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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只是猜測,可能有些誤差。具體什麼情況,還是讓大柱兄弟自己來說吧。」祁象笑了笑,又重新躺在竹椅上,繼續保持靜默。
「那個……」
林大柱眨了眨眼睛,又是驚奇,又是崇拜:「祁大哥,你懂的好多。你說的沒錯,那個沐秋的拳法,的確就是這樣。一舉一動,柔綿綿的,好像沒什麼力道。」
「但是他忽然變招,我一時大意,沒有防住,就中招了。」
林大柱沮喪道:「才中招,我沒當回事,手臂也活動自如。可是過了幾分鐘,才發覺手臂越來越麻,最後全腫了……」
「那沒錯了,是花旦手無疑。」
林大爺聞聲,表情多了幾分凝重:「青衣花旦打人如彈絮,流雲水袖蘭花指,動作十分的飄然,不着煙火之氣。然而,誰要是小看他們,恐怕死到臨頭猶未知。」
「好一個綿里藏針的花旦手,不愧是梨園秘技……」
林大爺一嘆,就立即板着臉,嚴肅道:「大柱,你養好了傷之後,不許再去找那個沐秋的麻煩。你以後看到他了,主動退避三舍。」
「憑什麼?」林大柱一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十分的不滿。他還想勤學苦練一個月,再去找沐秋一雪前恥,以報今天的深仇大恨。
可是林大爺似乎清楚他的想法,直接勒令他不許報復。
這自然讓林大柱悲憤填膺,辯駁道:「我今天之所以輸了,主要是摸不清楚他的套路,一時不慎才敗了。下一次……」
「我說了,沒有下一次。」
林大爺手一揮。竹竿頭敲打在堅硬的桌面上。砰的一聲,桌子一角飛了,竹煙竿卻沒有損壞絲毫。
「你敢不聽話,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林大爺不怒自威,表情十分的認真,不像是說笑的樣子。
「為什麼?」
林大柱身體一縮,聲音立即低了幾分,嘟囔道:「總該有個理由吧,切磋而已,又不是生死斗。大家會手下留情的,最多受傷而已,您又不是治不好。」
「笨蛋。」
林大爺恨鐵不成鋼似的罵道:「拳腳無眼,一旦打起火了,誰還能夠收得住?況且,以你現在的實力,除非再練兩年,不然短時間內,不要指望能打得過對方。」
「我讓你不要去找他。就是怕你一敗再敗,完全沒了信心。」
林大爺哼聲道:「今天廢了你的手,後天廢了你的腿,幾天之後。估計你一輩子就要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了。」
「不可能……」
林大柱不服:「他能贏,只是僥倖。再來,我未必會輸。」
「你啊……」
林大爺怒了。抽手就想打,但是看到林大柱紅腫未完全消褪的手臂,這煙杆子怎麼也打不下去。只得悶哼了一聲,忽然話峰一轉,沉聲道:「你知道花旦手這門功夫的來歷麼?」
「呃?」
林大柱摸了摸頭,眨眼道:「您剛才好像是說,這是什麼……梨園秘技?」
「對。」
林大爺重重點頭:「梨園是什麼,你應該懂吧。」
「懂,就是唱戲的。」
林大柱急忙道:「京劇、黃梅戲、崑曲什麼的……」
「行了,懂就行,別扯那些沒的。」
林大爺擺手,目光有幾分恍惚:「梨園,始創於唐代,發展於宋代,在明清兩朝,才深入民間,達到鼎盛的時期。」
「那段時間,無數的戲班子,遍佈全國,遊走四方。」
林大爺輕嘆道:「不過,對於當時的社會風氣來說,富貴人家與普通百姓,哪怕再怎麼愛聽戲看戲,卻從骨子裏瞧不起唱戲的。」
「世人覺得,唱戲是非常低賤的行業,十分的不齒。」
「這種情況下,一些被達官貴人、巨賈豪商豢養的戲班子還好,工作固定,死命唱一輩子就行了。但是那些野台班子,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林大爺搖頭:「他們走南闖北,賺的是辛苦錢。但是,卻受人歧視,各種冷眼、漫罵就算了,甚至還要受到一些乒。」
「為了自保,戲班的人,肯定要練一些功夫。他們是吃百家飯的,足跡踏遍大江南北,自然而然集百家之所長,再根據自身的特點,發明創造了一些獨門技法。」
林大爺表情慎重:「其中,有幾門秘技,威力無匹,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奪人性命,稱得上是殺人於無形的典範。」
「花旦手,就是這幾門狠辣秘技之一。」
林大爺輕聲道:「畢竟,戲子青衣,身材好,姿態美妙,更容易讓人覬覦。所以為了避免別人的侵擾,她們更要練功。」
「但是,女子在體格上,天生不如男兒。練一些大眾的功夫,也需要很長時間,而且收穫未必大。為了揚長避短,青衣門下,流雲袖、蘭花指、花旦手等等絕技,就應運而生。」
林大爺慢聲道:「這些功夫,非常的偏,劍走偏鋒,手段詭異。」
「施展的時候,就好像棉花飛絮,沒什麼殺傷力,但是一旦中招,表面看不出什麼端倪,沒得到及時解救,那麼暗傷發作,離死不遠了。」
林大爺臉色一沉:「我看了你的傷勢,就知道江湖傳聞不虛,花旦手果然十分的詭譎。你和他打,那是自尋苦吃,在找虐。」
「……爺爺,你不是說過,功夫不在乎名頭響不響亮,而是在練的人嗎?」林大柱還是不死心,爭辯道:「我們家傳的虎鶴雙形拳,也不見得比那個什麼花旦手差。」
「是不差。」
林大爺瞥眼,冷聲道:「但是,人家實力比你強。已經初窺暗勁的門道了。你和他打,那純粹是找死,知不知道?」
「啊,暗勁?」林大柱睜大了眼睛,失聲道:「怎麼可能?」
「哼!為什麼不可能,不要你覺得不可能,就不可能。」
林大爺臉色沉疑,忽然長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大柱,有些話。我怕打擊你,所以從來不提。但是你現在要逞強,我不得不說了。」
「什麼話?」林大柱有些發懵。
「其實你的曾祖爺爺……」林大爺一咬牙,娓娓道出了一段秘幸:「他曾經是梨園青衣門下的弟子,但是由於時局動盪,他與師兄弟們失去了聯繫,孤身流落在閩南一帶討生活。」
「當時他的年紀不大,只學了幾門粗淺的功夫,時常受人欺負。被逼無奈,他只好投在了當時一個有名的南拳大師門下修行,才能安生。」
林大爺感慨道:「那位大拳師,知道你曾祖爺爺的來歷之後。也沒有門戶之見,反而悉心的指導。你曾祖爺爺也爭氣,勤學苦練,再加上一些天分。最終成為了暗勁高手,然後就在詔安落戶,一直到現在……」
林大爺瞄了林大柱一眼。義正詞嚴道:「也就是說,我們與青衣門之間,也有這一層淵源在。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能夠與他們隨便動手?」
「可是,可是……」
林大柱驚聞秘幸的同時,也不甘心:「可是那個沐秋,我們也算是知根知底,他家在潮汕做生意,勉強算是富二代,以前練的是蔡李佛拳。最近,他才改練了什麼花旦手,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
「所以說,他不可能是什麼青衣門的人。畢竟,現在武林秘笈什麼的,流傳得那麼廣,哪怕練了花旦手,也未必能夠證明他就是青衣門下的嘛。」
林大柱振振有詞,說的也非常有道理。
「就算他不是青衣門弟子,只要學了花旦手,也算是與青衣門有關係。」
林大爺沉吟了下,表情鄭重道:「最重要的是,你曾祖爺爺曾經說過,流雲袖、蘭花指、花旦手,這三門絕技,易學難精。」
「或者說,不通暗勁的人學了,最多能夠學到個花架子,沒什麼大用。只有暗勁高手,才能夠徹底的發揮三門絕技的威力來。」
林大爺沉聲道:「從你的傷勢來看,那個沐秋的花旦手已經小成,也就是說他已經初窺了暗勁的門道,可能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怎麼和他斗?」
「什麼……」
林大柱整個人懵了,有些受不住打壓:「你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
林大爺怒聲道:「你不信是嗎?那跟我來吧,我讓你去看看,你曾祖爺爺傳下來的手稿。看完之後,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家裏養傷。沒有我的允許,你再敢出去半步,那麼走出了大門,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說話之間,林大爺直接把失魂落魄的林大柱扯到了房間,估計是看什麼祖傳手稿去了。一時之間,寬闊的庭院,再一次空了,只剩下祁象懶洋洋的躺在長椅上。
「嘖,江湖秘聞,真是多啊。」
祁象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饒有興趣:「沒有想到,江湖上居然還有個梨園青衣門,真是頭一回聽說……」
「按照這樣的說法,那麼各行各業,豈不是也有類似的秘密傳承?」
祁象的思維散發,浮想聯翩。不久之後,林大柱在屋中走了出來,整個人心灰意冷,倍受打擊,精氣神全沒了。
走了出來,林大柱就坐在小凳子上發呆,久久沒有說話。
祁象眉頭一皺,忽然問道:「怎麼,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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