她會依戀上這樣的感覺,這樣可大大的不妥!
她從來不屑於做攀附於男子的姑娘,就算是心裏再依戀小七,她也努力做到自強自重,她不喜歡那種事事唯夫君之命是從的女人。
可是現在的小七,讓她的心軟成了一池春水,讓她想情不自禁的沉溺在其中。
原來,被別人這樣照顧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好。
她甚至產生了一個很沒有出息的想法,就這樣靜靜的呆在他身邊,由得他照顧自己一生一世,該多好。
但是很快她就把這個念頭拋到了腦後,為自己的想法好笑起來。
如果她能那樣,那她也就不會是小七所鍾愛的那個姑娘了。
小七喜歡她,不正是喜歡她的堅強和獨立、自強和自尊麼?
「你喜歡,再吃一個吧。」小七把另一個剝好的烤紅薯也遞到她面前。
若水微微一笑,正準備伸手接過,突然間窗戶格的一響,像是被風吹了一下,但是房中卻驀然多了一個人。
「這東西雖好,卻不能多吃,她傷勢未愈,吃多了紅薯會胃痛。」那人不由分說,夾手奪去小七手中的烤紅薯,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吃了起來。
「墨白,你來做什麼?」
小七語氣十分不善,冷眼打量着這個不速之客,眼眸里迅速漫起風暴的氣息。
現在是半夜子時,他居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推開窗戶,進到自己的房間,還偷聽了自己夫妻間的對話,不但不以為恥,反而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雖然自己和若水也沒說什麼羞人的話語,但是他偷聽壁腳,還插上一嘴的行徑,實在可以說得上惡劣之極!
這人的臉皮,當真是比城牆還厚麼?
「我啊?我是來你們送吃的來的!」
墨白眨了眨眼,一臉的無辜,把最後一口烤紅薯塞進嘴巴里,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放在桌上,打了開來,竟然是十二個熱氣騰騰的灌湯小籠包,香氣四溢。
雖然還沒吃到嘴裏,但是光看那賣相,和那撲鼻的香氣,已經讓人垂涎欲滴了。
「呀!小籠湯包!」若水頓時覺得飢腸轆轆,眼睛盯着小籠包,一眨不眨。
她前世是淮揚人,淮揚最有名的點心就是灌湯小籠包,湯鮮汁美,名揚天下。
那皮子薄的像是一層透明的紙,薄而不破,牢牢的裹住了鮮汁,吃的時候先咬破一個小口,嘬着裏面的湯汁,鮮香滿口。
若水沒想到穿越之後,還能看到如此具有家鄉特色的小籠湯包,剎時之間,百感交集。
她抬頭幽幽看了墨白一眼,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他又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喜歡吃這個?
至於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十二個精緻得不像話的小籠包為什麼還能保持着剛出籠時候的熱氣,也不言而喻。
他定是也像小七一樣,放在自己的懷裏,用內力幫它保溫。
可是他待她,為什麼要這樣的好?
就算他是曾受先祖遺訓,不得不追隨在她的身邊,他完全不需要對她花費這麼多的心思,難道他也……
墨白在若水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光注視下,竟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掩飾什麼的轉過身去,道:「這是鎮上很有名的小吃,我晚飯的時候嘗過,覺得不錯,就順手牽羊幫你們帶了一份來,你們無須謝我。」
鬼才要謝你!
要不是看到若水那心動的樣子,小七早就想都不想地把包子丟出窗外,餵野狗去了。
可是只要她喜歡,就算是墨白送來的又何妨?
小七沒好氣地瞪着墨白,冷聲道:「墨兄費心了,包子既己送到,夜半時分,留客不便,墨兄請罷!」
竟是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墨白卻負起雙手,在室內悠閒的踱了幾步,看着小七道:「月白風清,如此良宵,七兄卻要把這大好的美景浪費在睡覺上,實在是可惜,不知七兄可有雅興,和我去房頂上對月飲酒,方不負這月夜良宵!」
小七長眉一擰,簡直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這墨白是吃飽了撐的,還是故意來攪局的?他現在只想和自己的媳婦呆在一起,哪有那個閒情逸興陪他去吃酒賞月!
可是看墨白這副架勢,顯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如果自己不答應,恐怕他會在這裏繼續糾纏下去,那若水也就不用休息了。
小七沉吟了一下,正準備答應。
突然聽到若水出聲:「墨白,出去!」
她的聲音又清又脆,像是玉石相擊,好聽得很,可是聽在墨白的耳朵里,卻讓他好一陣難受。
他站住了腳步,看向若水,眼神中帶着委屈:「你趕我走?」
若水正眼都不瞧他,伸手向外面一指,冷聲道:「出去!」
墨白呆了一下,他沒想到若水會突然這樣強硬,對他的態度毫不客氣,不由氣往上沖。
「墨白,我和我夫君有話要說,請你離開!別忘了我和你的約法三章,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若水吸了口氣,說話的語氣比剛才委婉了點,但仍是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
墨白心想:難道你現在對我就很客氣麼?
聽她提到約法三章,他不由心下一凜,雖然她沒說她會怎麼樣不客氣,可是瞧着她那冷冰冰的臉色,墨白就有些心虛。
「好,我走!」墨白說到做到,毫不拖泥帶水。
那個「走」字剛剛落地,就聽到一聲窗響,他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水兒,他為什麼會聽你的話,你和他有什麼約法三章?」
小七沒想到墨白居然如此乾脆,說走就走,而且他側耳傾聽,墨白從窗戶離開之後,果然離得遠遠的,已經不在他們周圍二十丈之內。
但他對二人剛才的對話,不由滿腹狐疑。
「小七,這正是我想要告訴你的事。」
若水睡了這長長的一覺,覺得精力漸復,於是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把這幾天來的經歷,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小七。
當她說到墨白胸口的刺青和自己雙手手腕上的墨玉鐲一模一樣時,小七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黑亮的眼珠睜得大大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這天下的事,居然會有這般巧法?
要不是這話是由若水嘴裏說出來的,他絕對不會相信。
「繼續說。」小七深深吸氣,才控制住自己激盪的心情,平靜下來,繼續聽若水的述說。
可當他聽到墨白的祖訓竟然是讓他追隨若水,終於不離不棄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很淡定的小七,再次炸毛了!
「什麼?什麼狗屁的家族遺訓!實在是太荒謬了!這個墨白,就為了這樣一條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祖訓而背叛了師門,追隨於你?這不可能!其中一定有什麼詭計!」
小七的第一反應就是堅決不信。
墨白說的肯定全是謊話、假話!
他的這些說辭如此的可笑,拿來騙騙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閨中少女還可以,但是想騙他,沒門!
「水兒,你相信他說的話嗎?」小七馬上汗顏,在他剛才的心裏,居然把若水也劃到了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女子堆里去了。
「小七,你相信嗎?」若水不答反問,一雙清亮有神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瞅着小七。
「我一個字也不信!水兒,他這樣做的目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大陰謀!」
小七斬針截鐵地說道。
「你覺得他會有什麼陰謀呢?」若水追問:「他有好幾次機會,可以要了你我二人的性命,可他都沒有出手,如果說他的陰謀是危害到咱們東黎國的話,那更是容易,咱們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他輕輕鬆鬆的就可以拿走碧芯寒極丸,父皇得不到解藥,一旦駕崩,東黎勢必大亂。可他並沒有這樣做,你說,他還會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小七被若水問得啞口無言,可是要讓他相信墨白的說話,他的本能告訴他,那不是真的!
也只有若水相信那些千年之前留傳下來的族規家訓,他弄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對一千年前的那個神秘人,那麼感興趣!
還有他們取自古墓的那面古鏡,已經完全顛覆了他的觀感,不但那面古鏡神秘,若水神秘,她的手鐲神秘,就連這墨白,都變得神秘莫測起來。
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很不妙的直覺。
這個墨白,他或許知道那個古鏡或是手鐲的秘密!
「水兒,你這個鐲子真的摘不下來嗎?」小七拉住若水的手腕,細細打量那兩枚墨鐲。
若水搖搖頭,她一直懷疑這兩隻鐲子,或許會是那位穿越前輩帶到這個時代來的某種高科技產物,但是它有什麼作用,她卻一無所知。
而且她不想使用暴力來損壞它們,她總覺得這兩個東西,能在冥冥中落在自己的手裏,或許正是上蒼的安排。
她只是現在沒有發現它們的秘密,但她相信總有一天,她一定能夠破解黑鐲之謎。
「摘不下來這兩個鬼東西,那個墨白,他豈不是要像掛靴鬼一樣,永遠跟在你身邊?」小七氣惱的磨磨牙,實在是有些無可奈何。
「小七你只要這樣去想,他功夫高,人嘛,也不算太壞,我身邊多了這樣一名高手護衛,你也可以放心了。」若水微笑道。
「放心?他跟着你我只有更擔心。」小七小聲嘀咕,卻沒說出口來。
「小七,你說什麼?」若水沒聽清。
「我說,你真的很傻,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把功力全都給了我?如果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讓我怎麼安心?」小七埋怨道,眼中卻露出一抹心疼。
「就是一點兒內力,算得了什麼,這內力本來也不是我自己修煉得來的,我身邊有你,要它也沒用,不如給了你,我也希望我的夫君能夠威風凜凜,天下無敵啊。」若水笑得輕描淡寫,她知道小七心裏難安,所以用這種法子勸慰他。
「你真的希望我打遍天下無敵手麼?」小七目光炯炯地凝望着她。
若水見他神情嚴肅認真,嚇了一跳,忙道:「我不要你天下無敵,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的,你答應過我,咱們要攜子之手,與子攜老。」
「我知道你是怕我和墨白為敵,你放心,我現在打不過他,可不代表我永遠打不過他。」小七注目看向窗外墨白離去的方向,充滿自信的挺了挺胸。
若水怔然瞧着他,忽然明白了。
驕傲自負的小七啊,他想必生平未遇敵手,突然有一個如同墨白一樣強大的存在出現,只怕是極大的打擊了他的驕傲和自信,但是他一點也不氣餒,反而被激發起了無窮的鬥志。
這就是屬於他們男人之間的驕傲麼?
若水好像懂得了一些,她垂下眼眸,暗覺好笑。
其實男人們之間鬥起氣來,也都像孩子們一樣的天真。
「再睡一會吧,等天亮了咱們就要趕路,離開帝都這麼久,我真擔心會出事。」小七道。
若水點點頭,雖然這一路上,他們都沒聽到關於聖德帝的什麼消息,但是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帝都生變,他們肯定會聽到什麼風聲,而不會像現在一樣風平浪靜。
想到這裏,小七的心裏才覺得稍安,要不他就算是不眠不休也會加緊趕路的。
終於把墨白的事情搞定,小七雖然不願,但他也無可奈何的同意了。
若水覺得心裏一松,像是落下一塊大石頭。
兩人正要安歇,突然小七耳朵一動,輕聲說了三個字:「唐珊瑚。」
這三個字極輕,幾乎是貼着若水的耳邊說出來的,雖然老八的房間就在他們的對面,但小七相信,老八和唐珊瑚絕不會發現自己已經聽出了唐珊瑚的聲音。
「啊?」若水掩住嘴,小聲道:「你說珊瑚她,回來找老八了?」
小七點點頭,卻懶得理會,他從來沒把唐珊瑚看成是對手或是敵人,她在他的眼中,什麼也算不上,雖然聽老八講述了她臨走時負氣留下來的話,他也半點沒放在心上。
只是他還是疾言厲色的訓斥了老八幾句,他幾乎是恨鐵不成鋼,老八是他的親弟弟,兩個人流着同一個父親的血,為什麼老八的性子就這麼涼薄,對唐珊瑚會這樣的冷酷無情!
如果他當初不喜歡她,就別去招惹,可是他偏偏招惹了,又不肯娶她,如果不是他擔心聖德帝的病情,他真想好好管教一下這個風流不羈的八弟。
「咱們別理他們,睡覺吧。」
「小七,你告訴我,他們在說些什麼?」若水仰起臉,眼中全是好奇。
「你是想讓我聽壁角麼?這種事只有墨白才幹的出來,我可不干。」小七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絕。
他才懶得去聽,不外乎是一些婆婆媽媽、嘰嘰歪歪的情情愛愛,還能有什麼好事了?
他本不想聽,可是對面房間裏老八和唐珊瑚的對話,一字一句,卻偏偏往他的耳朵裏頭鑽,讓他不想聽都不可得。
現在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墨白會從窗口跳出去之後,就離得遠遠的了。
只要他在,他不需要故意他也能把自己和若水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至於他為什麼遠遠避開,用意也是顯而易見的。
「小七,你一定要告訴我,他們在說什麼,這事很重要。」
若水卻一臉的嚴肅認真,她的眉頭微皺,似乎察覺了什麼。
她畢竟是女人,心細如髮,她了解唐珊瑚,她臨走之間是那樣的決絕,充滿了意不可轉的決心,顯然是對老八失望到了極點。
有一句俗話叫:哀莫大於心死。
在一次次的失望傷心之後,付出去的感情永遠得不到回報,任是誰人,也會大徹大悟,心如槁灰吧。
唐珊瑚本就是一個性如烈火般的姑娘,她慧劍斷情,只在剎那的決斷之間。她臨去的時候留下的話,已經徹底表明了她的決心。
她如果再次出現在老八的面前,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她是來找老八:索債!
來索要老八欠她的情債!
只是,她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要回去呢?
若水思之,只覺得不寒而慄。
偏偏小七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她可知道,唐珊瑚現在就像是一座隨時會爆發的火山,更像是一條隨時會暴起傷人的毒蛇一樣危險嗎?
小七詫異的看了若水一眼,發現她的樣子並不像是開玩笑,神色間更有一種緊張的神氣,暗想:那唐珊瑚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不成?
他一下子想到,老八曾經落在那唐珊瑚的手裏好幾天,就是因為他對她不曾設防,如果唐珊瑚這次來意不善,那老八危險!
「水兒,咱們去瞧瞧!」如是一想,小七也不敢掉以輕心。
「不,不要打草驚蛇,你只要告訴我,他們的說話內容就可以了。」若水卻搖搖頭,她剛才所想,只是她的懷疑,也說不定唐珊瑚沒有她想的那樣惡毒,她只是少女情懷發作,想起老八又念起老八的種種好處來,這才戀戀不捨的追蹤而至。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和小七過去,豈不是攪和了二人的美事?
「嗯,也好。」小七也不再堅持。
因為他聽到的內容,實在是沒有半點危險的預兆和信號。
那唐珊瑚也是跳窗而入,老八想來當時已經安睡,唐珊瑚進來的時候,他一下子驚醒過來,叫道:「誰?」
「八哥,是我。」唐珊瑚的聲音怯怯的,聲音極小,就連小七這樣的耳力都險些沒聽清楚。
可是老八卻聽清楚了,他似乎鬆了口氣,又似乎提起了心來。
「是……珊瑚?」他不確定的問道。
「是。」唐珊瑚的聲音始終細細小小的,和她平時大大咧咧的時候判若兩人,也難怪老八會不確定。
「你來做什麼?」老八的聲音里有一絲不耐。
他想起白天的時候,那滿地的血水,那二十餘名黑衣人全都中了唐珊瑚的火紅毒劍,化成了一灘血水,他就沒好氣。
這個丫頭的手毒,心更毒!
他好不容易才甩掉了這個包袱,現在他絕對不想再招惹她。
他只盼着她能早點離開,還他一片清靜。
「八哥,你就這麼厭惡我麼?」唐珊瑚似乎委屈了,她像是沒想到,她主動出現在老八的面前,居然貼上的是老八的冷屁股,一股失落湧上心頭。
「厭惡你?談不上。說吧,你深夜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是缺銀子嗎?你等等,我把身上的銀子全給你,拿了錢,你就走吧,如果不夠,等我回到帝都,你可以來我閒王府上,只需要報上你的名字,我就讓門房給你十萬兩,現在,你滿意了麼?」
老八背過了雙手,不再看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的一輪皎月。
其實,他的心並不像他自己認為的那樣硬,在他說出這些冷酷無情的話的時候,他也在深深的痛恨着自己。
他知道這些話有多傷人,而他從來不願意做的就是,傷任何一個少女的心。
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的心一軟,對她稍假辭色,自己和她之間,將會再次陷入一個糾纏的怪圈,就這樣糾糾纏纏一輩子,自己再也擺脫不掉她這個大麻煩。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自己在她的心上狠狠的戳上一刀,讓她把自己恨到了心坎里,她就會死心了吧。
果然,唐珊瑚聽到他冷酷的不帶半點人味的話,臉色一白,老八幾乎懷疑是窗前的月色染白了她紅暈的臉龐。
她的嘴唇顫抖了幾下,月光籠罩下,那雙星子般的眼眸隱隱有水光閃動,但她很快的仰起了臉,用力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咽了回去。
她吸了口氣,平靜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的表情,目光幽幽凝望着老八。
「八哥,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老八很快的回答:「也沒興趣知道。唐姑娘,你半夜三更來我房裏,就是想告訴我你是誰嗎?」
「不管你想不想知道,我都想告訴你。」唐珊瑚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儘量忽略老八的話在她心上划過的傷痛。
「那你就長話短說,別驚擾了我七哥七嫂休息。」老八目光向着對面的房間一瞥,見並未亮燈,心中稍安。
直到這個時候,他的心裏還在擔心她嗎?
唐珊瑚心裏湧上一股不甘。
她唐珊瑚就這麼比不上他的七嫂?甚至連她的一根頭髮絲也不如?在老八的眼裏,他的七嫂就是香餑餑,她唐珊瑚就是臭狗屎,讓他連正眼都懶得看上一眼。
她那火爆般的脾氣差點就要當場發作。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身子一抖,像是想到了什麼事,很快就把心頭的火氣壓了下去。
「八哥,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是唐家的大小姐,我不是什麼低三下四的賤女人,我更不會貪圖你的銀子!老實說,我唐珊瑚想要多少銀子,就會有多少銀子,你以後大可不必用銀子來打發我!」
唐珊瑚抬起了臉,臉上全是驕傲的神氣。
唐家大小姐?
老八側目睨她。
這個稱呼他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就在他見過裴錢大夫的時候,聽到唐珊瑚叫他師叔,後來墨白又一再的叫她唐大小姐,老八就隱隱約約的猜出了她的身份,由此更加想對她敬而遠之了。
在江湖上,所謂的唐家,只有一個!
那就是以毒術和暗器出名的唐門!
這麼說,這個毒丫頭真的是出自唐門?並且還是唐家的大小姐?她的地位果然是尊崇無比。
要知道唐門並不像他們侯門王爵世家,而是江流的一個極其赫赫有名的門派,要是當真論地位,唐門裏走出去的人,在江湖人,甚至是在世人的眼中,遠遠比他這個東黎國的八皇子更有影響力。
唐門不屬於這四個國家的任何一家,它是煢然獨立的,它不與任何國家為敵,也不是任何國家的盟友,卻是四個國家爭相拉攏的對象。
因為唐門中的每一個人,都擅於用毒並精於暗殺之術,但他們卻極為潔身自好,並不與各個國家的勢力有任何的往來,但它卻像一顆毒瘤,更像是一個稀世之寶,讓四國為之頭痛並窺伺。
像唐門這樣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也絕對不能為任何人所用,如果他不投靠於我,那就必須除之而後快!
四個國家對待唐門用的都是同一種方法:先禮後兵。
先許以厚禮加以拉攏,拉攏不能,就翻臉以國力要挾,哪知唐家的掌門人軟硬不吃,滴水不入,不管四國派來的使者磨破了嘴皮,還是刀劍相向,都是一派淡然,回答的只有四個字:愛莫能助!
四國也曾經紛紛派出大量的人手,想將唐門一舉剿滅,每次都是鎩羽而歸。
唐門弟子用毒和暗器之術天下無雙,四國派去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中毒的中毒,以致於每個國家的君主一提到唐門,都會駭然變色,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去招惹唐門。
這個世家就這樣,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
久而久之,四國的君主慢慢的都對唐家失去了興趣,既不招攬也不剿滅,聽之任之。
如今老八聽到唐珊瑚居然親口說,她是唐家的大小姐,他還是忍不住悚然一驚。
傳說中關於唐家種種詭秘莫測的傳聞,紛紛湧進了他的腦海里,他的後背再次起了寒意。
老天哪,他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居然招惹上了唐門的人,而且還是唐家的大小姐!
唐珊瑚說的一點也不錯。
他們唐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身為暗器和毒術的始祖,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唐門的毒術秘方垂涎三尺,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花大價錢購買唐門的毒和暗器。
唐門只是牢牢的守住毒術和暗器的秘方,卻並不吝於出售各種暗器和毒藥於人,只要花得起銀子,唐門就會提供對方最想要的暗器和最犀利的毒。
這也是江湖中人對唐門又恨又怕,又敬而遠之的原因。
整個唐門這些年前,不知道售出了多少機關暗器和毒藥,可以說是富得流油。
自己能拿得出手的銀子,身為唐家的大小姐,可能壓根就瞧不在眼裏。
想用銀子打發她,看來是行不通了。
「你說,你是唐家的人?」老八冷靜下來,靜靜凝望着她。
「不錯。」
「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要我娶你嗎?」老八的聲音很平淡。
因為幾乎是在得知唐珊瑚是唐家大小姐的那瞬間,就有一個念頭倏地閃進了他的腦海。
江湖中有多少人想巴結甚至是結交唐門中的人,都不可得。
因為唐門中的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更從來不惹事生非,如果有得罪了他們的人,往往會在無聲無息間消失,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的下落,也從來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得罪的對頭人是誰。
總之,唐門在江湖上就是一個神秘之極的傳說。
如果有人能識得唐門中隨便哪一枝中一表三千里的一門遠親,那也是了不得的光榮事,足夠被人拿來吹噓上三天三夜的。
可這唐珊瑚居然是唐門大小姐?
他老八何德何能,竟然獲得了唐門大小姐的垂青。
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可他卻偏偏往外推,豈不是傻了麼?
如果他能娶了唐珊瑚為妻,那唐門無疑就成為了東黎的大靠山。
南越、西澤、北曜,將永遠會仰望東黎國的鼻息度日。
可以說,有唐門在的一天,就可保東黎國一日平安。
為了東黎,為了父皇,他老八為什麼不能娶唐珊瑚為妻?別說她長得不錯,就算她丑似無鹽,他老八也會毫不猶豫的娶了!
「你想娶我嗎?」唐珊瑚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激動,似乎她早就料到,當她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老八一定會娶她一樣。
小七聽到這裏,不由得呆住了。
雖然他看不到老八的表情,但是他卻把老八的心理猜測得一絲也不錯。
從老八的問話里,他已經知道,老八是下定決心要娶唐珊瑚為妻了,只要唐珊瑚肯嫁,老八會毫不猶豫的娶了她。
可是,他真的是心甘情願嗎?
當然不!
他是為了東黎,更是為了父皇,也為了他和若水!
因為江湖中流傳着這樣的一句話。
寧得罪閻王,莫得罪唐門!
唐門中人遠比地獄中的閻王小鬼更難纏。
得罪了唐門的人,絕對沒有一個人會有好下場。
難道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來交換他們的平安快樂嗎?
「老八,如果你不喜歡她,你不必娶她!」
小七走出房門,伸掌在老八的房門上輕輕一推,門閂悄無聲息的斷了,房門應手而開。
老八和唐珊瑚愣愣地看着破門而入的小七。
兩人說話的時候都壓低了聲音,卻沒想到,原來他們的對話,都落入了小七的耳中。
老八隻一會兒就迅速反應過來,他走過去,點燃了桌上的蠟燭,暈黃的燭光融融照亮的房間。
「七哥,我和珊瑚的話你都聽見啦?」
小七沉默地點了點頭。
老八伸出手,拉住了唐珊瑚的手,對着她燦然一笑,轉向小七道:「那你不恭喜我和珊瑚嗎?我們決定成親了。」
唐珊瑚的手指在他掌中輕輕一顫,馬上又不動了,她一言不發,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只是看着老八。
「你為什麼要娶她?是為了她是唐珊瑚?還是因為她是唐門大小姐?」小七冷冷道,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
唐珊瑚身子一顫,仍是沒有說話。
老八卻淡淡笑了,不以為意地道:「有區別嗎?珊瑚早就是我的人了,她是唐家大小姐,我娶她,她不是,我也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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