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澈自然知道怡卿園那邊的混戰。
這讓他很為難,他雖然是永定侯府的兒子,卻也是國公府的女婿,太子殿下的連襟,無論站在哪一邊,他覺得都不妥。
若是他現在幫着父親打自己的老丈人,那他以後連國公府的門都不用進了。
想來想去,心裏一陣煩亂。
扔下哭哭啼啼的夏氏,趁亂從後門溜出去,躲在馬車裏靜觀其變。
在馬車裏呆了片刻,見夏雲初被趕了出來,隨後又帶着人往永定侯府里沖,才開始擔心父親他們吃虧,便悄然派了人給太子報信,反正宮中遲早會知道兩家的這場混戰,還不如提前告訴太子。
皇甫諾正在御花園陪太皇太后散步閒聊,聽說此事後,神色一凜,忙把事情的原委說給太皇太后聽,太皇太后聽說是永定侯府跟國公府兩家竟然為了一點瑣事大打出手,心生不悅,當場下令:「太子,你帶着人去走一趟,把他們兩家的人都統統給我帶進宮裏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唯恐天下不亂。」
皇甫諾忙領命而去。
剛出仁壽宮,卻見皇甫楠汐蹦蹦跳跳地走過來,問道:「太子殿下,什麼事情這麼着急?」
皇甫諾只得把兩家混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皇甫楠汐頓時來了興趣:「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慕雲霆到底是怎麼跟別人打架的,走,咱們騎快馬去,若是去晚了,他們打完了,豈不是無趣?」
皇甫諾頓時無語。
有喜歡看戲的,有喜歡看畫的,還沒聽說過有喜歡看打架的。
這個皇妹口味還真重!
兄妹兩人騎着快馬,身後帶着一隊騎兵,浩浩蕩蕩地直奔永定侯府。
夏雲初雖然有備而來。帶的人也多,但是手下的人也不是沒腦子的,誰不知道永定侯府世子慕雲霆是大梁第一武將,敢衝進他的府邸鬧事。他們得掂量掂量,若是日後算起秋後帳,倒霉的還不是他們!
雖然有那麼幾個人大張旗鼓地吆喝着往裏沖,但是多數人還是做做樣子,在一旁虛張聲勢地叫嚷着沖啊沖啊。卻只是象徵性地撞了幾下門而已。
夏雲初原本只是個禮部掌管樂曲什麼的小官,雖然眼下調任了京防提督一職,真正的實權實際上也不在他手裏,他多半只是個擺設,他又從來沒有領兵打過仗,自然看不出手下人這些彎彎繞繞,他帶人往永定侯府沖,那是因為面子上掛不住,想找回幾分面子而已,眼下。見正門進不去,便打起來幾個側門的主意,大手一揮,讓屬下回國公府搬了梯子來,娘的,還不信進不了永定侯府。
木梯搬來。
夏雲初覺得自己應該做個表率,自告奮勇地上了木梯,往下一看,見好幾個家丁拿着棍子,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裏。忙狼狽地爬下木梯,沖身後的人一揮手:「裏面沒人,你們幾個給我上。」
身後的人聞言,挽挽袖子。二話不說,也不用梯子,翻身上了牆頭,撲通撲通地跳了下去。
隨後,牆裏面傳來幾聲慘叫。
身上挨了悶棍子的人心裏暗罵道,碰到豬一樣的上司。真他娘的點背。
夏雲初又朝身後剩下的人揮揮手,正色道,「走,去前面那個側門。」
看來門多了,真不是件好事!
到了側門,夏雲初側着耳朵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見裏面悄無聲息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心裏大喜,又顛顛地爬上牆頭,一看,果然沒人,忙朝身後的人招招手,低聲道:「裏面沒人,你們幾個快進來。」
身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肯靠前,那個,世子說的話能信嗎?
剛才那幾個兄弟就是被世子給害慘了,他們才不上當呢!
「你們聾了?」夏雲初氣急敗壞地沖他們喊道,「真的沒人,若是有人我還能這樣跟你們說話嗎?」
說着,他縱身上了牆頭,有模有樣地在牆頭上來回走了幾步,回頭說道:「你們看,真的沒人。」
話音剛落,卻看見三個婀娜的身影遠遠地從樹叢後轉出來,朝這邊走過來,他心裏猛然狂跳了幾下,細細一瞧,是她!這女子穿一身淡藍色的束身長裙,把身上曼妙的曲線襯得恰到好處,鬢間別着同色的蝴蝶釵環,隨之她盈盈的步伐來回擺動着,似乎隨時都會展翅飛走一樣。
他纏纏綿綿地看着她,心裏頓時被一陣莫名的惆悵所包圍。
上次,那個酷似她的姜婭在崇水不辭而別,他曾經患得患失了好久,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足可以彌補他遺憾的美人,卻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莫名離去,現在他坐在牆頭上,看着她,才知道他心裏思念的並不是姜婭,而是她……
夏雲初坐在牆頭上,心裏千迴百轉一番,才悻悻地下了牆頭,垂頭喪氣地吩咐道:「算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若是身後這些粗人貿然進去,嚇壞了她怎麼辦?
夏雲初剛領着人繞道正門,便被猶如從天而降的宮裏侍衛呼啦一下圍了起來,皇甫諾大喊一聲:「都給我站着不許動,違者立斬。」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人人都站在原地,大氣不敢出。
夏雲初也愣了,怎麼就驚動了宮裏的人了呢?
一溜煙跑到皇甫諾身邊,滿臉堆笑:「太子殿下,不,太子姐夫,您聽我說,此事是誤會,一場大大的誤會。」
「夏世子,你不要自圓其說了,太皇太后都知道了,你們兩家在打架。」皇甫楠汐騎馬走過來,看了看四下里的人,朗聲道,「你們這麼多人,這麼久都沒有攻入永定侯府,你不想想是為什麼嗎?」
「還望公主賜教。」夏雲初忙拱手施禮。
「因為你們笨。」皇甫楠汐直言道。
「公主教訓得是。」夏雲初狼狽地應道。
皇甫諾見夏雲初滿臉尷尬,差點笑出聲來,眾目睽睽之下,只得勉強繃住臉,冷聲吩咐道:「叫門。」
「是。」身後的侍衛應聲上前叫門。
沈青黎走着走着。突然聽到外面的嘈雜聲消失了,四下里變得安靜了起來,便吩咐方悅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方悅腳步生風地領命而去。眨眼工夫,又回到沈青黎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少夫人,是太子帶人來了,夏世子說是一場誤會。」
太子?
宮裏怎麼知道消息的?
想了想。便吩咐方悅:「你速速去怡卿園告訴世子,說太子帶了人來,多半是得到消息來平息這場混亂的,讓世子也好有個應對的法子。」
方悅點點頭,轉身不見了蹤跡。
待皇甫諾帶着人衝進怡卿園的時候,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慕雲霆和夏延正在下棋!!
兩人神色從容,面帶微笑,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皇甫諾揉揉眼睛,他看錯了嗎?
慕雲霆慢騰騰地走了一步棋,才上前拱手作揖:「臣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不知殿下駕臨寒舍,有何貴幹?」
「見過太子殿下。」夏延也面無表情地上前施禮。
「本宮聽說你們兩家打起來了,太皇太后特命本宮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皇甫諾一頭霧水地看着兩人。
「殿下,您看我們像是打起來的樣子嗎?」夏延反問道。
「不像。」皇甫諾搖搖頭,又道,「只是外面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國公爺對賽罕部落兵敗一事很是不解,臣只是就地演練一下給國公爺看一下而已。為了逼真,除了我們兩個,誰也不知道我們是在假戲真做。」慕雲霆從容不迫地說道。
「正是。」夏延也從善如流地說道。
「既然如此,兩位還是到太皇太后面前去解釋吧!」皇甫諾見兩人說得有板有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殿下,此事只是一場誤會,再說眼下天色已晚,就無需驚動太皇太后了!」慕雲霆皺眉道,「待明日上朝,我和國公爺自然會親自跟太皇太后解釋的。」
「殿下。慕大人所言極是,眼下天色已晚,臣等不敢驚擾太皇太后,還望殿下回宮跟太皇太后解釋一下就好。」夏延附和道。
「可是,可是太皇太后要本宮把你們帶回宮裏的。」皇甫諾有些為難。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地到底是鬧哪一出?
慕雲霆笑笑,看了看夏延,沒吱聲。
相比永定侯府,國公府才是最不願意讓太皇太后知道真相的。
假孕是件很光彩的事情嗎?
「殿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這是一場誤會。」夏延皺眉道,「太子,此事若追究起來,終究對我們兩家不利,太子還是通融一下吧!」
皇甫諾這才領悟過來,忙點頭應道:「既然是場誤會,那本宮就帶人回去了,帶明日上朝,爾等再親自跟太皇太后解釋吧!」
「多謝太子殿下。」慕雲霆和夏延異口同聲地說道。
「慕雲霆,你敢說今天的事情真的是誤會嗎?」皇甫楠汐突然出現在幾人面前,冷冷說道,「你們騙得了太子殿下,可騙不了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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