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我是傻瓜了?陳太忠心裏暗哼,臉上卻不動聲色,「三到四成……有點高了吧?憑什麼?」
「憑什麼?就憑你陳太忠三個字!」佤青龐豎起個大拇指來,一臉的欽佩,「憑你的名字,就值這麼多,賭鬥贏了,他們會得到六到七成,沒有你,他們一成都得不到,你說值不值?」
陳太忠若不是跟簡真人爭過一場,這連番的馬屁拍下來,沒準他還真有點暈。
但是現在,他是不可能暈了,反倒是越發地懷疑起佤青龐的動機——當然,他也承認,這樣的馬屁,還是令他很開心的。
他沉吟一下,做出明顯猶豫的樣子,「若是真意宗不肯答應這麼多,官府會不會同意?」
「當然可以,」佤青龐很乾脆地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只要你答應,三成我包了,能不能爭取到四成,那就要看情況了。」
「可是……」陳太忠臉上的糾結,越發地明顯了,「哎呀,你還是讓我考慮一下吧,三成還是有點少。」
三成還少?真是土包子!佤青龐心裏暗哼,臉也沉了下來,「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無非是貨賣兩家爭取一個好價位,但是你這麼做,小心最後吃虧的是自己。」
「我吃虧?」陳太忠愕然了,「貨賣你兩家,我才能賣得起價格啊。」
「若是真意宗拒絕答應你三成的要求,你想要別人答應,也不可能了,」佤真人耐心地解釋,「在宗里拒絕之前,你的價值是處於最頂峰……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猶豫。」
「不討價還價一場,就決定加入官府?」陳太忠一臉的訝異,「這我不甘心啊。」
「討價還價的結果,是你可能價值降低。」佤真人面無表情地回答,「先選擇了陣營,就能證明你的誠意,這會對你有好處。」
陳太忠遲疑一下。期期艾艾地發問,「可是,真意宗也可能答應我三成啊。」
「那你就試一試吧,」佤青龐很無奈地一攤雙手,「他們若是拒絕了。官府這邊想再爭取這麼好的條件,可就費勁了。」
忽悠,你就接着忽悠吧,陳太忠心裏暗哼,可恨,這真是欺負哥們兒信息不通暢吖。
然而,他表面上卻是遲疑着發問,「那我要答應了……他們可以給我立個契約嗎?」
「這東西怎麼立契約?」佤青龐白了他一眼,「契約也不能保證你的收益,傳出去還是麻煩。」
陳太忠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那到時候,他們毀約怎麼辦?我找誰說理去?反正你是不夠資格擔保。」
「這不是問題,」佤青龐一擺手,胸有成竹地回答,「我會把你引見給官府負責人,毀約之類的事宜,你們自己談,不關我的事……他若真毀約,你可以去找他麻煩嘛。」
陳太忠猶豫一下,還是搖搖頭。「你讓我考慮一下。」
「可以,」佤青龐很痛快地站起身,「但是你記住,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若是你真被真意宗拒絕,你的價碼可是會掉的……抓緊時間吧。」
他離開了,陳太忠的眼睛微微一眯:若是哥們兒沒點主見,早被你們忽悠得找不到北了。
可恨啊,這些人,我只想參加一場賭鬥。硬生生被牽扯進這樣的漩渦中。
他只顧抱怨了,就沒想到,若不是他自己起了貪心,麻煩也不會找上他。
陳太忠一側頭,注視着桌上的茶壺,輕聲嘀咕一句,「三成呢,我該不該答應?」
「咦,你發現這個茶壺的秘密了?」茶壺上出現一縷極細的神識波動,「果然不愧是真仙之下第一人。」
「其實我只是好奇,」陳太忠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也輕微抖動神識,發出一股意念,「看他們還能做點什麼,你恰好聽到了,也能幫我解惑。」
他的神識是極其強大的,雖然真意宗也以神識強大著稱,但是簡真人的神識,比他還稍微差一點,所以簡真人將一個小神識附着在茶壺上的時候,他還是注意到了。
他甚至感覺得出,這個神識不是簡真人的。
「那就……答允他們好了,」這個神識又抖動兩下,「我們這邊,只能答允你一成,但是這一成,是有保障的,也能跟你立契約。」
「我寧可要這一成了,」陳太忠很乾脆地表示,「我不喜歡假輸……你是烈真人?」
「你對神識波動,感知很強啊,」烈真人也微微有點意外,「我們知道,你會選擇這一成,但是……你還是先答應他好了。」
「這是……要我做臥底?」陳太忠的嘴角抽動一下,喂喂,這畫風明顯不對啊,我只是過來參加賭鬥的,現在不但捲入了麻煩中,還要上演無間道?
「我們也很好奇,官府那邊,做了什麼樣的準備,」烈真人並不隱瞞自己的用意。
「抱歉,我沒興趣,」陳太忠直接拒絕,「我這人不但不喜歡假輸,也不喜歡出爾反爾。」
「這僅僅是一個策略,」烈真人試圖說服他,「絲毫不影響我們對你的觀感。」
「你們對我的觀感,有個屁的意義,」陳太忠報之以冷笑,「北域大營詆毀我,眾口鑠金的時候,也沒見你們站出來幫我辯駁,白燕舞說我殺馬伯庸,誰又說我是無辜的了?」
烈真人被他擠兌得無話可說,好半天才嘆口氣,「明白的,自然就明白……其實身為修者,何必在意那些世俗螻蟻的看法?你既為玉仙,當知真人之下,皆為螻蟻。」
說得好聽,陳太忠的冷笑,越發地明顯了,「你卻忘了體制的力量,回到風黃界後,我不可能走任何的官府傳送陣,小小靈仙也能阻止我。」
這是實情,燕舞仙子既然要求他隱姓埋名,他若敢不聽,高調去走傳送陣,自然會被認為,是對皇族第一高手的挑釁。
烈真人嘿然不語,好半天才說一句,「你若不配合,這契約可是不好簽。」
「呵呵,隨便,」陳太忠不屑地表示,「我這人最講念頭通達,為了念頭通達,我很可能做出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須知你的要求是很過分的。」
「唉,」烈真人輕嘆一聲,中止了對那一縷神念的操控。
他將注意力轉回來,面對權賦槽,很無奈地撇一撇嘴,「這小子軟硬不吃……」
聽完他的轉述之後,權宗主的臉色也不是很好,「這傢伙還真是桀驁不馴,他把上宗看成什麼了?」
烈真人也不好說什麼,半天才嘀咕一句,「下界之人嘛,蠻荒之地來的。」
「真想換下他,」權賦槽冷哼一聲,不過他也知道,這僅僅是一廂情願,所以又看向簡真人,「你有什麼建議?」
簡真人想一想,緩緩發話,「他跟官府,本來也就不對,希冀他套出官府的安排,很不現實……人家必然防着他。」
權賦槽嘿然不語,好一陣之後才發話,「能不能把那佤家的混蛋抓來,細細拷問一番?」
他身為副宗主,高高在上,還不能耽誤了自身的修行,一般很少接觸太小的事情。
「難,」烈真人先搖搖頭,「佤護法死得壯烈,宗里對他有愧疚,兩名上仙都知情……他本不至於死的。」
能被真人喚為上仙的,只能是真仙了。
簡真人也苦笑一聲,「佤家女修在西留公府,掌管內宅事務。」
權賦槽登時愕然,「那佤家豈不是比胡家還……還那啥?」
「權宗主慎言,」烈真人馬上開口阻攔,「胡護法對我宗一向忠心耿耿……不可冷其心。」
簡真人也適時發話,「佤家胡家,一向抱團取暖,不過這兩家也有齟齬,這一點可以利用。」
「真的也有齟齬?」陳太忠的眉頭微微一皺。
簡真人能在茶壺上下神識,他當然不會客氣,也甩了一個小神識到對方身上——這怪不得哥們兒,是你先不講究的。
他的小神識,竟然沒被對方發現,他心裏對這些真人,也就越發地看不在眼裏了,真仙之下第一人,哥們兒還真不是白叫的。
聽到胡佤兩家的關係,他忍不住走個神,他真的很想搞清楚,到底是誰在算計自己,又是打算怎麼算計自己。
待他回過神來,再關注那小神識,卻發現簡真人已經離開了議事廳——他不知道此後還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他大致還是摸清了真意宗上層的意思,於是不動聲色地收回了小神識。
兩天之後,參與賭鬥的玉仙集合,加上隨行的天仙和靈仙,足足有近千人,通過傳送陣,來到了清風谷的地盤。
這裏只是中轉,緊接着戰舟騰空,黑壓壓足有近五十艘,向遠方疾馳而去。
陳太忠沒有取出戰舟,就打算靠肉身飛行了,反正他在別人眼中,已經是個窮鬼了,他也不想矯正別人的觀念。
戰舟飛行,總也要有天仙和玉仙護送的。
不過,他身為參戰的種子選手,還是被簡真人請入了一艘戰舟內,以節省體力。
好死不死的是,佤真人也在這艘戰舟上,兩人還是挨着坐的。
戰舟飛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佤真人遞給他一個眼神: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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