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檬渾身一顫,她緩緩轉過去,滿臉驚愕看着蘇慕離。他可知道他說了什麼?
「是我,蘇羽的父親是我。」蘇慕離幽幽的望着她的眼睛,柔聲解釋道:「你在藝樓出事的那一晚,我做了新曲譜前來找你過目,卻碰上身中合歡散的你。我知道你心裏只有明遠,可當時以你的情況來看,已經等不及我把明遠找來了,所以……」
對於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儀檬一點記憶也沒有,她只知道醒來後南明遠正在旁邊看着她。當時她問了他昨晚發生了何事,他默認了昨晚與她發生的關係的是他,自然她相信了昨晚與她共度良宵的人,是南明遠。
如此說來,在這件事上,不僅蘇慕離,連南明遠也一直在騙她。
呵呵,如今她總算明白了為何南明遠得知她有身孕的事情後,極力勸她打掉孩子,而且還不擇手段想要她流產,其實他是知道她懷的不是他的骨肉。
在前世,自己是何等厲害的一人物,從來都是自己算計別人,何時能輪到別人算計自己?
本來一個人過得好好的,自從有了這情啊愛啊,什麼都變味了,會痛,會流淚,會傷心,會胡思亂想,這還是曾經的自己嗎?
若放在以前,有哪個男人敢算計自己的?除非他不想活了,可如今自己卻軟弱到對殺父仇人都下不了手的地步。
想到這,一股酸澀湧上儀檬的心頭,她抹掉眼角的淚,看着蘇慕離,平心氣和地道:「我曾經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可為了你和南明遠,我是一忍再忍,一直在妥協,我就知道這情啊愛啊是不能碰的,我錯了,我一直在自找煩惱而已。罷了罷了,你對我做過什麼,一切都無所謂了,如今我只想找到我兒子,至於南慕國,我已無心打理,你既然還活着,那南慕國你自己看着辦吧,就此別過了。」
說罷,儀檬轉身欲走,被蘇慕離喊住,「小苓……」
儀檬煩躁地吼道:「我不是你的小苓,請你別再糾纏我了。蘇慕離,比起南明遠,你更讓我覺得可恨。從頭到尾,你一直在騙我,利用我。如今目的達到了,你開心了吧?我如今什麼都不追究了,只想找到我兒子,拜託你放過我好嗎?」
儀檬沒給蘇慕離說話的機會,說完就飛身下了屋檐。
「小苓——」蘇慕離飛身向即將在夜幕中消失的紅影追去。
儀檬輕功了得,踏過皇宮裏的眾多宮殿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踏過無痕,宮中的巡邏隊根本沒發現她。
她的這一身功夫,是蘇慕離教她的,她還沒有飛下高高的宮牆,便被他拽住了手,把傷心絕望的她拉近了自己。
「不能走。」他握住她的雙肩,不讓她有一絲力氣掙扎,很是霸道。
守衛在宮牆上的御林軍發現了他們,本能地想要喊「有刺客」,蘇慕離一個狠厲的眼神送過去,「都給朕滾開!」
看清楚是皇帝後,一眾御林軍才惶恐地退開。
儀檬用力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故就不再掙扎,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呵,想必我這一身功夫當初是你教我的,我真想不通,你對我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愛我,還是為了利用我。」
「我沒有利用過你。」看着儀檬的眼睛,蘇慕離一字一句清楚地解釋着。
「什麼?」儀檬有片刻的恍惚,若說他沒有利用過自己,這怎麼可能?
蘇慕離道:「你的出現,在我和父皇的計劃之外,何來利用一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知我有多驚訝,傳說中難倒南慕國大半大夫的痴傻千金寧嵐苓,原來不傻,這第一眼見着你,就有着對你莫名的念想。進入寧府當護衛,原本是為了尋找父皇遺落在民間的女兒世寧,本來我可以很早地離開寧府的,可是我不想,因為我想多看看你,幫幫你。得知你心儀之人是明遠,我便一直藏着自己的心。」
「那你為何一直在暗中幫我?為何又換琴師的身份出現在藝樓?」難道這也是為了能看到她而這樣做的?儀檬不明白地問。
「因為明遠。」
「他?」儀檬皺了皺眉,「為何?」
蘇慕離鬆開她,走到宮牆前,俯視着萬家燈火,晚風吹拂而來,青絲飄逸。「雖然明遠表面上是個閒散王爺,但我登基後沒多久明遠就開始在暗地裏拉攏官員,在宮中安插內線,並且秘密私通周邊國家,想要藉助各方力量,推翻我這個皇帝。三年前,我和父皇的一次秘密談話,被他知道了,他便有了通過世寧這一條捷徑登基的念頭。那個時候,慕寒宮出了點事,尋找世寧的線索又極少,就想着過段時間再尋找世寧,我以為明遠也找不到世寧,可我哪裏料得到,有朝一日,他拿世寧懷孕一事來威脅我,讓我退位,也因此我才知道你的身世。」
儀檬問:「為了不讓親兄妹珠胎暗結這種事情在南慕皇室發生,所以,你選擇了聽他的話裝病,最後退位?」
蘇慕離道:「其實,聽命於明遠是一回事,在此之前,我和父皇商量過這事。在我登基之前,我就和父皇商量好了,等他腿好了,我就讓位,再回天臨復仇,可直到你的出現,父皇改變了主意。南慕歷代有過女子稱帝,而且你又懷了我的孩子,父皇便想,這江山遲早是回到子孫手中的,與其等腿腳好,不如趁這個時機,讓我功成身退,同時也方便了把皇位傳到他的外孫手中。當年南慕離被大火燒傷得面目全非,這些年我一直戴着面具,所以我在南慕這邊這個身份很容易就擺脫了,明遠也在我和父皇的計劃之中,跟着穆瓦王回國了。這一年來,我雖然不在南慕,可父皇一直都有書信來告訴我你母子倆過得好不好,父皇說過,等你登基後就把所有事都告訴你,我以為你全部都知道了……」
儀檬垂下眼眸,黯然道:「自羽兒被劫走的那一晚開始,父皇就病倒了。父皇是說過你並非他兒子這件事,但沒有告訴我你還活着以及你的身份,或許是怕我自尋煩惱吧。羽兒被劫走這件事對他打擊太大了,自那之後一病不起,或許也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時間給你回信。」
「那你還恨我嗎?」他重新握住她的雙肩,輕輕地問。「並非我有意欺瞞於你,只不過這中間發生了太多枝節,讓你誤會了。」
儀檬心裏苦笑,他解釋後,她心中的疑惑都解了,只是,解了之後呢?
「明天,我們去找羽兒吧。」
儀檬驚訝地抬頭,蘇慕離伸手上來,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頰,臉上有着淡淡而溫暖的笑意,她心跳漏了幾拍,但很快冷靜下來。「如今,你是天子,我也是天子,要打理的事情太多,而且,你才登基兩天,根基還不穩……」
她冷靜地說話時,是非常美麗的,尤其是那雙讓他移不開視線的唇。
蘇慕離突然輕輕一笑,讓儀檬也沒有說下去的衝動了。「你笑什麼?難道我又說錯了什麼嗎?」
他的手輕輕地掠過她的唇,儀檬呼吸一滯,好不容易恢復如常的心跳又加速了。
可是對蘇慕離來說,他只是手指碰一碰她的唇而已,立馬渾身就不自在了,有種奇癢無比又夾帶炙熱的感覺在全身蔓延開來,想要吞噬他的理智和身體。
儀檬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不知為何,與他的種種親密行為,都能讓她渾身不自在。
可就在這時,蘇慕離卻突然捂住胸口轉向了一邊,一手支撐着宮牆,身微微曲着,樣子十分痛苦。
「你怎麼了?」儀檬扶助蘇慕離的手臂,蘇慕離看他一眼聲嘶沙啞地說沒事,卻讓她看到了他血紅的一雙眼睛。
儀檬一下子緊張起來,也不由得回憶起在青州時在蘇慕離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你中的毒,還沒有好嗎?」
好奇怪的毒,只要他對女人一動風花雪月的心思,就毒發。
他不過是碰一下她的唇而已,為何都痛苦成這樣了?那這一年來,他是怎麼熬過來的?莫不是……和不少女子發生過……
儀檬甩了甩頭,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這個時候應該幫助蘇慕離減輕痛苦才是,怎麼吃起那種飛醋來了。
醋?
不可能,她怎麼會吃醋呢,他和別的女人怎樣,與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又有什麼資格生他這方面的氣?
經過壓抑,蘇慕離臉上的痛苦之色慢慢減輕,只是待他看過來之際,儀檬的表情甚是豐富,好像在糾結着什麼事情。
他好笑地揉揉她的頭髮,柔聲道:「想什麼呢,我沒事了。」
他雖說沒事了,可聲音還是很虛弱。他說沒事,只是在克制着他的痛苦而已。
儀檬拋開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思緒後,急着問道:「你怎樣了?是不是很痛苦?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你真心想幫我?」蘇慕離笑了笑,虛弱,但有些深不可測。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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