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繁華的都市裏坐落着一座龐大的醫院,像所有的醫院一樣常年堆積着來來往往的人群,而它又是不一樣的,沒有病癒後的欣喜有的只是化不開的惆悵,因為它是一家惡性腫瘤治療中心。換句話說,凡是來這裏的都是確診的惡性腫瘤,都被死神預約的人。
十五樓的一間診室里傳來醫生無奈的聲音,「齊女士你的這種情況必須住院接受治療,不管工作有多忙,那麼都請你放下腫瘤已經擴散了,現在只是出現難眠的困擾,但稍後就是不定性的無數可能。」
「謝謝你王醫生,我會考慮的。」
「齊女士,你的情況不容樂觀,三個月以前你就應該住院的治療的,一直拖到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延續你的生命,減少你的痛苦。希望你自己能為你的身體做最後的珍惜。」
「醫生,我知道了。」
步出診室的是一位漂亮時尚的女士,端莊的髮型,秀麗的容顏,價值不菲的職業套裝。眼角清淡的魚尾紋昭示着不惑的年紀,眼圈的青黑色暴漏她嚴重的睡眠不足。只見她不緊不慢的腳步走向樓梯,是的十五樓的樓梯而非電梯。從十五樓一步一台的向下走去,白皙的臉上平平淡淡。她是英投資公司在Q市的總經理齊媛,齊總。從二十七歲跳槽英投公司做部門經理到公司總經理她用了三年,從一家不到百萬的小公司到資產過億的大型投資公司她用了十年,離不開辛酸,也離不開她獨到的眼光。即使這樣的女強人也離不開死神的召喚,半年前查出癌症中早期,時至今日卻已步入了晚期。
剛下到十三樓她已經體力不支、扶牆粗喘、汗流不止,這麼多年她日夜顛倒的工作,僅有的上下班時間不是電梯還是電梯,哪裏有時間運動。嘴角牽起一抹苦笑,自己用二十年成就了事業,卻僅用幾個月的時間滅亡了自己。真是人不作就不會死。如果能早點體檢,能早點住院是不是就不會發展到今日的無法挽回。可是這麼多年她除了工作一無所有,如果放棄工作她還有什麼?時至今日她仍舊不願住院。無奈的向十三樓的電梯走去,生活中那麼多需要妥協的事不差這一件了。明知不可違棄也此乃為勇,自己一生最不缺少的就是勇氣。在醫院的花壇邊呆到了天黑才從醫院出來,開着豪車回到自己的豪宅,可是除此她還有什麼?面對空蕩的家沒有一絲人氣。躺在沙發上肚子裏一陣上涌跑到衛生間吐了半天,卻只有苦水。今天因為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沒有進食早餐,而後是沒有胃口。如今只剩下干吐了,真是被醫生說中了又一個狀況出現了,癌細胞一次又一次擠壓胃部,痙攣,炙熱、疼痛,用冷水洗了洗臉望着鏡中蒼白的臉,她猶豫了,要這樣折磨自己到死嗎?熄了燈,蓋上被子按壓着不停跳動的胃部,一夜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天亮。畫上整齊的妝容掩蓋難看的臉色,在鏡中照了又照,過了好久才抓起包去了公司。
9點的例會準時開始,「齊總關於華大集團在我們Q市的寫字樓群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派人商談,華大那邊已經把資料發送給我們了---」。看着他們各抒己見的商談着關於華大投資的事務。
齊媛卻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他們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出派誰去商談合適。當有人提到華大集團老總周擎天可能親自上陣時,所有人望向了自己的老總,意思很明顯能夠和華大老總對陣的只有自家齊總了。齊媛緩了一下,不緊不慢的說,「這次的投資項目我不會參與,各位你們也該正式接觸這種過億的投資項目了,不能項目過大就依仗我出面。俗話說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枝花,這次我這塊豆腐渣就不參與了男士們。我今天來是想向大家宣佈一件事,那就是我要提前退休了。所以這個項目我不會發表任何意見,這次的會議就這樣吧剩下的事務你們和新上任的老總再商談散會。」
「齊總!」
「齊總!」
「好了,這麼多年勞心勞肺也該享受生活了,你們誰也別勸我了。」說完齊媛走出會議室,這麼多年的心血猛然捨棄總會有點難過心酸,才四十啊卻不得不放掉自己唯一的追求。
向董事會提交了辭呈後,回到醫院辦理了住院手續,面對無法挽回的病情她的拒絕了化療,住進了醫院後面的療養為主的病房。每天用藥物控制着身體的各種不適,半個月後身體的所有器官已經開始衰竭。每天只能看着日起然後日落,回憶着自己的短暫的一生,十八歲考上大學,從孤兒院搬到燕大宿舍開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活,四年裏用做不完的工作來償還學費和生活費,沒有暗戀,沒有戀愛,也沒有宿舍里每周日的集會,就連離學校十分鐘路程的大海都沒有去玩過,從來都是匆匆一眼。終於畢業了,可以了吧,可惜五年的銷售的工作每個月都在全國各地不停的出差跑市場,還是沒有時間戀愛。
終於跳槽做了經理,這次總可以了吧,可惜離開辦公室的私人時間還是少的可憐最後在同事的介紹下認識了第一任丈夫,一個月進入了婚姻殿堂,而後婚姻只維持了半年,等她長達一個月的出差歸來看到的是自己家裏一個不認識的懷孕女人和自己的老公相親相愛,他說「我要的是家庭不是合租的旅社」。匆匆結束了婚姻,房子是合付的首付,一半折了現款放入了銀行。第二任丈夫是當上總經理後一個生意客戶介紹的地產老總,婚姻持續了一年半,因工作的繁忙而使兩個月的胎兒流產。最終婚姻走向破裂他說,「我要的是溫柔的老婆可愛的孩子不是掙錢的機器和空蕩的家。」她只是呆愣了一下還是匆匆的簽了離婚協議搬出了別墅。這時她才三十三歲,公司已經成功上市。
時隔七年婚姻、家庭、愛人、孩子她依然什麼都沒有,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的只有自己。以前不工作她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每年自己收入的一半都捐給了曾經自己呆過的孤兒院,如今的孤兒院已經有定期資助的成功人士,它已經不再需要自己了。這麼多年沒時間為自己的家庭、幸福、婚姻付出的是自己身為女人的失敗,如果有來生,只願做家庭主婦為自己,孩子,丈夫,家庭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付出。一星期後器官全部衰竭,趁着還算清醒齊媛找來律師簽署了捐贈協議,所有的資產包括公司的股份全捐了,所謂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自己終於什麼都沒有了!當天晚上病房響起了機器報警聲。年僅四十歲的齊媛孤單的走完了短暫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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