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登時來了興趣,盎然問道:「皇叔,你要送我七哥什麼禮物?」
花王爺淡淡一笑,「太子妃有孕,不能侍奉夫君,此女容貌不惡,本王願意割愛相贈,就送於老七權作新婚賀禮罷,哈哈,老七,你可滿意否?」
此言一出,眾人皆變色。
千秀咬着嘴唇,原本略顯蒼白的臉色徒然多了一抹暈紅,揚着長長的睫毛對着小七瞬了瞬,見他連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紅暈的臉頰再次轉為蒼白。
小七直截了當地對着花王爺拱拱手:「皇叔的厚賜,請恕我不敢領受。」
「為何?難道此女容貌不美?還是性格不溫柔?還是她的琴技不佳,有辱清聽?」花王爺詫異道。
「她是皇叔的人。」小七不願多言,只簡短地說了六個字。
「哦?你是覺得她是本王的女人,已經不清白了嗎?哈哈,如果她要真的成了本王的女人,本王豈會相贈於人?本王染指過的,就算是塊手帕,寧可燒了,也不會送於他人。」
花王爺笑聲突歇,聲音里不知不覺多了絲陰狠之意。
他突然伸手一扯,只聽得「哧拉」一聲,千秀胸口的衣衫登時被他撕破了一塊,露出一片柔光瑩潤的肌膚。
千秀就像一隻落在他手裏的羔羊,絲毫沒有掙扎的餘地。
她認命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在風中微微發抖,柔美的肌膚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顫慄。
「皇叔,你做什麼?」
老八見了千秀那楚楚可憐的神情,心中憐惜之念大起,長身而起,解下身上的衣袍,便要給千秀披上。
花王爺一伸手阻住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七,微笑道:「賢侄,你瞧瞧她這清清玉潔的身體,是多麼窈窕動人,她這光滑如玉的肌膚,像緞子一樣閃閃發光,摸上去又細又滑,如果她還不夠美麗,那麼她這玲瓏纖美的嬌軀,也足以彌補,更何況,她還生得這副我見猶憐的美貌。」
小七卻連眼皮也不抬。
千秀的臉色越來越是蒼白,忽然睜開眼來,對着小七哀哀地瞅了一眼,眸光柔媚嬌弱,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老八見她一雙大眼有如麋鹿一般,眼中沁着晶瑩的淚珠,險險便要落了下來,卻將落未落,最是讓人心中一軟。
他忍不住大聲道:「皇叔,七哥已經有了七嫂,你為何定要將你的女人送給七哥呢?七哥不要她,我要!」
花王爺恍若未聞,只是看着小七,見小七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忽然伸手將千秀往前重重一推,千秀身不由己地往小七的身上跌了過去。
小七略一側身,千秀便撲了個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纖細的手肘和手掌跌破了皮,沁出血跡來,她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來人!」花王爺拍了拍手掌,登時便有幾名神情彪悍的護衛從花叢中現身,對着花王爺躬身行禮。
「將這女子埋在幽冥花下面,做花肥。」
花王爺神情淡淡地道,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是。」護衛們看着千秀,眼睛都不眨地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沒有半點憐香惜玉地往幽冥花的方向拖去。
千秀臉白如死灰,毫不掙扎,任由幾個人拖曳自己而行,眼中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小七。
小七仍然一言不發,一眼也不向千秀的方向瞟,好像千秀的生死都和他無關一樣。
老八卻大驚失色,急匆匆地叫道:「皇叔,她犯了什麼錯,您竟然要處死她?」
「本王剛才說了,送出去的東西如果對方不收,那本王就寧可毀掉,怎麼,本王的這個脾氣,你是今天方知嗎?」
花王爺看向老八,皮笑肉不笑地道。
老八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眼睜睜地看着千秀被護衛越拖越遠,一隻繡鞋脫落於地,露出纖細白膩的秀足,卻被地上的石子枯枝劃得鮮血淋漓,可她依然不哭也不叫,只是渾身發抖,默默垂淚。
看到她這副模樣,老八隻覺一股熱血上涌,再也忍耐不住,衝上前去,喝道:「站住!」
那護衛們知道他的身份,不敢不遵,只得停下了腳步,同時抬眼向花王爺瞧去,等他示下。
花王爺不置可否,護衛們會意,便不再行動。
千秀委頓於地,長發披散,她用手抓住胸前被花王爺撕裂的衣衫,垂首不語。
她的長裙扯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露出瑩白光滑的小腿和兩隻纖秀白皙的玉足,只看得身邊的護衛們都怦然心跳。
老八看在眼裏,眼神一暗,只覺得口乾舌燥,偷偷咽了下口水,走上前去,將手中的長袍披在千秀的肩上,然後轉臉看向小七。
「七哥,你就收下千秀吧,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着她去死嗎?」
老八的眼珠子都紅了,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他對這位皇叔的心性很了解,的確像他自己所說,他送出去的物事,如果對方不收,他就毀了它!
更何況他知道,就算是再美的姑娘,在花王爺的眼裏和一株花也差不多,甚至還不如花兒。
原本他以為以千秀的姿容,能讓花王爺另眼相待,定是皇叔動了真情,哪知道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就能將千秀轉手送人,而對方一旦拒絕,他更是半點也不憐惜地下令處死。
皇叔這樣的冷血無情,他老八可做不到視之不理。
他和皇叔不同,皇叔視花重于美人,而他卻是視美人重於名花。
花兒再美,也不過是一株植物,可美人……卻是活生生地一條人命!
尤其是在醉春閣第一次見到千秀的時候,老八就對這少女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或許她的容貌風姿和若水有着七八分相似,他怎麼也不忍心讓這樣一個神清骨秀的姑娘就這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丟了性命。
看着她被護衛們拖走的情形,他的眼前仿佛出現的不是千秀,而是若水。
他絕對做不到袖手旁觀。
他更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七哥的心腸會這樣的剛硬。
一個像足了若水的姑娘就因為他的拒絕而要死去,他竟然會這樣無動於衷!他怎麼忍心!
他的聲音裏帶着憤慨和斥責,他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和七哥說過話。
可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是死是活,與我何干?」小七半點也不動容。
他甚至連千秀是那天晚上醉春閣中彈琴的姑娘也沒認出來。
聞言,千秀的唇已經被她自己咬破,一股咸腥在嘴裏瀰漫開來。
她幾乎不敢相信,曾經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這位貴公子竟然會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來。
她眼中的光采黯淡了,再也沒有一點光亮。
「七哥,你太過份了!」老八怒氣沖沖地道,「她不過就是一個弱女子,皇叔將她送了給你,也是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她,做個丫環奴婢又有何不可?何必非得害她丟了性命?」
「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好了。」小七眼都不抬地道。
他伸手抓住若水的手,緊緊地不鬆開,唯恐若水因為花王爺的異想天開而着惱。
他曾經對她說過,一生一世,唯她一人。
小七不知道花王爺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他絕對不會妥協。
這一輩子,他絕對不會做半點對不起若水的事。
說到做到!
老八被小七的執著噎得直翻白眼。
他知道七哥是一副硬脾氣,他做了決定的事,絕對不會再做更改。
「七嫂,難道你也忍心看到千秀姑娘她……因此喪命?你對她就沒有半點憐惜之意?好歹你也曾經救過她,你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勸七哥收下她吧?」
老八轉向若水,苦苦勸說道。
他的臉脹得通紅,頗覺羞愧。
自己竟然能對七嫂說出這種話來,勸她讓自己的夫君收了別的女人……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男子漢該說的話,該做的事。
可是如果讓他眼睜睜地看着千秀被拖下去做花肥,他說什麼也於心不忍。
只希望若水能夠看在她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地方,勸說七哥。
他充滿希望的雙眼緊緊盯着若水,連呼吸都屏住了。
「老八,住嘴!」小七冷聲斥道。
老八卻倔強地繼續看向若水。
他相信若水絕對不會像七哥那樣六親不認,翻臉無情。
果然,他看到若水的目光落在千秀臉上身上,盤桓了幾圈,然後轉頭看向小七。
「皇叔送你這樣的大禮,乃是一番美意,卻之不恭,受之有愧,既然皇叔誠意拳拳,依我說,不如……就收下罷!」
小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睜大了雙眼,倒抽一口冷氣,道:「你說什麼?」
「我說……」若水清澈的眼波脈脈地看着小七,唇邊的微笑更是甜美動人,說出來的話卻根本不像是她的口吻。
「我倒是很喜歡這位姑娘,長得美,會彈琴,如果有這樣一位佳人服侍在側,倒也是人生一大樂事,你說是不是?」
小七和老八一起瞪向若水,二人了解她的性格,這種話居然會從她的嘴裏說出來,讓兩人大出意料之外。
花王爺聽了若水的話,眼前一亮,笑得很是開懷。
「還是太子妃識得大體,果然不愧是大家閨秀,胸襟着實寬廣。」
「皇叔謬讚了,我實在是愧不敢當。」若水依然笑眯眯的,沒有半點不快的意思。
這讓一心想看戲的花王爺有些出乎意外,但是他看向若水眼中的興味更濃了。
他不由看了跌坐在地上的千秀一眼。
兩名姑娘年紀相近,容貌風姿頗為相似,可如果沒有若水,千秀也是美極清極秀極,看着頗讓人賞心悅目。
可若水一出聲一開言,眸光靈動,笑語如珠,真真可稱得上是活色生香。
和她一比,千秀則變成了一個十足的蠟像美人,乾巴巴的沒半點風情。
將她送出去,他沒有半點惋惜之情。
「水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七不由勃然變色,他沉着一張臉,看向若水的時候帶着質問。
她就這麼不在乎自己?竟然想把自己推給別的女人嗎?
這個想法讓他頗為受傷,也頗為氣憤。
「皇叔說得沒錯,我身懷有孕,不能好好侍奉你左右,你的身邊也需要有人噓寒問暖,添飯加衣,千秀姑娘才貌俱佳,有她替我照顧你,我才會放心啊。」
若水說得冠冕堂皇,讓人挑不到半點錯處。
小七和老八盡皆錯愕,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這話是出自真心,還是意存諷刺。
就算她能接受千秀,也不該是這樣的大度啊。
除非她心裏壓根就不介意。
可有哪個女人會不介意自己的夫君再納別的女人?
「好!好!太子妃已經答應了,老七你還要拒絕嗎?本王的東西就這麼讓你瞧不上眼嗎?」
花王爺的眼睛再次眯了起來,神情語氣盡皆不悅。
小七冷哼一聲,他對這位皇叔悅不悅絲毫也不在意,一句「不要」正欲脫口而出,忽覺若水在自己掌心中輕輕一捏,似乎別有用意,他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略帶不解地看向若水。
「皇叔,您的這份禮實在是太重,讓我們卻之不恭,又受之有愧,只不過,長者賜,不應辭,那我們就收下了,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有一樣禮物想送於皇叔,請皇叔務卻是幸。」
若水笑盈盈地上前一步,秋水流波,言笑動人。
「哦?你要送禮物給本王?」花王爺頗為意外,也大感興味。
「不錯,只是準備這份禮物需要費些時日,三日之後,我會派人請禮物呈上,只是需要請皇叔耐心等待三天,皇叔,您可萬萬不能拒絕太子殿下和我的一番心意。」
「哈哈,有人送禮物給本王,本王從來不收,但是你……和老七所送的禮物嘛,本王是一定要收。好,三天之後,本王在府里候着,等着你的禮物送到,只是希望你送的東西,能夠合本王的心意啊。」
花王爺的話中有話,神情語態盡皆曖昧之極,一雙含威鳳眸在若水的臉上轉來轉去。
小七長眉一挑,他可壓根就沒為這位皇叔準備什麼禮物,只是若水這樣說,難道她還真的為花王爺準備了禮物嗎?
「我相信皇叔見了之後,一定會喜歡的。」若水抿唇一笑,微微彎腰,行了一禮:「今日茶香花美,賓主盡歡,足見皇叔相待之誠,只是天色己晚,不便叨擾皇叔太久,我們還是先行告辭了。」
花王爺也不再留,微笑道:「本王對三天之後,很是期待啊,太子妃,你……可千萬不要讓本王失望。」
若水一笑不答,回身過去扶了千秀起身,然後對小七微微一瞥。
小七一刻也不想多留,對着花王爺一抱拳:「侄兒告辭。」轉身便走。
那樣子顯然是將若水也怨懟於心。
若水也不在意,依然淺笑盈盈的,攜了千秀的手,柔聲道:「別怕,跟了我去,我會好好待你的。」
她的話聲極是溫柔,可是千秀聽了,不知怎的,竟然覺得身上一寒,打了個哆嗦。
她垂眸不語。
在整個場合中,她始終一言不發,因為她知道,自己不過就是被花王爺花錢買回來的一件東西,高興的時候會捧她若至寶,不高興的時候可以將她隨手轉送於人,她根本沒有置喙的資格。
她不是人,只是一葉浮萍,隨着命運之波飄流。
今天不是送給太子殿下,明日也會被送給哪個腦滿腸肥的貴官。
這……就是她的命!
對於離開這如仙山秀水一般的花王爺府,她更是沒有半點留戀。
「奴拜別王爺。」她微微一掙,將手掌從若水的手裏掙脫出來,輕理衣裙,對花王爺盈盈下拜,磕頭作別。
花王爺只是略略一擺手,目光壓根就沒在她臉上逗留。
若水一笑,再次過去牽了千秀的手,向花王爺略一點頭,便緩步而出。
花王爺眼眸微眯,看向若水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浮上一絲笑容。
老八默不作聲,等於若水和千秀的身影消失不見,終於氣鼓鼓地再次開口:「皇叔,您這是何意?為什麼定要將那千秀送於七哥?您難道不知道我七哥和七嫂之間情愛甚篤,您這樣做,分明是別有用心!」
他在花王爺的面前隨便慣了,有話想說就說,從來不願壓抑在心底。
花王爺也不惱,微笑着道:「哦,你倒說說看,本王有什麼用心啊?說對了,本王也賞你一名美貌佳人,姿色絕不在那千秀之下。」
「我才不稀罕!」老八氣忿忿地一甩袖子:「皇叔,我也有事,告辭了。」
他覺得今天這飯吃得真是憋氣,一口食物沒落肚,反倒吃了一肚子的氣。
皇叔實在是太偏心了!
七哥不要的女人,他非要強送,自己想要的女人,他卻偏偏不給,要是說皇叔待己不如七哥親厚,他可萬萬不信。
朋友妻,不可戲。
七哥的女人,他更是不能動。
就算他對那千秀再有什麼非份之感,從此之後也得全部收起。
說起來,都是怪皇叔實在偏心。
「老八,你惱了本王嗎?」花王爺一眼就看穿了老八的心事。
「我不敢,您是皇叔,我是您的侄子,怎麼敢惱您呢?」
老八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轉身便走。
花王爺並不攔阻,只是似乎自言自語地喃喃了一句:「本王豈會厚此薄彼?你放心,我會給你一份更大更好的禮物,日後,你自然便知。」
老八已經走出了數步,他耳音靈敏,花王爺的話聲音雖輕,他還是聽得一字不漏,腳步微微一頓,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更大更好的禮物?
他老八也像七哥那樣,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再好的禮物如果不對自己的心意,他還真就不稀罕!
來花王爺府中的時候,小七和若水同乘一輛馬車,兩人手拉着手,神情親密。
可是回去的時候,兩人中間卻多了一個千秀。
小七棄車不乘,獨自一人騎着馬,遠遠地走在馬車前面,若水則拉着千秀乘坐馬車。
小七從始至終也沒有看過千秀一眼,更是一句話也不和若水說,似乎連若水也一起怪上了。
駕車的馬夫看到自家主子那鐵青的臉色,殺氣騰騰,嚇得胳膊直抖,連揮車的鞭子都甩不響了,嘴裏戰戰兢兢地喊着:「駕……駕……」
他駕着馬車,遠遠跟在小七的馬後面,半點也不敢靠近,唯恐一個不小心觸怒了太子殿下,自己不免成了替罪的羔羊。
若水打起車簾,看着前方小七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的背影挺拔,有如修竹,卻始終沒有回過頭來。
很顯然,他在生她的氣,氣她的自作主張,氣她擅自答允接納千秀。
可是,在剛才那種形勢之下,如果她不收下千秀,難道真能眼睜睜看着千秀去死嗎?
更何況,她和這千秀,還有一面之緣。
若水緩緩放下車簾,輕而又輕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小七這氣會生到什麼時候,自從和他相識以來,他從來沒有生過自己的氣,如今竟然連頭也不回,顯然他是真的惱了自己啦。
千秀一直沒有說話,縮在車廂一角,神情怯怯地看着若水。
看到若水嘆氣,她用細小的牙齒輕輕咬了咬嘴唇,囁嚅着開口道:「太子妃,對不住,都是奴婢的錯,累得太子殿下生了太子妃的氣,要不,太子妃還是讓奴婢下車吧,奴婢……奴婢本是浮萍一樣的人,值不得太子妃的憐惜。」
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看到小七這般態度,一顆心早就涼了半截,眼中不知不覺湧上了淚,泫然欲泣。
若水卻微笑着看她一眼,拉過她的手,只覺她手心冰冷,掌心中滿滿全是冷汗。
「千秀姑娘,你仔細瞧瞧,真的認不出我了嗎?」
千秀睜大了一雙妙目,向若水瞧去。
方才在花王爺府的時候,她的眼裏除了花王爺和小七,再也沒有抬眸留意過他人,這時仔細看着若水,越看越是眼熟,迷惘道:「太子妃,您、您是……」
她皺着眉,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說起來,我倒要謝謝千秀姑娘幫了我一個大忙呢。」
若水笑着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放在手心裏拍了拍,粗聲粗氣地道:「我出二萬兩!」
千秀「啊」了一聲,看着若水,登時認了出來,叫道:「是、是若水公子你啊。」
她話一脫口,馬上意識到不敬,離座便屈膝一跪,道:「奴婢無禮,請太子妃恕罪。」
若水雙手一攙已經將她扶起,微笑道:「那天千秀姑娘幫我給太子殿下出了一道難題,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沒想到今天會在這兒遇到姑娘,這豈不是說明咱們之間緣份不淺?」
千秀聞言,雙眉又籠上了一抹愁雲,垂淚道:「是奴婢連累了太子妃,太子妃那天出了二萬兩銀子的身份,買了奴婢的初夜,讓奴婢免受他人的作踐,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可是奴婢卻恩將仇報,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間起了齟齬,都是奴婢不好,太子妃,您還是放奴婢去吧。」
「我放你下車,讓花王爺把你埋在花的旁邊,做花肥嗎?」
若水笑吟吟地道,好笑地瞅着千秀。
千秀身子一顫,垂首不語。
過了好一會,她才細聲道:「太子妃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感恩圖報,絕不會對太子殿下起非份之感,奴婢會好好服侍太子妃,報答太子妃的大恩大德。」
「你要記得就好。」若水也不再多言。
千秀一怔,若水的話頗出她意料之外。
可是她什麼也沒說,低頭撫弄衣角,顯得心中略為不安。
若水卻沒有再安慰她。
救她,自有她的目的。
但是她要是想把自己當成傻子,那她可就看錯了人。
「小姐,她……她是誰?」
小桃看着若水身後的千秀,吃驚得張大了嘴巴,看得若水只想把一個鴨蛋塞進去。
「幹嘛這樣大驚小怪?她叫千秀,是……嗯,是一位長者送給太子殿下的。」
若水含糊其辭地道,生怕小桃宣揚得滿府皆知。
「她、她、她……」小桃幾乎說不出話來,直勾勾地盯着千秀,眼都不眨。
千秀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微微低着頭,侷促地站在門外,說什麼也不敢走出門來。
「小姐啊,她長得好像你!」小桃終於緩過一口氣來,拍着胸口,看看千秀,又看看若水,搖了搖頭:「不過沒小姐你長得好看,剛看的時候覺得挺像,可仔細一看,又不像了。」
「哦,你倒說說看,哪裏不像了?」
若水饒有興趣地看着小桃,又回眸瞧了千秀一眼。
她也承認,千秀的確和自己長得相似,尤其是她不說話的時候,更像沉靜中的自己。
「我、我說不好。」小桃為難地抓抓腦袋,「就是,就是她沒小姐好看,對了,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裏總像有很多東西,沒有小姐你的眼睛清澈明亮!」
小桃突然福至心靈地說道,她再仔細看了看千秀的眼睛,得意地道:「小姐,我說的沒錯,她就是眼睛不好看!」
若水不由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眼神,小桃這丫頭的眼力大漲啊!
千秀聽了小桃的話,臉色不由白了幾分,牙齒咬着嘴唇,咬出了一條深深的印痕。
「小桃,以後說話不許口無遮攔!得罪了千秀姑娘,小心太子殿下會責怪於你。」
若水嗔怪地拍了小桃一下。
「太子殿下?」小桃納悶地道:「這關太子殿下什麼事,她又不是太子殿下的人。」
「你說錯了,千秀姑娘正是花王爺賜給太子殿下,服侍太子殿下的,你說,她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呢?」
若水悠悠地道,目光對着門口的千秀一掃,對她招了招手。
「千秀姑娘,請不要拘禮,我這府里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你請進來坐,稍等我就派人給你安排住處,太子殿下那邊,我會派人去通知的。」
千秀聞言,依然踟躕着站在門邊,扶着門框,不敢踏足進來。
她看了房舍的格局擺設,知道這裏乃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寢室,如果她真的成了太子殿下的侍妾,那她是沒有資格涉足這裏的。
若水眼眸閃動,猜到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
這位千秀姑娘的心思,還真是九轉十八彎,可惜,她的眼睛出賣了她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她是何時對小七起了心思呢?
難不成是在醉春閣的那天晚上?
若水懶得去猜,轉頭對小桃道:「你去幫千秀姑娘安排一個舒適的住處,然後再去告訴太子殿下,嗯,你對太子殿下說,我身子不適,今晚想一人獨眠,讓他不用過來了。」
聞言,小桃的下巴差點跌了下來。
她聽懂了若水的意思,她顯然是說,今晚就安排讓這個叫千秀的姑娘,去服侍太子殿下就寢。
這、這……自己的耳朵沒聽錯吧?
小姐這是要把自己的夫君拱手送給這個千秀嗎?
小姐這是犯糊塗了?還是又回到以前那個任人欺凌,只知道唯唯諾諾的受氣包了?
剛才她還在嘖嘖稱讚千秀的美貌,這會兒她再看向千秀,就覺得她處處都不順眼,沒好氣地道:「小姐,我不干。」
她才不會去做這種對不起自家小姐的事呢。
千秀驚愕地睜大眼,眼前這丫環說話實在大膽放肆,居然敢對主子如此無禮。
若水目光一掃,看到千秀的表情,微笑着解釋道:「她叫小桃,是和我自小兒一起長大的,情同姐妹,她雖然是個丫頭,可是在我的心裏,卻和我妹妹一樣,我們之間自是不必拘泥於世間俗禮。」
千秀垂頭,輕輕嗯了一聲。
若水的意思,她懂。
她是在告訴自己,雖然這個小桃是個丫環,可是在她心裏的位置,卻比自己重要得多,自己雖然是花王爺賜給太子殿下的侍妾,但如果她得不到太子殿下的歡心,她在這府里的地位就會連這個丫環也不如。
「小桃,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如果你不聽話,那我就找聽話的人進來服侍。」
若水語氣淡淡地道。
小桃一聽,眼圈登時紅了,她又是委屈又是氣憤地瞪着千秀,轉過眼來看向若水。
「小姐,你真的要我去做這樣的事?」
「這事很為難你嗎?」若水好笑地瞅着她,心中卻不無感動。
要是論聰明伶俐,小桃半點也不沾邊,可是要論忠心為主,任是誰也比不上小桃待自己的情真意切,實心實意。
「小姐!」小桃跺了跺腳,「好,我去!」
「你跟我來!」她對千秀的態度可就沒那麼好了。
現在的千秀在她眼中看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哪兒都長得不好看。
讓她給太子殿下侍寢?
就她那醜樣,太子殿下要能瞧得上她才怪!
正好,自己就帶她去服侍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碰她一鼻子的灰,徹底讓她死了那條心。
太子殿下對自家小姐的情有獨衷,小桃全都看在眼裏,她才不信世上還有哪個女人,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法眼!
小桃這樣一想,嘴角上翹,忍不住偷笑,心中的氣惱登時消了。
她反倒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瞧千秀被太子殿下趕出去的畫面了。
「奴婢先行告退。」
千秀卻依足了規矩,向若水行了規規矩矩的一禮之後,這才跟在小桃的身後去了。
她的心下忍不住雀躍。
這事情簡直順利得超乎她的想像。
太子妃居然沒有半點醋意,不但沒有為難自己,反而在自己剛剛入府的第一夜,就安排自己去侍寢。
只消自己拿出手段,好好籠絡住太子殿下,她就不信她在這府里的地位,會趕不上一個小丫頭!
小桃說到做到,她按照若水的吩咐,將千秀帶到了一座別致華貴的院子裏,指着中間的廂房道:「千秀姑娘,這裏是臥雲軒,冬暖夏涼,景致又好,不知千秀姑娘可喜歡?我家小姐說了,如果千秀姑娘不滿意,我就再為千秀姑娘你安排別的住處。」
千秀一看這院落就心喜,這裏的佈置處處別具匠心,獨出心裁而不落俗套,清幽雅致之餘也處處露透出富貴繁華,實在是再合她的心意不過了。
只是她臉上卻不露喜色,對着小桃謙恭地道:「多謝小桃姊姊,只是千秀有一言想問,不知太子殿下的寢居離這裏可遠?」
小桃被她的這一聲「姊姊」叫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忙擺擺手,「你的樣子比我還大呢,千萬別再叫我姊姊了,你就叫我小桃好了。」
「是,千秀知道了。」千秀答應了一聲,又期待地看着小桃。
小桃就是再笨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剛想發火,轉念一想,指着旁邊一處精舍,道:「那裏就是太子殿下的寢居,只不過太子殿下和我家小姐成親之後,一直都住在剛才的怡然居里,千秀姑娘,如果你喜歡這裏,就先安歇吧,我馬上就去稟告太子殿下,說千秀姑娘你住進了臥雲軒。」
千秀對着小桃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離自己所居極近,便點了點頭:「多謝小桃姊……多謝你。」
小桃不願再多逗留,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去告訴小七,等着看太子殿下大發雷霆,過來將這個礙眼的千秀趕出太子府了。
可是小桃離開臥雲軒之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去哪兒尋找太子殿下了。
太子府邸佔地極廣,各處樓台亭閣不計其數,她跟着若水搬過來之後,大部分的活動範圍都集中在怡然居周圍。
這怡然居是小七特意為了若水修建而成。
只因為若水的名字中有一個水字,這怡然居自然也是處處見水,清波流澈,佳趣自成,優美之處比之花王爺的府里也半點不遜色。
和若水成親之後,他也一直住在其中,而他原來的寢居則徹底空置,成了擺設。
小桃先是去了小七原來的住處,卻撲了一個空。
她知道,小七平時在府里的時候,不管什麼時辰,總是會出現在怡然居,從來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這時候天色己晚,她提着一盞燈籠,茫然地站在偌大的王府之中,四面望去,影影綽綽,實在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尋小七了。
找不到太子殿下,那個送上門來的千秀就打發不掉。
她現在越來越不喜歡千秀,越看她越像是林姑姑給自己講故事中提到的「狐狸精」。
林姑姑說,這種狐狸精是專門破壞夫妻感情的,她還千叮萬囑過自己,一定要留意,不要讓小姐身邊出現有這樣非分之想的姑娘。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個狐狸精破壞自家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幸福。
她一定要找到太子殿下,他一定會馬上把千秀趕出太子府的。
可太子殿下,他在哪裏?
小桃提着孤燈,在王府里兜兜轉轉,過了沒一會兒,她就迷路了,不但找不到太子殿下,連回怡然居的方向也迷失了。
她又氣又急又心慌,一不留神絆到了腳下的石子兒,登時摔了一跤,爬起來的時候發現燈籠里的蠟燭也滅了,她登時陷入了一團黑暗之中。
小桃扁着嘴巴,怕得直想哭,可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她剛才一陣亂走,已經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來了。
「青影,嗚嗚……青影,快來救我,嗚嗚嗚……」
自從上次和青影制氣之後,她一直對青影冷冷的愛理不理。
好幾次青影把穿過的髒衣服悄悄地放在她的房中,她都看也不看地就丟了出去。
哼,他居然懷疑她和小白,她憑什麼還要給他洗衣服!
她小桃雖然笨了點,也不是任由青影捏圓捏扁的軟柿子。
她只不過是喜歡聽小白講故事,可小白又像神龍見首不見尾,好不容易出現一次,她自然是要拉着他講個痛快。
可青影看到之後,竟然對着小白大打出手,還指着她叫什麼「紅杏」,什麼「楊花」!
小桃差點被他氣哭了,青影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叫錯了,他一定是喜歡上了別的姑娘,叫什麼紅杏,楊花的!
她氣呼呼地告訴青影,自己叫「小桃」,不叫紅杏,也不叫楊花!
哪知道她剛說完,青影和小白一齊瞪大了眼睛瞧着她,像是她臉上長出了一朵花似的。
他們兩個也不打架了,青影的表情像是想笑,卻又強自忍住,古怪得緊。
而小白則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像是她小桃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小桃的臉都氣紅了,掉頭就走,她暗暗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理這兩個傢伙了。
然後她果然就再也沒有和青影說過一句話,也不再幫他洗衣服。
青影不擅言辭,又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她,見她不理自己,只好暗自納悶,也不懂得私下裏找她陪小心,說軟話,只有衣服髒了的時候,他再趁小桃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放進她的房中。
小桃見了,更是被氣得大哭一場。
這個該死的青影,心裏頭有了別的姑娘,捨不得讓人家姑娘給他洗衣服,居然還有臉來找自己,他當自己是什麼?
是洗衣婦麼?
她越想越生氣,打開窗戶,把青影的髒衣服全都丟了出去,讓守在窗外悄然觀望的青影嚇了一大跳,然後意識到,小桃真生氣了!
她居然連衣服也不給自己洗了。
那她想給誰洗衣服?那個小白嗎?
青影怒氣暗生,掉頭就走,只想去尋到墨白好好打上一架。
可是墨白此人,行蹤飄忽不定,不該出現的時候,他會突然憑空現身,真要找他的時候,卻讓人無處尋覓行蹤。
青影以為小桃生自己的氣,不過三天就好。
哪知道小桃這次真的被他傷透了心,打定了主意再不理他。
青影彷徨無計,也無人可以訴說,只好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偏偏因為聖德帝抱恙,小七和若水常自進宮,很少留在府里,居然對二人之間的冷戰一無所知,自然沒辦法替二人調停。
可今夜小桃迷了路,驚惶害怕之下,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青影。
她現在太想念他了,想他那強壯的懷抱,有他在的時候,她什麼也不怕,她可以趴在他的胸前哭上一個痛快,用他的衣服當手帕,抹上所有的眼淚鼻涕,他卻連眼睛也不會眨上一眨。
不像小白,總是穿着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生怕碰髒了,弄皺了,一點男人樣也沒有。
相比起來,還是青影好啊。
小桃現在後悔極了,自己實在不該不理青影的,他雖然訥訥的不愛說話,沒有小白那樣會講故事給自己聽,可是他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好,他的好,雖然他一個字也不說,可她全知道。
如果他要是還肯像以前那樣待她好,她……她願意從今以後再也不聽小白講故事。
「青影……青影……小姐……該死的狐狸!」
小桃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跌跌絆絆,不知道又摔了好幾跤,還是沒有走出像迷宮一樣的園子。
她抽抽噎噎地哭着,叫着青影的名字,她想青影,想小姐,還有,她一直在罵那個剛進門的「狐狸精」。
突然之間,她只覺得鼻子一酸,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眼淚像開了閘一下,流得更加凶了。
嗚……她怎麼這麼倒霉啊,走路都能撞上牆!
小桃忍不住握起拳頭去捶那面牆,現在連牆都來欺負她。
哪知拳頭捶上去,她才發現這牆,有溫度,有彈性,這根本就不是牆!
黑暗中她什麼也看不見,不知道自己撞上的是什麼東西,只覺得毛骨悚然,想尖聲大叫,聲音卻哽在了喉嚨口,說什麼也叫不出來。
「鬼……」小桃終於從嗓子眼裏逼出一個字來,轉身就往回跑。
她兩條腿都嚇軟了,只跑出兩步,就被裙腳一絆,一個狗啃泥往地上摔去。
小桃發出一聲尖叫,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腰間一緊,一條手臂伸了過來,攬住了她,然後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那人身上的氣味,小桃再熟悉不過,她趴在青影的懷抱里,眼淚就唰唰地往下流。
「青影,你這個壞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壞,壞死了!」
她握着兩個小拳頭,在青影的胸膛上捶打着,又哭又叫。
她已經把自己發過的誓,說過的話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心裏充滿了巨大的幸福和喜悅感,她只想就這樣靠在他懷裏,再也不和他吵架,再也不和他制氣了。
青影筆直地挺立着,任由她握拳在自己胸前又捶又打,眉毛都沒皺一下。
她的這點力氣自然打不痛他,反而讓他覺得很是舒服。
他心中百感交集,這樣的小桃,才是他熟悉的那個笨丫頭!
當他接到府中的暗衛傳來的消息,得知這個笨丫頭在自己府里轉悠了一個時辰,顯然是迷路了的時候,他就坐不住了。
可是礙於面子,他一直鎮定自若,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暗衛再次來報,小桃摔了好幾跤,正在邊哭邊叫着他的名字。
這下青影再也沒辦法淡定了,他像離弦之箭一樣沖了出去,去找那個迷了路的笨丫頭。
然後她就這樣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把她自己撞進了他的心裏。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他很想告訴她,他再也不懷疑她和小白了,再也不說她是紅杏出牆,是水性楊花了。
他知道自己傷了她的心,可又不知道如何去彌補。
「小桃,不哭,我在這兒,別哭。」
他笨嘴拙舌,翻來覆去地只會說這兩句話。
他的話乾巴巴的,比之墨白的伶牙俐齒簡直是天淵之別。
小桃聽在耳里,卻覺得說不出的心安,眼淚很快就止住了。
「青影,帶我去找太子殿下,快,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找他。」
小桃的心一定下來,馬上想到若水吩咐自己的事,拉着青影的衣袖,急急地道。
青影沉默了,只是抱着她,腳下像生了根似的,一動不動。
小桃又急又納悶,用力捶着青影的胸膛,叫道:「你聽到了嗎?我要去見太子殿下,小姐有事要告訴太子殿下。」
青影的麵皮抽動了幾下,神情古怪地看着小桃,可惜黑暗之中,小桃看不見他的臉色,只是一個勁地催促。
「好,我帶你去。」
青影猶豫了半天,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事……是瞞不住人的!
遲遲早早,她總會知道,太子妃……也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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