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 第二十一章 天河濯足

    無盡的碧水,從碧天上傾瀉而下,在大地上形成一條激流洶湧的天河。

    天河之水上接碧天,下橫在大地。成為了天地之間一個天然界限。

    在天河這一端,天空湛藍如洗。一輪烈日高懸正中,散發出無盡光輝,照徹天地。

    大地覆蓋着各種各樣植被,飛禽、走獸,在天地間自由的遊走。構成生機勃勃的天地。

    而在天河的另一端,一道黑色天幕橫亘在天地之間。

    黑色天幕擋住了太陽的光輝,擋住了勃勃無盡的生機。

    黑色天幕籠罩的天地,同樣擁有眾多的生命。只是在黑色的天地中,一切生命都充滿了暴虐、瘋狂等負面情緒。

    高鋒站在天河邊,沐浴着明亮的陽光,心情說不出的舒暢。

    在幽冥絕域呆的太久了,他現在極其厭惡黑暗,極其厭惡黑暗所代表的負面情緒。

    高鋒很清楚,天空上的烈陽是光明之主的意志體現。同樣的,黑色天幕是黑暗之主的意志體現。

    光明和黑暗兩位神主,通過這種直接的方式表達着各自的意志,表達着對抗的立場。

    不論是照空烈陽,還是讓世界陷入黑暗的天幕,所表現出的力量都讓高鋒自嘆不如。

    時光劍意雖然強大,但和兩位神主動輒覆蓋宇宙的意念相比,就顯得太過弱小。

    洶湧激盪的天河,水聲轟鳴如雷,激盪起的水霧直上碧天。

    高鋒站在天河邊,身上的衣物很快就為激盪的水霧浸透。

    一個神祀,當然不會被水汽浸透衣物。但高鋒希望着這種感覺。清涼的水汽,讓高鋒感覺自己的生命異常真實。

    高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到這裏。只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直覺指引着他。

    準確的說,是時光劍意中留下的命運之線,讓他來到了天河邊。

    他脫下鞋,捲起褲腿,走了兩步邁入天河水中。

    吞噬魔神還在身後追趕,可站在湍急冰冷的天河水中,高鋒心態卻異常舒緩平靜。

    所有的煩惱、壓力,似乎都隨着流淌的河水遠去。

    「不知這裏面有沒有魚？」

    高鋒心裏才冒出這個念頭,神念已經長河,把數千萬光年範圍內的生命全部掃描出來。

    這條天河似乎橫貫了天界,長的超乎想像,長河內的生命種類也多的超乎他想像。

    各種千奇百怪魚類,其中不但有眾多擁有皇級力量的生命。甚至還有一些聖級、神級的強者。

    考慮到天河比銀河廣闊億萬倍,擁有這些強大生命也並不稀奇。

    高鋒的神念掃過,就如同流逝的時間一樣,神級以下的強者根本不會生出感應。

    只有一隻盤踞在河底的神級黑龍,感覺到了有些不對。

    黑龍從沉睡中清醒過來,睜開的巨大龍眸都是疑惑。它感受到了是不安,卻找不到不安的來源。

    如果是進入幽冥絕域之前,高鋒一定會對這隻疑似華夏傳說中神龍有興趣。

    現在,高鋒卻沒有了探究的心情。黑龍很強,但和光明、黑暗兩位神主差的太遠了。和貪婪魔神也無法相比。

    見識過了滄海和高山,高鋒自然的小河溝沒興趣。

    他來這裏,也不是為了區區一條黑龍。

    高鋒的神念繼續沿着天河漫遊。他相信,天河內一定有他尋找的東西。

    「姐姐快看,有個人在那發呆……」

    天河岸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指着高鋒好奇說道。

    小女孩旁邊,是一個年輕美麗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看着高鋒,明亮的眼眸中有疑惑也有慎重。

    她謹慎的拉着小女孩的手,警告道：「不要亂講話。」

    小女孩有些委屈的道：「天河內很危險,我只是想幫忙……」

    高鋒早發現兩個人的蹤跡,卻沒在意。

    天界內生存着億萬種族,有人族的蹤跡並不奇怪。

    姐姐看了眼高鋒,發現他五官深刻,雖然說不上多英俊,卻有一種超凡絕世的魅力。

    高鋒轉過眼眸,對那女孩微微一笑。

    女孩本想說話,和高鋒溫潤卻深邃眼眸一對,整個人就像突然跌進了無盡星空中,只覺目眩神迷,到了嘴邊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

    到是她的妹妹天真純潔,不懂世事,也看不出高鋒有多厲害。

    「哥哥,不要站在那,天河內很危險……」小女孩兩隻小手在嘴邊合攏,鼓足氣息對着高鋒喊道。

    高鋒沒聽過這種語言,神級的力量,讓他能本能的理解對方語言。通過眼神的交流,高鋒還看到了兩個人的一切過去。

    這對姐妹是附近一個人族部落。這個部落擅長捕魚,在天河邊已經繁衍生息了幾十萬年。

    天界淳厚的靈氣,讓每個人都能輕易感受到源力。這種輕鬆感應,也讓天界的生命更專注修煉個體力量。走上了另一種進化道路。

    就像那個小女孩,年齡不大,卻已經是穩穩的白銀級修為了。年長的女孩已經是黃金巔峰。

    高鋒無意窺視對方,這種洞悉一切只是他的本能。

    對他而言,對方的身份來歷等所有一切經歷、想法,都像寫在紙上那麼清晰。

    小女孩的相貌有些像果果。這讓高鋒生出了幾分親切。

    小女孩的姐姐,穿着貼身的某種如潛水服般皮質衣物,露出胳膊和修長的玉腿。

    姐姐的肌膚如同象牙一般,白的很自然,又滑潤細膩。沾染了一層水汽後,泛出美麗誘人的光澤。

    小的清純可愛,大的青春性感。更重要的是,兩人身上的氣息自然清新,讓太久沒見過個同類的高鋒心中不由生出好感。

    高鋒對姐妹倆又笑了笑,低吟道：「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哪怕文化不通,華夏的古詩詞,說出來自有韻味。

    小女孩有些不懂,抬頭問她姐姐道：「他說什麼？」

    姐姐給小女孩解釋道：「他說天河的水如果於淨,他就清洗帽子,如果不於淨,他就用來清洗雙腳。」

    頓了下又道：「他潛在的意思是,要審時度勢,適應變化,找到最適合的應對。所以,他站在天河內濯洗雙足。

    小女孩烏溜溜眼睛瞪得很大,喃喃自語道：「聽起來很高深的樣子。」

    姐姐莞爾微笑,摸着小女孩的腦袋道：「這是一種人生道理。你現在還不需要懂。」

    高鋒對姐妹倆微微點頭致意,轉身踏着洶湧白浪向着天河深處走去。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小女孩皺着小眉頭,有些擔心的道：「裏面很危險啊」

    「他比你聰明的多,也強的多,也許是個聖者也說不定不用擔心他。」

    姐姐若有所思的說道。她完全看不出高鋒的力量深淺。但看到高鋒踏浪而行,她就明白對方的力量強的超乎她想像。

    仔細回想起來,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似乎有着某種境界。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不知為什麼,這兩句話在少女的耳邊又迴響起來。她體內的氣息猛然鼓盪而起,困住她許久的瓶頸,不知不覺被貫通了。

    少女體內力量如天河般洶湧波動,滔滔無盡。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少女又驚又喜又有些遺憾。

    對方一句話,就讓她突破到了王級。這種力量,真是可敬可畏。對方的力量遠比她猜測的更強大。

    能成為王級,當然喜悅。但想到從此之後再見不到對方,又不免有些遺憾。

    高鋒雖然沒說什麼,但少女有種直覺,他們以後絕不會再相遇了。

    深入的天河,隨手一揮,切斷了他和姐妹倆的命運之線聯繫。

    萍水相逢,他欣賞到了少女的美,小女孩的天真,這就足夠了。

    幫助對方突破,對他而言也只是隨手而為的事。

    雙方的交集,至此為止。一切都是那麼美麗。

    繼續交集下去,會破壞美感。

    高鋒品味着這種感覺,體會着自己的變化。的確,經過幽冥絕域的歷練,他的思考方式也和以前完全不同。

    到了這個層次,他可以超脫的享受生命中美麗。

    幽冥絕域中,高鋒受到了太多壓抑。刑天,光明之主,黑暗之主,包括貪婪魔神,都比他強大。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高鋒一直處在極其壓抑的狀態。

    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到神級強者應該擁有的輕鬆、愉悅。

    這也是一個神級強者應該擁有的心態。

    這種心態,又反過來改變了高鋒的精神狀態,讓他對於自己,重新的做了準確定位。

    「我是神祀,能夠主宰宇宙眾生的強者,沒人能在我之上。」

    擺脫了強大神祀的陰影,高鋒只覺得神思空靈明淨。他也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跑到這裏來。

    「時空天馬就在天河中心……」

    高鋒心中才閃過這個念頭,就看到了一隻白色天馬。

    翻滾湍急的河水中,白色天馬優雅的在河水中踱步。

    天馬身軀修長,四肢肌肉賁張有力,渾身雪白無一絲雜色,三對飛翼優雅的垂在腰腹間。它的頭顱高高昂着,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充滿了靈性和感情。

    天河湍急奔涌的河水中,天馬正悠閒的踱着步子。長長鬢毛,迎着河風自由飛揚,盡顯天馬的不羈自在。

    似乎感應到高鋒的注視,天馬微微側過頭,看向高鋒。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