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爺對蕭家鼎是畢恭畢敬,還多了一份討好的味道,不僅給蕭家鼎安排了兩個絕色美女,而且還頻頻舉杯敬酒。
蕭家鼎知道,在歌舞盡興之前,他們是不會談正事的,所以也就安心喝酒,只不過,對那兩個作陪的美女,他沒有假以辭色,他不希望給人留下一個好色的印象,雖然這兩個女子當真美貌,並不亞於痴梅、雅娘。
終於,三個人都喝到了半醉,而精彩的歌舞也進行得差不多了,汪老爺這才一揮手,讓歌舞的女子都出去,只留下蕭家鼎身邊的兩個絕色歌姬,想必這兩人應該是汪老爺比較信任的。
汪老爺這才起身,顫巍巍走到蕭家鼎座榻前,竟然一撩衣袍,咕咚跪倒,口中道:「執衣,我女兒被那畜生費錦所殺,死得好慘,求你為我女兒報仇雪恨啊!」
蕭家鼎趕緊起身攙扶:「老人家不必如此!有話好好說!」
汪老爺淚如雨下,泣聲道:「我當真是老眼昏花,看錯了這個畜生,原以為他是可以給小女託付終身的人,卻沒想到他竟然要了小女的性命!這個千刀萬剮的畜生,我看錯了他!」
蕭家鼎攙扶他坐下,道:「有話慢慢說,老人家。」
於是,汪老爺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當初女兒如何被費錦實施家暴,打得幾次昏死過去,每次逃回家,都是全身到處淤青,有一次還把手打骨折了,養了好幾個月才好。女兒每次逃回家,費錦都派僕從去告訴她,如果不回家。有她好看的。開始女兒害怕了,就回去,又是一頓痛打,後來汪老爺不讓女兒回去,於是費錦就帶着僕從找上門。說這是他的媳婦,強拉硬拽拖回去,又是暴打。這件事情發生之前,費錦毆打女兒的次數餓程度都明顯增加。費錦總是說他懷疑女兒勾引男人,多次聲稱要打死她。果然,沒幾天女兒就被砍頭而死。他堅信就是女婿殺了女兒。
看着汪老爺聲淚俱下訴說女兒受到虐待的往事,蕭家鼎心裏也很沉重,這一點跟費錦父母所說的事情差不多。可是,這些都還不能成為指控費錦殺人的理由。所以,蕭家鼎並沒有表態,只是靜靜地聽着。
吉捕頭一直在一旁觀看。見狀便也寬慰汪老爺。當然,這汪老爺也知道,光靠自己掉眼淚是不可能實現自己夢想的,要達到目的,還得拿出實際的東西。於是他收了淚,端着酒杯到了蕭家鼎面前,抹了抹眼淚說要敬酒。然後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蕭執衣,只要你能替我女兒報仇,殺了費錦這王八蛋,老朽一定重重酬謝於你。這兩個歌姬送給執衣,就當是定金,她們可都是黃花閨女,另外還有一箱銅錢。不管成不成,這些都是給執衣的。等到事成,另外再謝執衣良田百畝。美女三人為謝。如何?」
蕭家鼎大為感嘆,為了給女兒報仇,這老頭竟然送五個美女行賄,還不包括金錢,這就是土豪。
蕭家鼎連聲說不必。自己不能收,汪老爺一個勁的勸解,又讓哪兩個絕色美女過來表態願意追隨蕭老爺一生一世。但是蕭家鼎執意不收,只說自己會盡力查清案子,給一個公道。
汪老爺趕緊對吉捕頭使眼色,吉捕頭便對汪老爺道:「你們先退出去,我單獨跟蕭執衣說說。」於是,汪老爺和那兩個歌姬都退了出去,拉上房門,屋裏只剩下蕭家鼎和吉捕頭。
吉捕頭對蕭家鼎道:「我知道蕭執衣擔心什麼,不過執衣請放心,汪老爺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絕對不會出岔子。這一點我可以拍胸脯給你打包票!」
蕭家鼎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你打包票?莫非你也收了好處?」
吉捕頭神秘兮兮道:「漫說是我,整個衙門,上到縣令,下到伙夫,有誰沒拿過汪老爺的好處?跟你說吧,汪老爺說了,只要能為女兒報仇,他便是散盡萬貫家財也心甘情願。因為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女兒死了,她還有什麼指望,家財留着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只要你答應幫他出力,不管以後是不是能辦成,他都會重重謝你,你要是覺得他的出價少了,儘管開口。他一定會再增加的。」
蕭家鼎點點頭,不置可否。
吉捕頭見狀,聲音壓得更低,道:「蕭執衣,你可能不知道,汪老爺給你的開價,比他給縣令老爺的都要高!因為聽說王妃力薦說你能辦成此事,你是王妃推薦的人,汪老爺最為看重,所以一出手就是重注啊。——切莫小看這兩個歌姬,那是他花了重金買下的,每一個都花了上千貫銀錢!都是劍南道數得上號的頭牌花魁呢……」
蕭家鼎苦笑,道:「我不是嫌出價不夠,我是覺得,這個案子證據真的非常單薄,要想定費錦的罪,實在是很難啊。」
吉捕頭點點頭,道:「我是不懂查案的,所以有時候也幫不到點子上。執衣就不一樣了,一定能想到好點子,你放心,你只要出主意,其他的我來辦。」
蕭家鼎心頭一動,臉上故意一副迷惑的樣子問:「出點子?出什麼點子?」
「證明費錦殺人的證據啊!我以前沒有幹過捕快,不懂行,做了手腳也沒辦到點子上,慚愧執衣聽說是益州第一才子,又精通刑律,連王妃都非常的推崇,你出主意,一定能辦成,這也是為什麼汪老爺下了如此重注的原因啊。」
蕭家鼎心中一凜,這案子曾經被做過手腳?
他拱手謙遜了兩句,又做沉吟狀,又低聲道:「那,你們以前都做了什麼手腳?」
吉捕頭低聲道:「以前我就跟汪老爺很熟,他曾經幾次到衙門狀告他的女婿費錦,但是縣令老爺都說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一直不肯受理。不過這樣一來,我倒是因此跟汪老爺很熟絡了。那天他得知女兒被殺。立即斷定便是女婿乾的,於是馬上找到我,讓我幫忙一定要為他女兒復仇。可是我又不會查案,便問了衙門其他捕快,什麼證據最能證明殺人。他們說是血手印。現場倒是有些血手印,但都是殘缺不全而且又擦拭過的,手下捕快都說無法進行比對,正好我的個子跟費錦差不多,估計手印也差不多,於是我藉故把手下支開。然後找機會在現場印了幾個血手印,其中最完整的一個留在桌子上,故意用東西蓋着,在勘查的時候裝着無意中發現的樣子,最後提取了。想不到州府衙門卻說只有這個血手印沒有其他有力證據,無法定案。把案件發回來了。又聽說要無罪釋放,我真是慚愧,沒辦成這件事。」
蕭家鼎聽得心驚肉跳,想不到那血手印竟然是這吉捕頭偽造的證據!難怪血手印上提取的指紋,經過對比跟費錦的不一樣,原來果真不是費錦留下的,而是吉捕頭的!
如果是這樣。那原先做出的血手印排除就沒有任何意義了!現在加上費錦鄰居證詞,那費錦作案的可能性一下子就增大了很多!如果明天太陽出來,能夠證明死者貼身褻衣衣領附近的那枚血指紋就是費錦的,那這個案子就板上釘釘,確定便是費錦殺死了他可憐的妻子!
蕭家鼎知道那作為排除證據的血手印竟然是吉捕頭偽造的之後,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他重重給了吉捕頭肩頭一巴掌,道:「你這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一巴掌力道很重,打得吉捕頭半個身子都麻木了。他想不到蕭家鼎這麼一個斯文書吏。手下竟然有這等力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施展不出來,當下駭然,臉色都有些蒼白了,也不知道蕭家鼎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如此重手打自己一巴掌。
蕭家鼎卻裝着不知道,端起酒杯,道:「你能把這種事情告訴我,證明你把我當兄弟,很好!我敬你一杯!」
一聽這話,吉捕頭這才釋然,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想抬手去拿酒杯,可是右手已經不聽使喚,只能換成左手,拿起了酒杯。正要喝酒,蕭家鼎又輕輕拍了拍他已經麻木的右臂,低聲在他耳邊道:「以後查案,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都不能再偽造證據,否則,你這條胳膊只怕今後再也抬不起來了!記住了嗎?」
吉捕頭大驚失色,原來蕭家鼎剛才是故意而為,要給自己偽造證據一點懲罰,他是王爺的人,別說要廢掉自己,就算是要自己的命,那也並不是什麼難事。雞啄米一般忙不迭點頭,惶恐不安道:「小的記住執衣的話,以後再也不敢了。」
蕭家鼎道:「等會你告訴汪老爺,我已經答應一定盡力幫他女兒報仇,但是不需要他送美女金錢,因為這是王妃交辦的事情,就算他不委託我,我也一定會好好辦成的。」
吉捕頭趕緊連聲答應。
汪老爺和那兩個絕色歌姬進來之後,聽了吉捕頭所說,很是惶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吉捕頭又勸說了好一會,汪老爺這才勉強答應收回禮物。心中感激蕭家鼎,忍不住又跪下磕頭。
次日,旭日初升。
蕭家鼎早已經拿好了那有血手印的薄紗血衣,還有費錦的指紋拓印。等待着太陽升起。當第一縷陽光照到血衣上時,蕭家鼎趕緊進行比對。他比對得很仔細,用了差不多一頓飯的工夫,終於尋找滿了八個高爾斯特徵,證明這枚血指紋,就是費錦所留!
蕭家鼎立即提審費錦。
費錦還以為是來釋放他的,忍不住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可是當蕭家鼎問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立即就傻眼了。
蕭家鼎道:「費錦,我已經查證清楚,你就是殺害你妻子的元兇!你是自己交代還是我用刑?」
蕭家鼎現在對自己的那點穴逼供法非常有自信,連身負高深武功的邵東都不能抵禦,更不要說費錦這區區紈絝子弟。
費錦咬牙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我先給你擺證據,——你的左鄰右舍均證明案發那天,你下午申時曾經在家裏辱罵你的妻子。所以,你所稱中午喝醉酒回來路上睡在了草叢裏,這種說法是謊言!而且,從屍檢情況來看,死者是在死後被割斷脖頸的,推算的死亡時間正好就是申時。而鄰居已經證明,這個時候你正好在家裏,也聽到了你在家中辱罵妻子。你在家,兇手怎麼殺掉你妻子?由此可見,兇手其實就是你本人!更何況,桌子上還有你的血手印!那血手印非常清晰,跟你的一模一樣……!」
「胡說!那是有人陷害我!」費錦怒道,「我沒有碰過桌子,怎麼會在桌子上留下血手印……?」
剛說到這裏,費錦立即感覺不對,驚恐地望着蕭家鼎。
蕭家鼎冷笑:「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難道真的要我用刑?」
費錦低下頭,片刻,抬頭起來,眼中已經是濃濃的恨意,眼珠子都充滿了血絲,他嘶聲吼着:「是!是我殺了她,這臭"biao zi",背着老子偷人,我絕對不會容她活着!」
「你把事情經過講一遍!」
「那天,我吃酒回家,進門的時候,我叫了她的,她沒答應,我坐在臥室又叫了好幾聲,她才從後院慌慌張張跑進來,我立即就懷疑她是不是在後院私會"qing ren",我立即衝到後院,果然發現地上有好些腳印,我就抓住她胳膊搖晃着問她剛才在這裏跟他私通的姦夫是誰?她不承認,說那些鞋印是她自己的,她在後院子翻地準備開春種菜,我說這這是鬼話,騙不了我。因為我還要指望她跟岳丈要錢過日子,所以不敢打她,就使勁搖晃她的肩膀,逼問她姦夫到底是誰。」
聽他說到這裏,蕭家鼎不由心頭一動,隱隱猜到了被害人的真正死因。
費錦接着說:「她一直不肯說出姦夫,我氣瘋了,使勁搖晃她的胳膊。又抓住她的頭髮將她腦袋前後猛力推攘,後來,我鬆開手,她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我就拖她起來,可是一鬆手,她又躺下了。我覺得不對勁,就查看了一下,發現她已經沒氣了,心也不跳了,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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