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邃依據識海中的這枚神格結晶,便可遙感到荷魯斯。
在方邃的感應里,無盡距離外的荷魯斯,此時正在一片黑暗裏飛行。
那是一片無垠的黑暗之地,其中非常危險,交錯着時間與空間的斷層,有些斷層內存在的波動極為恐怖,散溢着規則本源的毀滅氣機,足以秒殺任何生命。
還有的空間斷層里,時間流逝如飛,剎那萬年。
這樣的斷層,一旦墜入其中,便是八階半神,都會很快被時空之力同化,變成虛無。
只有號稱天空戰神,神格屬性涉及空間威能,並且速度同階第一的荷魯斯,才能在這麼危險的黑暗時空裏飛行。換成其他任何人,就算是一位真神親至,恐怕也難以在危險到如此程度的黑暗時空裏行進。
不過就算是荷魯斯,在其中前行,也並非絕對安全。
他顯得小心翼翼,十分謹慎,卻仍然無法避免險象環生,有時候還會出現不小心墜入時空裂縫內的情況,幸好荷魯斯的主要能力便和空間相關,這才能最終破開斷層壁障,重新脫離險境。
在這片黑暗裏穿行的荷魯斯,有些像是在薄冰上行走的普通人,一不小心就有墜入冰層下身死的可能。
荷魯斯數日前侵襲魔洞後離開,竟是來到了這麼危險的神秘之地,他到底在做什麼?
從方邃意識觀想中的情況來看,荷魯斯明顯是在穿行一處時空錯亂的斷層地帶,並且在向着連尋常神祇也未必能進入的時空斷層深處前行,最終目的眼下還無法得知。
若是有人近幾日始終跟在方邃身畔,就會發現,他這些時日始終都穿着太陽神鎧,也就是說,他一直保持着八階的力量,與他神魂相連的荷魯斯也隨之保持着八階的實力,才能在那神秘的時空斷層里相對安全的深入。
此刻方邃憑藉腦海里的神格結晶。觀想到荷魯斯的情景後,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顯然,不管荷魯斯是在幹什麼,似乎進行的並不順利。
身後忽爾傳來乾荒的聲音道:「殿主。你出發前說咱們這次出來還是誘餌,具體是指什麼?」
方邃收回觀想荷魯斯的念頭,回應道:「我數日前讓荷魯斯突襲魔洞,並且格殺了魔帥,又讓阿努比斯等傢伙破壞了眾母勢力侵略葬天星的計劃。還抓了一位他們的八階副統帥,暗影和眾母勢力當然不可能就此忍氣吞聲,他們一定會蓄謀報復。
所以我這些時日一直在防備他們,我設過幾次餌,例如東山和蒂娜他們返回家族的途中,暗影族和眾母勢力便很有可能會找他們泄憤,間接來報復我。我在暗中早有安排,一旦他們真出現,就會墜入我的陷阱,可惜他們始終沒上鈎。半點不見動靜。
於是我判斷他們這次很可能會出動真正的高手,而目標只是我一個,這很好。
我們此次出行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要引他們動手。」
此時高懸在百丈長短,通體金燦流轉的太陽船前方,不斷焚穿時空,帶着太陽神船在時空裏縱躍前行的一輪太陽的光芒里,照映出了正空間中的情景。
在正空間的茫茫太空中,出現了一片巍峨連綿,雄壯精妙兼而有之的神話式建築群。卻是十二主神家族所在的位於中央域邊緣地帶的神王星域到了。
太陽船前端的太陽光輝遽盛,輕鬆破開空間壁障,回返正常空間。
同一刻,十二主神家族數百年未曾開啟。被世人稱作天神之門的家族正門徐徐打開。這在太古時期,是十二主神家族,歡迎真神時才會展現出來的迎賓場面。
正門開啟,門後魚貫走出一眾十二主神家族的主要成員,陣容堪稱奢華,單是八階強者便有兩位。分別是十二主神家的兩位正副家主,都是氣度驚人的威嚴老者,目光閃閃,一身金袍,手握權杖。
稍後位置的小一輩兒出迎人物里,還有一身神女銀袍,頭戴冕環,滿臉雀躍的蒂娜-阿爾忒彌斯!
這是方邃和蒂娜相識後,結下生死不移的深厚友誼以來,首次登門造訪,而以方邃如今的秘殿之主,八階強者,麾下更是有着數位八階屬下的身份地位,確是配得上十二主神家族開門相迎。
方邃走下輝煌無比的太陽船,衝着蒂娜搞怪似得眨眨眼睛,引得蒂娜失聲嬌笑。
隨後方邃才迎向十二主神家的兩位家主,執後輩禮節相見,態度肅穆。
一番寒暄後,雙方攜手進入十二主神家族內部。
將近半日時間後,方邃走出十二主神家族,破空離開。
此後數日,方邃四處奔波,逐一拜訪魔教部眾出身的各大家族。
以他現在的地位,又是懷着善意而來,目的是和這些家族結成利益聯盟,這是對大家都有好處,彼此借力,助漲聲勢和權威之事,再憑藉蒂娜和過東山,月采青等人的關係,方邃在這些家族之間走訪,天然便存着一層親近和友誼。
故此對這幾家的拜訪,彼此相處愉快,結成利益共同體的提議自然沒有問題。
十二主神等三大神王家族,本來在樞密院最高議會的席位里,保持的是近乎中立的位置,此時和方邃親近,也就是和秘殿結成聯盟意向,此事的影響至關重要,對方邃繼續強勢推行大清洗的計劃,助力極大。
數日後,等到方邃拜訪庫拉等魔教外圍成員的家族勢力時,遇到的接待場面之隆重,頗為出乎方邃意料。
有些家族甚至全家動員,老年輩執禮相迎,態度還算正常。青年輩卻大多會對方邃進行叩拜,這倒不單是為了逢迎方邃秘殿之主的地位,而是隨着方邃如同彗星般崛起,光芒灼照山河大地,名動天下,有不少青年輩人物,已經將方邃當做神祇般的偶像來崇拜,故此心甘情願以叩拜之禮來迎接方邃。
時間過得飛快。似流水無痕,轉瞬數日過去。
許是因為方邃這些時日始終穿行在各大家族之間,而趕路時則是在空間本源之海里前行,因此預料中可能會有人來襲的情況並沒有出現。或者說是沒找到機會出現。
不過最近數日,方邃多次出現心悸的情況,他心中涌動着一股莫名的不安,像是有不詳的事情即將發生。
這一日從庫拉的家族離開後,方邃仍是祭出了太陽神船。卻未再進入空間本源之海前行,而是破入了反空間行進。
影子般跟在方邃身後,擔任貼身護衛的乾荒暗暗猜測,這是不是方邃在給暗中窺伺,準備出手的某些人機會?
在反虛空中的行進過程,出乎乾荒意料的漫長,竟是一直前行了數日也未停止。
而方邃的方向始終很明確,在向着某個目標筆直行進。
以太陽船的急速,縱使沒進入空間本源之地,單是在反空間前行。其速度也是常人無法想像的。數日後,太陽船一路行進,已經出了五方域範圍。
金光璀璨,周邊十日起落環繞的太陽船頭,方邃兩人保持着靜默,轉眼又是一日過去,此時太陽船前方的太陽照耀出來的正空間,是一片極為陌生的宇宙虛空。
太陽船從急速行進中停了下來,破開空間壁障,返回正空間的太空中。
方邃佇立船頭。嘴角微抿,目中冷意流轉的掃視周邊。
這裏是一片枯寂沉冷的星辰帶,隕石和星體散佈如叢林,沒有半點光明。遠近數光年發內,處處充斥着寒冷和黑暗,宛如墓葬之地。
方邃在看見一顆漂泊在太空裏的土黃色星辰時,面上異色一閃而逝。
下一瞬,他驀地轉頭,看向身後的太空。
在方邃灼穿空間壁障的注視下。一個身穿黑色鑲暗銀色花紋式神袍,面色威嚴冷漠,氣度如似神祇臨凡的老者,緊跟在太陽船之後,破開反虛空,邁步走來。
這老者身形幻滅,雙目中黑暗之氣蒸騰,流溢着虛幻與現實的規則符號。這是一個修者近乎達到了神祇境界,即將生成神格時才可能具備的異象,其雙目中看見的是世界的本質和真容,故此種種規則的符號流轉不斷。
據此便可判斷出這老者是一位八階頂峰,達到了近神層次的蓋世強者。
方邃蹙了蹙眉,顯然是沒想到這次以己身為誘餌的釣魚計劃,引出來的會是這樣的大魚。從這點也可看出暗影族現在對方邃的重視,下了決心要取他性命。
另一個方向,一個身穿斗篷的人影同時出現。其人也有八階中品的強橫波動,尤其是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讓人見之驚懼。
方邃矚目老者,啞然失笑道:「原來暗影族下了這麼大本錢來殺我,連八階巔峰都出動了。」
走近的老者不緊不慢的站在方邃十數丈外,隨着他的到來,周邊虛空轟然崩潰破碎,有一枚枚符號顯現出來,這是世界在暴露真容。這再次證明了此老的強大,他只差一步便可看穿世界的根本,成為一位真正的神祇。
正是因為其強大,所以他出現後並不急於動手攻擊方邃。
他有十足把握,方邃會在今日死於他手。
他上下打量方邃,氣定神閒道:「我知道你早就猜到會有人來襲,所以有所準備,但是不論你如何準備,今日註定將會死去。因為本人來之前已經推算過,你近日必死,這才現身而來,收攝你的氣運。」
又道:「你或許還不知道,你一路行來,其實氣運在不斷削弱,被我暗中收取。所以你一路前行,我都不忙着動手,因為你耽擱的越久,自己的氣運就越弱,越難逃過今日的死局。你看看我手中之物。」
老者的聲音極為特別,給人一種在訴說真理的感覺,堅定不移,且蘊含着龐大無匹的精神力量,與其對話,讓人情不自禁的湧起敬畏的情緒,像是在和一位神祇交談。
老者話罷手掌攤開,掌心出現一個透明小瓶。
那小瓶內有一條似龍似蛇的怪魚,生有兩縷長須,扎入了虛空之中,口中在對着方邃的方向吞吐氣機。
奇怪的是,這怪魚出現後,肉眼可見的,方邃體內有一縷縷氣機溢出,被瓶中怪魚隔空攝取,流入了老者手中的小瓶子裏。
這一情況明顯已經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小瓶中積累了極為密厚的霧狀氣機,全是從方邃體內攝取而來。
這也就是方邃連日來,數次心悸不安的原因,原來這老者一直蟄伏暗處,在盜取他的氣運。
老者有着掌控一切的從容,不疾不徐道:「本人是暗影族聖師,你雖是初次見我,我卻已經通過穿越了時空的眼睛,觀察過你多次。此次我來結束你的生命,並且將拿走你的全部氣運,我將因此有望得到這一方宇宙的認可,衝擊真神境界。
我隨同我族大軍來到這一方宇宙無盡歲月,至今先後斬殺收取過這一方宇宙內氣運加身的天才一百六十七人,而方邃你將成為我突破真神境以前,最後一個收攝氣運的人,你該為此深感榮幸。」
眼見着自己的氣運,被那瓶中怪魚收攝盜取,涓涓流逝,方邃並不着急,仍舊面色沉穩,道:「原來你是暗影聖師,真是大名鼎鼎,和眾母勢力的大長老一樣,都是老而不死的陰損角色。躲在背後算計我的你也不是第一個了,想要我的氣運,你想沒想過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聖師首次露出笑容,淡淡道:「我說過,我來之前推算過,你今日十死無生。你道行太淺,看不透宇宙氣機的運轉規律,空有自信又有什麼用?」
方邃偏頭想了想:「推算過?那你的推算,有沒有失效的可能?」
聖師略有譏諷之意,道:「推算之事是採集宇宙本源氣機而為之,映合宇宙的規律,精準異常,但也不是說就一定不會錯,只不過要想讓我的推算出錯,需要牽扯到真神境界的人或氣運才行,難道你身邊藏了一位九階真神在護佑你?」
又興致盎然的輕笑道:「若真是如此,本聖師輸的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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