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兔子有蘑菇的香囊,麼麼!
日漸西斜,
晚霞漫天。
橙色的夕陽灑在湖面上,隨風微微輕漾。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戲台上早已準備妥當,就等開鑼吟唱。
靠戲台最近的主桌上照例坐了太夫人皇甫氏,侯爺慕長源和二老爺慕長封,慕雲霆和慕雲澈雖然是小輩,但是也在太夫人身邊陪坐。
後面按長幼坐了五桌,女的坐了兩桌,男的則是三桌。
靠近主桌的女眷那邊蘇氏和柳氏身邊空了一個座位,那自然世子夫人的位子。
只是她怎麼還不來?
「弟妹身子一向柔弱,該不會是又病倒了吧?」夏氏那手帕拭拭嘴角,望了望主桌上的慕雲霆,見他自始至終也沒朝她們這邊看,便淺笑道,「二郎也是,也不回清心苑看看,這女人啊!最在意的就是夫君的心思了,倘若……」
話還沒說完,她便感覺到一道冷冽的目光看了過來,便訕訕地住了口。
「只是一場家宴,都是自己人,遲一些有什麼關係?」蘇氏收回目光,不動聲色地說道,「大家不是也剛到嘛!」
「我們適才在沐影堂陪太夫人坐得久了些,所以也來晚了,這太夫人一見了我家二爺就有說不完的話,這母子倆倒是投緣。」柳氏觸到蘇氏面無表情地臉,只當是她藉此在說自己,便有意無意地解釋了一番。
「是呢!二爺能說會道,最會討太夫人歡心,不像我家侯爺,只知道在外面操心賣命支撐家業,反而不能常常陪伴太夫人。」蘇氏端着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說道,「這樣說來,倒是我們不孝了。」
言下之意,慕家二爺只不過會耍嘴皮子哄人而已,若是要論支撐家業,還得靠永定侯爺慕長源。
「大嫂這樣說,倒是折煞弟妹了。」柳氏眸光流轉片刻,不冷不熱地說道,「大伯和二爺都是純孝之人,只是肩上挑的擔子不同而已,說起來,還是大伯受累了。」
蘇氏笑笑,不再吱聲,只是把自己面前的桂花酥推到夏氏面前,吩咐道:「太夫人最喜歡吃桂花酥,我瞧着主桌上那盤快被二爺吃光了,你去把這盤送過去,這些桂花都是從太夫人院子裏采的,太夫人最愛吃。」
「二嬸說的沒錯,太夫人和二叔父還真是投緣,竟然也喜歡吃桂花酥。」夏氏見妯娌倆你來我往地鬥着嘴皮子,也毫不客氣地幫自家婆婆補了一刀,沖兩人笑笑,盈盈起身把那盤桂花酥送了過去。
柳氏一時語塞。
隔着眾人,狠狠地瞪了不遠處那個討吃鬼一眼,等回去就給你做滿滿一盆桂花酥,讓你吃個夠,吃死你。
慕長封完全沒有感覺到鄰桌騰起的殺意,見侄媳婦又端過來一盤桂花酥,當下笑道:「母親親手栽的桂花,做成的桂花酥就是好吃,味道也跟別處做的不一樣。」
「你倒是識貨,我告訴你們,我這桂花樹可是用山泉水澆灌的,味道自然不一樣。」皇甫氏望着坐在眼前的兒孫們,眼角騰起滿滿的笑意,「我敢保證,咱們府里的桂花酥是京城獨一份,前些日子,我還專門讓人送到宮裏去了一些,就連太后對咱們的桂花酥讚不絕口呢!」
「那我們可真是有福了。」慕雲澈拿了一塊放在嘴裏,讚不絕口,點頭道,「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有幾回聞.」
「貧嘴。」皇甫氏拿筷子打了一下他的手,笑罵道,「只顧着自己吃,給二郎夾一塊,沒看他手不方便嗎?」
「祖母教訓的是。」慕雲澈忙用公筷夾了一個放到慕雲霆面前的白瓷碟里。
「謝祖母,謝大哥。」一直沉默不語地慕雲霆笑笑,拿起筷子夾起來,咬了一小口,香甜濃郁的味道令他舌尖打顫,勉強一笑,「的確很好吃。」
他在幽州多年,早已經習慣了那邊的咸辣,對京城這邊酸甜的食物很是不適應。
「遠哥兒若是不喜,就讓小廚房給你另做點西北菜。」皇甫氏見慕雲霆依然對眼前的食物不是很感興趣,知道他口味一時調不過來,但是顧及他身上帶着傷,不宜吃那些咸辣的,現在看來,他是真的不喜歡吃這些糯甜的食物。
想到這裏,她扭頭吩咐道:「阿素,去廚房把三鮮小籠包給世子端上來。」
阿素應聲退下。
「無妨,換換口味也不錯。」慕雲霆不忍掃了祖母的興致,當下把那塊桂花酥送到嘴裏,三下兩下咽下去,又主動夾了一塊,笑道,「我得多吃幾塊,再不吃,待過了花期,想吃也吃不到了。」
「好了,不要吃了,還是吃你的小籠包吧!因為你身上有傷,我讓灶上只放了一點點韭菜調調味,你呀,口味就是重,就是愛吃這蔥蒜什麼的,服了你了!」皇甫氏笑着把那塊桂花酥拿開,嗔怪道。
說着,她的目光不經意掠過人群,疑惑道:「黎丫頭怎麼還沒來?」
齊刷刷的目光頓時投到那個空着的座位上,片刻,又都扭頭看着慕雲霆。
慕雲霆這才反應過來祖母所說的黎丫頭是誰,有些尷尬地笑笑,沒有吱聲。
心裏一陣不悅。
真不知道那個女人磨磨蹭蹭地在幹什麼……
這時,一盤冒着熱氣的三鮮小籠包放在了他的面前,誘人的香味直撲鼻間。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個放進嘴裏,這才對他的口味嘛!
這三鮮小籠包是用韭菜豬肉蝦仁魚肉做成的,雖然府里的廚子做的不是那麼地道,但一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二郎媳婦是新娘子,對府里的宅院不熟,會不會是迷路了?」慕長封不以為然地看了一眼慕雲霆,見他只顧吃着眼前的包子,笑道,「我看二郎還是回去接接她吧!」
「不會,二郎媳婦不熟悉路,可是身邊的丫鬟怎麼會不熟悉,前幾天,蘇氏剛給她撥過去兩個丫鬟,其中那個畫眉還是個家生子,她若是迷路,首先得把那些不上心的丫鬟給打發了。」慕長源沉聲道,目光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慕雲澈。
慕雲澈聽到父親提到畫眉,便立刻低頭悶聲喝着茶,不再言語。
正說着,但見一個淺藍色的身影盈盈朝這邊走過來。
所過之處,一陣竊竊私語。
「天哪!怎麼跟婉月一個樣……」
「就是啊!」
……
蘇氏看着站在面前的沈青黎,也驚訝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片刻才緩過神來,飛快地朝主桌那邊看了看,沉聲道:「還不快去見過太夫人。」
眾目睽睽之下,沈青黎早感覺到了大家的異樣,卻又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以為是她來晚了的緣故,只得硬着頭皮走到主桌那邊一一問安。
偏偏此時屋裏一片寂靜。
她清脆從容的聲音清楚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眾人似乎忘記了竊竊私語,只是眼睛不眨地看着立在主桌前的那個淺藍色的身影。
以前,也有個梳着這樣髮型的女子穿梭在暢風堂里,似乎空氣里還有她殘留的茉莉花香。
慕雲霆放下筷子,緩緩抬頭,目光觸到立在面前的這個身影的那一刻,須臾間變了臉色,眸子裏瞬間湧起一股憤怒,他收回目光,修長的手指緊捏着白玉瓷碗,冷聲道:「滾出去。」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沈青黎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個說話的年輕男子,屋裏有些昏暗,雖然牆上點起了壁燈,但她還是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充滿了不屑,甚至還帶着冷冷的譏諷。
到底是哪裏做錯了?
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滾出去,聽到沒有?」隨着一聲怒吼,啪地一聲,白玉茶碗在她面前摔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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