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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抬起臉,眼前是小七那雙帶着怒意的雙眸。
「水兒,你究竟是要救人,還是要害人?」
突然之間,一隻大手猛然抓住了她的手,夾手從她手中奪過了白玉瓶。
「且慢!」
若水讚許的一點頭,傾過白玉瓶,緩緩往丹增右足上的一處傷口中倒去。
「好,我就當自己睡着了。」丹增淡淡地一笑,緩緩閉上了雙眼。
「大師,下面我就要把這血藤花汁倒進大師你雙足的傷口之中,會非常非常的疼痛,請大師千萬忍住,不要移動雙足,否則就前功盡棄。」
若水瞟了小七一眼,轉頭看向丹增。
丹增卻神色如常,沒有半點異樣。
聽到這裏,小七看向若水手中的瓶子,又看了看她在丹增雙足上割出來的傷口,仿佛想到了什麼,眼中露出不解的疑問。
若水一臉坦蕩地答道。
「大師說的對。這血藤花提煉出來的花汁不但有毒,而且是劇毒。它的毒性之烈,排在天下毒物的第九位。它的毒最容易通過血液散發到全身,只要人的身體上有一小道傷口,它的毒就會順着傷口迅速蔓延,最是厲害不過。」
他頓了頓,看着若水,緩緩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血藤花有毒!」
「不錯!就是血藤花的味道。」丹增連連點頭。「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到各國遊歷,曾經見過一株血藤開花,它的花香就是這種辛辣嗆鼻的味道。」
若水微笑着答道:「這瓶子裏裝的是血藤花汁!」
他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丹增卻若有所思地看着若水手裏的白玉瓶:「這味道像是……」
大灰熊一直趴伏在丹增的身邊,聞到這股味道,登時打了好幾個噴嚏,那憨憨的模樣引得若水和小七忍不住莞爾。
「阿嚏,阿嚏!」
若水笑了笑,拿起白玉瓶,撥開瓶塞,一股刺鼻的辛辣氣味登時瀰漫在空氣中。
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是不相信若水會治好自己的凍傷。
他看着那排銀針,贊道:「姑娘這施針的手法我是頭一次見到,可見姑娘的醫術不淺啊。」
丹增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若水像是早就料到,她取過那排銀針,飛快地在丹增的膝蓋和腳踝處的幾個穴道扎了下去。
丹增不答,只是緩緩搖頭,心中流過一抹淡淡的失望和悲哀。
「大師,疼嗎?」
若水抬頭一笑,找准了位置,手術刀連連揮動,已經在丹增的左右雙足上割出了好幾道口子,傷口不淺,卻沒有鮮血流出,而丹增的臉上也沒有半點痛楚。
「大師放心,我答允過你,一定會幫你保住雙足。」
「姑娘,我的腳……」
丹增的心不由一顫,見若水拿着這把小刀在自己的雙足處比來比去,饒是他修為極深,還是沒忍住,開口道:
鋒銳的刀鋒閃爍着寒光,一望可知,這刀子雖小,可是鋒利異常。
「不錯。」若水胸有成竹的一笑,在三樣工具中第一個拿起了手術刀。
「姑娘,你就用這些,就能治好我的雙腳?」
丹增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三樣工具,眼中的好奇再也掩蓋不住。
一隻白玉做的長頸瓶,一排細長閃亮的銀針,還有一把小巧精薄的手術刀。
她開始從懷裏取出一樣樣工具。
若水心裏暗贊。
果然不愧是得道高僧!
「經受**的磨練本來就是我教的教義,姑娘你不用擔心,儘管放手去做就是。」丹增含笑答道:「對我來說,這也是一個試煉的機會。」
「好。」若水凝定了一下心神,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會很痛,大師可能忍受得住?」
丹增只是笑了笑,並不再多言,轉頭看向若水:「姑娘,開始吧。」
小七悚然一驚,就連若水,也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丹增。
丹增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道:「這位尊客,你的心性和毅力不在我之下,而你眉宇之間,更是貴氣逼人,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他心中對丹增油然而生敬意。
傷成了這樣,這老僧居然一臉的平和,神色自若地和他們說了這許多話,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心性!
他抬頭,深深看了丹增一眼。
小七依言,掀起丹增的僧袍,當他看到那雙黑紫色的雙足,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小七,你將大師的雙腿放直,我好為大師施針。」
他心裏對若水充滿好奇,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她會用什麼樣的法子,來治療自己這雙已經壞死的雙腳。
丹增微微點頭:「姑娘不必顧忌,儘管放手醫治就是。」
若水拖過一個蒲團,坐在丹增的面前,說道:「大師,得罪了。」
「好。」小七沉聲應道,並不多問。
若水開門見山地說道。
「小七,我需要你的幫忙,幫助這位大師治療他腿上的傷勢。」
若水卻沒坐,回頭對着放心不下出來觀望的小七招招手,小七身形一閃,已經來到她的面前,一臉關切地瞧着她。
「多謝大師。」
「姑娘請坐。」
阿咔馱着丹增來到他日常修行的靜室之中,丹增保持着盤膝的姿勢,坐在他素日打坐的蒲團上,對若水微微一笑。
雖然年深日久,但由於這裏氣候嚴寒,所有的東西都凍得極是堅實,所以乍眼看去,這座說不出建造了多少年的廟宇,依然完整如新。
穿過平台,若水跟着大灰熊的後面,走進了一座建造古拙的廟宇。
若水這才發覺,這雙腳壞死的老僧,居然有一身極為高強的功夫,她竟然沒看出來。
「走吧。」他身形一晃,已經穩穩地坐在了大灰熊的背上,阿咔馱着他向前方的屋宇跑去。
「是啊,它是我從小養大的,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丹增摸了摸大灰熊的腦袋,大灰熊立刻乖乖的趴在了地上。
「阿咔真通人性。」若水看到這在冰原上讓群獸恐懼的大灰熊,在丹增的面前卻是憨態可掬,極是可愛。
大灰熊飛快地跑了過來,拿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丹增,顯得很是親昵。
他一臉的豁達,輕輕叫了聲:「阿咔!」
丹增向周圍瞧了一眼,這裏是歷代高僧的坐化之地,馬上會意道:「今天遇到姑娘,冥冥中自有天意,若是姑娘治不好我這傷,我再來這裏不遲。」
若水卻嫣然一笑,道:「不知道大師介不介意換個治療的地方呢?」
他低頭瞅了瞅自己那雙壞死的雙腳,又抬頭看向若水。
「不知道姑娘準備如何為我醫治?」丹增不由問道。
只是現在卻不是詢問這事的時候。
他凝視着若水,見她含用凝香丸之後,精神奕奕,再無半點疲累之態,對這藥丸的神奇之處更增嚮往。
丹增眼中露出歡喜之意,也不推辭,珍而重之的把凝香丸收進懷裏。
說着又倒出一顆,含在口中。
若水不接,微笑道:「大師喜歡,這顆凝香丸就送於大師,我這兒還有。」
「這味道真是好聞,我的腦中仿佛打開了一扇窗,一縷清風吹入,讓人俗念皆消。」丹增愛不釋手地看着凝香丸,又遞還給若水。
丹增接過凝香丸,放在鼻間輕輕一嗅,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
「好。」若水痛快地把藥丸遞給丹增。
「姑娘這藥很是奇特,不知可否給我瞧瞧?」
丹增大奇,清澈明淨的雙眼緊緊盯着若水掌心中的丸藥,眼中興味甚濃。
凝香丸一出瓶,清香四溢,讓人聞了頓覺頭腦一清,精神大振。
若水從懷中掏出小瓶,倒出一顆雪白的丸藥,正是當日谷永春送給她的,用玉秋蘿花製成的凝香丸,含一顆在嘴裏,十二個時辰之內可保護頭腦清醒。
可是救人如救火,丹增的傷勢再也拖延不得。
她一夜未眠,攀登冰原又用了大半天的時間,現在確實感到筋疲力盡,只要一合眼,她就能馬上入睡。
可他卻先讓自己休息,寧可晚些治療,這等心胸,如何讓人不服!
他的凍傷情況極重,越快治療越好,聽他說話顯然也是懂得醫術的人,他不會不了解這個情況。
若水一聽,對丹增更是佩服。
丹增看着若水,忽然說道:「姑娘這一路上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再幫我治療不遲。」
「好,大師心地空明,讓人佩服。」若水由衷地道。
丹增淡淡地笑道:「活佛二字,萬不敢當,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僧人罷了。姑娘千萬不要如此稱呼。」
在她前世的藏區,丹增曾是一位活佛的名號。
若水有些訝異。
「丹增活佛?」
老僧笑了笑:「我叫丹增。」
「還沒有請教大師的法號。」她恭恭敬敬地問道。
只有內心純淨、佛法高深的人,才會擁有這樣的一雙眼睛。
她立刻意識到,這是一位真正的得道高僧。
此刻她才發現,這個面容枯槁的老僧,居然有一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純潔得就像一個孩子的眼眸一樣,在他笑容燦爛卻又皺紋密佈的臉上,煥發出奇異的光彩,好像能照亮人的內心一樣。
若水也笑了起來。
「好!」老僧盯着若水的眼睛看了許久,臉上慢慢綻放出笑容。
「只要大師肯信我!」
若水肯定的點了點頭。
聽了若水的話,老僧平淡的臉上終於動容。
「此話當真?」
「大師放心,我用的這個法子,可能會讓大師遭受到難以忍受的劇痛,不過,大師的這一雙腳,定然可以保住。」
可是他寧可選擇坐化,也不肯用這個辦法。
他只不過是雙腳凍傷壞死,危不及性命。他如果能夠當機立斷砍掉雙腳,自是不會有生命危險。
若水見到周圍那一具具完整坐化的屍身,早就猜到了原因。
「不知道姑娘準備如何醫治?如果是要砍掉我的這一雙腳,那就不必治了。我的身體髮膚,都是屬於真神,不可有損,否則我就算是身死,也難以安樂。」老僧極緩極緩道。
只不過,他還有一層顧慮。
就算只有一線希望,他也願意一試。
就像他在冰洞中的前輩一樣,以一種最純淨最自然的狀態去見真神,而不是拖着一副腐壞的身體去污染極樂世界的淨土。
老僧當然希望自己能是後者!
雖然都是死,但無奈的等待死亡而掉入輪迴的深淵,和到達了境界受到真神的感召去往極樂世界,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
一個人不怕死,不等同於想死!
即使是他已經淡漠生死,此時心中也微微升起了一絲希望。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有異於常人,難道她真的對自己的腿傷有辦法?
老僧靜靜地凝視着她。
「那大師,可願意讓我一試?」若水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雖然若水說出了他凍傷的原因,他還是不相信她會治好自己的傷勢。
過了良久,才緩緩點頭道:「姑娘好聰明,說的宛如親眼見到一般。」
饒是那老僧修為其深,這時臉上也露出了驚訝之色,上下打量了若水好幾眼。
若水聽到隱隱約約的流水聲,想到阿咔凍掉的腳趾,再看到眼前老僧凍傷的雙腳,諸事一聯想起來,說起來絲絲入扣。
若水明眸一轉,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也不說破,微笑道:「大師,你的凍傷是因為掉進了地下冰河造成的吧!如果我猜得沒錯,一定是阿咔饞了,想去破冰抓魚,卻不小心掉進了冰河,大師你是為了救它才會受此凍傷。」
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流露出來,笑容更加的溫和。
他半點也不相信!
他本身不但是一位修行極高的僧人,還有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在這北地的冰原大大的有名,可是他對自己的這雙腿都束手無策,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卻說能救?
「哦?」老僧睜開眼來,含笑看着若水,眼中既無期待,也無驚喜。
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特殊的法子。
「大師,你的傷,我能救!」若水一臉篤定的說道。
說罷闔上雙目,準備再次入定。
老僧微微一笑,臉上沒有半點失望,「小姑娘請自去休息,我還要繼續修行,就不陪姑娘敘話了。」
「呵呵,小姑娘不必為我這雙腳發愁,我早就知道,這傷勢是治不好的了。」
他慈和淡定,與世無爭,堪透生死,的確是一位修行深厚的得道高僧,所以她不願意這樣的一位高僧,遭受到截肢的痛楚。
她對眼前這名陌生的老僧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
若水皺起了眉頭,苦苦思索起來。
該怎麼治,才能保住他的一雙腳呢?
可是若水卻不願意這樣做。
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截肢。
說起來凍傷並不致命,只是這位老僧的凍傷如此嚴重,救治起來卻大費周折。
情況比她想的還要嚴重,她的金針扎在腳踝處,那裏痛感最強,老僧居然毫無反應,說明他腳部的組織已經出現了壞死,感覺盡失。
若水點了點頭。
老僧搖了搖頭,他這雙腿自腳踝往下,早就沒有了知覺。
「疼嗎?」若水取出金針,在老僧的腳踝處扎了一針。
他的一雙腳骨甚至雙腳的皮緊緊的包在骨頭上,看上去和骷髏相似,皮膚變成了深深的紫褐色。
若水只瞧了一眼,就判斷出了這老僧雙腿的傷勢。
凍傷,而且是四級凍傷!
老僧的目光閃了閃,隨後一臉的坦然,慈和的看着若水。
咦?小姑娘倒是有點意思。
她不但沒有他預想中的震驚和尖叫,反而湊上前來,仔細地觀察着他那雙就連他自己見了都發悚的雙腿。
「大師且慢!讓我仔細瞧瞧。」若水抬手阻止了他。
所以他只掀開了片刻,就準備放下僧袍。
他心裏有些微的歉意,自己這雙腿如此嚇人,這小姑娘只怕要嚇得尖叫出聲。
「呵呵,小姑娘倒也執拗。」老僧淡然一笑,也不再堅持,慢慢掀開了覆蓋在自己雙腿上的僧袍,露出一雙骨瘦如柴、紫褐色的雙腿來。
「能不能治,需要看了以後才知道!」若水直視着他,目光清澈而明亮。
自己的這雙腿什麼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雖然佛家講究眾生平等,他眼中也沒有半點看不起若水的意思,可見她年紀輕輕,要說她的醫術高過自己,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老僧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搖了搖頭:「我的腿治不好了,小姑娘不看也罷。」
「懂。」若水乾脆的答道,在這位心懷若谷的老僧面前,她不想遮遮掩掩。
老僧微微一怔,看向若水:「小姑娘,你懂得醫術?」
雖然猜到這老僧雙腿不能行走,可是看他面色如常,若水實在不知道這老僧究竟是患了什麼必死之症。
「大師,可以給我看看你的腿嗎?」
老僧從容的笑道,臉上的皺紋變得更深了。
「呵呵,只是遲早而己,早一天晚一天,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分別。」
「大師只是雙腿不能行動而己,如何談得上一個死字。」若水不解道。
老僧笑了笑:「我和他們一樣,心愿己了,無掛無礙。」
「所以大師才坐在這裏,就是在等待死亡的降臨?」若水一針見血地指出來。
老僧神色如常,淡淡地道:「肉身不過是皮囊而己,只有掙脫了皮囊的束縛,靈魂才能得到大解脫。」
「不錯。」若水點點頭,她的目光向老僧的雙腿瞧去。
那老僧斂眉垂目,過了一會,一臉平淡地道:「小姑娘,你瞧出來了?」
若水微笑道:「大師要坐禪修行,為什麼要在這裏,而不去房屋之中?」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那老僧入定完畢,睜開眼來,看到對面的若水,詫異道:「小姑娘,你怎地不去休息?」
小七略帶不解地看了看若水,見她對自己眨眨眼,便點了點頭,跟着大灰熊向前走去。
若水對小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着老八和唐珊瑚前去休息,她則學着那老僧的模樣,在他對面盤膝而坐。
老僧微笑着對若水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就閉上了眼睛,繼續打坐,顯然不欲多談。
大灰熊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慢吞吞的朝着前面的屋舍走去。
「阿咔,給貴客們引路。」老僧再次拍拍大灰熊的腦袋。
若水卻眸光一閃,若有所悟地看向老僧盤膝而坐的雙腿。
那大灰熊引四人前來,分明是因為主人有難,有求於己,可是看這老僧一臉平淡沖和、與世無爭的模樣,又不像是有事。
難道先前的猜測錯了嗎?
四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對不住各位,阿咔,哦,就是它,居然如此任性,把各位帶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各位想必累了吧,隔壁有房舍,也有食物,可供貴客們休息,等諸位養足了精神,我就讓阿咔送諸位離開這裏。」
他拍了拍蹲伏在他身後的大灰熊,微露責備之意,大灰熊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般,耷拉着毛茸茸的大腦袋,在喉嚨里低低嗚嗚了幾聲。
他的目光在四人臉上一掠而過,最後落在若水臉上,眸中微露訝色,說道:「諸位貴客,想必是被阿咔帶來的吧?」
那老僧笑着點點頭,瘦得皮包骨的臉上全是深深的皺紋。
「你說,這裏是一座寺廟,叫做冰溶寺?」老八奇道。
他說話彬彬有禮,雖然一口東黎話說的不是很標準,眾人倒都聽得明白。
那老僧微微一笑,歉然道:「很抱歉,我不是有意驚嚇諸位的,只是沒想到冰溶寺如此隱秘,今日居然會有貴客到來。」
這簡直太丟臉了有沒有!
剛才這老僧突然開口,差點嚇得他的魂飛了半條,雖然他克制的很好,但雙腿到現在還在哆嗦。
老八沒好氣地說道。
「喂,你明明沒死,為什麼坐在死屍堆裏面,裝神弄鬼的嚇唬人嗎?」
這裏的光線十分充足,四人看得十分清楚,說話的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僧,盤膝而坐,姿勢和周圍的屍體們一模一樣,但是他的兩隻眼睛十分有神,雖然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眾人都看了出來,他是活人。
小七立刻閃身把若水擋在身後,兩眼眨都不眨地盯着說話的那具屍首,沉聲喝道:「你是人是鬼?」
唐珊瑚嚇得大叫一聲,險些暈去,老八緊緊拉住了她,才防止她摔倒在地,可是他自己也是心驚肉跳,寒毛直豎。
死屍復活?
突然之間,平台右側的一具屍體,睜開了雙眼,開口說道。
「這位姑娘說得不錯,深得我教中深義,他們臨死之時,確實心無掛礙。」
若水深思地說道,她對這些不知名的僧侶們油然而生敬意。
「瘦!你瞧,他們多瘦啊,我以前曾經在書上看到過,在這樣的極北之地,有一些出家的僧侶,被當地人稱為苦行僧,據說,他們修煉的功法,是通過對**的磨練來尋找靈魂的真諦。你仔細看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面帶微笑,很顯然,在他們臨死的時候,他們已經找到了畢生追求的目標,死的格外安然。」
「什麼特點?」小七向兩側的屍首瞧了幾眼,眉頭微皺。
「你瞧,這些僧侶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是,大灰熊帶我們來找的,不正是它的主人嗎?」若水肯定的點點頭。
小七拉着若水的手,從平台中間穿過,兩人的身畔就是一具具面目如生的僧人,雖然明知道這些人不知道已經死去了多少年,可是走在這些屍體中間,還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水兒,你說這裏還會有活人嗎?」
她也要像若水姐姐那樣,做一個讓老八另眼相看的姑娘。
她咬了咬牙,在老八的懷裏挺直了腰,離開了他的懷抱。
唐珊瑚從老八懷裏抬起頭來,順着老八的視線瞧去,見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若水姐姐,眼神流露出異樣的神采,心中微微一酸,隨後胸中升起一股傲氣。
這樣的姑娘,怎不由得人敬佩!
自己一個堂堂的大男人,居然還不如七嫂的膽子大,見到一室的死人,就大驚失色地想要逃走,可是看看人家七嫂,面不改色,觀察入微。
老八臉上訕訕的,很是不好意思。
聽了若水的話,小七提在胸口的心才慢慢落了下來,他仔細看了幾眼,發現若水說的一絲不錯,也點了下頭。
「你瞧,他們死的時候面目祥和,隱帶笑容,以這樣一種心態來面對死亡的人,都不會心懷惡念,如果我所猜不錯,這些人大概全都是出家的僧侶,你看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全是同一個式樣,只是新舊不同罷了。」
她目不轉睛地觀察着那一具具屍首,點了點頭。
「不,小七,不用走,這裏沒有危險。」若水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他本能的感覺到危險,拉住若水的手,沉聲道:「咱們快走!」
可是這裏突然出現這許多的屍體,顯然這個水晶宮裏面,還不知道隱藏着多少活着的人?
小七又驚又疑,他知道這些屍體之所以保存得如此完好,是因為這裏的氣溫實在太低,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棺。
每具屍體都是同一個姿勢,盤膝而坐,面目栩栩如生,就連身上穿的衣服都完好無損。
確切的說,平台上坐着的,全是一具具的屍體。
冰晶門的後面,是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上坐滿了人。
「發生什麼事了?」小七和若水不退反進,小七看了若水一眼,把她護在身後,自己搶先進了冰晶門,一眼望去,饒是他膽色過人,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剛才那一眼所見,實在是他生平所見的恐怖之最。
「七哥、七嫂,咱們快走。」他的臉色發白,只覺得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老八順着她的方向看去,也是猛地打了個寒顫,抱着唐珊瑚後躍而出,退出了冰晶門。
她伸手戰戰兢兢地指着前方。
唐珊瑚臉色慘白如紙,一頭扎在老八的懷裏,身子瑟瑟發抖,顫聲道:「好多、多的死、死人……」
老八想都不想地一躍而前,一把接住她搖搖欲倒的身體,「怎麼了?」
唐珊瑚第一個衝進冰晶門,緊接着她就發出「啊」的一聲驚呼,聲音里滿是恐怖之意。
小七和老八都暗暗打起了精神,知道這冰晶門的後面,就是它主人的所在。
唐珊瑚歡呼一聲,率先跑在前面,只見大灰熊碩大的身軀直向一扇冰晶門跑去,就像是回到家的孩子般,喉嚨里發出嗚嗚的歡呼聲。
這裏就像是一座天然的水晶宮,晶瑩如玉的冰層散發出柔和美麗的瑩光,四人都有置身於仙境的感覺。
小七索性熄了火把,跟着大灰熊轉過一個彎,四人眼前豁然開朗,竟然來到了一個極寬闊的所在。
四人都暗暗稱奇。
這個洞穴越走越寬,走到後來,前方竟然隱隱出現亮光,而且越來越亮,有如白晝一般。
老八猶豫了一下,終於對唐珊瑚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冰冷的指尖。
小七和若水舉着火把,走在前方。
瞧一瞧大灰熊的主人究竟是何人,竟然會居住在這樣深幽的冰洞裏。
已經來到這裏,眾人都想一探究竟。
大灰熊的吼聲從洞裏傳來,似乎在為眾人指路。
小七和老八全都向她注目而視,在這樣詭異神秘的冰溶洞裏,她臉上居然沒有半點懼意,還有心情欣賞讚嘆這奇詭的風景?
這種奇景,她真是頭一次見到。
若水卻撫摸着冰壁,讚嘆道:「好美啊!」
唐珊瑚素來天不怕地不怕,這時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地往老八身邊靠了靠。
小七帶着若水平安落地,舉起火把四處一瞧,只有前方一個深幽幽的洞口,四面全是冰壁,被火光一照,折射出一種光怪陸離的奇詭光線,讓人一見之下,不由得毛骨悚然。
老八看到火把,猛地一拍腦門,心想自己真蠢,竟然連這點都沒想到,跟七哥相比,自己還是差了老大一截。
頭頂上火光閃動,老八仰頭一看,只見小七一手執着火把,一手抱着若水,順勢而下。
他現在心中矛盾極了,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可是聽到她語音關切,心裏還是微有感動,淡淡地「嗯」了一聲,他把她放在地上,就向後退了一步。
老八心裏嗤笑一聲,暗道這丫頭問的真是多餘。
我能有什麼事?
「八哥,你沒事吧?」唐珊瑚還沒落地,已經急切地問道。
他聽聲辯音,聽到她大約快要落地的時候,長臂一伸,已經穩穩地接住了她。
老八眉頭一皺,心想她怎麼先下來了?
正是唐珊瑚的聲音。
忽然聽到頭頂上遠遠地有人叫道:「八哥!」
他站在原地,不敢稍動,側耳傾聽着周圍的動靜。
四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不遠處傳過來的是大灰熊的悶吼聲,還有一陣陣寒風不知從何處吹來,饒是他膽大,此時也覺得後背發涼。
老八第一個到達洞底。
小七心中一陣懊惱,她喜歡盪鞦韆,自己居然直到現在才想到,等回到東黎,他一定要在府里為她建一個最大最好的鞦韆架。
莫非,她喜歡這些孩子氣的玩意?
她神采飛揚,笑聲清脆,眼角眉梢也是像現在這樣,流露着發自內心的歡愉。
不知怎的,在這四面寒冷的冰洞之中,他竟然一下子想到在妙霞公主府,她站在鞦韆架上,高高盪起,裙袂飄揚。
小七看着她眼中露出的歡喜之意,心中一動。
有小七在她的身邊,什麼危險她也不怕,反倒希望這條冰道越長越好。
若水確實很興奮,這條長長的冰道就像滑梯一樣,讓她重溫了一下童年的歡愉,她和小七的心境截然不同。
他倒並不擔心自己,只是唯恐傷了懷中的若水,借着火把的光芒,他向若水瞧去,卻見她正眉飛色舞,似乎覺得很是有趣。
他一生經歷的險事無數,但這冰洞歷險,他卻是頭一次經歷,絲毫不敢放鬆警惕,一顆心始終提在半空中。
既然決定了同進同退,小七不再猶豫,從背上的包袱中取出火把點燃了,攬着若水,二人一起溜下洞去。
「這個老八真是魯莽,連火把也不帶,走,咱們也下去吧。」
她輕功不如老八,不敢像老八那樣托大,抓着繩索,沿冰面向下溜去。
「八哥。」唐珊瑚擔心地叫了一聲,聽不到老八回答,心中憂急。
他自恃輕功了得,也不抓住繩索,順着光滑如鏡的冰面一溜而下,只覺耳畔風聲過耳,越往下越是黑暗,不知這洞究竟有多深。
「我先下去瞧瞧。」老八一臉的躍躍欲試,說完也不等若水出聲,搶先跳了下去,像是在逃避什麼一樣。
為了保險起見,若水還是讓小七拿出準備好的繩索,在旁邊的冰壁上用內力融了一個洞,然後穿過冰壁,牢牢地打了一個登山結,以防萬一。
若水心中一動,大灰熊能來去自如,想必這洞裏另有出口,否則就算它再靈活,也不可能從這麼深的溶洞裏爬上來。
洞底深處,傳來大灰熊的悶吼聲,似乎在催促四人。
因為三個人的眼睛全都看着她,等待她做決定。
若水站在洞口,再次猶疑不定。
真的要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冒這樣大的風險嗎?
這種溶洞易下難上,就像若水告誡老八的,下去之後很有可能再也上不來了。
下?還是不下?
雖然冰層透明,陽光照在冰面上,發出白慘慘的光芒,一眼看不到底。
這是一個典型的冰溶洞,不是向內延伸,而是向下。
「咱們要到了!」
她的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回頭看向小七。
「這是珊瑚的眼淚,你可要好好收着。」若水一語雙關,拉着唐珊瑚走出冰洞,前方,大灰熊已經縱跳着,奔進了不遠處的一個冰洞。
老八不知道想些什麼,正在呆呆出神,完全沒有留意,等到那顆小水珠飛到眼前,這才伸手抄住,拿到眼前一看,不由得一呆。
手指輕輕一彈,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向老八的面門飛去。
她一邊叮囑,一邊擦去唐珊瑚眼角掛着的眼淚,突然撲哧一笑,打趣道:「瞧瞧,這都變成珍珠了,老八,送給你,要不要?」
「珊瑚,這裏空氣稀薄,和在平原時完全不同,你要注意呼吸的節奏,情緒也不要起太大的波動,不許大笑,也不許大哭,知道了嗎?」
若水似笑非笑地瞅了老八一眼,走過去拉住唐珊瑚的手,幫她把了下脈,點了點頭。
老八和唐珊瑚如夢方醒,「啊」地一聲,慌忙分開。
兩人手拉着手走回冰洞。
「好。」小七回頭對若水微微一笑,他有信心,不管發生任何事,他相信她都會留在他的身邊。
大灰熊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喉嚨里發出一陣陣的低吼,碩大的熊屁股在冰面上挪來移去,果然是一副極不耐煩的模樣。
若水沒有留意到小七那複雜莫名的心理,她正抿着唇看着大灰熊笑。
「小七,咱們走吧,你瞧,大灰熊已經不耐煩了。」
他抬起頭,望向那澄藍色的蒼穹,天空中,一輪慘白的太陽,冷冷地散發着光芒,照在人的身上,卻沒有半點溫度。
不管發生了任何事,他死都不要和她分開!
他緊緊咬牙,用力攥住了她的手,牢牢握住。
小七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可一想到這個,他就連心底都發起抖來。
可他又害怕,她願意說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就是她想要離開自己的那一刻?
他一直在等,等她願意告訴自己的那一天。
他知道,她的身上一定隱藏着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大秘密。
他真的害怕有一天,她會無聲無息地離開自己。
就像她突出其來的闖進自己的生命。
和她成親這麼久,她一直朝夕相伴陪在自己的身邊,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內心深處,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恐懼,像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從自己身邊突然消失一樣。
他深深凝視着她,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她這顆稀奇古怪的小腦袋裏,究竟還裝了多少他不知道的東西?
她明明也是沒經驗,可為什麼給他的感覺,她好像懂得很多,很多。
小七的臉色一僵,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和她的第一次親親,她好像也在笑話自己來着。
若水搖了搖頭,表示不滿。
就那樣蜻蜓點水的一觸,也叫親親?怪不得珊瑚會哭成那樣,真是!嘖嘖嘖!
冰洞外,若水收回偷看的目光,一臉遺憾的道。
「這個老八,看起來聰明伶俐,風流倜儻,沒想到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連親自己喜歡的姑娘都不會。」
……
老八的心再次震盪起來。
自己只是輕輕親了親她,她就哭成了這樣,她對自己……居然這樣的好!
這一刻,他堅硬冰封的內心,終於產生了一絲裂縫。
他的心也變得又酸又澀,好像她的眼淚,流進了他的心。
他抬起頭,默默不語地把這個無聲慟哭的姑娘,攬在了懷裏,把她的腦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她的眼淚迅速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老八親不下去了。
她說不清楚自己複雜的心情,只是想好好的、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傷心、委屈、期盼、激動,還有一種夢想成真的幸福,讓她的淚就像泉水一樣涌了出來。
她因為期待而激動得渾身發抖,卻在他終於吻上她的唇時,不知不覺的淚流滿面。
唐珊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
她緊緊閉着雙眼,淚珠像斷線般的珍珠般滾落下來,一顆一顆,流進了他和她的嘴裏。
老八驀然睜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的這個姑娘。
哪知道他的唇剛剛碰上她的,就覺得她嬌小的身軀在自己懷裏一顫,緊接着,一股熱熱的液體流進了自己的嘴裏,又咸,又澀……
他本只打算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應付了事。
老八凝視着她的紅唇,咽了口口水,這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唐珊瑚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該死的,她這麼看着他,害得他都不敢親下去了。
老八橫了橫心,一把拉她起身,箍進自己的懷裏,粗聲粗聲地道:「閉上眼睛!」
他有什麼不敢的!
不就是親親她嗎?又不會被她咬掉一塊肉!
好吧!老八揮揮袖子。
他的耳邊又響起了若水的殷殷囑咐。
「不能刺激她,要順着她,讓她開心!」
這四個字在老八的舌尖轉來轉去,好不容易才被他咽下去。
不知羞恥!
她、她簡直是……
有哪個沒出閣的姑娘,要一個男人主動親自己的?
見過大膽的,沒見過像她這樣大膽的,這種不知羞的話,她就這麼隨隨便便地說出口來!
「你、你……」老八用手指着她,簡直說不出話來。
老八卻像被雷劈了一下,一下子跳了起來,嚇了唐珊瑚一跳。
她睜着明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她很懊惱,他親自己的時候,自己居然睡着了,一點感覺也沒有。
唐珊瑚卻把他的無語當成了默認,臉上更紅了,她小聲道:「那個、你能不能再、再親親我?」
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可耳中一下子飄過若水說過的話,要讓她開心,她不能受到刺激,否則,她就……
他憋紅着臉,很想大聲地告訴她,他那不是親她,是在救她!
老八隻覺得自己的臉燙得都能在上面烙餅了。
「你親我,我很喜歡。」雖然害羞,唐珊瑚還是大着膽子說出了心裏的話。
「嗯?」老八順口應了一聲,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櫻紅嬌艷的唇上。
「八哥。」她的聲音呢喃,帶着一種化不開的甜。
唐珊瑚近乎痴迷的看着老八。
可是他害羞的模樣,多吸引人哪!
他害羞了?
不過她終究不是幼受稟訓的大家閨秀,只害羞了一小會兒功夫,她就變得大膽起來,睜開眼,直勾勾地看着老八酡紅的俊美容顏。
這可是在夢中都不曾有過的甜蜜啊!
自己這是在做夢嗎?
他居然在親自己。
她一向大方又大膽,可這時候只覺得一顆心跳得出奇的快,整個人卻像在雲端,飄蕩盪的。
唐珊瑚的臉已經紅得像珊瑚,神色忸怩得像個初償情味的小姑娘一樣。
這下子她又要對自己糾纏不清了。
自己這是在救她,可看她的樣子,該不會是誤會什麼了吧?
老八這才意識到自己自己的唇還壓在她的唇上,登時漲紅了臉,連忙抬起頭來,又羞又惱。
唐珊瑚明亮的眼中忽然現出羞色,輕輕瞬了瞬睫毛,緩緩閉上了眼睛。
兩個人距離極近,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從對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老八不提防她突然醒來,一時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
他深吸口氣,再次印上了她的唇,幫她度了幾口氣,她終於緩了過來,突然睜開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剛才若水教他的那個法子。
去找七嫂顯然來不及了,珊瑚的臉正慢慢憋得紫脹,顯然是透不過氣來。
可珊瑚……該怎麼辦?
肯定是七哥發現自己在偷看他們,拉着七嫂去別的地方親熱去了。
他握拳用力捶了一下地面。
老八嚇得心都不跳了,他驚惶地看着懷裏的姑娘,抬頭向冰洞外尋找若水的身影,卻發現冰洞外面,剛才還擁在一起的兩個人都不見了。
「珊瑚!」老八一把接住她,她倒在他懷裏,紅潤的臉色又變得蒼白,眼睛緊緊地閉上,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真的沒事啊,我好端端地會有什麼事?」唐珊瑚笑起來,從地上一躍而起,哪知道她剛跳起身來,就覺得眼前一黑,喘不過氣來,登時摔倒。
「珊瑚,你真的沒事了?」老八還是不敢相信,眼睛睜得圓圓的看着她。
「八哥,對不起。」唐珊瑚打量了一下所處的冰洞,臉上全是歉意,「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耽誤了你們的行程啊,我說過不拖累你們,結果還是睡着了。」
老八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你明明是要死了好不好?
就這麼簡單?
睡了一覺?
「好?我一直很好啊!」唐珊瑚疑惑地眨了下眼,「就是剛才好睏,忍不住睡了過去,八哥,我睡了很久嗎?」
老八有些不敢置信。
「珊瑚,你、你好啦?」
老八收拾起自己複雜的心事,看向唐珊瑚,她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黯淡的目光變得炯炯有神,和不久之前氣若遊絲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冰洞之中,兩個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時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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