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皇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萬花盡落，片羽凋零（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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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事情，蘇玄一律沒有交代。道友閣 www.daoyouge.com他相信宮若處理事情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識人能力。
既然他把這些事情都全權交託給宮若，那就不要有任何的過問。把情報交給宮若，讓她自己去分析，自己去處理。
崑崙人的旅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蘇玄卻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去做。他乘着馬車，一路遙遙晃晃，又回到了玄門山，
在玄門山腳下的親切感並不能洗脫他雙足的沉重，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山腳下小鎮上。
找到賣菜的小集市，買上喬大娘平時一直嫌貴不肯做給自己吃的辣椒和肉，隨後他拎着這些東西走向了喬大娘開的小客棧。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仿佛他可以包羅萬象的萬象扇都成了累贅。蘇玄不希望喬大娘知道自己懂玄術，他只希望喬大娘覺得自己達官顯貴。
正在大街上走着，蘇玄仿佛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看到蘇玄之後，也是微微擺了擺手，蓮步輕移走到了蘇玄的面前。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蘇玄面無表情地問道。
「這是我們初遇的地方。」顏珞微笑着說。
「不。」蘇玄搖了搖頭，「我見過你很多次，只不過你沒見過我罷了。」
「反正是我初次見你的地方。」顏珞又是一笑。
蘇玄緊緊地盯着顏珞，他不想重複自己已經說過了的話，只是強調着要求對方進入正題。
「我來這裏自然是來找你的，督武學院沒了你的蹤影，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找你，就在這裏住下，等到有你的消息到來，或者你親自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就能找到你了。」顏珞說道。
「找我幹什麼？」蘇玄又問。
顏珞看了看周圍，像是保密一樣地輕聲說道：「我父皇要召見你。」
蘇玄渾身一震。一股極強的不祥之兆籠罩在他全身。雖然他不會什麼卜筮占星術之類的占卜法門，但是這個舊召國顏皇的召見還是讓他覺得有一些……來者不善。
鴻門宴吧？他在自己心中不禁低語。
顏珞見到他這般表情，又是微微一笑說道：「不是鴻門宴，父皇暫時決定讓你出任高官要職，所以我提前來和你說聲恭喜。」
「什麼高官要職不能在孔雀寶藏事件結束之後再說？」蘇玄問道。
「就是代表舊召參加這次孔雀寶藏事件的要職。」顏珞說道，「你之前的表現父皇看在眼裏，所以他決定嘉獎你，並且提升你的職位。」
蘇玄沉默了。他這才想起自己其實是一個舊召人，雖然他從來不遵守舊召的法律，也從來沒把自己當成是舊召人，可是在加入督武學院的時候，他的戶籍就已經在舊召登記了。
「你要想好了。」蘇玄忽然開口說道，「你的那個什麼父皇，可是我們的……」
顏珞忽然伸出手，捂住了蘇玄的嘴。
蘇玄恍然一驚，原來顏珞這次出行也不是孤身前往玄門山的。雖然看上去像是顏珞和蘇玄在街邊相遇，但其實周圍來來去去的寥落旅客之中，說不定就有舊召顏皇安插的眼線。
顏珞根本不是什麼「傳達父皇的指令」，而是向蘇玄傳達一種危機信號。
只能說幸好，幸好他沒有往山上走，幸好他沒有在之間說出自己的身份。如果顏珞不在，蘇玄再一懷舊，他就會上山。到那時，他的身份就徹底暴露了。
顏珞堵在這裏，就是為了堵住蘇玄不讓他上山。否則如果有什麼要事飛鴿傳書可以解決所有問題。
這種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話題，只有用這種手段在兩個聰明人之間交流。
在心頭暗暗讚嘆了一番顏珞的機智，蘇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顏珞這才鬆開手，然後背過身去，低聲說：「咱們的事情……父皇恐怕是短期內不會同意，你先不要提，等你實力提升了再說。」
蘇玄一愣，隨即又點點頭說道：「好。」
在蘇玄心中，顏珞這番話實際上是有一層深層含義的，也就是在勸蘇玄在進入皇宮之後緩一波，現在舊召皇帝的勢力太過強大，即使是進入皇宮，蘇玄也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刺殺對方。
但其實顏珞的這番話有兩層含義，一語雙關，兩層含義都是她所想要表達的。
「那，我一會兒還要去見見我一個長輩，你也一起去麼？」蘇玄提起他買的菜，問了一句。
顏珞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來，低着頭不讓蘇玄看見表情。
蘇玄也沒有去看她的表情，顏珞才轉過身，蘇玄就轉過去了：「跟我來吧。」
顏珞一怔，然後快步跟了過去。
喬大娘的小客棧離這裏還是有一些距離的。這個小鎮雖然不大，但兩個對角光靠腳走還是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
走到喬大娘的小客棧下，一直不溫不火的客棧裏面依舊是那幾個常駐的酒客。
蘇玄走進門，向老酒鬼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到廚房。
喬大娘看見蘇玄之後很是欣喜，連忙邀請蘇玄就做。蘇玄微笑，然後拎出自己剛剛買的菜放在了喬大娘的面前。
過了一會兒，喬大娘端着熱騰騰的菜到了蘇玄的桌子上，在蘇玄的盛情邀請之下，喬大娘也跟着坐在桌子上吃了起來。
老酒鬼迷迷瞪瞪地聞到了飯菜香味兒，也跟了過來，卻被喬大娘笑罵了兩句。
顏珞在一旁看着，只是微笑，並不出聲。
一桌人吃飯和諧得像是一家人，然而其實這四個人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酒足飯飽後，喬大娘拉着蘇玄噓寒問暖，蘇玄也一一答過。不過他有着天罡道心，不能說謊，又不能直接和喬大娘說他就是個玄術士，所以他左支右絀很是為難。
宮若看到此情此景，便接過話題。她巧言善辯，說謊不打草稿，騙人不變臉色，妙語珠連，深得喬大娘的歡心。
只見她一會兒說蘇玄在她們國家是多麼出名，有多麼討皇帝喜歡，皇帝甚至都想把自己的公主嫁給他。又說他在別的地方也深受人喜愛，還當過老師，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
這些話蘇玄在旁邊聽了都忍不住面紅耳赤，真不知道顏珞這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是怎麼說出來的。
倒是喬大娘越看這個姑娘越是喜歡，再聯想到這個丫頭的年紀應該和自己家的丫頭差不多的時候，喬大娘的眼神之中划過了一抹落寞。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蘇玄看到這裏，心頭一緊。
然後轉頭看向了蘇玄說道：「玄兒，你老實說，琳依和璃衣現在到底怎麼了？」
蘇玄一怔，不明所以。
「我看你這些天這麼忙，應該是去找她們了吧？」喬大娘說道，「她們玄術士的這些事兒啊，打打殺殺的沒個完，我們普通人也不能插手，唉……你就說她們最後怎麼了吧。」
蘇玄沉默了良久良久，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喬大娘實情。
瞞不住，真的瞞不住蘇玄從來沒有撒過謊，就算是說謊也定然瞞不住喬大娘的。
而且……他來這裏就是為了告訴喬大娘實情的。
他自己沒能保護好蘭琳依和蘭璃衣，就必須回去向喬大娘復命。就算喬大娘指責他，他也無話可說。
「我沒能力保護她們……」蘇玄說道，「蘭璃衣已經為自己的妹妹犧牲了……」
喬大娘愣了愣神，然後問道：「璃衣……不是崑崙弟子嗎？」
「崑崙弟子也會死，舊召的軍官也會死。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顏珞說道。
「那琳依呢？」喬大娘說道。
「蘭琳依她……決定代替自己的姐姐去崑崙，完成姐姐未竟的事業。」蘇玄說道。
喬大娘又是一怔。
蘇玄嘆了口氣，然後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講出來了。當然，他略去了自己的玄術士身份，也略去了自己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只是把點出代罪之羽的人轉化成了「有一個高人」說。
喬大娘愣愣地聽完了所有的故事，然後看向了蘇玄，低聲說道：「玄兒，以後你發達了，可一定要僱傭玄術士保護好琳依。」
蘇玄鄭重地點了點頭。
「大娘也沒什麼給你的……玄兒，你把那片代罪之羽拿來。」喬大娘說道，「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要你教會我怎麼使用它。」
蘇玄並沒有貪圖代罪之羽，因為這個通玄靈寶實在是太沉重了。它的意義太過深刻，現在蘇玄還不想使用它。
他把它遞給了喬大娘，然後教會喬大娘如何使用它。代罪之羽使用不需要任何門檻，當初蘭璃衣得到它的時候才是剛剛修玄，實力低得可憐。但她卻仍舊可以使用這個東西為她妹妹祈福。
在做完一系列儀式之後，喬大娘問道：「玄兒，這個東西我要帶在身邊嗎？」
「您只需要把它放在別人觸及不到的地方就可以了。帶在身邊是為了防止遺失，防止別人拿去解除代替承受關係。只要您不把它弄丟就沒關係。」
「哦……那你拿着吧。」喬大娘說道，「我信得過你。」
蘇玄接過這個沉甸甸的羽毛，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喬大娘問，「你今天說的都是真的嗎？」
天罡道心，不可違心，無論是言語違心還是行為違心都算。
蘇玄沉默許久許久，然後點了點頭。
天罡道心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痛，但隨即消逝。
蘇玄連忙運轉玄力查看，道心上依舊晶瑩剔透，一絲裂紋都沒有。
在沒有人可以看得見的地方，那枚紅色的羽毛凋落了一根絨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