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承受法則反噬的傷害,徐天玄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暈過去。徐天玄的身體撞上狂暴戾氣的那一瞬,徐天玄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他難受到了極致,瀕臨死亡的恐懼難以言喻。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猛然間泛起了比平時醒目的柔光。柔光死命地抵制黑金色的反噬漩渦,防止徐天玄被捲走。柔光與黑金色的光芒碰撞,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儘管柔光在竭力的抵擋,卻敵不過遜於法則反噬的事實,越來越明顯的被壓制。妖帝的毀滅之力與乾墨的天之力,這樣兩道法則之力迸發出的破壞力,誇張得讓人難以想像,根本不是徐天玄可以僥倖存活的法則反噬。
徐天玄掙扎了片瞬已然力氣全失,他動彈不了了。他的眼前是黑金色的力量形成的巨大漩渦,仿佛要捲入所有一切破壞殆盡,他的耳邊是呼呼的嘯聲,他的意識淡去。
模模糊糊的,徐天玄不懂為什麼他忽然看見了山嶺。他對這個地方分外熟悉,他就是在這裏遇見了老獵人,幸福的與老獵人夫婦一起生活了多年。
冷不丁,徐天玄聽得一聲啼哭。他驚訝地左右張望,很快,他發覺了一團柔光,柔光內似有人影,奈何徐天玄看不真切那是誰。
那人懷中抱着一個小嬰兒,那個嬰兒哭個不停。
徐天玄下意識想要走上前去,不知為何始終邁不動步子。不得已,他只能繼續在原地眺望。柔光里的那人伸手在嬰兒的眉心輕輕地點了一下,一縷柔光沒入了嬰兒的額頭。
緊接着,那人取出一顆大大的夜明珠和一塊玉牌放在襁褓內。
末了,那人將嬰兒放在樹林中易於看見的位置,隨即消失不見了。
待到再也看不見那人的身影,徐天玄這才發覺不能上前的禁錮似乎沒有了。他一邊思索,一邊慢步走過去。隨後,徐天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個襁褓中的小孩。
他知道,這是自己。
這個小嬰兒是他。
一顆大大的夜明珠與一塊擁有奇特紋飾的玉牌,它們是那般眼熟,又是那般親切。
徐天玄默默的打量了襁褓中的嬰兒好一會兒,他終是遲疑着伸出手,想要摸了摸對方額頭有柔光滲入的地方。
然而,徐天玄並未觸碰到這個小孩。他忽感指尖微微一涼,他無意間碰到了襁褓中的那塊玉牌。一剎那,玉牌爆發了柔和的白光。
乾府,乾池,白光的光芒在黑金色的漩渦中猛然爆發。
遭遇法則反噬,深陷漩渦,失去了意識的徐天玄,他的眉心忽地騰起一束白色的光柱。
白色光柱衝出黑金色漩渦的束縛,它直衝上天。緊接着,光柱鋪撒開來,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大有將整座雲祥城籠罩其中的氣魄。
白光與黑金色光芒強勢對撞,光柱周圍的黑金光芒霎時扭曲。黑金光芒被白光扯裂絞碎,生生的拽入無底的深淵,永無翻身之地。
兩道力量互不相讓,發出刺耳的聲音。
眼看黑金光芒呈現頹勢,籠罩雲祥城的黑金色戾氣立刻蜂擁而至,強力壓制白光的崛起。莫名的,徐天玄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乾宇幻影消散前說的那一句:「我的天之力給你。」
徐天玄的右手略微一顫,手腕的金色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攀升,聚攏了乾宇留給徐天玄的天之力。金色的天之力源源不斷的湧入了白色光柱內部,兩道光芒相輔相成,使得光柱愈來愈趨向於穩固。
白金光芒呈現出足以與黑金光芒的法則反噬抗衡的實力!
這一刻,乾宇矗立於乾柱一側。幻影擊碎,他承受了不小的傷害,再加上天之力給與徐天玄,導致他如今體內的天之力不值一提。哪怕直接來源於乾柱的天之力過於凶暴,刺得渾身難受,他也必須儘快補給自身的天之力。
有足夠的天之力方能分出幻影外出對敵。
乾大少爺凝視乾池的方向,他望着與法則反噬抗衡的白色光柱,久久不語。
好一會兒,興許是之前的一些想法得到了印證,他不由輕聲喃喃道:「時間之力並未消亡,它終於又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乾宇的手中出現了一塊發光的玉牌。比起平日,此刻玉牌表面的圖案在極速變幻,步步趨近於它真實的形態。沒多久,圖案不再變動,顯出了一個「時>
隨後,玉牌表面浮現出一張出塵脫俗的女子面容,她的唇邊帶着一抹淺淺的微笑。
玉牌飛出了乾宇的手心,它浮在半空,似有即將飛離的徵兆。
乾宇看了一眼玉牌,又看了看四周無止無盡的虛空,從容說道:「你要離開嗎?我不能為你打開通道,我必須守護乾柱。」
玉牌表面的光芒略微一閃,仿佛在回應乾宇的話語。下一瞬,玉牌附近的時間迅速改變,虛空竟隱隱顯出幾分扭曲的模樣,一道歪歪斜斜的光束自玉牌上方一直蔓延到了入口處。
見狀,乾宇眼底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冷靜地詢問玉牌:「你能夠做到這一步,說明那個傳聞是真的,對吧?」
聽得這話,玉牌表面的光芒又是輕輕的一閃,似乎已然回答了乾宇。不再停留,玉牌沿着自己打通的那道扭曲光束飛離了乾柱周圍。
玉牌衝出入口,林伯並未出手阻攔,眨眼間玉牌已然飛至徐天玄的旁邊,漂浮在徐天玄的身側。
徐天玄的意識並未清醒過來,這會兒,他完全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他不停地將白光與金光合在一起,以此擋住法則反噬的傷害。
玉牌表面落下一束輕柔的白光,然後,一抹身影走出了白光,幻化為半透明的虛影。那是一名身披白袍的女子,她溫柔賢淑,大方高貴。她行至徐天玄的跟前,抬起手腕,纖細的手指在徐天玄的眉心輕輕一點:「吾兒,醒來。」
聽到這句話,昏迷的徐天玄一下子睜開了雙眼。他周身的白色光芒剎那間洶湧而出,與玉牌釋放出的白光相似到了極點。
本來白金光芒只能與黑金光芒的法則反噬不分上下,但這一次,情況陡然改變。白色光柱實力大增,它分化出數不清的細絲。它不讓黑金色的戾氣聚集,硬是將它分離開來,逐一化解,各個擊破。
破碎的戾氣被白光拽到深不見底的深淵。
醒來的徐天玄這會兒相當困惑,他一臉迷茫的站立原地。他納悶地琢磨了一下正與法則反噬比拼的白色光束,隨即反覆打量自己身邊半透明的女子虛影。
沒有任何原由,徐天玄對她有一種熟悉感溫暖感。他認識她,她是他的母親。
徐天玄張了張嘴,卻不懂該說出什麼,只能呆呆的看着對方。
不遠處,乾二少爺的四周血海翻騰。夜血魔君羅峙立在乾顧身畔,他緊盯徐天玄與女子的方向,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眼底有幾分難以形容的神情。
羅峙在想事,乾二少爺卻不願再在血海停留片刻,他清了清嗓子,提醒羅峙:「收回去。」
趕緊把他的血海收回去!
聽得這話,羅峙回過神,他嘴角上揚,笑得妖媚:「我的乾二少爺,我這可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一心一意在保護你。要不你再忍耐一會兒,待擊退法則反噬,你再出來?」
羅峙這麼說,乾顧當然不會這麼聽。羅峙不收回血海,他就自己從血海里出來。
當前,乾顧的心情有些許微妙,不懂該給羅峙說什麼。他別過視線,懶得理會羅峙。
法則反噬驚現的那一刻,他鼻尖拂過丁點的血腥味。乾二少爺頓時警惕,他沒有料到夜血魔君居然選在這個特別的時間下殺手。
然而,乾二少爺很快發覺,羅峙到來的目的並非殺他,而是保護他。
一望無盡的血海抵不住法則反噬的衝擊,以誇張的速度縮小到了誇張的程度。血海與羅峙自身連接在一起,血海受創,羅峙必定遭到傷害。
羅峙用了自己的方式,保護乾二少爺不受法則反噬的摧毀。哪怕羅峙本人對此一字不提,可乾顧了解法則反噬,更知曉毀滅之力與天之力的危險,他能夠想像得出,羅峙受傷不輕。
夜血魔君帶給了乾二少爺許多意外。
法則反噬爆發之際,巽院的人皆已失去意識,就連乾顧乾皓他們照樣痛苦難忍。羅峙沒有立刻倒地,不省人事,已讓乾顧相當的震驚。
羅峙不僅沒倒下,還在守護乾顧。乾顧縱是對羅峙有諸多的不滿,也不願此刻與羅峙發生爭執,他有其它格外在意的事。
夜血魔君給了乾顧意外,而徐天玄給了乾顧驚喜。
徐天玄使用的那道罕有的力量,它是時間之力,而站在徐天玄面前的女子,她名為詩夢,她是時間一族的上一任族長。
時間一族一夜之間全族失蹤之後,時間之力從此不見蹤影!
時間之力的回歸出乎乾二少爺預料。
事隔這麼多年,時間之力居然回來了。大家都以為時間一族遭遇不測早已消散,可是早已不復存在的時間之力,它出現了!
一次致命的法則反噬竟帶來了這般巨大的收穫,這大概是雲祥城捲入智識之災危機之後,最令人欣慰的一件喜事。
白袍女子手指微動,玉牌頓時飛到她的手中。眼下,玉牌表面的圖案仍在不斷變化,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止。女子將玉牌輕輕的放在徐天玄手心,握攏他的手。她溫和地笑了笑:「吾兒,此方世界的時間守護之責交予你。你度過此劫後,去找四值功曹。」
徐天玄認真地聽着,他聽話地點了點頭。
白袍女子溫柔地揉了揉徐天玄的頭髮,輕聲道:「好好照顧自己。」
之後,徐天玄還準備說些什麼,卻愕然發現,對方不見了。虛影消散得是那麼快,令他措手不及。徐天玄心裏有太多的不明白,他有太多的話想說。
同時徐天玄心底浮起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相信,他們還會再見面,在另一個時間,另一個地點。
徐天玄突感肩膀一沉,他偏過頭,只見灰毛雞哼哧哼哧爬上了他的肩頭。
慘遭黑金光芒摧殘的灰毛雞,這會兒幾乎快成為了一隻灰黑雞。它大力地抖了抖雞毛沾染的顏色,然後樂呵呵地沖徐天玄嘰嘰的叫了兩聲。
它無比開懷的證明自己仍活得好好的。
徐天玄的心中儘是暖意,他手握玉牌,指腹撫過上面的紋飾。哪怕這一刻的玉牌不再發光,徐天玄卻深感自己與它又親近了幾分。
眼見白色光束的能力越來越強,形勢越來越有利,徐天玄懸着的心踏實多了。他有信心,他一定會贏,他與大少爺的天之力,必定會勝過妖帝與乾墨的力量。
徐天玄內心充滿信念,這一天,他如願以償的見到了自己的家人,看到了自己的母親。這一天,他得到了大少爺幻影被擊碎之前留給他的天之力。
這樣的自己怎麼可以不勝利?
大少爺不在這裏,所以他要扛起自己應有的職責。
更何況,他有那麼多的心愿尚未完成,他有那麼多的願望不曾實現。那些美好的場景稍微想一想都會讓徐天玄感到無比溫暖,讓他覺得自己仿佛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
只要想一想往後的幸福日子,徐天玄就會忍不住的笑出聲。
徐天玄的內心充滿了溫暖的力量。
好似與徐天玄呼應一樣,白色的光芒變得愈發的柔和,它柔中帶剛,一方面護衛雲祥城的眾生,一方面與法則反噬激烈爭鬥,不退讓分毫。
徐天玄不許壞人傷害這座城池,他絕不答應!
融合了天之力的時間之力漸漸趨於上風,乾二少爺胸口的巨石也減緩了些許,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當前形勢穩定,乾二少爺毫不猶豫的邁出血海。他來到乾皓的身邊,查看五弟的情況,同時詢問乾皓是否需要幫忙。
乾皓此前被法則反噬傷及,如今身體出奇難受。好在他的精神狀態尚佳,自行療傷即可。
要說乾皓這會兒有什麼事感到難過,毫無懸念的是三哥乾墨。他捕捉不到乾墨的氣息了,不知道是因為乾墨的天之力徹底融入毀滅之力的緣故,還是在妖帝爆體而亡的那一瞬,乾墨就此化為虛無。
乾二少爺理解五弟這一刻的沮喪,他淡然地拍了拍乾皓的肩膀,勸五弟莫再悲傷。一開始,乾顧對乾墨的背叛存有怨恨,可即使如此,他考慮得也是大哥生擒乾墨,將乾墨帶回祖宅處置,卻不想竟是這樣的結局。
雖有些無奈,乾顧卻也扭轉不了這一切。
確定了乾皓的傷勢,乾二少爺抬步走向仍坐在地面的乾嵐。她與乾皓的情況略有不同,不知是不是身染戾氣的緣故,法則反噬對乾嵐的衝擊低於乾皓。
乾嵐並未睜開眼,她發覺乾顧的氣息,僅是輕微挪了挪唇:「二哥,我暫且無礙。我能守住心神,不會被戾氣侵蝕控制。可惜目前驅除不了它,待你處理完了其它事,再來幫我就好。」
&多加小心。若有異樣,要立刻告訴我。」乾顧勸道。
幾個弟弟妹妹中,乾顧最害怕探看乾婉的傷情。乾婉的身體狀況本就不樂觀,乾柱通道關閉後,她不但未得到天之力補給療傷,反而遭戾氣控制而牽制乾皓。
法則反噬爆發,乾婉渾身的戾氣隨之淡去,竄入了黑金漩渦。
乾婉現在是死是活,乾二少爺心中沒底。他不願再面對又一個兄弟姐妹離去。
穩了穩情緒,乾顧上前反覆探了探乾婉的脈象,生怕遺落了什麼。讓他高興的是,乾婉還活着,儘管微弱到近乎快要死去。
見狀,乾二少爺毫不遲疑的往乾婉體內灌入了天之力,竭力替乾婉護住心脈。
令乾顧分外不解的是,他剛為乾婉輸入天之力不久,乾婉居然冷不丁醒了。
乾婉抬眼看着乾顧,費勁地張了張嘴:「快…>
她的話音仍飄在空氣中,一道無比強勢的毀滅之力已然衝出,直逼乾顧胸口。
乾顧條件反射要躲避這道力量,偏偏他與乾婉距離太近,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逃開。若硬抗這一擊,乾墨不死也肯定重殘!
說時遲,那時快,乾顧胸前一抹血紅色的光芒閃爍,明明該擊碎乾顧心臟的毀滅之力忽然不見了。
乾顧呆滯地別過頭,恰好看見夜血魔君笑着抹了抹嘴角,他竟一口將毀滅之力吞進肚子!
內心湧起了驚濤駭浪,乾顧難以維持自己的情緒。
法則之力怎麼可以如此隨便吞下去?羅峙當真認為他什麼都能吃?亂吃東西會要命,尤其是法則之力!
弄不好還會立刻爆體而亡!
乾二少爺沒來得及開口教訓羅峙,已然聽得一聲清脆的破裂聲,羅峙白皙的皮膚崩開了一條黑色的傷口。這是身體承受不住這麼多法則之力的危險信號。
羅峙迎上乾顧的愕然視線,他勾起一抹笑容,一如既往的妖冶無比:「我的乾二少爺,你還真是讓人不省心。」
拋下這句話,羅峙眨眼移至徐天玄的白色光束之外,他脫離了時間之力的保護。
當身體承受不住過多的法則之力,就將爆體而亡,這會形成破壞力極大的法則反噬。
所以,他得死在外面,寄希望於徐天玄的防護可以扛住又一次法則反噬的襲擊。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77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