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曠野里隱約泛起了枯黃的顏色。幾輛重卡緩緩地爬出地平線,筆直地行駛在村道上。
前方田地間還留着一大片瘡痍的景象。排頭大卡副駕座的車窗被降了下來。蕭瑟的秋風瞬時灌進了車內,透着說不出的清涼。蘇晴深吸了一口氣,視線直盯着那片狼藉的田地漸漸向後遠去。
蘇俊洋目不斜視地開着車,語氣低沉道:「半個月了。」
「是啊,半個月了。」蘇晴也輕輕地嘆了口氣。
半個月過去了,也不知宮城現在怎麼樣了?如今這個世界,消息閉塞了。人和人之間只要一超出了喊話的界限就無法交流了。這簡直還不如古代,古代好歹還能寄信押鏢飛鴿傳書什麼的,而如今這個世界,卻僅剩軍方還守着天上那幾顆衛星,獨佔着幾條官方通訊線路。
說起來,宮城身後那些人又是如何在第一時間獲知的宮城重傷?又如何精確定位的?那架飛機絕不可能隨時載着幾個醫護人員一直在宮城附近晃悠,要是那樣也早就被發現了。那麼大的噪音,那麼大的體積,它就算有用不完的燃油可以消耗,也沒那個地方給它藏,它必然是從別的地方過來的。
能在宮城受傷後短短十幾分鐘就到達,他們必須在獲知宮城重傷的第一時間就從某個距離這裏不太遠的地方出發。還得知道他的精確位置……看來,宮城的確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身後的勢力不僅有多個根據地,而且還有衛星可用?
除了軍方高層,還有誰能夠那麼隨隨便便地使用衛星?還有那架軍用直升機……宮城到底是個什麼人?
心裏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使蘇晴感到太陽穴里一陣跳痛。蘇晴揉着頭用力地深呼吸,內心在拼命地迴避着那個殘酷的答案,大腦卻又偏偏越發強烈地去糾纏着那個答案。
記憶中,末世的第三年,蘇晴千辛萬苦潛入軍方基地接近仇人周紀剛。那時他就已經在周紀剛身後,替周紀剛出謀劃策排除異己,那時的他可是周紀剛最得力的謀士,最強勁的殺手鐧。也是周紀剛身邊最可怕的隱藏勢力。
三年後是如此,那麼三年前呢?從見到宮城第一眼起,蘇晴就一廂情願地認為宮城是後來才遇見的周紀剛,機緣巧合而為周紀剛所用,卻從來未曾懷疑過宮城本身或許就和周紀剛有什麼關聯。能夠隨隨便便使用軍方資源,他怎麼可能只是一般人?
呵,自己還真是夠蠢,還自作聰明地盤算着在周紀剛之前就把宮城拉攏到自己身邊。結果人家本來就是一夥?那麼說,這三個月,自己又當了一回跳樑小丑?
想必隱藏在宮城身後的周紀剛此時一定看得很開心吧?即使重來一次,蘇晴依舊是那只在他五指山里蹦得歡快的可笑的猴子。
想到這裏,蘇晴在內心裏鬱卒地嘆了口氣,宮城啊宮城……難道命中注定了你我就必須為敵嗎?
……
不……不對!這一「世」蘇晴和周紀剛還沒有結仇呢?災難爆發那日的暗殺行動,蘇晴也隱藏的很好,周紀剛絕對不可能發現。如果他早已看出端倪,以他平日裏謹小慎微的行事作風絕不可能幹那種為了引蛇出洞以身涉險的事情。而之前沒能看端倪,災後就更不可能了。畢竟他所能用的絕大部分資源已隨着喪屍爆發而在頃刻間土崩瓦解了。
別的不敢說,這一點蘇晴絕對可以肯定,周紀剛此時還並不知道世界上有蘇晴這個人存在。更談不上在她身邊安插那麼大的一個角色作臥底了。
那麼,宮城到底是誰?他和周紀剛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那麼早出現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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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____
幾輛重卡相繼剎車的聲響使蘇晴回過了神來。抬眼一看,竟已經回到了蘇家大門外。
今天在牆頂值崗的顧爸伸着脖子往下看了一眼,見蘇俊洋從車窗里探出頭往上揮着手,顧爸應了一聲,快步走下了牆頭。
高聳的大門發出一陣轟隆隆地悶響緩緩地縮回了牆內。蘇俊洋又放下了手剎,啟動車子開了進去。後方的四輛大卡也緊隨其後跟進了門內。
幾輛卡車一進門就向右一轉徑直開向了牆內西南角來到了一片已經搭建了大半的工地前,一輛輛大卡才並排停了下來。
這片挨着城牆西南角搭建的工程是準備做牲口棚飼養那些奶牛、豬、雞、鴨用的。馬上冬天就要來臨了,那些先前弄回來的家禽家畜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只是隨便用柵欄圈了塊地放着養了。
組織這項工作的人是二叔。起因要從蘇晴他們離開後的第三天王小花偷偷告訴了二叔一個消息開始。中秋那天王小花帶着小磊進山撿栗子,偶然發現村里還有倖存者躲在後山防空洞裏,於是就告訴了二叔。二叔可是個人情味兒十足的人,於是得到消息的當天就悄悄帶着王小花去了防空洞,到了地方一看,果然裏頭躲着二三十人。大部分還都是二叔認識的本村村民。另外還有六七個看着挺面生的年輕人是鄰村逃過來的。
由於人太多,二叔也不敢擅自往蘇家領。於是又帶着王小花先折回了蘇家,把這事老實跟家裏人說了,大夥聽完也覺得那麼些人命,放着不管的確也說不過去。可是又不能全往蘇家裏領,先不說蘇晴再三交代過。就算是領回來也沒地方安置。於是大傢伙一合計,決定乾脆就讓他們回村里住。反正之前喪屍也掃蕩得差不多了。那些房子現在大多都能住人。而且各家原本都有些耕地,現在地里也還有不少作物沒收。這些人住到村里就暫時不必為吃住而發愁了。以後還能繼續種地養活自己。蘇家這頭再幫襯點兒,大家也就活下來了。
這頭一拍即合,二叔又跑去做那些村民的思想工作。不過顯然大家都已經讓喪屍給嚇破膽了,一聽說要離開防空洞回到村子裏就一個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
於是同去的蘇俊洋就把事先想好的方案給村民們說了一說。大家不敢無非就是害怕喪屍再闖進村里,那乾脆就把村子圍起來。蘇家有卡車,有武器,這些倖存下來的村民又大多都是青壯年男人,大家就組織組織到附近幾個大工地去收集材料,搭建圍牆,把村子和預留的耕地都圍進來。
眾人一聽覺得這辦法可行,於是紛紛認同了蘇俊洋說的方案。而且馬上就要入冬了,這個空曠冰冷的山洞裏什麼也沒有,這些人應該如何挨過這個冬天?姑且不說食物和水嚴重短缺的問題,等冬天一來,這些人繼續藏在這山洞裏恐怕凍也得活活凍死。
要是有圍牆攔着不讓那些東西闖進來,能住在屋檐底下又有床鋪可睡,還有地里那些沒來得及收割的糧食,傻子才不願意啊!
於是在說服了村民之後,蘇俊洋就把勞動力都組織起來,風風火火地行動了起來。關乎每個人自身命運和未來,大家都是幹勁十足,短短大半個月的功夫,就把這一大片區域圍了大半。直到附近最近的幾個大工地里能找到的建材都拿得差不多,進度才緩慢了下來。
至於蘇家在建中的這個牲畜棚,是二叔趁着修建圍牆那邊的進度減緩,搜尋物資的人外出,主要負責搭建的這些人空閒下來,就趕緊組織了這項額外工程。
牲口棚不同於圍地的外牆,那些外牆是用3米來高兩米多寬的鋼板從內部固定了鋼架搭建起來的。主要材料是那些鋼板和鋼架。而牲口棚除了牛棚要建高建大,用到少量鋼材。豬圈雞窩鴨棚的就簡單得多了,磚混土木結構。對於土生土長的老一代農村漢子來說,這些泥瓦匠活計那都不在話下。
分工合作之下,會蓋房子的蓋房子。不會蓋的就外出找材料。
兩項工程倒也配合得很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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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蘇晴意外的是這段時間曉曉竟然在蘇俊洋外出搜尋材料時一直都跟着。據蘇爸說,曉曉最初是悄悄溜上了蘇俊洋外出的車隊,半路被人發現而告知了蘇俊洋,被半道折返送回了蘇家。第二次小傢伙躲在門口,乘着蘇俊洋他們出發時偷偷往外溜。又被蘇俊洋逮了個正着。第三次就更過分了,曉曉居然從城牆上的空窗直接跳了出去,等在牆下的喪屍萬峰老老實實地接住了曉曉,就抱着曉曉一路飛奔,竟追着蘇俊洋他們到了工地上也沒被人發現。直到後來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幾隻喪屍,兩個村民躲閃不及險些命喪屍口之際,一直跟着曉曉的喪屍萬峰竟突然竄了出來,擋在兩個村民身前,幾爪子就把撲來的喪屍撕成了蠕動的屍塊。
變成了喪屍的萬峰怎麼可能還會救人呢?於是蘇俊洋刻意把曉曉帶在身邊刻意觀察,漸漸發現其實救人並不是喪屍萬峰的自主意識,而是來源於曉曉的意識。當曉曉看到一個人遭受襲擊,喪屍萬峰就會立即發起行動。而曉曉看不見的,萬峰自然也不為所動。
另外,喪屍萬峰能夠自主保住曉曉。不論任何時候,曉曉是否意識到危險,只要是威脅到曉曉安危的,喪屍萬峰都會主動進行防禦。
不過到目前為止,蘇俊洋只見過曉曉頭頂落下鋼材被喪屍萬峰接住那一次自主防禦的行動。至於幫助曉曉對付其他喪屍,暫時還沒有發生過。因為外面那些喪屍似乎從來都不攻擊曉曉。
蘇俊洋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又透出了些許困惑的神色。而蘇晴卻已知道了這其中的原因。這就是曉曉的異能,控制喪屍,對低級喪屍免疫。曉曉身上的病毒與喪屍似乎有着某種強烈的共性。曉曉的血液能夠反過來「感染」喪屍,從而達到控制對方的效果。也能讓低等級喪屍將他視為同類。要知道在喪屍的眼裏,唯一不成為獵物的只有同類。普通喪屍不攻擊曉曉,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它們把曉曉當成了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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