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齊家,齊振海躺在炕上,頗為感慨地對自家婆娘說道:「阿韻這丫頭,是個好的。醫術高明不說,人也好,還肯留在咱們這種小村子裏。唉!咱們這些窮老百姓哪裏看得起病?藥錢都拿不出來,阿韻心善,又肯收下糧食,山貨,柴來抵藥錢,而且那藥還那麼便宜。今天還給了咱們村那麼精貴的物件,真是不知道咋說好。」
**奶嘆口氣:「唐丫頭,也是個命苦的,家裏又遭了難了,這世道都不容易,她一個小姑娘還有個侄子要養活,你這個村長以後多照顧着些,」
齊振海很是乾脆:「那還用你說!唉!不說了,睡了,睡了,明天還要挖地道呢!趕緊挖好,這心裏也踏實些不是。」一陣悉悉索索過後,屋裏歸於平靜。
小齊村的地道歷經半個多月,整整二十多天,總算挖好了,村裏的糧食牲畜也都搬到了山上山洞裏藏好了,在這期間鬼子的飛機又來了幾趟,還是奔着南京而去,如今南京的形式越發危機。而韓志華也在地道完成的第二天悄然離開了小齊村,就像是徐志摩《再別康橋》裏說的,悄悄的我走了,正如你說的我悄悄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他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就像是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隨着越來越頻繁的空襲,南京城裏的不安氣氛日益濃厚,而政府機關的南遷更是加劇了市民的恐慌,越來越多的逃難的人,越來越多的人力車和汽車滿載行李,包裹,家當,城裏的商店一個接着一個地關閉了,一些商家昏暗的燈光下拋售最後的商品,所有的皮箱,行李箱都銷售一空,碼頭,車站擠滿了準備去逃難的市民。大量工廠也紛紛撤資內遷。除了一些死腦筋的人,南京守不住基本上已經成了大家一致的認知。
11月23日,日軍牛島師團一萬餘人在30多輛坦克,裝甲車和二十多架飛機的掩護下向廣德發起攻擊。
12月5日上午日軍上百架飛機呼嘯而過,對南京中國守軍陣地,車站,碼頭以及居民區進行野蠻的轟炸,南京死傷慘重。
6日,66軍團守軍苦戰後損失殆盡,句容失守。
7日,淳化鎮與東昌街的湯水鎮被日軍攻克。
黑雲壓城城欲摧,大敵當前,南京城的形勢也越發危機,來形容。而隨着時光流逝,隨着戰爭形勢的嚴峻,唐韻也越來越沉默,安靜。一想到即將發生的災難,唐韻就感到深深的無力和內疚。
她擁有空間法寶,她知道歷史的進程,知道即將有二十多萬人在那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中喪生,記得有位網友曾經寫過這樣一首詩,
「倭寇侵華進南京,都城血雨夾腥風。
史無前例大屠殺,血流滿地江水紅。三光之後姦婦女,獸性發作**聲。淫我姐妹剖其腹,此仇世代記心中。」身為一個中國的炎黃子孫,眼看着同胞……她卻什麼也不敢做,有時候她都會痛恨自己的自私和冷漠,她也恨自己的懦弱和自私,她安慰自己,即使自己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反而會帶來麻煩。可是不做些什麼,她心裏又特可別難受,現在的她內心無比的矛盾,心中的秘密壓的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可是又不能和人分享,傾訴。如果韓大哥在就好了,她暗想。等她反應過來,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韓志華竟然在她心裏佔了那麼重要的地位了,竟然開始想跟他分享自己的秘密了,他們才相處幾天啊?
唐城也發現了最近姑姑似乎是心事重重,雖然她在盡力掩藏自己的情緒,但唐城還是發現了,唐韻經常會發呆,會迷茫,有的時候做菜還會忘記放鹽,他問,姑姑也不告訴他,好煩啊!
「姑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這一天一直都不開心,」
「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啊,只是這幾天沒睡好而以,別老擔心,」看着唐城那張滿是擔憂的小臉,唐韻扯着嘴角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來,她表現的有那麼嚴重嗎?連七八歲的孩子都看出來了。
「姑姑騙人,小城也大了,知道事了,姑姑還老是把我當孩子,啥都不告訴我,」唐城不滿的嘟着嘴,佯裝不悅,但眼神里那濃濃的擔心卻怎麼也掩飾不住,看的唐韻很是感動。
「你嘴撅的都快能掛油瓶了,」唐韻敲了敲唐城的額頭,笑道。
「姑姑,」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嘲笑自己,討厭。
「呵呵,哈哈哈,」一把抱過蹲在自己旁邊的歡歡,**了起來,聽着耳邊傳來歡歡不滿的嗚咽,唐韻笑成一團,有人關心自己的感覺真好。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就自己一個人,擔心這些也不過是庸人自擾。那些也不是她造成的,即使告訴別人,恐怕也沒人信吧!面對浩瀚的歷史,自己不過是一條稍稍幸運點的漏網之魚罷了,自己一個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自己繼續糾結下去,我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今天中午做好吃,」內心的矛盾和擔憂已經稍稍放下,唐韻心裏頓時好受多了,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上的乾草,對唐城說道。
到底吃什麼好呢?獅子頭?紅燒肉?臘腸?還是松子魚?
唐韻看了眼手錶,已經十二點了,該回家做飯了,背着藥簍剛到村口,槍聲,的心裏咯噔一下,不會是出事了吧?想起最近頻繁的轟炸,唐韻身子一震,頓時停下腳步。她肯定自己沒有聽錯,是槍聲,隱隱約約、斷斷續續的槍聲,頓時唐韻就一個激靈,藥簍也不要了,就匆匆拿了包迷魂散,跌跌撞撞地就往村里跑,唐城,還在村里。
村子裏到處是火,到處是難聞的焦臭味不時飄來,煙味、血腥味、焦糊味瀰漫,越往裏走,越是嚴重,到處是血跡斑斑,村長齊振海被吊在村西頭的大歪脖子樹上,早已被開膛破肚,腸肝肺臟還被人掏出來扔在地上,一片血呼啦啦的,齊大虎他媳婦林小麗懷有六個月身孕,今天早上還跟她打招呼了呢,如今冷冰冰的躺在地上,肚子被刺刀挑破,血淋淋的胎兒被扔在身旁。村里**裸的女屍,不僅被**,而且有的還被拋開肚子,腸子流出堆在屍體的旁邊,有的Ru房還被割掉,胸前變成了兩個凹血坑,有的屍體被刺刀扎的到處都是血窟窿,血肉模糊,有的卻肢斷臂,還有的屍體被砍成兩段,傷口猙獰地翻開,咕咕地冒着鮮紅的血,一股一股的,周圍的土地都被染紅了,三奶奶,齊嬸,齊宏,大狗子,不斷出現在眼睛裏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還有那死不瞑目的頭顱,燒得象焦炭似的屍體,唐韻不敢相信這被人間地獄一般的地方,會是自己生活了兩年的小齊村,村里那些質樸村民的笑臉,前幾天大家一起吃飯時的歡聲笑語,如今卻都躺在了這裏,抱着最後一點點僥倖,唐韻在村里找了個遍,她多麼希望唐城會是幸運的,突然村裏的蓄水缸里一片熟悉的衣角映入她的眼帘,藏青色,小小的,縫紉機的縫下的紋路,濕漉漉的背影,這一切都壓得她透不過氣來了,她拼命地拼命地吸着氣,告訴自己不是真的,不是,唐城還好好的,好好的,可是,那蒼白的小臉,不是唐城還會是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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