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 第八十九章

    多年以後，歷盡了風雨波折的兩人，再次走到一起，牽起手的感覺竟然一如往昔；水輕盈曾問我，當年那麼作我是否後悔，我搖頭。對於一個海盜，合作是可以接受的，利益的驅動是海盜的原動力，但是海盜是自由的，他們不會接受任何的挾制！殺死水十三，對於我來說可能是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

    水十三躺在地上，我默默地走到水輕盈的身邊，輕輕的伏下身，吻了一下她柔軟的手，直起身來走出了大廳。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竟然沒有人想起來要阻攔我。我走出大廳，才聽見裏面一片人聲鼎沸，人們吵吵嚷嚷，大概是要來追我。現在我要為自己的生死考慮了，蟻多咬死象，他們那麼多人，我可招架不住。現在我還在他們的世家之中，他們要找我，易如反掌。就在這個時候，水輕盈的父親一聲威嚴的聲音把他們所有的人都鎮住了：「住口！他今天是我們的客人，比武死傷，我們要有世家的氣度！讓他走，過了今天，以後他就是我們水家的敵人！」

    我鬆了一口氣，雖然他沒有做成我的岳父，但是這一輩子，這個老人我是忘不掉的了。水輕盈沒有追出來，我明白她的處境，她的父親畢竟是家長，如果她跟着家族的仇人跑了，她的父親將如何立於家族之中？她已經讓父親傷心失望了十幾年，怎麼忍心剛一回家，就給父親帶來這樣的麻煩？事情就是這樣，往往一遲疑之間，時機已逝。她可能只是稍一猶豫，我已經消失在門外了。

    走出水家那奢侈的「門樓」，我不禁回頭看了整個水家一眼，這個大院子註定和我無緣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邁步朝前走去。和水輕盈的分離顯得十分的突然，就在幾天之前我們還手挽着手在街上購買包裝我的材料。現在一牆之隔，她在裏面我在外面。我們之間的距離，空間上不到一公里，但是時間上，竟然好像宇宙一樣的永久！

    我眼睛有些濕潤，胸口是一種難以抑制的衝動，我開始飛速的奔跑起來，仿佛回到了馬洛卡的訓練營，那夕陽的殘輝下，一隊奔跑的人。我飛快的跑着，一幢幢建築飛快的在我的身旁掠過，跑過了行人，跑過了飛車，跑過了黑夜，跑過了星月……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跑了多久。累了，我就停下來，隨便吃點東西和點水，但是卻沒有睡過覺，我害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就要和水輕盈相見。我很想念她，但是卻不敢見她，因為醒來後的撕心裂肺的痛苦甚至會讓我忘記自己還是一個活着的生命。

    如果不是頻道里突然傳來一陣呼叫的聲響，我想我會一直跑下去。那平時聽起來很悅耳的鈴音，竟然嚇了我一跳！不知道多久沒有和人交往的我，長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舌頭和聲帶難以配合默契。我活動了一下腮幫子，然後才接通了頻道：「誰呀！」

    浣小憐和其他船員焦急的聲音傳來，我恍然之間記起了自己的身份，抬頭看看天空，已經是星辰滿天，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人的生命力，除了愛情之外，原來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好了，等着我，告訴我你們的坐標，我馬上回去。」

    沒有人詢問我，水輕盈去哪裏了，她為什麼突然不在了。以往十一人的團隊，突然變成了十個人，休假回來的大家總感覺有些不適應。我整日鬱鬱寡歡，除了朗姆酒，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我對面的船艙空了出來，裏面的東西早已經搬空了，我不知道是誰做的，猜測來多半是善解人意的浣小憐。

    雲頓終於受不了了，他衝進了我的房間：「頭兒！你這是怎麼了，一個女人而已！就算是她是一個比較厲害的女人，但是畢竟，也就是一個小妞而已，你現在有的是錢，只要你願意，什麼樣的情人找不到！」他走到我身邊，很想用手把我的領子抓起來，但是手伸出來了，考慮了一下還是縮回去了：「你要明白，你要明白！」他不斷的強調：「這是一件好事情，世界在你的面前解放了，你，從今以後，自由了！」

    自由了！雲頓這三個字恰巧說到了我的心坎里，我露出了一個笑容，站起來摟住雲頓的肩膀用力的拍拍：「沒錯，我自由了！雲頓哪，你一般去哪裏玩呀？」雲頓頓時來了精神，口沫橫飛的和我介紹他的掌故，每一個星球上的煙花場所，他似乎都一清二楚，能夠編制一幅詳盡的地圖！肖兵大怒：「雲頓，你不要教壞了船長！」浣小憐這一次卻幫着雲頓說話：「算了，這是一個男人成熟的必經之路！」雲頓得到了美人的支持，頓時腰杆硬了起來：「就是，你這小屁孩知道什麼！」肖兵一抬腿，雲頓嗖的一下消失不見！

    煙花之地留給人很多的想像，我不願意去那些吵鬧的場所，雲頓帶我來到一個高級的會所。「這裏的都是高級應招女郎，一般最便宜的也要一千宇宙幣，所以來的人少得多。」雲頓在我的耳朵邊上小聲地說着。我點點頭，這讓我的心裏稍微舒服一些。我們坐在落月星出產的散發着淡淡的酒香味的紅酒木做成的巴台旁，兩眼不時地來回掃着過往的人。這裏表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高級的交友會所，人們都穿着體面，很有教養。朋友之間低聲交談，決不打擾他人。

    會所的佈置很有意思，中間的吧枱，周圍圍繞着一些造型各異的桌椅，人們可以任意的組合，你喜歡幾個人坐在一起，怎麼坐，都隨你自己佈置。門被設計成一顆老樹的樹洞，樹枝上還掛着一個風鈴，只要有人進來，風鈴就會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我游目四顧並沒有發現什麼讓自己動心的女人，這裏的女子都十分的漂亮，但是卻不和我的口味。旁邊的雲頓早已經找好了目標，和我說了一聲一個人急急得走了，不一會就看見他出現在一個角落裏，那裏坐着一個單身的女郎。

    我百無聊賴，想要離開，可是又害怕被雲頓笑話，權且坐着。風鈴傳來一陣悅耳的鈴聲，門開了，近來一個人，我回頭一看，那女人就如同磁石一樣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知道，今晚的枕旁人就是她了。

    她坐在了我的對面吧枱上，不時地有男士上去搭腔，最後都碰壁而回。我有些膽怯，看來她並不是什麼樣的客人都接。我低着頭再想，要不要過去，一陣爭吵的聲音傳了過來，我一抬頭，一個喝醉了的男人抓起吧枱上的酒瓶朝那女郎的頭砸了過去，就在人們的驚呼聲中，女郎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了一下，差之毫厘的躲開了酒瓶，然後隨手一推，那男人像炮彈一樣的飛了出去！

    女郎鼻子裏哼了一聲，男人落在地上，一陣亂糟糟的聲音，撞翻了幾張桌椅，摔碎了一些花瓶之類的東西。女郎拿出伸手在付款機上一按，一陣金幣的聲響之後，數字上顯示出一萬宇宙幣。「對不起，打碎了你們的東西，這些錢就算是賠給你們的吧！」女郎說完，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喝乾，轉身走向門口。眾人恍然，原來她不是……

    我的精神一陣恍惚，女郎已經出了門，我連忙站了起來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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