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長留的上仙!可叫我找的好辛苦,早就聽見長留上仙今天來,我帶着弟子們早就迎候着了。可是找到了!」一個笑嘻嘻的胖子帶着幾個人進了飯館,一眼看見了漫天,那個胖子立刻點頭哈腰的跑過來,對着漫天作揖打拱的。漫天立刻猜出來眼前的人是誰了,她忙着站起來對着那個人拱手道:「是紫英山的無憂掌門麼?在下是長留霓漫天,這次來還請無憂掌門多多提點。」
「原來是倪上仙,蓬萊掌門的千金,世尊的得意高徒。上仙能來這個小地方可是叫我們紫英山上上下下蓬蓽生輝,頓感榮幸啊。還請上仙和眾位仙友移駕紫英山。這個地方太簡陋了,怎麼能叫諸位這麼委屈呢?無憂掌門根本不像是個修仙的人,反而像是個八面玲瓏的生意人。他嘴裏的哄人的話一套一套的,連着石頭聽見都能高興起來。漫天再一次感慨物種多樣性,修仙的人裏面有這麼個生意人也是奇觀啊。
無憂掌門的圓滑和巴結叫人不舒服,漫天更擔心自己上了無憂掌門的套,既然她是代表着長留來調停兩派紛爭的,就不能先入為主,明顯露出來偏袒誰的把柄 reads;。漫天想到這裏,臉上一沉,反而是坐下來,也沒了先前的和氣,反而是眉頭一挑生硬的說:「我可不是什麼上仙,只不過是長留一個普通的弟子罷了。倒是這次來是奉了三尊的法旨來查看紫英山和四望山紛爭的原因。竟然是來查看原因,就要擺正態度。事情我們回查清楚,不過現在我們卻不能接受你的招待。我們就在鎮子外面安營紮寨,明天我回去紫英山調查事情,還請無憂掌門到時候配合。」她若是帶着弟子們一起去了紫英山,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那個時候四望山肯定會以為漫天收了無憂的好處,到時候拿着這個說嘴,她還真是沒什麼可辯白。
無憂掌門老奸巨猾,肯定會拿着長留的聲望來給自己壯聲威,長留的聲譽最要緊。她不能貪圖一時舒服享受,叫長留的聲譽受損,一開始就處在被動狀態。
沒想到漫天忽然變臉,無憂掌門的胖臉上笑容一下子僵在哪裏,他瞪着眼睛,急的結巴了:「這,這是怎麼說的?我們紫英山上上下下都盼着各位上仙——」被漫天冷冷的眼神一掃,無憂掌門立刻改口:「那個,是各位仙友,各位仙友,這你們不知道這裏的風土氣候,別看白天風和日麗的,可是晚上氣候變化太快,你們看,西邊的天上晚霞那麼紅,就是今天晚上有大暴雨的預兆啊。還是先請各位到紫英山暫時避一避,誰還能說出什麼?」
說着無憂對着身邊幾個弟子們使個眼色,他們都笑呵呵的上來,殷勤的拉着跟着漫天的弟子們,請他們一起走。
奈何他們看着漫天穩坐不動,也都不肯移動半分,大家都端正的坐在那裏,一點沒要跟着他們離開的意思。場面頓時僵住了,無憂掌門咧咧嘴,臉上尷尬的汗都下來了。漫天這個時候緩和了臉色:「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奉命而來不能有任何怠慢。我們確實人生地不熟,這附近可有什麼能借宿的地方麼?」漫天知道以後很多事情還要無憂掌門幫助才能完成。她已經表明了態度,也不能把關係搞得太僵了,見着漫天緩和態度,無憂掌門立刻歡喜的接過來漫天遞上來的橄欖枝:「無憂實在佩服,到底是長留門下弟子,和別人就不一樣!鎮子外面有個南無寺,還算是清幽乾淨,那個主持也是個和善的人,諸位可以到那邊借宿。我叫人帶着各位過去。」漫天婉拒了無憂掌門叫人帶他們過去的建議,帶着弟子們走了。
鎮子不大,漫天帶着弟子們很快就出來了。路上一個弟子忍不住問:「漫天師姐,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到紫英山或者四望山啊?非要在這個廟裏面借宿?」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手軟。我們是來調停的,你住在了紫英山叫四望山的人怎麼想。先要立身正,才能說服別人。在外面自然辛苦些,等着完了事情我請你們好好地吃一頓飯,到那個時候,大家一醉方休。可是這段時間我先說明白了,大家要打起精神,不能懈怠。尤其是有人要送你們什麼黃白之物或者是珍惜寶貝,要是誰起了貪念,可別怪我不講情面了。漫天給這些弟子們做了戰前動員,重申紀律,大家聽着漫天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也都鄭重的答應了。
很快的一行人就到了寺廟前,沒等着他們上去問詢,就見着裏面出來個小沙彌對着漫天合十道:「施主請,主持在裏面久候多時了?」
漫天聽了這話心裏暗想這個主持倒是個高人,或者這個南無寺就是無憂掌門安排的?漫天心裏揣度着南無寺的背景,帶着弟子們進了寺廟。這個佛寺清靜優雅,梵唱聲聲,蒼松翠柏環繞,看起來煙火興盛,規模不小。但是來往的香客並不是很多,漫天心裏對着南無寺越發的感興趣了。
方丈在後面經堂門前迎候,漫天看那個老和尚確實像是有幾分修為的,花白的鬍子,慈眉善目,見着漫天合十念佛:「施主降臨是小寺的榮幸,老衲已經安排了禪堂,請各位仙友休息 reads;。」漫天聽這個話就知道不是有人報信,就是這個老和尚是個得了道的。她很謙遜的回禮問候:「敢問大師法號,我們是長留弟子,因為出來辦事,寶剎借宿幾天。」
「老衲法號淨空,前日在佛前靜坐,心神一動算出來近日有貴客來。沒想到是長留弟子。久聞長留在仙界的名聲,這次見到幾位,果真是和別人不同。」說着淨空和尚和漫天到後面精舍喝茶說話。
漫天叫弟子們先去休息,她對着這為淨空和尚和南無寺更加感興趣了。漫天一邊喝茶,一邊和淨空和尚東拉西扯,淨空和尚真是個打太極的高手,說話滴水不露,他似乎就等着漫天問他四望山和紫英山的爭鬥,可惜漫天卻好像這個不感興趣,她更對佛門生活感興趣,漫天問起來寺廟裏面都有多少僧人,每個月辦不辦法事,可有廟會云云。淨空和尚被漫天的廢話鬧得摸不着頭腦,想着漫天不過是好奇寺院的生活,淨空法師也只能耐着性子意義說了。漫天跟着法師東拉西扯聊一會,說了些客氣話也就告辭休息了。
一個小沙彌領着漫天到房間去休息,推開門漫天打量下房子,暗想着這個南無寺還真是闊氣的很呢。精舍只內,案上一個博山爐正裏面點着凝露香,一尊白玉觀音通體油潤,絕對是個無價之寶,几案陳設都是雅致華美,比起來長留一點也不遜色。漫天在屋子裏面轉一圈,對着南無寺更加生疑了。這一路上漫天留下查看了紫英山和四望山周邊的村鎮集市,雖然也算是人煙茂盛可是看着那些鄉民神色,就知道他們的生活並不富足,而且剛才問了淨空法師,這個寺院是靠着布施生存的。
想來那些鄉民們也不能餓着肚子把全部身價舍到寺院來,那麼南無寺是怎麼獲取這麼多的財富的?
這個地方你還不滿意麼?真是蓬萊掌門的掌上明珠,一點辛苦也吃不得。竹染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冒出來,他在屋子裏轉一圈,舒服的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個果子吃起來:「很甜,你不想嘗嘗?別皺眉了,這個寺院便是查清事情真相的切入點。」竹染給漫天倒一杯茶,示意她坐下來說話。
「你怎麼進來?莫非紫英山在悄悄地交易紫英石?鐵英和無憂為了分贓的事情打起來了?」漫天一下子明白了竹染的意思,她心裏也想到這個可能,只是她剛來,什麼證據都沒有。
「聰明!我裝扮成個短工在這裏混了一段日子,那個無憂掌門真是個做生意的好手,他僱傭來附近的鄉民做曠工挖取紫英石,但是那些石頭不是按着以前商量好的定數給各個門派的。像是長留蜀山,蓬萊等大門派,他惹不起自然是按着商議的數目和價格供給。可是安歇小門派就要可憐了,要花大價錢還未必能拿到好東西。可惜他上面有四望山罩着,還能怎麼樣。這個無憂掌門也是個貪心的,剋扣勞工還經常鞭打他們。更別提四望山和七殺幽暗中的來往了。這就是他們一直到鬧到了互相傾軋,卻沒別的風聲傳來的緣故。」竹染眼裏帶着嘲諷之色:「沒想到吧,長留尊上白子畫整天說什麼匡扶天下正義,結果呢?哈哈,連着仙界都沒鬧清楚,可不是活活打了自己的嘴臉!」
「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麼?我是來調停紛爭的,你的話我不能全信,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我總要親自調查了才能有結論。」漫天雖然詫異竹染不動聲色竟然能把四望山和紫英山的紛爭查的一清二楚,可是他那麼玩世不恭,嘲諷一切的嘴臉叫人心裏不舒服。在內心深處,漫天對着竹染總有些說不明的戒備。
可能發現自己有些過分張揚恣意了,竹染忙着收斂了表情,換上正常的語氣說:「我是想起來當初他們是怎麼把我送到蠻荒去的,難免有些心裏不舒服。你不知道吧,當初他們把我送進蠻荒罪名便是結交七殺!可是那叫什麼結交七殺?我有沒出賣自己的同門,我只是——算了!不說了。鐵英敢私自把紫英石賣給七殺,還用七殺的勢力來打壓一些小門派。這個事情倒是沒人說什麼了?虧得那些人還整天說什么正義,什麼天下蒼生,我看是豺狼當道,安問狐狸?」
漫天眼看着竹染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默默地遞上一杯茶:「竹染師兄你何必要這麼抓着過去不放?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現在是新的一天了,人生總是要向前看的 reads;。其實有的時候,念念清心咒也是極好。」
竹染略微尷尬一下,他接過來漫天手上的茶杯,漾起苦澀的微笑:「你沒有經歷過那裏知道那種刻骨銘心的疼呢,我倒是想忘了,可是多少的忘憂酒,絕情丹也不能把我心裏的那點痛苦忘記了。你說的沒錯,我不該這樣失控,念念清心咒也是極好。這個是你那個師父教的吧?」
「你也是師父的弟子,你覺得呢?」漫天很好奇為什麼摩嚴可以容忍她和笙蕭默的感情,卻依舊不肯原諒竹染。和摩嚴相處的時間長了,漫天發現其實師父的心裏總是放不下這個徒弟的。
「以前的事情都過了,既然你有了想法就放手去做。我來是有點擔心你,到底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大小姐,哪裏知道人心險惡,沒想到你卻是幹練的很,既然如此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你就叫我一聲。」竹染看看外面的天色站起來要走
「多謝你幫忙,眼下倒是沒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你這些日子到哪裏去了?若是你沒地方可去——」漫天忽然想起來自從蠻荒出來,竹染身無分文,還帶着三生池水的疤痕,在仙界要怎麼安身?他方才說過礦工去探聽消息,那個工作太辛苦了,竹染去探聽消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一種無奈的謀生手段吧。漫天想幫着竹染安頓下來,有了事情做,就不用想着以前的種種了。
竹染忽然揭下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容:「我這個樣子還是不要在人前礙眼了。我該走了,你好好休息吧。還有今天晚上寺院後面可是熱鬧的很呢。」說着竹染對着她擠擠眼,轉身走了。
漫天琢磨下竹染的話,悄悄地把幾個功夫好的弟子叫來,安排着今天晚上的任務。
長留,笙蕭默正在觀微漫天的一舉一動,可是自從進入了南無寺,漫天竟然好像是消息了一般,再也沒辦法觀微到了。正在笙蕭默着急的在*殿裏來來回回的走着,猶豫着要不要去找漫天的時候。外面火夕的聲音響起來:「師父,世尊來了!」
笙蕭默只想着無法觀微漫天的事情,一疊聲的叫着:「大師兄你來的正好,我有要緊的事情和你商議!」說着就急匆匆的跑出去,結果剛看見摩嚴的身影進來,笙蕭默眼前一黑,摩嚴一拳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
「哎呦,大師兄,你這是要幹什麼啊!」笙蕭默捂着眼,一頭霧水。話還說完就被摩嚴提着領子給拎起來,摩嚴的巴掌剛舉起來,火夕和青蘿都趕上來,一起跪下來為師父求情:「世尊,有話好說,我們師父也是世尊的師弟啊,我們師父有什麼不對的,還請世尊明示!」
「哼,這裏沒你們的事情給我出去,把門關上不准偷聽!」摩嚴對着火夕和青蘿狠狠地一瞪眼,火夕和青蘿求情的話都哽在嗓子裏,一聲不敢吭。
「你們快點出去,我和大師兄在鬧着玩呢。」笙蕭默明白過來摩嚴是為什麼來的,忙着給兩個徒弟使個眼色,火夕到底機靈,忙着拉着青蘿立刻出去了,看樣子世尊是真的生氣了,趕緊去找尊上來救師父。
這裏笙蕭默拉着摩嚴揪着領子的胳膊,陪着笑臉:「大師兄,你怎麼也要給我留點面子。你以後叫我怎麼在徒弟跟前立威?大師兄你把我放下來,有話我們慢慢說。」
「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弟,你說,是不是你勾引漫天的!」摩嚴重重的推開笙蕭默,,黑着臉指着他的鼻子興師問罪。
第 57 章 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