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強的功力爆發將這客棧轟得稀爛,即使是強如鐵錚也感到被震得氣血翻騰。
是誰?是金龍會的人發現了他們嗎?
他顧不得想這些了,看看抱着的藍蛇,她受了傷,嘴裏鼻里都流出血來。他腦中轟地一聲,急急搖着她大喊:「藍妹!藍妹!」
這時的他再也受不起打擊了。
藍蛇睜開眼,笑笑說:「沒事,只是一點內傷。」又從鐵錚手裏搶過彩青阿虹的骨灰罐舒了一口氣道:「還好,彩青妹子沒有事。」
四周一片塵土瀰漫,還看不清是什麼人下的手,他大吼道:「是誰幹的?」
一個人的笑聲響起:「哈哈,果然是你鐵錚。」
這聲音有些耳熟,正當鐵錚想着是誰時,那人的氣息排山倒海而來。
鐵錚的血一下湧上了腦中,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這種氣息。這種充滿了王者之氣,氣勢磅礴的氣息,這種對他來說是冰冷的死亡和痛苦的回憶的氣息。
圖金龍!來的人是圖金龍!
塵土很快就被圖金龍氣息帶出的氣流吹散了,他那戴着半邊金面具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來的不止是圖金龍一人,還有一個和圖金龍同樣級別,穿着金邊繪龍白袍的天宮高手。
見鐵錚目光掃來,那天宮高手微微一笑道:「久仰鐵兄大名,小弟鄭金龍,是來捉鐵兄問罪的。」
鐵錚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時碎木板一陣響動,阿貓的叫痛聲傳來,這小子運氣好,被一堵牆為他擋去了大部分衝擊力道。鐵錚向他傳音道:「就在那裏趴着,有機會是偷襲還是逃跑自己看着辦。」
阿貓領會,哼哼幾聲後沒了聲息。
而狄豪滿臉是血躺在碎磚中鐵錚也懶得去理了,對付眼前的敵人重要些。
「是怎麼找來的?」鐵錚用刀指着圖金龍問。
圖金龍道:「鐵錚,你的暗殺太高明了,高明得只有可能是你鐵錚了。除了你鐵錚誰還有膽找到我們金龍會報仇,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熊飛為何沒來?」藍蛇叫道。
鄭金龍笑道:「現在只有我們師兄弟兩人知道是你們搗的亂,要對教訓你們就我們師兄弟就夠了,你們還不配驚動幫主的大駕。」
「呸!」鐵錚吐了一口口水,「就你們?也敢獨自找上門來?有得來沒得去,都給我死!」
「哈哈哈哈哈哈……」圖金龍和鄭金龍一齊狂笑起來,鄭金龍捂着笑痛的肚子道:「笑死我了,這是今年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圖金龍收住笑冷道:「鐵錚,識相點就把你那絕世美女交出來,幫主對你開出的誠諾仍然可以執行。少給我玩藏美找美的遊戲,你當我看不出來這是你不願將那女人交出玩的把戲嗎?」
鐵錚勃然大怒,吼道:「我還懷疑是你們將我的阿瑪搶去了,識相的話你們把我的阿瑪還我!」
「嘩!這隻狗還真會咬人,我們這麼多人,再加上官府的三萬餘人在全國都搜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你的女人,不是你藏起來了還會是誰藏起來了?」鄭金龍碼着臉說道。
鐵錚怒火更甚,握緊了刀就要殺上去,藍蛇一把扯住了他。
看着藍蛇的臉,儘是不願他去和圖金龍和鄭金龍一決生死之相,她知道,敵人太強,鐵錚不可能戰勝他們的。她咬咬嘴唇,將手指刺破伸到鐵錚嘴邊道:「流血了,為小蛇兒吸吸傷口好嗎?」
鐵錚知道她的意思,但他搖搖頭:「不用,我要把他們切成幾百塊才會甘心!」
藍蛇收回手:「答應小蛇兒不要死啊。」
「不會的,我還要活着和阿瑪見面呢。」鐵錚終於露出個笑容給她看,大吼一聲向圖金龍疾刺而去。
四周的景色一瞬間變成了一片混沌,他知道,這是圖金龍和鄭金龍對他施加的幻覺,竭力地提起心神對付。
自從上次輸給了「龍騰雲海」之後,他就一直在思索如何對付這武林絕學。首先要突破的是將人心智迷惑的幻覺,雖然他知道「龍騰雲海」的幻覺是用眼睛中的眼神產生的,但要刺瞎對手的眼睛談何容易?
後來他想到了荔荔阿穹對他說的,對抗巫術最重要的是堅強的意志,他曾用無比堅強的意志對抗大祭司的破喉巫術並取得了成功。這「龍騰雲海」讓人產生幻覺大概也和巫術差不多,用無比堅強的意志與幻覺對抗,就會突破幻覺對人的迷惑。
他咬着牙,苦苦地對抗着圖金龍和鄭金龍施加在他身上的幻覺,在這一片閃着金光的水氣中,他首次成功地找到了圖金龍和鄭金龍的位置。
水氣有真有假,真的水氣有多少就看周圍能被操縱的水有多少。這在城裏,能被他們操縱的水不多,由水氣凝成的含着真氣的水珠不多,卻聚在一起向鐵錚的身上撲來。
「青翅」刀光爆起,鐵錚完全不顧含着真氣的水珠狂打在身上被震得渾身劇痛向圖金龍殺去。他明白這些含着真氣的水珠是用來不斷剝奪對手的意志力的,如果只是注意這些水珠,就會輸定了。
圖金龍見鐵錚完全不管他貫入了真氣的上萬點水珠直向他刺來,暗怒被刺瞎了一隻眼睛幻覺壓制不住他了,提起真氣,向鐵錚的心臟抓去。
轟地一聲震天巨響,籠罩着他們三人的大量水氣被二人殺招相碰的震盪向四周飛速吹開,將提心弔膽地在一邊看着完全幫不上忙的藍蛇吹得坐倒在地。那些在街上遠遠圍着觀戰的好事之人更是被吹得連滾帶爬地四處奔逃。
藍蛇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在手指上的傷口上吸了一大口鮮血,在那團水霧平靜了些後將貫着真氣的血箭向里噴去。
那股巨毒的血箭正好碰上了圖金龍和鐵錚再次交上招,一下被巨烈的震盪震開,散在水霧中。
藍蛇見那水霧中泛出了粉紅色,置人於死地的意念從來沒有那麼強烈,嘶叫道:「去死吧!」
一聲慘叫響起,是圖金龍和鄭金龍中的其中一人被當場毒死。
死的是鄭金龍,他只是聽說藍蛇有種劇毒能在一瞬間將天門護法一級的絕頂高手毒死,不知道是藍蛇體內流着的血,不是他不知,連得熊飛和圖金龍也不知。再加上他也是和天門護法同一級的頂級高手,難免有些輕視藍蛇的毒。剛才他見藍蛇將一股血箭吐進他們的戰圈中,還當時藍蛇想將真氣貫入血中震傷圖金龍,也完全沒當一回事。沒想到這股血箭一被震開就要了他的命。
這就是他平時狂妄無知的下場。
圖金龍可是親眼見識過藍蛇毒的恐怖的,比那個眼高於頂看不起江湖上其他使毒之人的毒銀龍的毒還要恐怖上萬倍。所以在和鐵錚交手時一直對藍蛇加以了留心,驚見藍蛇吐進了一股血箭進來,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急提起真氣在體外形成一層護身罡氣,使出全力向上一躍逃出戰圈。
這一逃還是有代價的,他右手被鐵錚手中的「青翅」劃掉了三個手指。
淡粉紅色的水霧很快散去,只留下鐵錚持着刀站在那裏。
藍蛇一下緊張了起來,以為鐵錚會說她。可是鐵錚卻對她笑了笑,伸出大指姆道:「做得好,否則我這次還是要輸。」
藍蛇覺得鐵錚這點比誰都好:他會認輸,但是絕不會承認沒有他打不敗的人。為了打敗曾戰勝過他的人,他會拼命的提高武功。不像這些金龍會的高手繃面子死不認輸,死不認輸的結果還是死!見鄭金龍的死相一臉驚駭,她覺得好痛快。
圖金龍使出平生輕功絕學向上一躍,竟在空中逗留了好一會兒才落下。剛一落地就聽腳下一陣亂響,透過厚實的皮靴也覺得腳被什麼東西夾得生痛。他低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竟有五隻耗子夾牢牢地夾住了他的腳。正要提腿把耗子夾弄去,又聽一聲脆響,一隻耗子夾竟從地上彈起,升到了他臉的高度一下猛地合上,差點夾住了他的鼻子。
「這是什麼?」他怒道。想到昨晚有會中有兩個被鐵錚暗殺的人被耗子夾夾中,不禁又羞又怒,堂堂金龍會的高手,放眼全江湖也沒有幾個人敢在他們面前囂張的,竟被鐵錚他們用耗子夾侮辱!
這時阿貓一下從碎木板中跳起拍手笑道:「中了中了,我夾住一隻大老鼠了!」
「可惡的小子!」圖金龍大怒,伸出左手就向阿貓抓去。剛抓住他的胸前衣服又聽一聲響,一隻很大的耗子夾竟撕破阿貓的衣服狠狠地夾住了他的手。
那大耗子夾有刺,刺得圖金龍左手冒出血來,他悶哼一聲,真氣貫入左手一下將那大耗子夾震得四分五裂,向阿貓怒聲道:「這是什麼?老鼠夾嗎?」
「不是。」阿貓眨着眼道,「是夾老鼠和金龍會的大壞蛋雙用的夾子。」
竟將他和老鼠相提並論!圖金龍一爪向阿貓頭抓去欲置他於死地,眼看阿貓就要喪命於爪下。這時鐵錚一聲大吼,從他背後直襲而來,圖金龍無奈只有一下閃開。
阿貓的雙腿打着顫,聲音也在打着顫:「老大,你再晚來一步,阿貓就沒命了。」
鐵錚將刀負在背後,傲然不屑地對圖金龍說:「現在就只有你一人了,我不會讓你跑了。我要――為阿虹報仇!」
隨着他吼出的長長的「仇」字,鐵錚騰身而起,將瘋狗拳的最後一招化為刀法,狂烈無比地向圖金龍劈去。
圖金龍右眼已瞎,右手又被鐵錚削去三根,戰力比起以前已打折扣。現在鄭金龍又被藍蛇毒死,「龍騰雲海」的威力不能完全發揮出來,已沒了把握再次戰勝鐵錚。怎麼辦?逃嗎?
逃?金龍會的天門護法竟還要逃跑?傳出去不被江湖上的人笑死,也要被熊飛處死。圖金龍不敢逃,提升體內真氣至極限,全身皮膚泛出青黑色,狂吼着向鐵錚抓去。
狂風?暴風?疾風?都不是,這三個詞不能用來形容眼前發生的事,這如同是一大堆火yao全被引爆,將大半條街的房屋路面都轟得七零八落。鐵錚和圖金龍同時爆發出強烈的功力碰在一起,兩股巨大的力量猛烈相撞,竟如同強烈的爆炸將大半條街全都毀了,強烈的爆裂聲和劇烈的震動半個京城都聽到感到了。
鐵錚在事前狂吼了一聲:「藍妹小心!!!」藍蛇知道是什麼意思,和阿貓一起使出全身的功力飛快地逃開。剛躍過兩道牆就感到身後一震,強烈的氣流夾帶着無數的碎磚木屑從後面直撲而來。
那些在鐵錚和圖金龍和鄭金龍開戰時就感到大事不妙四下奔逃的人被從街上猛撲過來的強烈氣流吹得沒一個還站住了的,一些大男人竟被嚇得尿了褲子。
一些人咋着舌道:「還好逃得快,要不就沒命了。」
鐵錚和圖金龍兩人分別被這強大的力量震得飛跌在街道的兩頭。鐵錚吃力地站起來,覺得左小腿一陣巨痛,一看左邊褲管全都被撕成了碎片,左小腿一片血肉模糊,動一下都痛得鑽心,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圖金龍也從那邊站了起來,他的左手手掌全被鐵錚那一招用「青翅」劃斷了,這下圖金龍全部手指加起來只剩下兩根了。
這個殺害彩青阿虹的兇手!絕對不能讓他活着回去!鐵錚用他那堅強的意志忍着左小腿劇烈的疼痛狂吼着向圖金龍衝過去。
圖金龍吱牙咧嘴,右掌向鐵錚攻來。
仇!這彩青阿虹的血海深仇!今天就要報!仇恨將鐵錚內心的痛苦全部化為砍向仇人的功力,鐵錚身形後竟激起了一束白氣!
圖金龍一隻眼產生的幻覺被鐵錚的意志一衝而散,取而代之的是超高速中的幻化。
一隻蒼蠅慢慢地拍着翅膀,身體懸在空中一動不動。鐵錚一下把那蒼蠅撞得粉碎,撞得身上生痛。那圖金龍在這幻化下動作竟也頗快,很快地衝上來向他一掌拍來。
彩青阿虹美麗的臉龐浮現在眼前,接着又化為潔白而又滾燙的骨灰從他手指縫中滑落下去,再接着是那個「仇」字,那個天天都要用血寫一次的「仇」字!
「青翅」向圖金龍劈去,刀快得他都快看不清了,好大的阻力,在空氣中揮動削切鋼鐵如豆腐的「青翅」竟也有如此之大的阻力,手臂骨頭都要被這阻力折斷一般。
可能武林史上從來也沒有人將刀揮得這麼快,「青翅」帶着爆鳴聲,將圖金龍的頭砍下,圖金龍的頭噴着污血高高飛起。
與此同時,圖金龍貫滿真氣的一掌重重地印在他心窩上。
整個世界頓時一片血紅,慢慢地崩裂了,化作碎塊落入無盡的黑暗中……
藍蛇和阿貓聽到沒有聲音了,驚叫着:「鐵錚郎!」跑到一片瓦礫碎磚爛木板的街上,四處尋找着鐵錚。
阿貓見到有人在動,大叫:「找到了!」連拖帶拽地將那人從碎磚中拉出來一看,竟是狄豪。這傢伙竟然在那麼大的爆炸中沒有死掉,意識竟然還是清醒的。
「去你的大頭鬼!」阿貓氣得一腳踢在他身上。這時藍蛇將半截磚頭丟來打在他背上,將他打得跳了起來。
「你幹什麼?」阿貓大叫。
「哼!誰叫你救他的!快去找鐵錚郎!」藍蛇怒道。
阿貓捶着背又四處尋找。
突地他大叫一聲,藍蛇聽了急急地跑了過來:「找到了?」
「這個!」阿貓指着圖金龍的無頭屍體道:「被老大殺了!」
藍蛇氣得一腳踢到他屁股上將他踢得趴在圖金龍的屍體上,也懶得再罵了,心急如焚地四處尋找。
終於在一間被轟得稀爛的房子裏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鐵錚。藍蛇哭了撲了上去一看,鐵錚胸前的衣服全被打爛了,胸口一片青黑,而他的左小腿一片血肉模糊,仔細一看肱骨和股骨全都斷了。
粉碎性骨折!
本來鐵錚在和圖金龍對了那一招後小腿骨頭就斷了的,他還忍着痛衝上去將圖金龍的頭砍下。劇烈的衝擊下將小腿的肱股二骨全都震得粉碎性骨折!
藍蛇勿勿地為割下一片衣衫將鐵錚小腿簡單地包紮一下,將鐵錚背起對阿貓道:「我們快走!金龍會一定被驚動了,很快就會趕來。」
朦朦朧朧中,身形淡淡的荔荔阿穹又來到鐵錚的神志里。
「阿穹對不起,阿瑪她……」鐵錚說不下去了。
「別擔心,阿瑪還活着。她沒有落入任何人的手裏,她沒有死也沒有受傷,荔荔阿穹只是感到她好悲傷。」
「那阿瑪在哪裏?」鐵錚狂喜。
「荔荔阿穹也不知道。荔荔阿穹現在的巫力實在太弱了,根本無法知道阿瑪她在哪裏。荔荔阿穹現在只是憑着和阿瑪姐妹之間的血肉相連的感覺知道她還活着,她也在尋找你。她好悲傷!」
「那她現在是暫時沒有落入任何人手裏,或者是說她從搶走她的人那裏逃了出來。我該如何尋找她呢?」
「鐵錚,阿瑪她有很強的巫力,能抵抗一些巫術也能感知到一些巫術。荔荔阿穹現在和大祭司鬥法斗得一點巫力也沒有了,要好幾年才能恢復過來。所以現在想讓荔荔阿穹用巫術找到阿瑪是不能的了。鐵錚,只在依靠你了。讓荔荔阿穹告訴你,巫術其實是人類另一種深層次的精神力量。只要領會了,雖然你不會使用巫術,也能感知到擁有巫力的人的存在,也就是說你能憑着感覺找到阿瑪。」
「是這樣啊。我會竭力辦到的。但是,你不能讓別的會巫術的人幫着尋找阿瑪嗎?」
荔荔阿穹苦笑道:「鐵錚你知不知道你救走阿瑪後荔荔阿穹和大祭司斗得多麼辛苦。我的手下會巫術的人全都死了,只有荔荔阿穹巫力強些才活了下來。唉,阻止了大祭司對你的全族追殺,荔荔阿穹也感到欣慰了。」
「謝謝你阿穹。」
荔荔阿穹的身形開始變淡了:「鐵錚,這是荔荔阿穹用最後一點巫力來看你。你自己好好保重吧,荔荔阿穹以後不能用巫術為你治傷了。」
說完她的身形消失了。
真的是那樣嗎?若是自己也能領悟到那人類另一種的精神力量,也就擁了有巫力,也就能感知到阿瑪在哪裏了。
阿瑪啊,我的好阿瑪,是誰將你從我的身邊搶走了?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來,我想你想想得好痛苦。阿瑪,我知道你也在受着苦。你小小年紀又不懂得社會經驗,你知不知道道這個世道又多麼黑暗,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心是多麼地險惡?阿瑪啊,我從來沒有這麼擔驚受怕過,那麼多人在找你,那麼人想把你佔為已有,把你當作玩樂的對象。
阿瑪,你要堅強。你的那把刀還帶在身上吧?若是有壞人欺負你就用那把刀殺了他!
阿瑪,回來吧!回到我身邊來。我一定會找到你,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的身邊離開了。我們到老巢老娘的墳前成親,你渴望着的當一個幸福的小新娘的這個願望一定會實現!
有人摸着他的臉,鐵錚迷迷糊糊地醒來了。首先看到的是藍蛇急急忙忙地擦着淚。她笑着道:「鐵錚郎,你把小蛇兒嚇壞了!」
阿貓歡呼一聲,將一個包袱遞到他面前道:「這是我們留在客棧里的全部東西,我都一件不少地全部找回來了。」
「我昏過去多久了?」他問道。
藍蛇用毛巾擦着臉道:「有兩天了。」
阿貓指着藍蛇對他笑道:「這兩天來都是藍小姐為你治的傷,她還用……」
藍蛇厲聲打斷了他的話:「臭貓少多嘴,給老娘滾出去,否則老娘放蛇咬你!」
阿貓伸伸舌頭,一下溜了出去。
鐵錚翻着阿貓找出來的東西,其中的彩青阿虹的遺物對他來說寶貴異常,若是丟失了可是會心痛得要命的。
「我們還在京城。」藍蛇坐在床邊理着散亂的頭髮道,「熊飛手下的人在到處找我們。他已經知道是你幹的事,居然叫官府貼出了你我兩人的畫像捉拿我們。但他們沒想到我們還躲在京城的一間客棧里。」
鐵錚道:「我漲價了嗎?」
「沒有,還是三百五十萬兩。」
「你身價多少?」
「十萬兩,太看不起小蛇兒了。」
鐵錚道:「藍妹彆氣,很快你就知道被通緝的滋味了,絕對不好過。」說着他就要掀開被子下床,藍蛇急急地阻止了他:「別動,你的腿的骨頭斷了。」
鐵錚一把掀開被子,透過厚厚的紗布用食指壓着小腿,皺眉道:「骨頭全都碎了,很麻煩的。」又按着被圖金龍打中的心窩道:「還受了內傷,這倒不麻煩,以現在的功力,半年多就可以好了。」
藍蛇一聽他所說就慌了:「這怎麼辦?你小腿骨頭全碎了,不趕快醫治會瘸的!」
鐵錚平靜地道:「是啊,影響和敵人打鬥。」
藍蛇一把把他推dao為他蓋好被子道:「你倒看得開,想讓荔荔妹子嫁給一個瘸子嗎?這下麻煩了,現在我們不能去找醫生給你接骨。再說這裏也沒有好的醫生可以為你接上這碎掉的骨頭。」
「有的,有機會去找劉葉紅,若他不行的話去找他老丈人。」
「神醫青卓?」
「是的,只不過青卓好久沒在江湖上露面了,只怕一時半會找不到。對了,藍妹你是如何為我醫治的?」
藍蛇的臉一下紅了,有些羞澀地低下頭道:「小蛇兒不說好嗎?」
「怎能不說?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藍妹你是如何為我醫治的,也就不知道如何繼續配合你養這個傷。」
「說了你要娶小蛇兒。當時你流了好多血,全身發冷,小蛇兒用身體給你取暖……」藍蛇說到這鐵錚急忙阻止了她:「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藍妹!」
藍蛇搓着衣角道:「就知道你要這麼說,小蛇兒總是很失望。」
「藍妹你變了好多,變乖了,變得善解人意了。」鐵錚急忙哄她。
藍蛇笑了,將彩青阿虹的遺物拿起擱在一個小鐵箱內放好:「小蛇兒聽鐵錚郎說這句話就開心了。你昏迷時一直在叫着阿瑪,小蛇兒知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嫁給鐵錚郎了。」
又拿起她視若命根子般的彩青阿虹的骨灰罐看了一會,還是刺破手指繼續寫那個「仇」字,慢慢地道:「只有殺了熊飛,才算是真正為彩青妹子報了仇,為我們解了恨!」
鐵錚道:「阿瑪她還活着,現在她是一個人,沒有落入任何人手中。等我的傷稍好後我們就想法去找她。」
藍蛇奇道:「為何你知道?莫非是?」
鐵錚點頭:「正是荔荔阿穹告訴我的。她和大祭司斗,耗盡了所有的巫力,也不能再用巫術加快我受傷癒合的速度了。她要恢復到以前的狀態可能要好幾年。」
藍蛇低下頭道:「鐵錚郎啊,自從小蛇兒跟了你以來就痛改前非了。下次見到荔荔阿穹時小蛇兒一定向她謝罪,小蛇兒曾毒死了她好多手下。」
「過去的事了,現在的小蛇兒是我的藍妹,阿瑪的藍姐。嗯,和荔荔阿穹比起來你和她誰大一些?」
藍蛇笑道:「白欏族的女子有的即使三十歲了看起來也是二十出頭,她們的年齡你是不大可能從外貌上看出來的。荔荔阿穹她只有十八歲,但她從六歲起就當上了祭司,很厲害吧?」
「真是女中豪傑,比我七歲當強盜要厲害得多了!」
「你怎麼拿自己當強盜來和她相比?不過小蛇兒愛的就是你這個大強盜。」藍蛇俯在他身上輕輕地說道。
這時阿貓跑進來急道:「不好了,金龍會和官府的人來了,他們在挨着搜這條街,很快就要搜到這裏來了。我們要不要逃?」
「當然!」鐵錚一下爬起身來,「藍妹你快收拾東西,阿貓你手快,把被子疊了毯子抹平。」
很快他們就收拾好,鐵錚由阿貓背着從客棧後院的小門裏溜了出來。
沒想到金龍會和官府來了那麼多人,這一片好幾條街上都有他們的人,拿着鐵錚和藍蛇的畫像挨着搜查。
「他們中有很多高手,現在我不可能戰勝他們逃走。」鐵錚看了下四周冷靜地道,「阿貓這下就要看你的手有多快了,能在那麼快的時間內為我們易好容嗎?」
阿貓道:「這下要被你這個強盜連累死了,我試試看,只給你們五官變一下形。」
正當阿貓取易容藥品時,一輛馬車在他們身旁停了下來,一位婦人掀開車簾對鐵錚小聲喊道:「恩公,鐵錚恩公,快上車來。」
三人對望了一眼,鐵錚雖認不出這個婦人是誰,還是和藍蛇和阿貓一下上了車。
「你是誰?」藍蛇見那婦人年輕漂亮,穿着華貴,難免覺得心裏酸溜溜的。
「先別說話,等僻開他們再說。」那婦人小聲道。
鐵錚和阿貓都保持着沉默,藍蛇也收了聲,示威性地將鐵錚的手臂抱在懷中。
在那婦人的幫助下,鐵錚他們三人就在金龍會和官府那幫人的鼻子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了。
「這年頭朝廷竟和黑道勾結在一起,天下大亂只是時間上的問題。」那婦人等看不到金龍會和官府的人後舒了一口氣拍着胸口道。
「夫人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鐵錚這時才開口道。
那婦人看着鐵錚長滿了鬍子的臉道:「恩公你不認得小女子了,小女子卻一天也沒有將恩公忘記。恩公你還記得八年前的事嗎?小女子當時差點被一個強盜強暴,是恩公你救了小女子的命。昨日看到恩公的畫像,小女子就打算幫恩公一個忙救出恩公,沒想到向觀音菩薩許的願真的實現了,讓小女子在這碰上了恩公。」
鐵錚淡淡地道:「原來是你。你知不知道我和那個強盜是一個團伙的強盜,就是因為救你我被那伙強盜趕了出來,從此後我就一個人當着強盜。真是謝謝你了。」
那婦人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道:「小女子知道恩公是賞金的強盜。但恩公就是恩公,小女子會知恩圖報的。小女子名叫……」
鐵錚抬手擋住了她繼續說下去:「記住,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一個壞人,會給你帶來惡運的。」
「你不是壞人呀。」婦人道。
「就是,我的鐵錚郎是最好的人。」藍蛇驕傲地向那婦人道。
「你是有錢人家的夫人吧。我專門搶你們這些有錢的人家。我還殺人,至今死在我的刀下的人已有一千多人了。你還不認為我是個壞人嗎?」
婦人面不改色道:「你比小女子夫君朝里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要好得多了。」
鐵錚道:「原來你老公在朝為官啊?這樣吧,你把我們送出京城,就算是對我報恩吧。」
「恩公你真的是個好人呢。」那婦人笑了起來,又對藍蛇道:「這位小姐你有這麼好的丈夫真是太幸福了!」
藍蛇一聽渾身舒服,笑道:「夫人你可真會說,你可真漂亮呢。」
不久之後馬車就將他們帶到了城門,看到守城兵隊對那趕車人客客氣氣,又再三向車內的婦人問好,鐵錚心想她的丈夫的官一定當得挺大的。
毫無阻攔地出了京城,又向前行了十餘里,鐵錚他們才下車向那婦人告辭。那婦人又叫車夫掏出五萬兩銀票給鐵錚,鐵錚拒而不收。
那婦人走後,阿貓背着鐵錚直是埋怨:「五萬兩銀子你也不要,天下頭號傻瓜!」
鐵錚拍了他一個響頭,又從他的懷裏掏出一把包金銀首飾道:「是從哪裏偷來的?」
阿貓苦笑道:「老大你饒了我吧,本來我跟你上京城是想進皇宮裏好好地偷一把的。你這也不許偷,那也不許偷,我還想把那面玉面從熊飛的懷裏偷出來送歸原主呢。」
鐵錚道:「我們是來找人和報仇的,你小子偷來偷去,萬一暴露了怎麼辦?」
「已經暴露了,還狼狽不堪地連滾帶爬逃了出來。」阿貓的苦笑之相更難看了。
「鐵錚郎我們現在到哪裏去?」藍蛇問道。
「雇輛車,去金劍幫!」
「金劍幫?」藍蛇和阿貓一起驚呼。
金劍幫,天下第四大幫,北方第二大幫,其在全國各地都設有分舵,勢力分佈之廣是其他幫會趕不上的。而且金劍幫如其名是個以習劍為主的幫派,用劍高手之多,劍術之精也是其他幫會趕不上的。而且,更讓金劍幫出名的是他們擁有四俊劍中的其餘兩人,喬夢和洪烈!
聽說光是每年來想看看喬夢和洪烈的人都有上萬之眾!
藍蛇聽說去金劍幫頓時興備了起來,她已見過四俊劍中的兩個人了,可惜都是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而她聽說喬夢和洪烈都未滿三十,而且那個喬夢還是四俊劍中長得最俊的。
「好哇!去金劍幫!」藍蛇歡呼。
阿貓苦臉,去金劍幫又不能偷東西了。
鐵錚想去金劍幫的理由有二,一是金劍幫的勢力廣,二是他知道喬夢與他一樣對熊飛有血海深仇。
一路上都有官府和金龍會的人盤查過路的車輛行人,他們三人是靠着阿貓的易容術才混了過去。如果鐵錚沒有受傷他們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地直向北上,那些人誰能攔住他?
藍蛇卻將阿貓恨得牙痒痒的,他那爛易容藥沾在臉上癢得要命,偏偏又是幾個時辰不除掉,兩天下來她的臉上就發出了一些小顆粒。
本來她的臉上沒有一點瑕庇的,這下發出一些小顆粒叫她怎麼能不氣。
於是阿貓一路上都被她欺負得哇哇大叫。
鐵錚對此事管也不管。
走了四天來到位於一座山上的金劍幫總部。
鐵錚在四天運功療傷下斷骨已基本癒合能忍痛走路了,不幸的是真如藍蛇所說成了一個瘸子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藍蛇看得心痛,攙扶着他從山腳一路走上了山腰。
金劍幫總部大門口兩個看門的弟子攔住了他們三人,一人喝道:「來者何人?有沒有通行令牌?」
鐵錚道:「通行令牌我們三人都沒有,你們去通報一聲,說是鐵錚來了。」
兩個看門弟子哈哈大笑,一人笑道:「就你這瘸腿的叫化子也敢冒充大盜鐵錚?我是見過鐵錚一面的,真正的鐵錚……」
還沒說完鐵錚就抽出了「青翅」,刀光一閃,那看兩個看門弟子的衣衫除了內褲以外全成了碎布屑。
「我就是鐵錚。」鐵錚向他們亮着「青翅」,「還不進去通報?」
「是!是!鐵錚大爺!」兩個看門弟子連滾帶爬地進去通報了。
藍蛇氣道:「兩個看門狗都這麼囂張,這金劍門也好不到哪裏去嘛。」
過不了多久,出來了一個麻臉大漢,對鐵錚抱了一個拳道:「你就是鐵錚?我是這裏的總管張哲,裏面請。」
三人跟着張哲進了一個諾大的院子,看到的全是一些初學劍法的小童,藍蛇希望見到的喬夢沒在。
「我要見你們的幫主。」鐵錚道。
「喬夢在哪裏?」藍蛇道。
張哲停下了腳步,裂開大嘴笑道:「幫主和喬夢都住在山頂,你們要見他們還要通報一聲後爬一千二百四十八級階梯。」
藍蛇聽了不禁看了鐵錚一眼,剛才她扶着鐵錚從山腳一直上到了這山腰,雖然鐵錚沒有哼一聲,但看着他頭上的汗,她知道鐵錚的腿骨一定很痛,為此她都心痛得要命,更不要說還要爬一千多級階梯了。
鐵錚道:「好吧,就麻煩總管去通報幫主一聲。」
張哲打了一個哈哈,身形快疾地順着長長的階梯直向山頂衝去。
半晌,張哲和兩個金劍幫的高手下來了,他高聲對鐵錚道:「鐵錚,我們幫主說了,你要見他就要先向我們金劍幫賠罪後再說!」
「賠什麼罪?」藍蛇忍着怒氣對張哲問道。
張哲道:「鐵錚殺了我們金劍幫幾個人,幫主只是要鐵錚賠罪已經是對鐵錚很寬宏大亮的了。」
「你們的人?」鐵錚冷道,「在我鐵錚的眼裏,他們只不過是一些想殺了我領那三百五十萬兩銀子賞的威脅我性命的人罷了!」
張哲冷笑道:「你不賠罪也可以,現在就請你回去,我們幫主不見!」
藍蛇真想放蛇咬張哲這個笑面虎,她悄悄地對阿貓說:「偷光這個大麻子,銀子你留下,其它東西全都丟在糞坑裏,就算是我特許的!」
阿貓最巴不得聽這句話,心裏樂開了花。
依鐵錚以往的脾氣,他一定會狠狠教訓這些混蛋之後憤然離去。但他現在需要金劍幫幫忙尋找他的阿瑪,需要金劍幫為藍蛇提供一個保護她的場所,他只有接受金劍幫幫主的條件了。
「如何賠罪?」鐵錚淡淡地道。
張哲皮笑肉不笑地指着院中一個鐵鑄的香爐道:「那個香爐有一千八百斤,你可以舉起來嗎?」
「怎麼可以?」藍蛇叫了起來,鐵錚左小腿骨折的傷還沒有好,她怎麼捨得鐵錚去舉那個一千八百斤的香爐?
「很容易。」鐵錚看着那個香爐道。
「好!」張哲一拍大腿道,「只要你能把這個香爐舉過頭頂堅待一天,我們幫主可以答應你任何可以接受的條件!」
「一天?只是一天。」鐵錚向那香爐走去。
「不要!」藍蛇從背後一把抱住了他,「鐵錚郎你的骨頭還是碎的,他們這擺明是欺負你。不要去舉那個香爐好嗎?我們下山去。」
「不,藍妹。這和你我以往吃的那些苦要輕得多,為了能把阿瑪找回來,我必須過這一道難關。我受的這些肉體上的痛苦算什麼?阿瑪她現在正在哭泣,正在受苦!」鐵錚說完一步步地走到香爐面前。
張哲取出一個大沙漏道:「漏完了就是一天了,不知道你行不行?反正從來就沒有一人能堅持到漏完的!」
鐵錚不答他的話,雙手抓着香爐腳,一咬牙就將那一千八百斤的香爐舉過了頭頂。
細沙慢慢地漏着。
藍蛇站在大門口看着山上的風景。她身子顫抖着,她實在不敢看鐵錚受苦的樣子,她手中玩弄着一隻紅色的小蛇。她真想用這隻小蛇咬張哲和那沒有謀面的混蛋幫主一口!
那群學劍的小童都圍着鐵錚,用很佩服的眼光看着只用右腿支撐着身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鐵錚。
張哲負責監視鐵錚,阿貓在他一旁和他談笑風生,好像鐵錚受苦和他沒事一般。其實張哲懷裏的銀票全被阿貓偷了,他還渾然不知。
以鐵錚雄厚的內力,他要舉着這一千八百斤的香爐堅持上五天六天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他現在是傲視天下的絕頂高手之一。但他現在左腿不能負重,又被圖金龍那重重的一掌打成了極重的內傷,一將香爐舉起五臟六脾就痛得要命,他竭力地忍着,在表面上不顯露出來。但他心裏沒有底能不能堅持上一天。
一定能的!用我堅強的意志力一定能堅持上一天。哪怕是為了舉這個香爐右腿折斷內傷加劇我也要堅持上一天!阿瑪,有你對我的愛,什麼苦什麼累,什麼傷什麼痛都是那麼地微小不值一提!
一定能堅持下去的!
吃晚飯了,那些小童聽到吃晚飯了全都一哄而去,只留下連張哲在內的三人在院子裏。那個阿貓也跟去吃晚飯順便數數從張哲身上偷來的銀票有多大數目。
張哲悠閒地躺在一張躺椅里扇着扇子等着有人送晚飯來。
藍蛇的雙肩抽動着,鐵錚聽到她在抽泣。
鐵錚看着藍蛇的背影,心裏升起了一股暖流。
藍妹,你真的變了好多。你不再是以前那個暴戾而乖張的藍蛇了,藍妹你變得好溫柔又體貼又善解人意,這是你女孩子的本性嗎?可是我真的不能以男女之情來愛你,我只能將你當做我的藍妹,我的好藍妹。
過了好一會兒,阿貓剔着牙齒屁癲屁癲地回來了。他學着張哲張了一張躺椅躺下乘涼,沒躺好久就在身上打了一下罵道:「該死,好多蚊子!」
張哲喝着茶吃着點心暗笑,這是他看有人舉香爐最開心的一刻,蚊子一定會去吸鐵錚的血弄得鐵錚堅持不住跌倒的。
果然好戲來了,憑他敏銳的眼光,在傍晚的昏暗裏他看到一隻蚊子叮到了鐵錚的胳膊上。
那隻蚊子正要美餐一頓,剛把嘴刺進鐵錚的皮里就一伸腿掉下死了。
張哲覺得莫名其妙,這不像是那蚊子被鐵錚的內力震死的啊!
是藍蛇,她見蚊子正在叮鐵錚,就站到鐵錚身旁,運功出一點汗蒸發到空氣里,將鐵錚周圍的全部蚊子都毒死了。
不一會兒,鐵錚和藍蛇周圍地上就掉了許多死蚊子。
張哲更是莫名其妙,同時又心下駭然,問阿貓:「小兄弟,鐵錚的武功有多高?」
阿貓正在沒經張哲同意下偷拿他盤中的點心吃,含含糊糊地道:「金龍會的圖金龍和鄭金龍的『龍騰雲海』都被鐵錚破了,兩人全被鐵錚宰了!」
張哲差點沒從椅上跳起來,他沒想到鐵錚的武功竟高到了這個地步,可能和幫主差不多,超過了喬夢和洪烈。那些死蚊子定是被鐵錚的護身罡氣遠遠震死的!要是鐵錚挨過了這一關可要好好地奉承奉承了。
「支撐得住嗎?」藍蛇用袖子為鐵錚擦去頭上的汗水,眼裏含滿了淚水。
「還好,全身都痛了,還是小意思。謝謝你藍妹。」鐵錚臉色已經有些轉青了。
哪知張哲這時叫了起來:「不許別人幫他的,小姐你快讓開。」
藍蛇狠狠地盯着張哲,恨不得用毒將這張大麻臉變成長滿膿瘡的臉。
又過了一會兒,那些吃過晚飯又讀完了書的學劍小童又結群從山上跑了下來。
鐵錚急道:「藍妹快將你的毒全散了,不要毒到了小孩子。」
藍蛇急忙收了毒汗霧,對鐵錚道:「受得了蚊子叮嗎?」
鐵錚道:「沒關係。蚊子們有童子的血可喝,就不會對我這個臭男人的血感興趣了。」
藍蛇沒有笑,縱身到阿貓和張哲身後,她可不願那些小童一不小心觸到她身體被毒到。
那些小童圍着鐵錚吱吱喳喳地說過不停,有的十分佩服鐵錚堅持那麼久的,有的猜測着鐵錚是誰,最多的是盯着鐵錚背上的「青翅」發神。
沒過多久,一些小童叫道:「喬師父來了!」
喬師父?難道是那個讓武林中的女孩子們崇拜不已的喬夢?藍蛇轉身一看,果然一個穿着白袍的人無聲無息地從長長的階梯上走了下來。
這就是喬夢?果然如傳說中那樣英俊非凡,絕不是人們評論俊男說的那種貌若潘安的女人相,喬夢在俊美中還有着一些堅毅冷峻,結在一起的眉頭下的眼睛中帶着淡淡的憂傷,會讓任何女孩子都會心顫不已。
最讓藍蛇吃驚的是喬夢只有二十來歲的年紀竟然已經兩鬢斑白。
喬夢只是看了藍蛇一眼就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了鐵錚的身邊。
小童們包圍了他,尤其是一些女童,更是圍着他興備不已地直喊喬師父。
喬夢注視着鐵錚,鐵錚注視着喬夢。
「鐵錚?」喬夢問道。
「正是。喬夢?」鐵錚道。
「是的。」
隨後喬夢對張哲道:「免了吧,鐵錚有傷有身。到這裏就算他已經賠了罪了,我去向幫主說明,你就叫他放下香爐吧。」
藍蛇對喬夢的好感頓時增加了不少。
張哲正在猶豫,鐵錚道:「不必,我答應舉一天就舉一天,不必喬兄相助。如果我現在就放下來,會有人對我不服,我對你們金劍幫的要求也不有會人答應的。」
喬夢不再勉強了,說道:「也好,這也是你鐵錚。不要再說話泄了真氣,我在這看着你。」
夜裏,小童們被叫去睡覺了。院子裏就只有鐵錚三人和喬夢與張哲。
喬夢靜靜地一動不動地站在鐵錚身旁,蚊子們竟也飛不進喬夢和鐵錚身旁。藍蛇在對喬夢的好感進一步增加時也對他遠遠驅蚊的內功佩服不已。
鐵錚已經舉得相當艱難了,阿貓這小子竟然躺在椅上呼呼大睡。藍蛇聽到阿貓的鼾聲,不禁火起,一腳將阿貓連人帶椅踢到了出去,一陣稀哩嘩啦聲之後,阿貓被夾在損壞的躺椅之中一時掙不出來。
「哇!誰來救我?」阿貓大叫道。
「活該!這下你也嘗到了被夾的滋味了吧!」藍蛇向他一吐舌狠狠地道。
喬夢笑了起來,隨後他的笑聲被指着阿貓捂着肚皮大笑的張哲的難聽的笑聲淹沒了。
鐵錚的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藍蛇將慢慢漏着沙的沙漏看了一遍又一遍,把金劍幫的幫主在心裏罵了一遍又一遍,焦急地等着天亮。
阿貓不敢躺在躺椅里睡了,他爬到一棵大樹上去打呼嚕。而張哲卻在一邊扇着扇子一邊晃着他毛烘烘的腿唱着小調,當看鐵錚受罪是看戲一樣。
藍蛇也在心裏將張哲的十八輩祖宗都罵了好幾遍了,她終於忍不住要整整這個金劍幫的痞子總管。
走開了一會兒將懷裏揣着的藥配成了幾樣專門整張哲的毒藥,連着以後的日子要用的也配了,她非要把張哲整得脫掉一層皮不可。
回來後她想着先用哪樣藥好呢?想來想去還是先用她想到焦刺血妖化後一身白毛而為張哲配的白化藥。
她在張哲背後將放在指甲縫裏的白化藥粉用向張哲身上彈去。沒有人看到她向張哲下毒,即使看到了在這黑夜裏也看不清那些細微的藥粉,只當她在活動手指而已。
兩天後慢性發作的超級瀉藥和使嗓音變得如豬般的藥粉飄飄灑灑地落到張哲身上,慢慢地滲進了他的皮膚里去。然後是見風liu淚的藥和令人胃口大增暴飲暴食變得肥胖不堪的藥粉也彈向了渾然不覺的張哲。
張哲也不知是在哪裏造的孽倒了十八輩子的霉,惹惱了天下使毒第一高手藍蛇,他的惡運從此開始。
最後是馬上發作,讓皮膚變得痒痒的藥,這藥本是現成的阿貓的易容藥的其中一種,只不過藍蛇加了些料而已。
張哲正在得意地哼着小調,突然覺得頭上肩上胳膊上好癢,伸出手就去摳。哪知越摳越癢,越摳越難受。
他是個精明的人,很快就意識到這不是皮膚發癢,而是被人下了藥,向藍蛇沉聲道:「小姐是你用什麼藥物令張某身上發癢嗎?」
「你說什麼?天哪!我一個女孩子家竟然被人家說成是下藥害人的壞女人了,以後叫我怎麼嫁得出去?」藍蛇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驚叫起來。
喬夢向這邊看來。
張哲忍着身上的癢道:「對不起,大概是張某人沒有洗澡身上發癢吧。我這就去沖一下身上。」
說罷他急急地跑到院角的井邊打水沖洗身上。
藍蛇好笑,這正是她要的結果。她指甲又彈了彈,將慢性發作的能令人長痔瘡的藥粉彈在了張哲的躺椅上。
天吶!張哲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張哲用井水沖了身上後覺得身上的癢減輕了許多,舒了一口氣又用運氣將身上的水蒸乾,回來躺到了躺椅上。
藍蛇突然對張哲說:「張總管你相信巫術嗎?」
張哲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道:「當然,我遊歷了五湖四海,可是親眼看到有人使用巫術將中術之人殺死。」
藍蛇道:「你看鐵錚脖子上喉嚨處的那道傷痕,就是他觸怒了白欏族的大祭司被大祭司用巫術傷了的,還好他命大沒有死。」
張哲吃了一驚,他還以為鐵錚喉上的傷是被人用刀劍劃傷的,沒想到是被巫術撕開的。
藍蛇繼續道:「那是有一個同樣也會使用巫術的女人愛上了他,用巫術保護了他他才沒有死的。那個女人還會用巫術對付鐵錚對付不了的敵人,最可怕的是叫人變成一隻怪物。呃!好可怕的!」
張哲不禁縮了一下。
藍蛇心裏好笑,想着見了金劍幫幫主後如何整整他呢。
天亮了,還有約三個時辰就滿一天了,藍蛇看着雙臂都在發顫的鐵錚,看着還有好大一堆沙子沒有漏下的沙漏,覺得心裏有如一把刀在挖一樣。
喬夢陪鐵錚站了一個晚上,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鐵錚的眼睛,給他精神上的鼓勵。
嚴重的內傷使鐵錚此時已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但是這算什麼?這比起和阿瑪在一起的日子為了保護阿瑪和敵人的生死相鬥所受的傷來又算得了什麼?這比起阿瑪現在一個人孤零零地受着的苦來又算得了什麼?
這比起彩青阿虹被冰冷的死亡奪走十七歲的年輕生命的那種痛苦,更是不值一提!
甚至比起藍妹被大祭司改造體質,受了一年的切肉剔骨之苦來說也只是小意思。
也就是一個一千八百斤的香爐,要將它舉過頭頂堅持一天而已。
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是金劍幫的弟子,也有幾個高手。他們看着沙漏里的沙子都為這個只用一隻腳站着的人堅持了那麼久而佩服不已。
「他是誰啊?」一些弟子議論着,他們雖見過鐵錚的畫像,卻認不得滿臉長着鬍子,瘦了許多的鐵錚了。
藍蛇將胸一挺,驕傲地向眾人大聲地說道:「他是鐵錚!」
眾人哄地一聲全亂了,將鐵錚圍了個水泄不通。
「喬夢,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鐵錚嗎?」這時一個穿着青色長袍,腰間掛着一柄金光閃閃的長劍的人走了下來。
藍蛇一看,這人相貌英俊,玉樹臨風,神采飛揚,神態中有着一股鐵錚那種年輕高手的張狂。
不用說,這就是四俊劍中的洪烈了。
哪知洪烈和配戴着彩青阿虹的珠寶,嬌媚中帶着清純的藍蛇一對視時,就露出一副神魂顛倒的模樣,走到藍蛇身邊露出一個他自認為燦爛而藍蛇認為奇怪的笑容道:「小姐,我們沒見過面啊,請問小姐芳名。」
藍蛇伸手入懷掏出一隻藍色的小蛇對洪烈道:「洪公子吧?這就是我的名字。好了,別纏着我了。」說完她就向一邊走去。
洪烈見自以為一定會泡上的美人不理他走開,急了,叫道:「小姐等一下。」疾上前一步就欲拉住藍蛇的手。
藍蛇的手哪是洪烈能拉得的?藍蛇見洪烈手伸來,倒轉一腳就踢中了洪烈的臉,大聲喝道:「滾開!你這隻色狼!」
洪烈被藍蛇這一腳踢出了兩丈之遠,他爬起來也不擦臉上的鞋印,看着藍蛇的側影笑道:「好一隻小辣椒,我喜歡!」
眾多身邊的人都沒有作聲,一些女弟子則在一旁掩嘴偷笑:「色狼?」
洪烈頗為狼狽地爬起來又轉到藍蛇身旁笑道:「小姐為何如此這般跟我洪烈過不去?」
藍蛇指着鐵錚道:「那個,鐵錚,是我的男人。知道嗎?」
洪烈討了個沒趣,悻悻地走開了。
鐵錚的雙臂在急劇顫抖着,他的十個手指都變得烏黑了。藍蛇看得眼淚汪汪,哭道:「鐵錚郎,受不了就不要再撐下去了,把香爐丟了吧。」
鐵錚甩甩頭:「不行!我一定要找回阿瑪,也要好好地保護你。」
喬夢側頭看着沙漏道:「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了,再堅持一會兒就行了。」
這小半個時辰好長啊!藍蛇看看鐵錚又看看沙漏,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頭一次嘗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圍觀的眾劍幫弟子全都靜了下來,屏着氣等着沙漏里的沙漏完。
終於,阿貓歡呼一聲:「漏完了!強盜自由了!」
「放下吧!我的鐵錚郎!」藍蛇也在同時高喊了起來。
鐵錚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將香爐重重地擲在地上,將整個香爐都砸得稀爛。
藍蛇一下撲進鐵錚的懷裏哭了起來。
洪烈在一旁看着鐵錚懷裏的藍蛇,心中滿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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