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七看到若水取出來的那個瓶子,雙眼一亮,緩緩點頭。
心想:水兒果然心思細密,想得周到。
他當時還覺得地道中這種盛水的瓶子沒什麼用,見她取了一個放在包袱里,只當她是好玩,也沒阻攔,沒想到會在這兒發揮它的作用。
要是沒有這個奇怪的瓶子,就算是他們找到了寒極泉水,也會像當年丹增大師的師兄一樣,取不到不結冰的寒極泉水,要無功而返了。
「七嫂,你拿的這是個什麼破瓶子啊,不如用我的水囊吧,這可是上好的小牛皮做的,結實得緊!」老八對那個不起眼的小瓶子十分看不上,他從腰間解下一個水囊,遞給若水。
因為知道洞裏寒冷,他在水囊里灌滿了烈酒,此時微微搖晃,尚未結冰。
若水搖了搖頭,笑道:「這個寶貝瓶子和我給你的箱子是一個地方來的,可比你的水囊強上百倍。」
她取出一段繩子縛在瓶口,然後慢慢的墜着瓶子放入泉眼之中,繩索一接觸到冰河水,馬上凍成了一條冰繩。
小七一伸手,從若水手中接過冰繩,繼續往下放去,沉聲道:「要多深?」
若水含笑看他一眼,道:「手札上說,冰河三尺之下的水,才是寒極泉水。」
她心裏甜絲絲的,小七真是越來越細心了,以前的他絕對注意不到這樣的細節。
小七點點頭,他估摸着放到三尺之深,察覺手中的瓶子裝滿了水,這才往上一提。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小七手中的瓶子上,裏面的水清澈透明,看起來和別的水沒什麼兩樣,都有些納悶起來。
「七嫂,這就是寒極泉水嗎?」
老八小心翼翼地去碰了一下瓶體,瓶中的水微微搖晃,果然沒有結冰。
若水把瓶子裏的水倒了出來,只見它們離開瓶子之後,迅速結成了冰,不由嘆了口氣。
「不是!手札上說,寒極泉水離開泉眼後,會結晶,不是結冰。現在這瓶子裏的水,只是普通的冰河水,並不是寒極泉水。」
「可能是還不夠深,我再試一次。」
小七拉起冰索,再次墜入泉眼中,這一次他特意把繩子放得極長,估摸着足有六尺深了,這才提了上來<="l">。
若水再次傾過瓶子,只見清澈的水一流出瓶口,再次結成了冰塊。
「還不是!」她微微搖頭,皺起了眉。
小七第三次墜瓶入泉,他唯恐長度不夠,從包袱中又取出一條長繩,兩條繩子結在一起,全都放了下去,然後才提起了瓶子。
「不是,依然不是!」
若水沮喪地看着小七第三次打上來的水,還是結成了冰,而不是冰晶,百思不得其解。
丹增師兄的手札上明明記載着,冰河之下三尺處就是寒極泉水,可最後小七這次,最少也有十幾丈了,怎麼打上來的水,還是普通的冰河水呢?
難道說,這個泉眼,並不是丹增師兄手札上記載的寒極泉眼?
可這更不可能!
這裏有阿咔留下來的記號,阿咔不可能認錯。
她在那兒皺着眉苦思冥想,旁人誰也不敢打擾他。
唐珊瑚好幾次想要開口,都被老八瞪了回去,對她做出口型:不許打擾我七嫂。
若水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撲哧」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叫道:「哎呀,我真是笨!」
「七嫂,你還笨?你要是笨,這天底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老八嚷道,他一臉納悶地看着若水。
若水抿唇笑了笑,道:「我沒說錯,我確實很笨,不只我笨,你們也跟着我一起笨!連這最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你們瞧,這瓶子的瓶口是開着的,這寒極泉水在冰河的下面,把瓶子放下去的時候,一下子就被冰河水灌滿了,還怎麼可能裝得下寒極泉水啊?你們說,咱們是不是四個笨蛋?」
說完,她自己先樂得笑彎了腰。
其餘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也全都哈哈笑了起來。
就連小七,都忍俊不禁。
四個聰明人,竟然犯了這麼簡單的一個錯誤。
想明白了原因,再解決問題就簡單得多了。
若水取出瓶塞,用一條細繩縛住,然後塞住瓶口,交給了小七。
小七這次不敢托大,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瓶子直放到大約五六尺的深度,這才用力一提綁住瓶塞的細繩。
他只覺得手上微沉,很快瓶子已經裝滿了水,他再輕輕一提,瓶子離開泉眼,露出水面。
「呀,好美的泉水!」
唐珊瑚忍不住贊道。
這次打上來的泉水,和前三次截然不同,瓶中的液體是淡藍色的,而且帶着一股奇異的沁人心脾的冰冷味道<="r">。
「不愧是寒極泉水,果然與眾不同!」老八看着瓶中的泉水,嘖嘖贊道。
若水還有些不放心,倒了一些液體出來,只見淡藍色的水剛一離開瓶口,就化成了一顆一顆細小的冰晶,藍瑩瑩的,閃爍着晶光。
「太美了!」唐珊瑚幾乎忍不住想要把這些美麗的結晶體拾起來帶走,被若水警告地瞪了一眼,縮回了手。
她知道這些晶塊雖然剔透美麗,卻奇寒無比,要是空手接觸,說不定真的像若水所說,會凍掉一塊皮肉下來。
若水把瓶塞塞緊了瓶子,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進包袱里,微笑了起來。
「大功告成!」
這一趟雖然辛苦,卻格外的順利,一下子就取得了碧芯蓮和寒極泉水,聖德帝解毒有望,四個人的心情都十分喜悅。
回程的路上,唐珊瑚一直咭咭呱呱的拉着若水說個不停,若水大多數只是微笑傾聽。
老八被煩燥得頭皮發麻,恨不得找塊破布,堵上那毒丫頭滔滔不絕的嘴巴。
他再一次仰天哀嘆,這個女人,說什麼也不能娶啊。
娶了,會要人命啊!
四人一熊,在冰洞裏會合了阿秀,然後終於趕在冰門重新被凍結之前,走出了萬年冰洞。
洞外正是日落時分。
遠處的雪山之巔被落日的餘暉染成了淡金色,眾人遙遙相望,心境卻各有不同。
老八心情最為放鬆,下山的路上,他和阿秀說說笑笑,講述一些這些年他四處遊歷的趣事,逗得阿秀嬌笑不己。
他不懂煉藥之術,只知道找到碧芯蓮和寒極泉水之後,父皇中的毒就可以解了,所以十分開心。
這段時間以來,一想到慈愛的父王身中幾不可解的劇毒,他就幾乎夜不能寐,這時候終於取到了解藥,心情大暢,幾乎再無憂心之事。
而唐珊瑚雖然懂的煉藥,但她卻對若水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和信心,在她的心目中,這天下就沒有若水辦不到的事情。
就連那麼難得的碧芯蓮和寒極泉水,若水姐姐都能將它們完好的保存下來,那煉製解藥對若水姐姐來說,一定不是難事!
她一開始拉着若水不停地說話,可是看到老八和阿秀並排下山的背影,還有老八那眉飛色舞的描述,以及阿秀時不時飄出來銀鈴般的笑聲,她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原本言笑晏晏的容顏變得死氣沉沉,連若水的手也鬆開了,一個人沒精打采地跟在眾人身後,只有大灰熊阿咔時不時地回頭望她幾眼。
小七的心情也很放鬆,可是他一回眸,看到若水的臉色時,他眼中的笑意消失了。
「怎麼了?」他走近她身邊,因為唐珊瑚一直纏在若水的身邊,他便落後了一步。
若水搖搖頭,露出笑容,道:「沒什麼,我很好<="r">。」
可她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她這樣的神色,小七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向周圍環視了一眼,已經知道若水心中有事,卻不想說出來讓大家擔心。
可是會是什麼事呢?
碧芯蓮和寒極泉水已經順利取到,還有什麼可以讓她擔心的事?
小七心裏藏着這一個謎團,一直到下了雪山,眾人回到了部落中。
因為大家奔波了一日,都很是疲累,到了阿秀家之後,隨便吃了點東西,各人回到休息的地方,老八和唐珊瑚很快就睡着了。
若水閉着眼,躺在床上,聽到身畔的小七發出均勻輕緩的呼吸聲,顯然也已經進入了夢鄉。
她這才悄悄睜開眼來,轉頭凝望着他。
淡淡的月光下照在他俊秀的臉上,他的兩條長眉依然挺秀入鬢,若水卻發現,他比之前瘦了一些,眼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顯然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未曾睡好,瞧他的臉色,多疲憊多憔悴啊。
若水輕而又輕的嘆了口氣。
其實這一路以來,最累的人就是小七吧?
他一邊擔憂着聖德帝的病情,一邊還要掛懷着東黎國皇宮以及朝堂的局勢,可是為了怕她擔心,他從來沒有露在表面上過。
他才只有二十歲啊,要是在她原來的時代,他這個年紀,正是無憂無慮的大學時代,正是活得恣意灑脫的青春好年華。
可是現在的他,這麼年輕,卻要背負着這麼多的東西,他怎麼能不累呢?
若水心疼的伸出手,輕輕撫着他的臉龐,她的手滑到他的下巴上,他一向光滑的下巴上冒出些刺刺的胡茬,扎得她的手痒痒的。
她輕輕一笑,正準備收回手來,就被一隻大手握住了。
小七睜開眼睛,月光下的笑容十分動人,卻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曖昧。
「不累麼?你要是不累的話,咱們可以做點別的事?」
小七烏黑的眼眸中帶着灼熱的笑意。
若水怎麼會不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她的心一跳,臉上*辣的發起燒來,暗罵自己真是自找的。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摸他的臉啊?
她當然知道小七為什麼一上床,就閉上眼睛乖乖的睡覺,連碰都不碰她一下,就是因為兩人已經好久沒有親熱過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不敢碰她。
住在阿秀家這木石結構的房子裏,壓根就沒有半點隔音效果。
兩人隨便出點兒動靜,隔壁房間的人就會聽得一清二楚,要是他一個沒控制住,在這兒和她親熱起來,恐怕整個房子的人全會知道了。
那簡直羞也羞死了<="l">。
所以若水一聽到小七的話,馬上用被子蒙住了頭,整顆腦袋都縮進了被子裏。
「不要!」她的聲音從被子裏悶悶的傳出來。
小七輕輕一笑,隔着被子抱住了她,輕輕拉下被子,露出她的臉來。
若水的臉上一片飛紅,緊緊地閉着眼睛,長長的睫長微微抖動。
「你是要把自己悶死嗎?這麼怕我?怕我把你……嗯?」
他低笑,聲音有如耳語,他自信除了若水,這世上再沒有第二人可以聽到。
成親這麼久,可是一提到夫妻之事,她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有些害羞。
她那略帶羞澀的模樣十分誘人,小七頗有些心猿意馬,蠢蠢欲動。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很想上去親上一口,他剛剛湊過去,又頓住了。
不行!
只要一親下去,他恐怕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有這麼好的定力了。天知道他控制得有多難,他已經忍了這麼多天,現在終於可以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了,卻偏偏什麼也不能做!
這簡直是一種最大的煎熬,最痛苦的折磨!
「睡吧,」小七輕輕親了親她的眼睛,有些霸道的摟緊了她:「不管你有什麼煩惱的事,都要先睡覺!你要是再不睡覺,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的聲音透着濃濃的威脅,聽在若水的耳里,只覺得甜蜜無限。
他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威脅她,他以為,她真的會怕麼?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她可不介意被他吃掉。
若水沖小七眨了眨眼,在他的懷裏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臂以一種佔有的姿勢攬在她的腰間,箍得她有些動彈不得,但是她喜歡。
他的身上散發着一種淡淡青草般的清香,就像他的人一樣,雋秀清逸,飄然出塵,每每靠在他懷裏,她就習慣性的聞着這股味道,好像有催眠的作用一樣,很快她就會進入夢鄉。
可是今晚,她卻失眠了。
若水知道,找到碧芯蓮和寒極泉水後,他們每個人都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包括小七也是如此,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覺得她無所不能。
事實上,碧芯蓮和寒極泉水,只是煉製出解藥的材料,從丹增師兄的手札中,記載着他煉製時的一次次失敗的過程,看得若水心驚膽顫。
她很擔心自己會失敗,因為材料實在太珍稀難得,如果一旦煉製失敗,他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就會變成一場空。
找不到成功煉製解藥的方法,若水怎麼能夠安心入睡?
她靜靜地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小七的懷裏,聽到他的呼吸再次變得平緩,這才輕輕地移開他的胳膊,轉眼望向他<="l">。
小七鼻息沉沉,並沒有被她驚醒。
若水悄悄透了口氣,起身下床,她現在心煩意亂,腦海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讓她頭痛之極。
她信手推開窗戶,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窗外,月色銀白,夜風涼涼,花香樹影,靜謐沁人。
若水看着遠處的樹影婆娑,心念一動,回頭向床上的小七瞧去,見他唇角勾着一絲笑意,似乎正做着一個甜蜜的夢。
她不願驚動小七,輕輕一躍出窗,向遠處的河邊奔去。
月光下的河流緩緩流淌,天上的繁星倒映在河中,星星點點,像一顆顆閃亮的鑽石。
若水跳上一塊巨石,抱膝而坐,望着河裏的星光,默默的出起神來。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煉藥方法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發現即使是使用最穩妥的方法,也不能最大限度的將兩種藥材的藥效全部激發出來。
「唉!」她用手托着下巴,望着銀河裏的倒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一件外衣悄然落在她的肩上,她的身後有人柔聲道:「有什麼煩惱,不妨告訴我,為什麼一個人偷偷溜出來?不怕我擔心麼?」
聲音清潤悅耳,正是小七。
「小七……」若水怔然回頭,看進他關切的黑眸。
小七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手臂環在她的腰間,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
「從雪山下來的時候你就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解藥出了什麼問題?」小七凝視着她的雙眼,緩緩問道。
「你看出來了?」若水一驚。
「傻丫頭,你的心事什麼時候瞞得了我?我雖然不懂煉藥之術,但也猜得出來,你是不是沒有成功的把握?」
之前一直怕小七他們憂急,若水沒有把自己的擔心顧慮告訴他們,可是小七是她最親的人,她不想瞞他。
「是。」若水坦然承認。
「小七,我真的很擔心,我會失敗!因為,我只有這一次機會,碧芯蓮九年開一次花,而寒極泉水也只有這小小的一瓶,如果我煉製失敗了,這世上就再也找不到第二朵碧芯蓮,父皇他老人家恐怕會……」
若水沒有說下去,小七自然懂得她的意思。
他用力一握她的手,沉默了一會兒,「水兒,父皇和你,在我心裏同樣重要。」
若水心中一震,抬眸深深看進他的眼中。
他能這樣的信任她,那她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水兒,你這段時間太累了,我別的什麼也不要求你,只要求你現在閉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覺,不管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都不許想,閉上眼睛睡覺,聽到了嗎?」小七伸直了雙腿,讓她枕在自己腿上,用命令式的語氣道<="l">。
好霸道!
若水沖他翻了個白眼,心裏卻很是受用。她就是喜歡他這樣的霸氣。
而且小七說的對,她真的是太久沒有休息,太陽穴一鼓一鼓的疼得厲害,只有休息好了,恢復了良好的體力和精力,她才會有清醒的頭腦來思考解藥的煉製方法。
「睡覺!」小七再次命令道。
若水乖乖的閉上眼,努力屏除一切雜念,過不多時,就沉沉睡去……
講台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教授正在帶領學生們做着藥物提純的試驗。
若水穿着白大褂,依照老教授指導的步驟,一步一步地進行着試驗。
「成功了!成功了!哈哈,我終於成功了!」
若水用鉗子夾起蒸餾架上提純出來的半瓶翠綠色的液體,興奮的大聲叫道。
「碧芯蓮終於提純成功了!」
所有人都轉頭,一臉詫異地看着她。
「你!實驗室中不能大聲喧譁,你不知道嗎?」老教授一臉不悅地指着她。
若水怔了怔,看着周圍現代化的實驗室,和一個個穿着白大褂的學生們,腦中一片混亂。
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又穿越回了現代嗎?
小七呢?小七在哪裏?
他也跟自己一起回來了嗎?
還是……只有自己穿越回來,而小七卻留在了那個時代?
若水一陣害怕,她驚慌失措地四面張望,想尋找小七的身影,並大聲喚道:「小七!你在哪兒?小七!」
「來人,給我抓住她!不要讓她走了!」老教授拍案怒道。
「不!別抓我,我要去找小七,小七!」
若水用力推着湧上來的人群,奮力掙扎着,卻被無數隻手擋了回來。
「放開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小七,你們放開我!小七,救我!小七,救我!」
……
「水兒,水兒,你醒醒,你做噩夢了!」
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的肩膀被人用力地搖晃着。
若水迷迷朦朦的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小七俯視着她的臉,眼中全是擔憂之色。
「小七,我做夢了?」
若水一時有些迷糊,分不清楚究竟哪個才是現實。
「是,你一直在掙扎着,叫我救你,你說要回來找我,水兒,你在夢中遇到了什麼危險嗎?」
若水眨了眨眼,剛才夢中的一切清清楚楚的重現在眼前<="r">。
真是奇怪,自己怎麼會做這樣一個怪夢!
居然會夢到回現代,還夢到做提純實驗。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在自己的心裏,真的想回去現代嗎?
若水一下子想到夢中的害怕和恐懼,原來,當她真的發現自己回到了現代,身邊沒有了小七的時候,居然是這種滋味!
就像是胸腔生生地被人掏空了一塊,甚至連心都不見了,她是那樣的害怕!心裏會那樣的疼!
她一下子撲進了小七的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用力摟緊。
小七被她的主動熱情嚇了一跳。
若水仰起臉來,凝望着他。
「小七,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幸好,那只是個夢,永遠不會變成現實!」
「傻丫頭!」小七好笑地撫着她的發,「夢自然是夢,不會是真的。你做了個什麼夢,讓你怕成這樣?」
若水輕輕一笑,她不想騙他,可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自己的那個夢。
夢裏的實驗室,提純實驗,都是小七無法理解的接受的東西。
等等!
實驗室……提純……
若水的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立刻跳起身來。
這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冥冥中自有天意!
她苦思冥想了一天一夜沒有想到的煉製方法,竟然在夢裏想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小七也跟着她一臉緊張地站起身來。
「小七,我終於想到煉製解藥的辦法了!」若水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
「走,咱們去阿秀家!」
若水想到的辦法就是:蒸餾!
在阿秀家的院子裏,所有人都被若水指揮得團團轉。
老八被若水打發到後山去砍竹子,阿秀按照若水的吩咐取了九個陶罐,唐珊瑚則把這些陶罐里外全都洗涮乾淨,小七負責在壇蓋中央鑿出一個個的孔洞。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不明白若水這是要做什麼用,可是還是一絲不苟的完成。
半個時辰後,幾個人圍着若水搭建出來的那個簡易的蒸餾設備,左看右看,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麼用處。
老八摸了摸鼻子,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七嫂,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若水眨了眨眼,笑道:「煉藥啊?」
「煉藥?」唐珊瑚吃驚地睜大眼,「若水姐姐,你用這些竹子,罈子,怎麼煉藥啊?」
她身為唐門中人,對藥材的各種煉製方式都瞭若指掌,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古怪的煉藥方式<="l">。
若水微笑不答。
她取出碧芯蓮和寒極泉水,將二者小心翼翼地放進儀器的第一個陶罐中,蓋上罐蓋,然後生起火來。
眾人見她神色凝重,知道事關重大,都屏着呼吸,一會兒看看若水,一會兒看看陶罐,心裏充滿了疑團。
若水的雙眼凝視着淡藍色的火苗,時刻注意着火焰的大小,現在是提純最關鍵的時刻,只要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這裏不是現代的實驗室,沒有透明的玻璃儀器,若水只有選用毛竹和陶罐來代替,這二者都是不透明的,無法觀察到內部的情形,所以對於溫度的把握更要嚴格,絲毫容不得一點錯處。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第九個陶罐中冒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香氣幽幽,聞了之後讓人通體舒暢,濁氣盡出。
「這味道真是好聞!」唐珊瑚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奇怪,我好像在哪兒聞到過這味道。」
「蠢,這麼快就忘了?」老八扁了下嘴,「這明明就是碧芯蓮的香味。」
「我蠢不蠢,又關你什麼事?我又不是你什麼人,輪不到你來說我!」
唐珊瑚惱得跺了跺腳,脫口而出。
「你……」老八一窒,居然被唐珊瑚噎得無言以對。
是啊,她是自己什麼人,她蠢不蠢,關自己屁事!
小七淡淡地掃了二人一眼,轉頭看向若水。
「水兒,怎樣?」
其實不需要問,只要看到若水一臉喜色,小七也知道解藥應該是煉製成功了。
若水笑吟吟地揭開蓋子,從陶罐中取出一顆淡綠色的藥丸,托在掌心。
這藥丸氣味幽香無比,和碧芯蓮盛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瞧,這就是天南星的解藥,終於煉成了!」
若水心裏充滿了一股濃濃的喜悅,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要不是她來自現代,想到了用蒸餾的方法來提純出碧芯蓮中的藥效,就算是她拿到了碧芯蓮和寒極泉水,她也無法煉製成功。
甚至丹增大師的師兄那樣高明的煉藥高手,最終也沒能成功。
她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天南星之毒被譽為不解之毒。
不得不說,自己能夠煉成解藥,真是幸運!
老八和唐珊瑚忍不住歡呼雀躍,小七含笑凝望着若水,只有阿秀,滿面的笑容中,眼中卻有掩不住的傷感<="l">。
她知道,若水他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意味着,她馬上要離開了。
她心中湧上濃濃的不舍之情,卻又無法訴之於口,只能戀戀地看着若水,用力咬住了嘴唇。
若水把綠色的解藥小心翼翼地放入瓶中,鄭重地交給小七保管,這樣珍貴之極的東西,只有在小七的身邊,才會真正的安全。
小七知道,這顆解藥來之不易,有了這顆藥,父皇就有救了!
他現在歸心似箭,恨不能馬上就啟程返回東黎,把解藥送到聖德帝的面前。
「阿秀,我們要離開了,因為我們還有要事,就不向二長老和你的族人們告別了,請你替我們向大家說一聲吧。」
若水知道小七的心情,既然解藥已經煉製成功,他自然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越快動身越好。
「是。」阿秀低聲答應,她知道自己無法挽留,「師傅,讓我送你們一程吧。」
「好。」若水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她曾經答應傳授給阿秀醫術,卻一直不得空,不如就趁臨別的這段時間,好好地指點一下她。
阿秀大喜,她知道若水不想驚動族人,也不通知大家,引着眾人從後山的小路,穿過了密林,來到了河邊。
塔克拉瑪干遠遠地就聽到了小七的腳步聲,長嘶一聲,飛奔而來,在小七的身邊挨挨擦擦,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若水的手心。
「塔克拉瑪干,又想喝酒了罷?」小七笑着取出酒囊,連着餵了塔克拉瑪干喝了三個,它才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酒嗝,仰起脖子嘶鳴了一聲。
阿秀看得驚奇之極,叫道:「師傅,這匹馬居然會喝酒!」
若水笑道:「是啊,而且它還是千杯不醉的量呢,要不是我們還要趕路,非給它喝個痛快不可。」
她撫了撫塔克拉瑪乾的鬃毛,棗紅馬又是一聲嘶鳴,像是認同她的說話。
阿秀沒想到塔克拉瑪幹這樣通曉人性,對它極是喜愛,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雙手恭恭敬敬地交給若水。
「這是什麼?」若水奇道。
「師傅,這是阿索留給我的,上面寫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我看不懂,也學不會,師傅你懂得這麼多,這本冊子就送給師傅研究吧。」
阿索?
若水一下子想到那個以身養卵的大巫師。
不得不承認,她對大巫師這身奇怪的本事很是好奇,她一直在琢磨他曾經遇到的那位師傅的來歷,這本冊子想必記錄的就是大巫師曾經學到過的東西。
「這是阿索留給你的紀念,你要是送給了我,不怕他會怪你嗎?」
若水凝視着她。
阿秀搖了搖頭,微笑着撫着頭上的氂牛頭骨:「他不會怪我的,在我和他成親的時候,他就告訴過我,他很佩服你,也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救治了族中那些無辜被他牽累的族人,他的罪孽會更加深重,死後他的靈魂也會上不了天國<="l">。」
「好。」若水不再推辭,接過阿秀手中的冊子,放入懷裏,然後取出包袱,拿出一本頁邊泛黃的醫書來,交在阿秀的手裏。
「阿秀,這本醫書是我義父送給我的,我做了詳細的注釋和說明,希望你能好好研習這本醫書。」
阿秀珍重地雙手接過,心情激動之極,正要對若水下跪,被若水一把扶住,對她搖了搖頭。
「阿秀,我們要走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師傅……」阿秀眼中含淚,依依不捨地叫道。
不遠處,小七和老八已經分別上馬,唐珊瑚也已經坐進了馬車。
「若水姐姐,咱們走吧!阿秀,有緣再會。」唐珊瑚探頭出車窗,對阿秀揮揮手。
若水對阿秀一笑,正準備登車。
「神醫!請……請等一等!」
一個少年帶着稚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一個人影從密林中匆匆跑出,氣喘吁吁地跑到若水面前,上氣不接下氣。
「阿泰!你怎麼來了?」阿秀吃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阿泰喘了幾口氣,才道:「神醫,阿姐,不只我一個人來了,二長老帶着族人們全都來了!你瞧,他們馬上就趕過來了。」
眾人順着阿泰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見密林中湧出一大群嘎布族人來,人人身穿節日的盛裝,走在眾人前面的,正是二長老。
「阿泰,是不是你去通知了二長老?」阿秀埋怨地瞪了阿泰一眼,然後偷眼瞄向若水,生怕惹她不快。
阿泰縮了縮脖子,怯怯地道:「阿姐,二長老吩咐我,神醫要離開的時候,一定要通知他老人家,他是二長老,他老人家說的話,我不敢不聽。」
「你這小子,只聽二長老的話,就不聽阿姐的話了麼?」阿秀氣得用力拍了下他的後腦。
「阿秀,不要怪阿泰,是我不想驚擾了大伙兒,所以才想悄悄離開,既然大伙兒來了,就讓我正式和大家告個別吧。」若水微笑道。
二長老握着拐杖,走到了若水面前,對着她恭敬地彎了彎腰。
「二長老不要多禮。」若水連忙還了一禮。
二長老直起身來,滿臉笑容地對若水說了幾句話。
阿秀微微一怔,翻譯道:「師傅,二長老說,為了報答您的大恩,他要送您一份禮物,請師傅千萬不要拒絕。」
「阿秀,你替我謝謝二長老,治病救人,乃是醫之根本,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施恩圖報非君子,二長老的禮物,我萬萬不敢接受。」
若水直接了當地拒絕道。
阿秀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師傅,我們族中的規矩,長老只贈送給最尊貴的客人禮物,客人如果接受了,就永遠是我們族人的朋友,如果客人不肯接受,那就是瞧不起我們,不肯和我們做朋友<="l">。」
若水一愣,沒想到他們還有這樣一條奇怪的族規。
「好吧,請你告訴二長老,我接受他送的禮物。」
二長老聽了阿秀的轉言,遍佈皺紋的臉上堆滿了笑,他取出一枚黑黝黝的手環,雙手交給若水。
老八和唐珊瑚本來大感興味,可看到二長老拿出的這手環毫不起眼,登時大失所望。
若水和小七卻一齊「咦」了一聲,臉上露出驚訝之極的表情。
二長老取出的這枚手環,竟然和若水手腕上戴的那隻,一模一樣!
這明明是若水在南越都城的地道里發現的,是那位穿越前輩留下來的東西,怎麼會在這個偏僻的部落里,出現另一隻呢?
「這……這東西,是哪裏來的?阿秀,你快幫我問問二長老。」
若水心情激動,她雙手微微發抖接過了二長老遞過來的手環,入手就是一沉,這時候看得更加仔細,果然和她的那只是一對!
「二長老說,這隻手環是我們部落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東西,可是誰也不知道它有什麼用,故老相傳,這隻神秘的手環會給我們嘎布族人帶來吉祥和幸運。二長老曾經在師傅的手腕上看到過同樣的一隻手環,他記得祖先們留下來的遺訓曾經說過,如果遇到有相同手環的人,一定要將這隻手環相送,他不敢違背先祖的遺訓,所以將此物送給師傅。」
阿秀知道這隻手環對部落的意義,她萬萬沒想到,若水會有同樣的另一隻,一雙妙目看看若水,又看看二長老,心中又驚又異。
聽了二長老的話,若水一下子就斷定,這隻手環也是那位穿越前輩留下來的。
她記得兀立汗說過,那位前輩曾經四處遊歷,尋找回家鄉的路。想必千年之前,他曾經來到過這裏,並留下了這枚手環,同時,也留下了關於這個手環的傳說。
只是,他為什麼要留下這樣的一個遺訓呢?
這隻手環和自己的那隻,難道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若水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事的時候。
她緊緊握着手環,對二長老深深行了一禮:「這幾天多謝二長老和族人們的熱情款待,若是他日有緣,我一定會再來這裏探望大家。」
阿秀把她的話翻譯了出來。
二長老笑着點點頭,拍了拍手,嘎布族人們一個個手拉着手,跳起了歡快而神秘的舞蹈,阿秀解釋道,這種舞叫做祈福之舞,是為遠行的親人祈求平安順利的。
在嘎布族人的舞蹈中,若水他們告別了二長老和阿秀,踏上了返程的路。
他們在冰山腳下和大灰熊阿咔道別,經過這幾日的相處,眾人對大灰熊都產生了一種類似夥伴的感情,它就像塔克拉瑪干一樣,是他們可以信賴的朋友。
直到馬車走出了很遠很遠,若水他們的耳邊仿佛仍然迴蕩着大灰熊不舍的低吼聲<="r">。
「若水姐姐,我會想念阿咔的!」唐珊瑚一直伸着腦袋,向車窗外張望,直到再也看不到大灰熊的影子,才滿懷傷感地說道。
「以後如果有機會,你可以再到這裏來探望阿咔,還有阿秀他們。」
若水把玩着二長老送給她的那隻手環。
她原來的那隻戴在左腕上,她讓兩隻鐲子輕輕敲擊,發出的聲音異常的清脆,就連唐珊瑚都好奇了。
「這手環是什麼做的啊,若水姐姐,可以給我瞧瞧嗎?」
若水一笑,把手環遞給她。
唐珊瑚一接過去,就吐了吐舌頭道:「哎喲,好沉。」
她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好一會,覺得這隻鐲子除了沉重之外,沒有一點異樣,她試着往手腕上套去。
「珊瑚,別……」若水一驚,正要阻止,卻見唐珊瑚已經把手鐲套上了手腕。
「怎麼了?」唐珊瑚看了若水一眼,馬上叫道:「好沉哪!」
她晃了一下手腕,連忙把手鐲褪了下來。
若水吃驚得睜大了眼睛,「珊瑚,你是怎麼摘下來的?」
她明明記得,這古怪的鐲子,戴上去之後,就褪不下來的,可是唐珊瑚明明戴上去了,又輕而易舉地褪了下來,實在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難道這兩隻手鐲真的不一樣?
若水滿腹疑團。
唐珊瑚答道:「就這麼摘的啊,這鐲子我戴太大了,毫不費力就摘下來了。」
見鐲子沒什麼異樣,她又興趣缺缺地還給了若水。
「若水姐姐,你天天戴着這麼個東西,不覺得沉啊?」她指了指若水的左腕。
「不沉啊。」若水答道。
可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了不對。
當初發現這個手鐲的時候,她也曾經感嘆過這個鐲子的沉重,後來被小七套進自己的左腕之後,這鐲子突然變得輕飄飄的,像是沒有半點重量,以至於她經常不記得自己的手上戴了這麼個東西。
但是,她戴上之後,卻怎麼也褪不下來了。
她接過唐珊瑚遞過來的鐲子之後,想起剛才她摘脫自如,顯得很是輕鬆,於是試着往右腕上套去。
讓若水大吃一驚的是,這隻手鐲套上她的右腕後,她突然覺得全身像是通過一道電流,整個人變得一麻,而那道電流,就來自她的右腕手鐲。
「啊!」若水驚呼一聲,饒是她素來沉靜,再大的事在她眼前發生她也能鎮定如恆,這時候竟然臉色一變,一臉驚怖的看着右腕。
那隻剛被她套進去的手鐲,和左手那隻一樣,變得輕飄飄的有如無物,要不是若水親眼看到這兩隻手鐲都好端端地套在自己雙手腕上,壓根感覺不到半點重量<="r">。
古怪,太古怪了!
若水幾乎可以斷定,這兩隻手鐲中一定有某種隱秘的聯繫,如果自己能夠解開它們的這種關係,就一定可以發現手鐲中的秘密。
因為連日來事情繁多,若水一直沒有時間靜下心來研究這個奇異的鐲子,沒想到今天居然又得到了另外一隻。
若水想,回程的路上正好可以研究一下,這兩隻手鐲里究竟藏着一個什麼樣的秘密。
她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這兩隻手鐲說不定會和回歸現代一事有關。
可是,她真的要一探究竟嗎?
就算真的找到了回歸現代的方法,若水也下了決心,決不離開小七,她要留在這裏,永遠留在小七的身邊。
那麼,這雙手鐲中有什麼秘密,她又何必浪費心力去解開呢?
若水這樣一想,很快就把鐲子的事拋在了腦後。
為了儘快趕回東黎,給聖德帝解毒,回程的時候他們選擇了一條最直接也最短的道路。
但是這條路勢必要途經南越。
離南越國的邊境越近,小七就越是沉默,好幾次連老八和他說話,他都未曾聽到。
「七哥,咱們已經取得了解藥,你幹嘛總是一副愀然不樂的樣子,難道你不為父皇感到高興嗎?這一路上,幹嘛總是陰着個臉,像是誰欠了你二百吊錢一樣,小弟我可沒欠你銀子啊!」
老八嘻皮笑臉地說道,想逗小七一樂。
小七卻狠狠瞪他一眼,理都不理,雙腿一夾塔克拉瑪乾的馬腹,棗紅馬揚起四蹄,如飛般奔馳而去,遠遠地把眾人拋在了後面。
老八碰了一個釘子,不由訕訕的很是沒趣,他一回頭,正好看到若水掀起車簾,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七遠去的背影。
「七嫂,你說七哥這是發的哪門子脾氣,我也沒惹他啊!」
老八一臉悻悻之色。
「老八,下馬。」若水簡短地道,同時從馬車裏躍了出來。
「幹嘛?」老八不解,還是乖乖的跳下馬背。
若水翻身騎上珠穆朗瑪,雙腿一夾,向小七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這是怎麼個意思?
老八目瞪口呆地看着若水騎着白馬,很快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他心裏突然閃過一個不妙的預感。
糟糕,七哥七嫂不會故意丟下自己和唐珊瑚,先行一步了吧?
這裏已經接近南越的國境,處處都是綠草如茵,平原似錦,一望無際,塔克拉瑪干奔跑雖快,但若水疾追之下,前方已經隱隱看到小七的身影<="l">。
塔克拉瑪干仿佛聽到了後面白馬的馬蹄聲,漸漸放緩了腳步,若水越追越近。
「小七!」若水揚聲叫道。
小七這一番疾馳,心中鬱悶稍解,聽到若水的叫聲,一勒馬韁,塔克拉瑪干倏地站住。
若水的騎術並不甚佳,珠穆朗瑪跑得像風一般飛快,害得她好幾次險些掉下馬來。
小七目光一閃,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半空中伸出手臂,攬在若水的腰間,帶着她在空中一個迴旋,輕輕巧巧地落在草地上。
「小七,你是在生我的氣嗎?」若水輕喘口氣,妙目凝視着他。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小七莫名其妙地看着若水。
「你沒生我的氣,那就是在生自己的氣嘍,對不對?」
小七一下沉默了,他默默無語地走向兩匹馬,分別在馬臀上拍了一掌,將兩匹馬趕得遠遠的去吃草,這才走回若水身邊,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坐在草地上,眺望着一派生機盎然的大草原,幽幽嘆了口氣。
「你說的沒錯,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我氣我真是沒用,明明知道她還在這個世上,卻不知道到哪裏去找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否受着苦,我、我真是不孝!」
小七的聲音有些喑啞,這幾天來,他的心裏就像墜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曾經信心滿滿地想到南越尋找母親,可現在他才發現,他原來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天真。
來南越之前,他們曾經想過,找到大雁最多的地方,一處一處地尋過去。
南越國的疆域之闊,是東黎的數倍,而他們手上的線索實在是太少太少,單憑那一首小詩去尋覓小七生母的蹤跡,在浩大如波的南越國,無異於大海撈針一樣困難。
若水把頭倚在他肩膀,握緊他的手,仰頭看向澄澈碧藍的天空,和一朵朵悠然飄過的白雲。
「小七,等咱們回去救治了父皇之後,馬上就趕到南越來,那時候正是大雁南歸之時,相信我,你一定能找到她的!一定可以。」
若水知道小七想要尋找生母的迫切心情,這次她和小七前來南越,一共有三個目的。
前面兩個已經都已經順利地完成了,可是這第三個願望,就像天上飄過的雲一樣,讓他們觸摸不到半點。
但是若水從來就是迎難而上的性格,越是困難的事,她就越要迎頭直上。
因為她一直篤定的奉行一句話:事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小七原本心情鬱郁,聽了若水的話,他突然昂起頭來,用力一揮拳。
「你說的對!我不會放棄的,等父皇安好無恙之後,我們再來南越,不管南越有多大,就算是尋遍天下,我也一定可以見到她!」
「或許,有一個更簡單的法子,不需要你一處一處地去尋找呢?」
若水目光閃動,唇邊漾起一個俏皮的微笑<="l">。
「什麼更簡單的法子?」小七又驚又喜。
「去問一個人!」
「誰?」
「就是你的那個好舅舅啊!北曜國的十三皇子。」
若水的眼珠骨溜溜的轉了轉,若有所思地道:「小七,我有一種感覺,他一定知道你母親在哪裏,但是,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他就是不肯告訴你。」
若水回想起幾次和十三皇子見面的情形,她當時就隱隱約約的察覺到,這位看上去孤潔清高的十三皇子,行為實在是有些古怪。
難道他們身為皇室中人的親情,就這樣淺薄寡淡嗎?
小七對十三皇子的孺慕之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可十三皇子對小七的態度,卻耐人尋味。
他親切中透着疏遠,疏遠中又含着親近,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表面上,他對小七始終淡淡的,像是愛理不理,卻會在暗中派人,把藏有小七母親消息的玉簪送到他的手中。
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而之後他們在南越國那次會面時談的話,小七也曾經詳細地告訴了若水。
若水聽完的時候,當時她的感覺只想豎起中指,罵一句:靠!
他可是小七的親舅舅啊,血濃於水!
居然說出這麼沒半點人情味的話來,明明知道小七思母心切,卻偏偏故意隱瞞不說,吊住小七的胃口,他這樣做人家舅舅,真的好麼!
要不是當日匆匆離開了南越都城,若水真想找上門去,送他點新鮮出爐的好東西,讓他嘗嘗吊人胃口是什麼滋味!
小七聽出了若水語氣中的忿忿之意,忍不住微微一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難處,我舅舅不肯告訴我,自然有他的理由,我身為晚輩的,豈能相強?」
狗屁!
若水腹誹,臉上卻笑眯眯的。
她做事的原則就是,有最直接的法子,就絕不繞彎路!
那十三王子明明知道,卻不肯說,小七敬他是舅舅,是長輩,她可不認識他是誰!哼,哼!
到時候就讓小七的這位冷麵舅舅嘗嘗自己煉製出來的幾樣小玩意,看看究竟是誰的牙口更硬,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小七知道,否則他絕不答應,事後會怎麼懲罰自己,若水想也想得到。
嗯,一定要保密。
若水肚子裏打着小算盤,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
她突然睜大眼,目不轉睛地看着小七<="r">。
「小七,我發現了一件事!」
小七被她看得一愣。
「什麼事?」
「奇怪,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若水遺憾地歪頭道。
「究竟是什麼事啊?」
「小七,我一直以為你殺伐決斷,冷酷果決,沒想到你對自己的親人,會是這麼的……這麼的……」
若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樣?」小七追問。
「你真的要聽?」
「要聽!」
「說的好聽點呢,就叫做婆婆媽媽,要是說的不好聽呢?就叫做濫好心,假慈悲!」
若水說完,咯咯一笑,從地上跳了起來,一下子離小七遠遠的。
「鬼丫頭!」
小七咬牙切齒地看着若水逃得遠遠的身影,跳起身就追了上去。
這個愛捉弄人的鬼丫頭,想從他的身邊逃開,有這麼容易麼?
若水的輕功再好,又怎麼比得上小七?
二人在一望無野的草原上嘻嘻哈哈,你追我逐的玩了好一會,小七這才縱身一躍,抱住了她,兩人滾倒在草地上。
被若水這麼一逗弄,小七滿懷的鬱悶跑了個精光,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綠草像毯子般柔軟,刺得若水的後頸肌膚痒痒的,她身子一動,露出頸後一片雪白的肌膚。
小七看在眼裏,黑眸中冒出幽暗不明的火焰,喉結上下一動,下一刻,他火燙的嘴唇已經印在她的脖子上。
「唔,小七,好癢,別鬧。」
若水癢的全身都起了一層小雞皮,東躲西閃的想要逃開他的親吻,卻被緊緊地壓在他的身下,半點動彈不得。
「別動!你要是再亂動,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小七威脅道,他的聲音啞啞的,眼裏閃爍着情動的火苗。
若水果然一動也不敢動,他親得她的脖子好癢,可她只能強忍着,因為她已經發現了小七明顯的變化,知道自己只要再撩撥他半點,他非把自己當場吃掉不可。
這裏可是光天化日,幕天席地。
她只能好笑又無奈地看着頭頂的藍天白雲,忍受着一陣陣的麻癢,任小七在自己的肌膚上親來親去。
突然,小七的身子一動,在她身上抬起頭來,雙眼直勾勾地向前瞪視。
若水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順着小七的目光瞧去,只見不遠處,老八正神色尷尬的站在那裏,手足無措<="r">。
老八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追過來的時候,會好死不死的撞到二人親熱的這一幕,臉一下子漲紅了。
他還來不及害羞,就被小七像是要殺人般的目光凍得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糟糕!
七哥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老八迅速的一個轉身,拔腿飛奔,風中遠遠傳過來他的聲音。
「七哥,七嫂,小弟啥也沒瞧見,你們繼續……」
該死!這個煞風景的臭小子,他以為自己在做什麼?
小七咯吱咯吱的磨着牙,氣惱無比。
這混蛋小子把自己想成了什麼人了?他就算再想要自己的女人,也不會選這樣一個地方,當眾表演給別人看吧?
「算這小子識相,跑得快!以後再找他算賬。」
小七悻悻地道,拉着若水從草地上站起來,長袖一拂,拂去了她衣裙上沾着的青草,再幫她理了理被自己弄亂了的雲鬢。
他這細心體貼的動作,讓若水的心裏漲滿了溫情。
「咱們回去吧。」小七拉着若水的手,走向吃飽了青草的兩匹駿馬。
當晚投宿客棧。
這裏是南越國的邊境,只有一家小小的客棧,簡陋的房間,粗糙的床單,連飯食都粗陋得看了讓人難以下咽。
要是平時,老八準會第一個會叫嚷出來。
他雖然和小七一樣在外漂泊了多年,卻一直過的是貴公子般的奢侈生活。
衣必精,食必美,住的地方不但要乾淨,更要寬敞明亮,像這樣的荒野小店,他還從來沒住過。
要是依照老八的性子,他寧可露宿荒郊,也絕不會紆尊降貴的為難自己,躺在那樣一樣破舊骯髒的床上。
可今天他居然一個字也沒抱怨,投了客棧之後,他就說自己累了,要好好休息,誰也不許打擾他,然後倒在床上,蒙頭大睡。
若水、小七和唐珊瑚在樓下的門面用的晚飯。
唐珊瑚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吃飯的時候一言不發,吃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捂住了嘴巴,衝出門外,「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珊瑚,怎麼了?吃壞肚子了嗎?」
若水直追出去,輕拍她背,唐珊瑚臉色蒼白,無精打彩地搖了搖頭。
「若水姐姐,我沒事,就是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她勉強對若水一笑,也不等若水開言,就推開若水的手,徑自進房,再也沒出來過。<=""><=""><="">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33s 4.080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