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城兵馬司負責守衛帝都的守衛和治安,只受命於皇帝,等於是皇帝的親近衛隊,比之御林軍權限還要更高一籌。
這也就難怪裏面的人敢在太子府里肆無忌憚的行動了。
只是他們來的這時間實在是太巧。
正好是聖德帝患病,姚皇后掌權之時。
他們這背後的主子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姚皇后,要對付自己還真是急不可耐了啊。
「小桃,慢慢講,把那天發生的事,全都告訴我,記得,說重點<="l">!」若水敲了敲桌面。
「小姐,我說的全都是重點啊。」小桃不服氣的嘟起了嘴。
「好吧,那你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要搜府?」
見小桃實在不開竅,若水只好提點一下她。
就算是五城兵馬司,要搜查太子府邸,也需要一個好的名目吧。
經若水一提醒,小桃一下子想了起來。
「那個帶頭的傢伙凶得很,他騎在一匹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們,大聲說,小姐你毒害皇帝陛下,意圖造反,奉聖旨特來查抄物證,讓我們所有人都不得阻撓。」
若水點了點頭,果然是個好名目!
「那你就讓他們進來搜府了嗎?」
若水目光對着室內再次一掃,胸中湧上一股怒氣。
這裏的每樣物事、每件擺設,都帶着她和小七在一起的溫馨記憶,可那些熟悉的物事、擺設,通通消失了!
這是小七和她的家,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府邸和寢室,居然就這樣被人隨隨便便的闖了進來,大肆搜掠,這是一種怎樣的羞辱和輕蔑!
不得不說,姚皇后的這一招,實在是好狠。
「我沒有!」
小桃大大的眼中滾出了晶瑩的淚珠,臉一下子漲紅了。
「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讓他們進來搜小姐你的房間?我衝過去想要阻止他們,可是他們把我拉得死死的,我動彈不得,氣得只能大罵,我罵他們都是畜生,是豬,是狗,可他們卻看着我哈哈大笑。小姐,我、我真的很沒用……嗚嗚,嗚嗚嗚!」
小桃哭得很是傷心,眼淚鼻涕一大堆,拼命的用袖子擦。
她突然好想青影,每當她傷心的時候,已經習慣趴在青影的懷裏,把鼻涕眼淚抹他一身。
雖然第二天她要幫他洗髒衣服,但她真的很喜歡靠在他懷裏那種安穩可靠的感覺。
可現在青影不在她身邊,她只覺得很無助。
若水把小桃攬進懷裏,掏出帕子細心的幫她擦乾眼淚,拍撫她的後背,緩緩道:「小桃,不是你沒用,是那伙人……太兇惡,太可恨,後來呢?」
「後來,他們就像強盜一樣,衝進了小姐你的房間,到處翻找,說是要查找你毒害皇帝陛下的罪證,可是,他們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拿,就搶,我罵得嗓子都啞了,可他們就像沒聽到一樣,最可惡的就是那個帶頭的壞人,他、他還捏着我的下巴,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
小桃氣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眼淚在眼眶中打了個圈又落了下來。
若水凝視着她那張清麗秀美的臉龐,幾乎不用想也知道那人說的是什麼話,兩道纖長的眉毛微微一蹙。
打狗還需要看主人!
這五城兵馬司的人實在太猖狂,竟然連她的貼身丫頭也敢調戲,當真是活膩了麼<="r">!
她長睫一瞬,掩去眼中的殺機,面上卻淡淡地道:「小桃,你聽着,所有欺負過你的人,我都會一一替你討回來,所有欺到咱們頭上的人,一定都沒有好下場!你別哭,繼續說。」
她說的輕描淡寫,小桃卻是眼前一亮,登時止住了哭泣,兩眼炯炯有神地看向若水,「小姐!我知道,我當時就知道,等小姐你回來,你一定會為我出氣的,小姐,你一定要狠狠教訓這幫可惡的畜生,啊,對了,小姐,他們還把小英兒搶走了!」
「什麼?小英兒!」
若水騰地站起身來。
那隻紅嘴綠羽,可愛傲嬌的小鸚鵡居然也被奪走了?簡直是欺人太甚!
她兩手緊緊握成拳,用力吸了口氣,緩緩吐了出來,然後扶着桌子,慢慢坐了下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筆賬,她遲早會一筆一筆的向他們討還回來!
「繼續說!」
小桃被若水剛才的表情嚇了一跳,不知不覺住了嘴。
「後來,他們在小姐你的房裏翻了個底兒朝天,然後帶頭的那壞人走了出來,一臉得意的獰笑,他手裏握着一個瓶子還有幾封書信,一口咬定這瓶子裏裝的就是小姐你毒害陛下的證據,那書信就是你和什麼將軍勾結謀反往來的信件。」
一瓶子毒藥和書信?
若水簡直覺得好笑。
她有這麼蠢嗎?如果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她還會蠢的把毒藥和書信放在自己家中等着人來搜查,而不全部銷毀?
這豈不是等於把自己的把柄拱手送人?
小桃氣憤憤地道:「他們在屋裏搜查的時候,把咱們府里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屋子裏面都是他們五匹馬一起死的人,誰知道這個瓶子和書信是從哪裏變出來的,我天天打掃小姐你的房間,從來沒看到過這兩樣東西,我看肯定是他們自己帶進來,然後栽贓嫁禍給小姐你身上的!」
「小桃,沒想到僅僅幾個月不見,你變聰明了啊!」若水讚許的拍了拍小桃的肩。
小桃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可馬上就眼圈一紅,險險又流下淚來。
「他們拿到了這兩樣東西,得意得緊,那帶頭的壞人盯着我看了一會兒,說我是服侍小姐你的貼身丫頭,是重要的人證,讓五匹馬一起死的人把我帶走,說要好好地審問我。我又氣又恨,拼命掙扎,可是被他們抓住了掙脫不得,就在這個時候,青影突然出現了!」
小桃的眼神一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強忍着眼中的淚水,哽咽地道:「青影一出現,就把五匹馬一起死的人都打了個落花流水,把我從他們手中救了出來,那帶頭的壞人卻不生氣,只是斜着眼看着青影,說他是作賊心虛,而且他敢毆打他的人,就是違抗聖旨,是要被誅九族的。」
「青影將我護在他的身後,對那壞人的話理也不理,高高地昂着頭,那神情真是驕傲得緊。我看到青影,又是歡喜又是擔心,突然之間,我鼻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竟然是從青影身上發出來的,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腰間居然有好大一片血跡,而且還在不停的滲出血來,原來……他竟然是受了傷的<="l">!」
青影受了傷?
若水的眉一下子蹙了起來。
難道他就是因為受了傷,才沒打過那些五城兵馬司的人,而被帶走的嗎?
只聽得小桃繼續說道:「我看到青影的腰間一直在流血,嚇得手腳都軟了,哭着摸出帕子要去幫他止血,卻被他一把推開,他那神情兇惡得緊,惡狠狠瞪着我,嚇得我登時不敢哭了。那帶頭的壞人卻哈哈大笑起來,說他的人馬已經把這裏圍得水泄不通,青影打了他的人,又受了傷,想逃是絕對逃不出去了,如果青影肯乖乖的束手就縛,他就放了府里的其他人。」
「所以,青影就這樣被他們抓走了?」若水問。
小桃嗚咽道:「是,他聽那壞人這樣說,就斜着眼問他,是不是說話算話,那壞人倒也痛快,說他姓汪的也是一條堂堂的漢子,又是一起死的指揮死,自然是說話算話的,所以青影就反手往後一背,任由他們把他綁了起來。小姐,你沒看到,他們綁青影用的繩子有多粗,還綁得那麼緊,勒得腰上的血流得更快了,可青影連眉頭也沒皺一下。我哭着上去阻止,可青影卻對我橫眉怒喝,讓我乖乖的呆在府里,等小姐你回來,哪兒也不許去。」
雖然小桃說的含糊不清,若水還是聽明白了。
這人姓汪!而且還是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
嘿嘿,他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毫無顧忌的自報家門,真是姚皇后養的一條好狗!
也是一條蠢狗!
若水不屑地撇了下嘴巴。
她相信,今天在勤政殿上發生的事肯定很快就會傳遍帝都。
這些人得到消息之後,他們是怎樣從自己府里拿走的,就會怎樣乖乖的給自己送回來!
壓根兒都不需要她出面前去要人。
只是拿了她的東西容易,想要送回來,卻沒這麼簡單!
若水冷冷一笑,笑得小桃莫名其妙。
「小姐,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你快想辦法救救青影,救救何管家,還有小英兒,它離開我,一定會不吃不喝,說不定就被那些壞人們餓死了!青影、青影他受了傷,又被那姓汪的壞人綁了去,肯定會狠狠的折磨他,還有何管家,他年紀這麼大了,怎麼受得了他們的嚴刑拷打哇!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他們!要不是我衝出去阻止,他們就不會帶走青影……嗚嗚,嗚嗚!你說,青影不會被他們打死了吧?小姐,我怕,我真的好怕!」
小桃一頭扎進若水的懷裏,一抽一抽的,哭得氣塞喉堵。
這段時間來,她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訴說的人,最親近的人都不在她身邊,再加上面對那群如狼似虎的兵馬司的人,她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驚嚇,現在看到了若水,她就像是看到了最親最親的人,心裏所有的委屈全都爆發了出來,越哭越是大聲。
若水撫着她瘦削的肩頭,心中憐念大起。
自從她穿越之後,小桃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她當小桃如同親妹妹一樣,從來不曾讓她受過半點委屈<="l">。
可沒想到,自己離京之後,卻出了這樣的變故。
府里被搜,青影被抓,小桃差點受了凌辱!
她自是知道為什麼青影會挺身而出,甘願束手就縛,為的全都是小桃!
那五城兵馬司是什麼地方?
傳言中的酷刑司!
進了五城兵馬司大牢的,幾乎沒聽說過有活着出來的。
嚴刑拷打,只是輕的,那裏面的種種酷刑,直是聳人聽聞,讓人毛骨悚然!
小桃要是當真被他們抓了去,要想活着出來,那是絕不可能的,而最有可能的是,她還會遭受到非人的凌辱,那對一個女子而言,簡直比死更可怕。
這種吃人的地方,青影怎麼會讓自己心愛的姑娘被關進去?
但是這話,她卻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小桃。
如果小桃知道了,一定會更增加她的負疚感。
若水的心思只在腦海中轉了轉,就決定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
而且她相信,青影現在一定還活着。
五城兵馬司的人再大膽,也不敢要了青影的性命,畢竟他是太子殿下的影衛,只是苦頭,恐怕絕對少不了。
若水的心不由得一疼。
想起那個沉默寡言,對小七忠心耿耿,長年隱身於暗處的青影,再看到伏在自己懷裏哭得喘不過氣來的小桃,心中感慨之極。
小桃這個傻丫頭,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她居然能獲得像青影這樣一個赤誠男人的青睞,可謂是終身有靠,她很是為二人歡喜。
「小桃,別哭了,相信我,青影、何管家他們,明天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府里!」若水沉聲道。
「真的?」小桃一下子驚喜的睜大了雙眼,眼中滿滿的全是不可置信。
「真的!你跟了我這麼久,什麼時候看到過我說過謊話騙你?」若水好笑的替她擦去腮邊的淚珠。
小桃登時喜笑顏開。
她對若水有百分百的信心,小姐說過的話,從來都沒有不作數的。
只要若水說明天青影會回來,她就相信,明天她就一定可以看到青影。
「好了,現在你該放心了吧,我回來這麼久,還一直餓着肚子呢,你這個懶丫頭,有沒有給我準備什麼好吃的?哎,我真想吃你做的玫瑰松子糕和芙蓉香片。」
若水揉了揉肚子,有意想岔開小桃的注意力。
「有呀,小姐<="l">!全都有!知道你愛吃,我早就準備好了呢!小姐,你等着,我馬上給你熱熱去,很快就好。」小桃跳起身來,歡歡喜喜的準備往外沖,被若水一把拉住。
「笨丫頭,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慢點走,別摔跤!」若水叮囑道。
小桃笑着答應了一聲,出去了。
若水微笑着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目光中透出深思。
姚皇后啊姚皇后,你背後那高人究竟是誰!
竟然給你出了這般陰損的主意!
趁自己和小七不在帝都之時,興風作浪,攪風攪雨,差一點就顛覆了東黎的江山。
她竟然連對聖德帝都敢下手,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難道她的目的,已經不僅僅是除掉自己和小七這兩個眼中釘?
她莫非還有更大的圖謀?
若水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這一天下來,她真的是又倦又困,看到熟悉的家,尤其是那張溫暖的床,濃濃的倦意襲來,她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床邊,一頭倒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她只想打一個小小的盹兒。
可她不知道怎麼就睡着的,而且睡的很香,很沉。
直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響起。
「啊!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小姐的閨房?快給我滾出去!」
是小桃氣急敗壞的叫聲。
若水勉強睜開眼來,只見眼前一團模糊的白影,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看清楚。
在八仙桌旁邊的雕花扶手椅上,正好整以瑕的坐着一名白衣男子,翹着腿,微眯着眼睛,在有滋有味的品茗。
他對小桃的叫聲充耳不聞,眼角也沒向她掃上一眼。
小桃手上端着托盤,盤子裏冒着熱騰騰的香氣,顯然是剛剛為若水準備好的食物,一進門就看到這個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自家小姐的房裏,還大模大樣的在喝茶,不由又驚又怒,尖聲叫了起來。
許是小桃的叫聲太過尖銳刺耳,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一動,似乎有些不耐,右手小指輕輕一彈,小桃的叫聲戛然而止,一張小臉上滿是驚怒交集,卻張着嘴巴叫不出聲來。
「這味道不錯,本公子正好餓了。」他站起來,老實不客氣地從小桃手中接過托盤,嗅了嗅,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小桃卻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那裏,動也不動,只有兩顆眼珠子可以轉動。
看到這般情景,若水沒好氣的開口。
「小白,你到了別人家中,也這麼無禮?連一個小小的丫頭也要欺負?」
她邊說邊從床上起來,走到小桃身邊,抬袖輕輕一拂,小桃只覺得一股淡淡的香氣,身子立刻可以活動了<="r">。
她一個箭步擋在若水身前,叫道:「小姐,你快走,這個壞蛋一定是和五匹馬一起死是一伙人!他半夜三更出現在這裏,肯定是不安好心!小姐,快走,快走!我來擋住他!」
真是個笨丫頭!
這天下有誰人能擋得住墨白?
若水白了小桃一眼,可是對她的忠心護主,心下仍是大為感動。
而墨白則壓根就沒有正眼看向小桃,他笑嘻嘻的把托盤放在八仙桌上,見上面放了一副杯筷,便老實不客氣地拿起筷子,挾了一塊玫瑰香糕,送進嘴裏嚼了幾嚼。
「你、你放下,不許吃我家小姐的東西!」小桃氣得鼓起了腮幫子,想起前些時間那幫壞人在屋子又翻又揀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些人欺負了她們一次不夠,還要再來第二次!她非和他拼了不可!
她也顧不得其他,衝上去就準備搶奪墨白手中的筷子,卻被若水叫住。
「小桃,讓他吃吧,他是……咱們自己人。」若水瞅了墨白一眼,拉住了小桃的手。
「什麼自己人?」小桃狐疑的轉過頭來,看向若水。
她對這個沒有半點禮數的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深更半夜出現在小姐的閨房中,還不知羞恥的搶自己給小姐準備的東西吃,這樣沒規沒矩、沒風度教養的男人,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自己人?
墨白卻聽得心懷大暢,覺得嘴裏的玫瑰香糕做得是又香又甜,又挾了一塊放進嘴裏,忍不住開口贊道:「小丫頭,你的手藝蠻巧的,這味道本公子喜歡!」
「誰稀罕你喜歡,這是我做給我家小姐吃的!」小桃立刻瞪圓了大眼睛,氣鼓鼓的瞪向墨白。
「你家小姐的東西,我自然可以吃的。」墨白慢條斯理的模樣,氣得小桃直跳腳。
她轉過眼來,滿含委屈的看向若水。
「小姐,他是誰?竟然這樣不懂得禮數,你為什麼還說他是自己人?」
關於墨白的來歷,又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得清楚的?
若水只好揉揉眉心,簡短地道:「他是一名高手侍衛,自願跟隨於我,他出身草莽,沒讀過什麼書,只知道舞刀弄棒,是個粗人,自然不懂得禮數,小桃,你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聽了若水安慰自己的話,小桃就覺得不那麼氣憤了,只是看着墨白吃自己精心為自己準備的食物,還是有點小小的不爽。
墨白的一口食物卻差點卡在了喉嚨里。
他啼笑皆非的瞪着若水。
居然說他是沒讀過什麼書,只知道舞刀弄棒的粗人?
她這是瞧不起自己的意思麼<="l">!
他開始琢磨着要不要在她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文采,讓這個臭丫頭開開眼,省得她從門縫裏頭看人,把自己瞧得扁了!
要知道他可是墨家的傳人,自幼就熟讀詩書,文武雙全,哪一個不誇讚他墨家大公子俊美儒雅,舉世無雙。
可今天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女子給鄙視了。
「小桃,他叫小白,以後,你也和我一樣,叫他小白吧。」若水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
「噢,好。」小桃點點頭,又打量了墨白一眼,覺得他吃東西的樣子也不算粗魯,再仔細一瞧,只見他眉如遠山青黛,白衣纖塵不染,那模樣壓根就不像是個舞刀弄棒的粗人,倒像是個提筆從文的儒雅書生。
她不由得看呆了眼,突然想起一件事,偷着拉了拉若水的袖子,在她耳邊悄聲道:「小姐,這個小白,他長得挺好看啊!」
「嗯,哼!」墨白像是被嗆到了,低低地咳了幾聲。
「還行吧。」若水不知道小桃是什麼意思。
「可是,他長得這麼好看,要是天天跟在你的身邊,太子殿下他……會不會不高興啊!」小桃小聲道。
她偷眼看向墨白,暗中和小七比較了一下,覺得兩個人從外形上來說,倒是一樣的出彩。
跟在若水身邊這麼久,小桃對小七的醋性還是有些了解的。
所以她很為若水感到擔心。
小桃的聲音雖小,可墨白是何等人,還是聽得一絲不漏。
他翹起了二郎腿,心下忍不住得意,對着小桃瞄了兩眼。
這小丫頭還是挺有眼光的嘛!
居然拿自己和那個太子殿下相提並論。
可是若水接下來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小七不會在意,他只是保護我安全的侍衛而己,小桃,你想多了!」
若水輕描淡寫的道,她沒有忘記自己讓墨白去辦的事,瞧墨白這副悠閒的模樣,她也猜到事情定是辦得*不離十。
「小桃,夜己深了,你去休息吧,我有話要和小白講。」若水拉着小桃的手,把她帶到門口。
小桃滿臉的不情願,她和若水久別重逢,甚是依依不捨,何況還有滿肚子的話沒說呢。
可是看小姐的意思,分明是想打發自己走。
自己要是走了,這房裏就留下小姐和那個小白在一起,孤男寡女,這樣真的好麼?
如果太子殿下知道了,他一定會生小姐的氣!
「小姐,讓我留下來陪你吧,你和小白說的話,一定要瞞着我麼?」小桃嘟了嘟嘴,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渴望地看着若水。
若水撫了撫額<="r">。
她對小桃自然是一百個信得過,可是這丫頭是個直腸子,心裏藏不住話,自己要盤問碧荷的是關於姚皇后的機密之事,如果讓小桃聽在了耳朵里,天知道這丫頭會不會傳揚出去。
「小桃……」若水正準備勸說小桃回房睡覺,突然看到白影一閃,墨白閃到小桃身後,在她身上一戳,已經點了她的穴道。
小桃身子軟軟的向前撲倒。
若水連忙接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低頭瞧去。
只見她闔着雙眼,呼吸勻淨,似乎已經睡着了。
想來墨白定是點了她的睡穴。
若水沒好氣地瞪了墨白一眼,氣他胡亂出手。
「小白,她是我最親近的人,你以後不可以隨便欺負她!還有,我給你的殭屍粉,你不許用在自己人的身上。」若水說完,抱着小桃向床榻走去,將她安置在榻上,除去鞋子,拉開錦被蓋在她的身上。
小桃睡得極是安穩,唇角勾起,露出甜甜的笑容。
若水俯身瞧着她恬美的睡顏,心頭就是一暖。
墨白緩步走到她的身後,對着床上的小桃瞧了一眼,聳聳肩道:「讓她好好的睡一會兒,這也叫欺負她?」
若水懶得再和他計較,起身問道:「人呢,可帶來了?」
墨白凝視着她的雙眼:「你說呢?」
「小白!」若水瞪他。
「這天底下,還有我墨白做不到的事麼?」墨白忽地一笑,閃身翻出窗外,幾乎是瞬間又飄然而入,這次,他的手中卻提着一人,正是姚皇后身邊的貼身婢女碧荷。
碧荷仍然保持着在大殿之上的那個姿勢,除了眼珠可以轉動之後,全身上下僵硬得有如泥塑木雕。
她雖然身不能動,可是心智卻是清醒的。
這墨白有如鬼魅般的身手,將她神不知鬼不覺的由把守森嚴的皇宮中帶了出來,這樣的本事,足以讓她駭然。
而最讓她感到恐懼的是,她居然被這名白衣高手帶到了太子府邸。
她面前的這名少女,就是姚皇后屢次暗中加害的太子妃!
碧荷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她寧可落在大理寺的手中,也絕對不願落在若水的手裏。
因為她從姚皇后那裏得知,這位太子妃絕不像表面上那樣,是名知書守禮的大家閨秀。
她的醫術人人皆知,並獲得無數人的稱道,可只有姚皇后和她知道,這名濟世救人的太子妃,實際上也是一名精研毒術的高手。
落在這樣的人手裏,恐怕她的下場會比死,還要可怕!
碧荷自知絕無生理,索性閉上了眼睛,對眼前的事充耳不聞,閉眼不瞧<="l">。
墨白把碧荷往地上一擲,發出「咚」地一聲,絲毫沒有她是個姑娘家而有半點憐香惜玉。
碧荷保持着那個古怪的姿勢倒在地上,模樣極是滑稽,要是小桃看到,一定會拍手嘻笑。
若水卻沒有笑,她揮揮衣袖,彈出殭屍粉的解藥,落在碧荷的臉上。
碧荷只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然後她突然發現,自己僵硬的四肢一下子變得柔軟了。
她怔了一下,呆呆地坐在地上出神。
既不抬頭看若水,也不向左右張望。
「怎麼,碧荷姑娘,捨不得起來嗎?還是需要我扶你起身呢?」若水輕笑一聲,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
碧荷咬了咬下唇,再次閉上了眼睛,卻昂起了下巴,神色極是倔強。
「碧荷姑娘,你可知道這是哪裏?」若水好笑地瞅着她,轉了轉眼珠。
碧荷不答。
「這裏可不是皇后娘娘的鳳鸞宮,我也不是皇后娘娘,碧荷姑娘大可不必害怕,我不是吃人的老虎,吃不了碧荷姑娘你的。」
若水嘻嘻一笑,略帶調侃地說道。
她的語氣讓碧荷微微一怔。
自己幫姚皇后做了那麼多對付她的事,更是幾次三番的差點毀了她的清白,這一次更是在她的頭上扣了一頂毒害皇帝、叛亂造反的罪名,雖然這一切都是出自姚皇后的授意,可是每一樁事,都和自己脫不了干係。
這太子妃是個聰明人,她不會看不出來。
她應該恨死了自己才對。
她讓那白衣高手抓自己回來,不就是想狠狠的折磨自己,然後從自己的嘴裏套出皇后娘娘的秘密來嗎?
碧荷早就打定了主意,絕對一個字也不吐露。
不管她用出什麼樣的惡毒手段來對付自己,自己都絕對不會屈服,更絕對不會出賣皇后娘娘。
可她為什麼會這樣和自己說話?
沒有仇恨,沒有折磨,帶着點溫和的嘲諷,還有一點淡淡的戲弄。
碧荷明白了。
她把自己當成了老鼠,她就是那狡猾的貓,不把自己戲弄個夠,她捨不得殺死自己。
「太子妃,我雖然是一個奴婢,可我卻是皇后娘娘的人。雖然皇后娘娘暫時失勢,但她依然是皇后,只要她在這後位上一天,就未始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太子妃,您要出手對付奴婢,是不是太早了呢?」
碧荷忖思了一下,不疾不徐的說出一番話來,話中的威脅之意更是昭然若現。
不錯!果然夠聰明,夠冷靜!
若水心下暗贊<="r">。
姚皇后一手調教出來的貼身宮婢,確實不同尋常。
她落在自己的手裏,沒有磕頭求饒,也沒有置之不理,反而能夠冷靜的分析情勢,以言語相脅,只是,這丫頭雖然聰明,卻用錯了地方!
若水「撲哧」一笑,一伸手,攙在碧荷的腋下,將她扶了起來,並好心地幫她拍拍衣裙上的灰塵。
「碧荷姑娘,你可真是誤會我了呢,我何時說要對付你?你可是皇后娘娘最親近的人,我豈敢得罪?得罪了你,豈不就等於是得罪了皇后娘娘?我雖然是太子妃,可還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呢。」
若水抬起衣袖,掩住唇微微一笑,明眸映着燭光,燦然流動,明麗動人。
碧荷不由得一呆,半信半疑地看着若水。
她可沒那麼好糊弄。
雖然若水言笑晏晏,但碧荷知道,眼前這名少女,聰明狡黠、心智機敏,殊不在自己之下。
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就是裹着蜜糖的毒藥,自己要是稍一不慎,恐怕就要落進她的圈套。
「太子妃,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抓了我來,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消息吧?」
碧荷果然聰明,她知道斗心機鬥不過若水,索性開門見山地問了出來。
若水眼睛一閃,拍着手掌贊道:「碧荷姑娘真是聰明人,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碧荷姑娘,你站了一夜,也累了吧,坐下來休息休息,喝口茶吧。」
事己至此,碧荷索性豁了出去,她是奴婢的身份,若水卻是堂堂的太子妃,在若水的面前,怎麼會有她的座位。
她卻把那些繁文縟節全都拋諸腦後,她恐怕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還會在乎這些個虛禮麼?
碧荷目光在室內一轉,尋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她的確是雙腿酸軟,又累又乏,站不住了。
若水一笑,倒了一杯熱茶遞給她,笑吟吟地道:「碧荷姑娘,喝口茶潤潤喉嚨吧。」
碧荷也不客氣,伸手接了過來。
她何嘗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做出這等舉動極是無禮,只是她倒要瞧瞧,這位太子妃要把這齣虛情假意的戲,唱到什麼時候。
只是這茶,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喝的。
天知道若水的這杯茶里,會放了些什麼古怪的東西。
在大殿之上,她雖然身不能動,但是姚皇后情緒失控的情形,她卻一一瞧在眼裏,聽在耳中。
姚皇后為什麼會變得這般失常,有極大的可能就是眼前這位看上去一臉無害的太子妃,動的手腳。
碧荷的心思,若水如何會看不出來。
她微微一笑,也在桌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啜飲,同時笑眯眯地打量着碧荷,只瞧得對方渾身不自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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